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米糕

早上起来,老太太发现家里多了只大熊猫。

“谨妮你晚上偷鸡去了?”老太太一边碎碎念一边拿热毛巾给她捂眼睛。

谨妮哼哼唧唧地没说话。

昨天弟弟被吓着了,她娘没叫醒他。

今天谨妮要自个上学顺便帮弟弟请假。

“等下奶送你,最近村子里不知道咋了,乱得很。”老太太想起昨天的事儿,叹了口气。

二栓就靠着手吃饭的,这下他家天可塌了。

没了左手咋当木匠,连地都种不了了。

听说大栓媳妇嚷嚷着分家呢!

“娘,二栓的手要保不住了,他醒来就说要报公安!”大伯昨晚被喊走帮忙把林二栓送医院了,今天一大早才赶回来。

当时村医赶过来瞧了一眼就让二栓媳妇去借林阿伯家的牛车。

他简单止了血,把绷带扎得紧紧的,就叫了几个人把二栓和那只断手抬到牛车上送去医院了。

一路上林二栓从痛嚎变成了低声哀叫,一碾过石头小坑,他痛吟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绷带已经被血浸得透透的了,大伯坐在旁边摸摸二栓的右手,冷得吓人,时不时他还打下寒战。

去医院的路上天擦黑大家还没看见,一进医院光一照就发现二栓的脸色白到吓人。

幸好经过一晚上的急救保住了二栓的命,但手是没法子了。

神志清醒过来的林二栓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要报警!

“我听二栓告诉公安同志的意思,他是被人故意砍断手的。”大伯一碗热汤下肚,舒服地呼了口气。

昨晚又冷又累,又熬了一宿,人没力气了。

“是哪个砍的?那么大仇那么大怨?”婶娘接了一句。

她经过那段路的时候看见草上都溅着血,沟里更是澄了一片黑红黑红的血痕。

现在日子太平了,村子里好些年没出这么大的事了。

“蒙着脸呢,没看清。估摸是个年轻小伙儿,断口齐齐整整的,力气大。”大伯抹了抹嘴,又把空碗递给媳妇。

婶娘再盛了一碗递过去,埋怨道:“二栓家的就没让你们吃口饭?饿着赶过去还要赶回来,这不糟践人嘛。”

“就二栓娘那性子,你多闻了一下她放的屁,她都觉得你占便宜了。”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像看到了一只嗡嗡乱飞的苍蝇。

虽然一直知道她人不咋滴,但没想到发现二栓在外头乱来的时候那老太婆竟然第一反应就是怨儿媳妇,没见过这么不分是非的。

从那以后,老太太都不想理会她。

她可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被二栓娘带的脑子不清楚了,这个家还能靠谁。

“谨妮。”

听到声音的谨妮把她奶的手连着毛巾从脸上扒开,看见张君敛站在院子门口。

“小敛吃早饭了没?婶给你盛一碗。”婶娘起身招呼他。

“谢谢婶,我吃过了,我来找谨妮一起上学。”张君敛又喊了其他人,然后就站在那边不动了。

“你等等我,马上!”谨妮不想让她奶送她上学,老太太准要唠叨一路。

“那奶就不送你了。”

“不用不用。”谨妮头都不回的向门口奔去。

“哼,这死妮子,我还不想送呢!”老太太看不惯她那副逃出生天的样儿。

门外张君敛摸摸她眼下的青黑说:“你昨天吓到了?”

谨妮乖乖点头。

张君敛眼底闪过一丝懊丧,昨天看谨妮活力十足的样子他都没发现她很害怕。

“咱们来玩个游戏吧。”张君敛把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你猜猜今天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谨妮一下来劲了,“糖!”

“再猜猜看。”张君敛笑了起来。

谨妮却是注意力一下转到他的眼睛上了,张君敛的眼睛内勾外翘,眼尾自然地上挑,笑着看人的样子让人移不开眼。

“你眼睛真好看!”谨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真诚而赞叹的,她眼睛不眨地盯着他。

张君敛的耳垂染上薄红,睫毛不自在地抖动,把那双含情的眼遮住了。

“你害羞了!”谨妮肯定地说。

现在张君敛也没有逗她开心的心思了,她现在逗他可逗得很开心。

“快尝尝这个米糕,现在还热乎。”张君敛不想听下去了,拿出油纸里包的白白软软的米糕塞进她嘴里。

谨妮美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米糕糯糯的,咬一口里面还爆出热乎的红糖汁。

“好好次,好好次。”嚼着米糕呢谨妮还要说话,声音含糊不清的。

“你先慢慢咽下去,别噎着了。”

大清八早的张君敛就起来做米糕了,这个东西费时间费力气。

但他最近忙着盯梢,都没怎么有时间给谨妮投喂吃的,就想着做个她爱吃的红糖米糕。

“以后我直接去你家等你上学,放学了把你送回去我再走。”

“可我们两家不在一个方向,你要多走一段路。再说了最近不安全,你要遇到坏人怎么办?”谨妮不同意。

她都想好了以后要去张君敛家接他上学,不然他这个任人欺负的性子遇上坏人咋办?

“我在书包里放了一块尖石头,再说我会跑得很快的,遇上坏人我就喊大人。”张君敛把包里磨尖的石头指给她看。

“但...”谨妮还是不放心,她总觉得张君敛就是那个被几个坏小孩围着打的小可怜。

“不用担心我的,我现在长得比你高了。”张君敛摸摸她的头。

这下谨妮不说话了,因为她在生闷气!

罩着的小弟都比她高了!

谨妮去上学了,林慎这时才刚刚醒过来。

他揉揉眼睛:“娘,我姐呢?”

苏敏把线咬断,这个裙子收尾了。

“上学去了,你好好休息一天。”

她把红裙子抖抖,展开仔仔细细地看。

裙尾是长长的大摆,腰处微收,上衣系了一排扣子。袖口绣了一圈环花绕草,下摆绣了凤穿牡丹。

既精致又隆重。

“娘,那封信我没递给云云姐,半路我就遇上二栓叔了。”

“没事,我今早去了一趟知青点。”苏敏满意地把裙子放下,把它叠好收在箱子里。

她早上带了一方红糖五个鸡蛋去的,王云云这姑娘心眼实在,帮了他们家不少。

可她那身子骨弱,之前拼命干活压榨的都是自己的根基。

这次拿东西连老太太都臭着脸没说啥,她也知道那姑娘头上的伤口除了第一次上药就再也没去过了。

后来还是李佳看不下去,怕伤口化脓,硬拉着她去村医那边换了一次药。

药钱都是李佳垫上的,王云云的裤兜全掏空了都找不出一个子来。

苏敏给她东西时她愣是不接,苏敏放下包裹就直接走人,也不理会她在后头的喊叫。

这次她也见着了那个叫石海的男知青,长得人模狗样,就是那作态让人不喜。

像苏敏这样经年累月装病弱的,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同样路数的人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他当时在厨房和一个女知青说轮流做饭的事,眼睛定定地盯着人家看,嘴里轻声细语地夸着女知青做饭多好吃。

然后火烧的呛味一出来,他就装模作样地咳两声,可把女知青心疼得不行。

“唉...”

“娘你叹啥气啊?”林慎正打算缩回被子里再睡一觉,就听见他娘在这边忧心忡忡地叹气。

“你兰花姐啊,也不知道心里是个啥打算,谁问也不说。这久你婶娘都消瘦了不少。”

说起这个林慎精神了:“娘你不知道我发现知青点都有好几个女知青对石海有意思呢!”

他干脆把衣服穿好坐在床沿,凑近他娘讲八卦:“其他男知青在的时候女知青都不爱凑一块去聊天,但只要石海在,男女知青就会坐在院子里一块说笑。”

“女知青里刘小青和熊米粒都特别照顾他。刘小青做饭是一把好手,每次轮到石海做饭她都会主动帮忙。熊米粒在女知青堆里聊天的时候总是石海长石海短的,我都听出来了她对石海有意思。”

“这石海到底哪点比其他人出众了,怎么女知青的眼睛里就只有他。”苏敏一脸嫌弃。

林慎晃荡着脚丫,一边摸着瓜子仁往嘴里送一边说:“也不是,云云姐就挺看不上他的,每次大家在院子里聊天时,只要石海在云云姐就不会凑上去。”

苏敏哼了一声:“王有金和王有银两个哥就够你云云姐擦亮眼了。”

说话间两人就听见外边一阵喧哗。

苏敏还没盖上箱子呢,林慎就拉着她一块跑出去了。

“咋了,咋了?”林慎在围观的人群里奋力往前挤,他们娘俩来得晚,人都围起厚厚一层了。

人群的中央是两个扯头花的女知青,正是娘俩刚刚八卦的刘小青和熊米粒。

“婶,这是啥情况啊?”苏敏挤不进去,就问在这边上工的大娘。

“谨妮她娘你咋出来了?太阳太晒等会你又晕倒了。”树荫底下的姑婆看见她,赶紧把她拉到树底下来。

“瞧我这眼神,刚刚都没看见小姑。”苏敏对着姑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今天我被分到了这块拔草,知青点里一半女知青都分来这边。”姑婆咂咂嘴,“现在的女知青真了不得哦,拌两句嘴就开始上手。”

作者有话要说:谨妮:他太弱小了我要保护他!

张君敛: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