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所在的凤仪宫离御花园并不算远,那老太监走的很快,安也小跑着跟上,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殿门前。
比起晋王府,宫中建筑显然要气派的多,宫墙上大多抹了胭脂红,楼台殿阁,玉砌雕阑,一派风光。
安也随着老太监踏进殿门,随后跪在铺了软垫的地上,道:“参见皇后娘娘。”
面前垂了一片昏黄珠帘,看不清帘后之人的具体模样,只隐隐觉出是两个人对坐,正闲适的喝着茶。
老太监撩开珠帘,轻手轻脚踏进里间,随后柔声道:“娘娘,是安郡主来了。”
安也透过一瞬间撩起的珠帘,瞧见里面的一抹朱红。
里面的两个人,一个是皇后无疑,另一个……能在宫中穿朱红,袍子上还绣着五爪金龙的,怕是只有当朝太子了。
如今世道,皇帝重病,如今虽还撑着处理政务,但已然是强弩之末。
他子孙缘薄,继位几十年,虽有过不少儿女,但大多中途夭折,如今膝下只有两个儿子,便是太子和远在南境驻守的五皇子。
这时候,正是皇权更迭的重要时机。
太子虽命大,但实在愚钝,整日沉迷酒色,当不得大任。五皇子虽聪慧,但不得圣心,怕是得不到传位圣旨。
是以,当今朝臣大多分成两派,一派亲太子,一派则扶持五皇子。
原文中,荣晋之便是借着这股东风,搭上了太子,帮助太子扳倒五皇子后,却没有等到太子称帝,而是废了太子,自立为帝。
总结来说,这太子,便是个不大聪明的草包角色,专门给主角荣晋之送门路和经验的。
安也跪了半晌,双膝都有些酸痛,却迟迟不见有人回应,正要抬头去看时,听到珠帘后传来一个男声。
“这便是我那死了的姑母一直护着的女儿?”
他声音懒懒散散,视线透过珠帘落在安也身上,将她自上而下看了一遍,带着赤-裸裸的审视。
安也一怔。
太子这语气,莫非先前没见过原身?
也是,原著里的太子可是个好色之徒,他若是见了原主,怕是再没荣晋之什么事了。
看来原主母亲也是知道他的性子,在她的相护之下,这才没让太子注意到她。
他这话一出,他身侧坐着的皇后便道:“嵇儿,不可妄议长公主。”
话虽这般说,语气中却无半分责备。
说罢,她又道:“好了,晚上便是中秋宴,昭仪还禁着足,你便将这盘番邦进献来的蜜瓜给她端去,再好好劝一劝她。”
“是,母后。”朱红色的身影自珠帘后起身,自小桌上端起一个琉璃盏,撩开珠帘。
安也垂下头,道:“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朱红衣袍停在安也前头,安也听到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随后衣袍下折,一根冰凉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安也被迫抬起头,看清了太子的模样。
那是一张和昭仪公主有三分相似的面孔,长相算不得丑,却带着一股浓重的阴郁,面色发白,唇上也不见多少颜色,一副纵欲过度的衰败模样。
安也本能的感觉有些不舒服,她偏了偏头,将自己下巴自他指尖收回,“先前不知
太子殿下也在,并未行礼,殿下莫怪。”
太子挑了挑眉,面上什么怒意,反而生出些许玩味,他收回手,目光自她胸口转了转,随后落在她苍白的面容上,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
两人僵持许久,直到皇后淡声打断:“嵇儿。”
太子面上闪过一丝不耐,放开勾住安也下巴的手,转过身道:“儿臣告退。”
他走的很慢,似乎还在回头,目光还时不时扫在安也绷紧的背上,带着粘腻的,让人不适的意味。
太子走后,殿中再次陷入寂静。
跪了这么久,膝盖越发酸痛起来,这时候,安也听到珠帘后的皇后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说了这么久,本宫也乏了。”
那个领安也来的老太监立即上前道:“娘娘爱惜凤体呐,离开宴还有两个时辰,娘娘不若先歇上片刻?”
皇后点点头,“也好。”
说罢,珠帘后的身影便缓缓起身,由那老太监扶着,往里间走去。
而殿中跪着的安也,她看也未看,竟被她直直略过了。
小桃跪在安也身后,还以为皇后娘娘是忘了她家主子,原想出声提醒,却被安也悄声按住。
安也对她摇摇头,任由皇后离开,等了片刻后,老太监自里间出来。
他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像是才看到安也两人,脸上的皱纹一颤,道:“原来安郡主还在呐?”
安也没说话。
那老太监继续道,“这可不巧了,娘娘刚睡下,怕是不能与安郡主相见了。不若安郡主先去凤仪殿前跪上片刻,等娘娘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再招安郡主觐见。”
知晓这便是皇后暗地里罚她的方式,安也反而松了口气,她脸上迅速挂上一个苦笑,脸色似乎更白,有些气若游丝道:“谢过公公,臣女这边去殿外等。”
似乎对于她的乖巧有些意外,老太监脸上的假笑变得真诚不少。
安也轻咳几声,慢吞吞的在小桃搀扶下起身,往殿外走去,似是站立不住,途中还踉跄了一下。
老太监看着她的模样,眉头一皱,先前他去找安也之时,便觉得这人脸色白的不正常,但看她还能小跑,便也没当回事,如今她这副样子,怎么……
不等他想完,就听小桃突然惊呼一声,往后踉跄了几步,才抱着安也站稳,着急喊道:“郡主!郡主醒醒!”
老太监一惊,转头看去,正见安也双目紧闭,整个人倒在小桃身上,煞白的脸色在小桃的晃动下左右轻摇,活活像个,像个死人一般!
他控制不住抖了抖,颤声问:“安、安郡主这是怎的了?”
小桃声音带着哭腔,“郡主身子本就娇弱,前些日子还遭人刺伤,现下还病着,怕是刚才跪的太久,支撑不住晕过去了!”
“什么?”老太监声音尖细。
小桃哭着又道:“大夫说了要在塌上养半个月,如今才不过十日,呜呜呜,郡主你醒醒!”
安也闭着眼,自心中给小桃比了个赞。
对,就是这样说,多说一些,她就不用在外面跪着了。
老太监年过半百,虽经历过不少类似场面,但奈何安也身份特殊,他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处理了。
这边小桃还在哭叫,老太监又看了看安也苍白的脸色,犹豫片刻,还是转身重新回了里面,去问皇后的意思。
不出片刻,老太监又急匆匆跑出来,额前红了一大片,似是让人硬物砸的。他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道:“皇后娘娘仁心,念在安郡主身子不适的份上,便不必再殿外等了。”
他一转眼,对一旁站着的宫女道:“还不快将安郡主扶去偏殿!再找太医来给郡主瞧瞧。”
安也被几个人扶着送进身旁的偏院,几个领命而去的宫女不敢怠慢,很快便将太医引来了。
安也晕厥虽是装的,但腰伤却是实打实的。宫中太医不识她的身份,瞧着她能躺在凤仪宫内,必定是皇后身旁的王亲贵族,便也不敢怠慢,只换药包扎便折腾了许久。
不愧是皇后殿中的床榻,真丝棉絮铺在身下,仿佛睡在云朵之上,舒适极了。
等到天色渐暗,红墙各处点起宫灯,安也适才‘悠悠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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