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角慌乱之中回马,寻求盾牌的庇护,还不忘高声道:“都别乱!阵型摆好,他们冲不进来的!”
然而已经晚了,乌影腿脚快,临到阵前高高跃起,阮常林已经带头杀入阵中。
蓝巾军还未从之前的懈怠中回过神来,就看见一个银袍将军骑着黑亮色的高头大马冲到跟前,长枪起处,宛如惊雷拍雪,瞬间倒了一片。
圆阵被豁开一个巨大的缺口,荣宁郡的精兵蜂拥而入,手起刀落如砍瓜切菜。
任凭王角再怎么挥舞将旗指挥,也难以回转颓势。
兵败如山倒,在死亡的恐惧面前,执行规则指令全靠信念支撑。但蓝巾军的组成来源注定了他们只能打顺风仗。
马谡在城墙上观望,兴奋地对洛若兮说:“主公神算,蓝巾军阵脚已然大乱,此战必胜!”
洛若兮的眼神却一直盯着阵中左冲右突,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的阮常林,有些恍惚。
当初他说他最擅长的兵器是长枪,她还惊讶了一下。毕竟在她的印象中,擅长使这种兵器的三国武将都很帅。
待她回过神来,蓝巾军已经开始四散而逃。地上凌乱的铺着被斩成两段的“王”字旌旗,上面七七八八横着不少蓝巾军的尸体。
阮常林骑在马背上又冲杀一阵,接连刺死了好几个副将。再抬眼,看见王角的麾盖就在不远处,王角仍在盾牌的保护下坚持不懈地指挥。
阮常林立刻解决掉身旁几个仍在反抗的蓝巾军,便纵马直冲向王角。
王角看见阮常林大惊失色,知道抵挡不过,连忙吩咐身边护卫:“快,快止住他!”随后掉转马头就要跑路。
谁料这一眨眼的功夫,阮常林已经拍马赶到,手握长枪二话不说就向王角刺去。
王角身边的护卫也被他的气势吓到,早把保护大王的职责抛到脑后,只顾自己逃命去了。
王角伏在马背上,还没跑出多远,只觉身后一阵凉风,是阮常林的兵器快速划过空气带来的。
他急忙向右侧躲避,堪堪闪过。
下一个瞬间,乌影已经追赶上他的马,与他并驾齐驱。慌乱之中,他侧头看了一眼阮常林,对方已经举起长枪向他刺来。
这一次,王角再也无法躲过。
寒芒闪过之时,他曾夸下的海口全都化成泡影。
一颗头颅滚滚落地,身体却依然被马驮了很久才掉落下来。
阮常林好似对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了一般,拾起王角的首级,栓于马项之下。再次掉转马头,冲回阵中,如入无人之境。
阮常林用长枪将那头颅高高挑起,大声道:“你们大王已经被我斩于马下,其余人等何必再负隅顽抗?不如放下手中兵器,乖乖归降洛太守。”
蓝巾军本就已经胆怯,又看到自己这边大王的首级都被割下来了,没了倚靠,直接一哄而散。
卢苍正在浴血拼杀,看见此情此景,也知道大势已去,长长地叹了口气,命手下步卒扔掉长矛,举起双手。
此战持续时间并不长,从阮常林取了王角首级的那一刻开始,胜负已定。
洛若兮抬头看看天色,刚好午时三刻,自嘲地笑笑,不知道这算不算对王角的公开处刑?
蓝巾军的失败在她意料之中,但如此狼狈的溃逃却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洛若兮走下城楼,向仍飘扬着尘土的战场走去,一路上满地都是被丢弃的头盔铠甲,还有破破烂烂的将旗。
她不是没见过惨烈的场面,无论是小说中还是穿越前看的各种电视剧里,这种景象都无比常见。
但当她真的身临其境,耳朵听到地上伤员的哀嚎,鼻子闻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还是胃中翻滚,不得不强忍住恶心想吐的反应。
她不断在心中告诉自己,身处乱世必然会经历这些,不要害怕,习惯就好。
但是身为穿越人士,脑海中总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反驳: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你要尽己所能让天下太平,早早终结乱世。
在血海尸山里走一遭,心中的目标好像更加清晰了。
阮常林看见洛若兮掩着口鼻踉踉跄跄地走过来,连忙策马来到她身边,想要伸手去扶,却发现自己手上沾满了敌军的血。
他怕弄脏了洛若兮的铠甲,一双手伸出去一半,停在半空中,又缩了回去,只好抱拳劝道:“战场脏乱,未来得及打扫,主公还是回城等候吧。”
洛若兮依旧站在那里,没动地方,问道:“我军将士伤亡多少?”
“大概有两三百人,还没来得及细数。”阮常林严肃道。
洛若兮点点头,这个伤亡比例尚在她的接受范围内,但反观敌军就惨多了,满地的残骸头上大都裹着蓝巾。
她抬眼瞧着阮常林身上未干透的血迹,关切道:“你呢?有没有受伤?上次留下的伤口可有不妥?”
阮常林微微低头浅笑:“托主公洪福,我连皮都没破。”
明明是刚被敌军当作凶神一般的人,但眼下笑起来却英俊得很,带来满满的安全感,让她移不开眼。
洛若兮缓缓走近他,靠进他怀里,轻笑道:“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立了这么大功,你说我该怎么奖励你呢?”
阮常林从未与她挨得如此近,想要后退几步保持恭敬的姿态,但双腿却好似不听使唤,只贪恋眼前女子的香软。
“主公,我还没来得及换铠甲,身上脏。”
“你别动,被围城的这些日子我一直精神紧张,现在终于松了口气,你让我多靠会儿。”
阮常林闻言,老老实实地站着,不忘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为主公杀敌是我职责所在。荣宁郡全城百姓无恙,就是最好的结果,我不求奖赏。”
早猜到他会这么说,洛若兮用拳头轻轻锤了他一下,嗔道:“你就不会说,想要的奖励是让我多陪陪你?”
阮常林一怔,认真酝酿了许久,这句话还是没说出口。
但是双手鬼使神差般地抬起来,环住洛若兮,把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硝烟刚刚散尽的战场上,一位姿颜雄伟的银袍将军抱着身旁同样穿着铠甲的女子,长久而立。
二人身后,一匹乌黑色的骏马与另一匹雪白的母马也将头靠在一起。
此时,众门客都站在城楼上,望见了这一幕。
马谡最先叹道:“想不到啊,阮子贞这小子居然这么快就把主公给收服了。”
蒋干用胳膊轻轻怼了他一下:“说什么呢?明明是主公这么快就把这小子搞到手了。”
淳于琼挠挠头,问道:“一会儿主公回来,咱们要不要恭喜她抱得帅哥归?”
刘禅撇撇嘴:“原来你们才知道啊,我早就看出来了。”
另外几个人一齐看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刘禅清了清嗓子:“这就不得不提我一个月前带主公逃离敌军追击的光辉历史了。”
众人翻了个白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走,回去准备庆功宴喽!”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下城楼。
不仅仅是他们,百姓听到了胜利的消息,也张灯结彩,整个郡城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但另一边,一位信使身受重伤,趴在奔驰的马背上奄奄一息,仍紧紧护住怀中的信件,正朝着荣宁郡的方向赶来。
作者有话要说:“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出自《三国演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