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开后,洛若兮闭上双眼,想象了一下马谡和夏侯杰带兵上阵,蒋干去敌营交涉,淳于琼押运粮草,刘禅和孔融做首席谋士的场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若真是如此,她的坟头草大概已经两米高了。
再一睁眼,面前却换成了阮常林,站得笔直,恭敬地看着她。
“主公刚刚商议大事,为何不唤我?”
“子贞救我!”洛若兮见是他,立刻招手让他站得近些,然后双手握住他的小臂,郑重地晃了晃,说道,“当下形势危急,只有你能帮我破敌了。刚刚没叫你来,是怕你听了他们几个胡乱出的主意,生气伤身。”
阮常林看着紧紧握住自己的那双手白皙光滑,小拇指上一颗翠绿色玉指环更衬得小巧的手指更加纤细。
他眼神躲闪了几下,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小臂,然后微微侧头,抱拳道:“请主公吩咐,常林万死不辞。”
洛若兮连忙踮起脚跟,伸手按住他的嘴,嗔道:“你要好好待在我身边,说什么万死?以后再说我可要生气了。”
见他满脸尴尬,耳朵微红,洛若兮放下手来,岔开话题:“领兵作战,需得一趁手的兵器,之前剿匪时见你铁戟用的好,我两日前已经派人为你打造了一把新戟,大概明日你就能用上了。”
阮常林一愣,先是谢道:“多谢主公赠戟!”随后欲言又止。
洛若兮察觉到他的神色异样,轻声询问:“有何不妥?子贞但说无妨。”
阮常林有些犹豫,支吾道:“当初剿匪,我看主公这里只有一把铁戟,便借来用了。其实...我更擅长的武器是长枪。不过主公无需将此事放在心上,反正都是长兵器,用起来的效果是一样的。”
本想送他个惊喜,却选错了兵器,洛若兮心中羞愧,早知道就提前试探试探了,眼下只好微笑道:“之前从未见过子贞使用长枪,此事怪我,日后一定再帮你打造一杆。”
“多谢主公厚爱!”
两人正商议,一个小兵从门外赶来,屈膝跪地禀告道:“主公!几个时辰前你派人在城门口赠金募兵,响应者数不胜数。现在募兵处人山人海,已经围了许多壮士,都想报名一试呢。”
洛若兮心中却没有因此感到喜悦,为了多募些兵,她算是做了一回散财太守。
通过撒钱招来的人也不知道好不好用,积极报名者大多脑子里想的不是如何杀贼,而是用这笔钱补贴一家老小。或许最后只是上去凑个人数,壮壮声势罢了。
阮常林看出了洛若兮心中忧虑,出声安慰道:“主公不必烦恼,兵不在多,更在于精。新招募来的兵这几日加紧训练,到时候用来守城问题不大。之前的那三千人已经被我和马幼常训练妥当,个个都有勇有谋,对太守敬佩有加。蓝巾贼虽然人数众多,但缺少组织纪律,往往一冲就散,不是我们手上这些精兵的对手。”
洛若兮有些惊奇,他为何会这么早就料定了蓝巾军的弱点。
她想起当年的黄巾军也曾号称百万之众,但实际上忽悠人的成分更多一些。
再加上各打各的,没有统一协调的配合,缺少武器,以步兵为主,所以总是一击即溃,变成了后来的三国大佬们的经验包。
如果系统真的是仿照黄巾的特点设定,那么她要面对的蓝巾军人数也不会有号称的那么多,大概会有两三万人。她只需要准备好足够的铠甲、兵器和马匹,做到以少胜多似乎也没有那么难。
想通了这一点,洛若兮心中微定,松了口气,对阮常林嘱咐道:“事关重大,你帮我去城门口好好筛查报名的勇士,择优录取。”
她又转过身从桌案底下摸出一把铜钥,递给他:“这是我另一半府库的钥匙,需要多少马匹、兵器和甲胄,你看着花便可。”
阮常林缓缓伸手接过钥匙,迟疑道:“这是主公的积蓄,还是由主公来定夺吧。”说着就要将铜钥还回去。
洛若兮却推开了他的手,认真说道:“我给你的,你拿好。此次若能讨贼成功,我一定向陛下举荐你。你是要加官进爵,还是丰厚赏赐,随你挑,都少不了你的。”
阮常林听后脸上并未露出惊喜,反倒换上严肃的神色,郑重地说:“加官进爵,抑或丰厚赏赐,我都不在乎,我只愿守护在主公身边,别无他想,我......”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大半,阮常林顿住,偷偷瞄了几眼洛若兮的神色,才继续说道:“我只想保护主公安危。”
洛若兮一双美目正对上阮常林黑白分明的双眸,她觉得自己好像从那目光里看到了什么,一个奇异的念头一闪而过,却怎么都抓不住那瞬间飞过的思绪。
如果是心动,那她早就心动了。但刚刚,她却有一种熟悉感,好像自己面对的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她心心念念了许多年、倾慕了许多年的人。
两人都愣在原地良久。
最后还是阮常林先轻咳一声,打破僵局,抱拳道:“时间紧迫,我这就去城门口督察,请主公放心。”
随后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徒留洛若兮立在原地,心绪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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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亥时末,郡府正堂。
洛若兮正与马谡谈论郡城周围的地形,便听见小兵疾驰来报:
“主公,探马来报!王角大军号称五万来犯,在距城不过五十里处安营扎寨,不日就要攻城了,望主公速做准备!”
马谡在一旁听了,立刻起身,抱拳道:“主公!我......”
话说了一半,被洛若兮打断:“我前几天告诉你什么了,不许说‘军令状’三个字!”
“不用主公提醒,我已经记住了,日后再也不提那三个字,只求主公同意我带兵。”
马谡语气诚恳,听得洛若兮有些不好回绝,只好安慰他说:“我不让幼常领兵去冲杀,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要留你在身边帮我出谋划策。有道是,运筹帷幄之中,方能决胜千里之外,比起带兵杀敌,我倒觉得你这个作用更大些。”
马谡神情稍稍缓和,回答道:“既然主公这样想,那我便留在主公身边。当下我们不能固守城池,我们有上万的步兵,其中三千多人俱是以一当十的精锐,另外还有五百骑兵可以从侧面冲阵,这些敌军都没有。依我之见,主公不妨出城十里扎营,与其正面交战。”
经马谡一番分析,洛若兮也觉得自己的确很有优势,仿佛胜券在握了。
“好,就依幼常所说。你即刻去告知阮常林,让他催促将士们早些休息了,明日四更造饭,五更发兵。”洛若兮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在地图上一处靠近水源又地势较高的地方画了个圈,继续道,“然后就在这里安营扎寨。”
马谡拱手应了声“诺”,便飞奔出门。
这一夜,洛若兮睡得并不好,即将第一次体会大的战争场面,她感受到的并不是激动兴奋,而是忐忑和恐惧。
明明阮常林和马谡都跟她强调过己方的优势,她还是隐隐觉得不安,总是担心自己哪方面考虑得不周全。
因此,次日清晨五更刚过,她便匆匆起身,骑上自己的白马,随众人一同出城扎营了。
扎营的地址她特意选在了一个视野较为开阔的高地,方便洞察敌军动向。士兵们的动作很快,不久她便看见马谡走过来禀道:
“主公,营帐已经安扎完毕,大约二十步一营,您的中军大营在最里面的位置,请主公移步。”
洛若兮颔首,跟着马谡进入中间最宽敞的一个大帐。除了马谡,跟着她一起出城,此刻坐在帐内的还有阮常林、蒋干和刘禅。
淳于琼被她安排继续在城里做好酒楼的生意,而夏侯杰因为旧病复发又卧床不起了,孔融则负责安抚好城内百姓,用他的那套大道理让全城的人拧成一股绳。
洛若兮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带着刘禅出来,他不能文也不能武,动不动就举双手投降,但她总觉得此战刘禅定会派上用场。
“营内营外的哨兵和侦察兵都安排好了吗?”洛若兮四处扫视了一圈。
马谡拍拍胸脯,保证道:“这些琐事无需主公担忧,我都已经安排妥当。”
洛若兮回头看看他,决定信马谡这一回,于是又问:“敌军动向如何?”
马谡恢复了严肃的神色,汇报说:“对面扎营的位置距我军大营中间隔着一条河,他们想过来必然要渡河。一个时辰前,探马来报,说是敌军已经在准备渡河的船只,用不了多久就会来到我们这岸。”
洛若兮眼前一亮,接着马谡的话说:“幼常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河道附近埋伏,等敌军渡河未稳、旌旗未整的时机,半渡而击之?”
马谡面上也露出喜色,拱手夸赞道:“正是!主公神机妙算,那王角必然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