“你说什么?”王捕快后退一步,“县令,你可别听她胡说八道,”
“你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县令拍了拍案板,示意肃静,严肃的目光望向暖儿。
“当然有,”暖儿又咯咯笑着,笑声回荡在安静的堂上,“就在我房内梳妆台右侧的第二个木抽屉,去找便是,”
县令偏头示意身侧的捕快去潇云楼看看。
王捕快恶狠狠地瞪了暖儿一眼,转头辩解道,“县令,这个毒妇,定是想拉人下水,她的话不可信啊,”
“王捕快莫急,本官已派下属前去取证,若是没有,自然可证明你的清白,”
“就算有,也是这毒妇捏造的!不可信啊县令,”
“王捕快,你这话就不对了,若是她说啥都不可信,那之前的自首也不可信咯,”江皎实在看不下去他的嘴脸,上前一步反驳道。
“你个官外人员,凭甚出现在这堂上,”王捕快指着江皎质疑。
“若是没有第三者看着,怎知你们会不会官官相护啊,”
“你!”王捕快气急。
县令皱眉,他再次拍板示意肃静,“肃静!且再等等,”
门外的百姓见迟迟没有结案,逐渐躁动,“不是说有人自首了吗?怎么还不结案?”
“不知道啊,莫不是出现了什么变数?”
门外叽叽喳喳,门内气氛紧张。
“报——”县令派去的下属由门外飞奔而来,半跪于地,双手握起高举过头,“并未在嫌疑犯所说之处找到证据,”
“呵!我说什么来着,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王捕快松了一口气,冷哼道。
“慢着!”自空中传来一声呵斥,随即有一捕快被丢下,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又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低眉顺眼地看着堂前的人。
是叶辰,他由空中一跃,稳当落在地上,“王捕快,这人你该如何解释,”
“你在说什么?”王捕快抹了一把额头不断冒出的虚汗,心间冒出不详的预感。
“若非做贼心虚,怎会派人去搜寻证据?”叶辰一把收起白扇,走近那小捕快,白扇在他肩上一敲,“把你刚刚与我说的,与县令再说一遍,”
那小捕快不敢对上王捕快的目光,只管低头开口,“是……王捕快,让我去潇云楼拿她所说的证据,”
“你你你可别血口喷人,”王捕快抬手指着那小捕快,气都不稳了。
县令也算是看明白了,他大手一挥,“来人,先把王捕快带下去审问一番,今日便到这吧,”随即他一拍板,起身退至屏后。
江皎对于叶辰去蹲人的事倒是亳不清楚,但最终结果还是可以的,按照古时候的酷刑,想必这王捕快也撑不了多久。
客栈。
“这案子总算是要结了,”袁媛趴在桌子上长吁一口气。
江皎伸了个懒腰,太天真了啊女主,你们的漫漫长途才开始呢,“诶陆公子,你们何时与那暖儿通气了,我如何不知,”
“昨夜离开时,我便嘱咐那看守的捕快帮我多注意她,她一有动静,那捕快便来找我了,后面你便都知道了,不过还是你给的草药起了作用,”陆绎阳眼里浮现出赞赏的神色。
昨日夜深时,那当班的捕快便匆匆找上他,彼时他还在忧愁第二日结案时该如何与县令说明情况。
他再去牢中看时,那暖儿已摘下掩面的白布,嘴角还残留着草药汁,地上洒满了药渣,陆绎阳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大概可知是江皎的草药让暖儿改变了想法,暖儿坦白后他便想出这一计策以诈出王捕快。
陆绎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过她也提出了条件,让我们去宁城寻一名叫苏杭之的书生,并带去见她,”
江皎心下了然,即使暖儿不用偿命,但就她所做而言,也得在牢里呆上不久,见那书郎也算是她最后的执念吧。
“不过是寻一个人,想必也不会花费太多时间,”陆绎阳思酌道。
江皎表面点点头,但默默地在心里否认,陆绎阳他可是主角啊,要想一路无事那是不可能的,宁城走一趟可不是好玩的。
不过这也预示着要提前开启下一个案件了,她的第一个承诺也实现了,距离保住小命又近了一步,好耶!
“大家最近为了案子奔波都辛苦了,姑且先休息几日吧,待案子彻底结束,我们便启程前往宁城,刚好宁城也在我们的南下之路途中,”陆绎阳等人都回房休息了,江皎则去看了看还卧病在床的萧昭。
“萧川,”江皎推开门走进,只见萧昭正撑着床板,艰难地准备坐起。
她快步走去,双手捞着他的胳膊将他扶起,“既然坐起来了,就顺便换药吧,”
感受到手臂侧突如其来的柔软,萧昭身体僵硬着。
“告诉你一个消息,咱们接下来要去宁城了,”江皎拿起要用的草药包放在一旁,拿起干毛巾蘸上了水,“三个承诺实现了一个咯,”
“嗯,”萧昭配合她把外衣褪下,露出肩膀上和腰腹处的伤口。
“你且看着吧,马上第二个承诺就会实现了,”江皎弯腰,熟练地拆开纱布,将伤口处擦干净。
不过这对江皎来说也即将是一场考验,身为医者,自然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们染上瘟疫。
原书中这场瘟疫几乎屠城,连主角团也险些丧命,是陆绎阳的师傅袁震江带着一位技艺精湛的医者及时赶到,才勉强救回部分百姓。
萧昭沉默着没说话。
“萧川,你的眼睛是有什么旧疾嘛?为何总戴着这布条?”江皎看他的伤口恢复得还不错,没有感染的迹象,抹上草药后,又扯出新的纱布包裹着,这给她一种在现代做小手术无聊可以唠嗑的错觉。
“没有,只是有不想看见的东西,”萧昭难得地回答了她,他一边拉起衣裳穿上。
“哪有,”江皎嘟囔着嘴反驳。
“你看啊,这大千世界,抬眼时有皓月星辰,暖阳照人,低头便是鲜花绿叶,热闹人间,太多值得看的东西了,”
“若是你总带上这黑漆漆的布条,不就什么都错过了嘛?”
萧昭看着她眼里闪着光,心里好似有一竖发黄的泥墙,自墙根而起,一抹绿在慢慢攀爬。
“嗯,”萧昭轻声应道。
江皎觉得今日的萧昭有些许不一样,就好像……乖了一点?她说什么他都低声应着,看来攻略成功指日可待啊,不枉她活了二十几年,虽然她没谈过恋爱,但现在看来在这方面她还挺有天赋的……
次日便结案了。
因为,狱中的王捕快畏罪自杀了。
牢房里,王捕快的尸体侧躺于墙边,头顶破开一个大窟窿,上边是已经干涸的血液,血迹顺着头部一路流到石头地面上,应是以头撞壁而死的,墙上也有丝丝血迹滑下的痕迹。
木桌上有王捕快咬破手指用血写下的忏悔书,等人们发现时早已干透了,字里行间的大意则是交代自己所做的一切,愿意以死谢罪。
江皎在客栈听到消息是还有些吃惊,原书中王捕快是因为禁受不住严刑拷打遂承认罪行,最后被正常处死的,而如今居然是自杀,她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按说那王捕快也不是这般有觉悟的人,以死谢罪放在他身上多少有些违和。
但该案经此过后还是结束了,公之于众时,百姓们惊讶得面面相觑,也算是在临云城掀起了一波饭后茶余的热点话题。
不过几天之后,百姓们的注意力又被其他八卦怪事所吸引去了……
休养了几天后,萧昭的伤已经恢复得可以下地了,陆绎阳也正打算启程继续南下,于是县令给他们雇了一辆马车两匹马,江皎,袁媛和伤员萧昭在马车里休息,叶辰和陆绎阳则驾马而行。
马车虽简陋了一些,但装备还挺齐全,甚至摆了一张小木桌,袁媛将买的一些糕点和水果摆在桌上,“江姑娘,萧公子,吃点东西吧,咱这一趟还有挺远呢,可能得明日才到了,”说罢她又嘟囔了一句,“也不知带的吃的够不够,”
江皎拿出随身携带的医书,找到折页,接着上回看的地方,她摆摆手,“我不饿,你们先吃吧,”她得提前找找应对瘟疫的办法。
江皎近日看的是有关人体穴位的书,要说这穴位的名字有的是真好听,但也是真难背,好在前几日学以致用,也不算太亏。
小黄将脑袋放在江皎的大腿上,随着车晃晃悠悠,安逸地闭着眼,吐着舌。
萧昭倚靠在车窗旁,这车摇摇晃晃的,他竟不知为何头晕目眩,有一股恶心的感觉自胃里翻涌上来。
江皎察觉到他的不适,“萧川,你怎么了?”
未得到萧昭的回应,“你,你不会是晕车吧,”
“江姑娘,晕车是一种病么?”袁媛不解地问道。
江皎憋着坏,“不是病,可能是路途颠簸,道路不平外加上萧公子近日较虚所导致的,下了马车便好了,”说罢,她拾起桌上袁媛买的一粒梅子,一骨碌塞进萧昭的嘴巴。
萧昭感觉到嘴里被塞进东西,下意识想要用舌尖推出去,舌头一触碰到梅子的酸,他便觉脑子似乎清醒了一些。
江皎起身掀开车窗旁上掩着的布帘,悬挂着绑在上方,有风吹进,车窗外新冒出的嫩草绿了一地。
“可觉得好了一些?”江皎偏头望向萧昭,他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一点。
萧昭望向车窗旁嘴角微弯的江皎,春风拂过她的面庞,吹起她耳旁的发丝,萧昭抱着玄青剑的手紧了些许,“嗯,”
“那便好,”江皎弓着身子,双手提起裙摆,又坐回原来的位置,拿起被放下的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