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你们这些以多欺少还偷袭的人吗?”温盈笑了笑,“我不乐意。”
被自己看中的人给出这种评价,艾蒙不由得抿了一下嘴唇。他当然不爽,但如果可以招揽到一个治愈术士,上交给他的老大,他一定能够获得更多支持。因此,艾蒙继续劝说道,“我知道我们之间有种种误会,但无论如何,还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关系。”
“如果不是我及时拦住并及时救人,刚刚他早就死了。”温盈指了下莱莱。
她并未被艾蒙的话绕进去。
事实上,温盈之所以还能耐心地与艾蒙对话,正是因为她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评他,居高临下地鄙视他。不然她只要把在场这二十几个人全杀了就完了,何必还要费这么多口水呢?
“但他还活着。”艾蒙说,“我知道你可能是一个长情的人,这些人先认识你,你就觉得你不能离开他们。可你不如想想,是你们不分开比较重要,还是他们的命比较重要?”
说这句话,威胁的意味就很浓了。
温盈点点头:“我不明白,你接着说。”
不明白却点头……艾蒙实在搞不懂温盈是什么想法,但还是满足了她的要求,说道:“只要你加入我们小队,我就放了他们。”
“如此说来,你是用他们的命来威胁我加入?”温盈问。
艾蒙耸耸肩:“如果你非要我说得明白,那正是如此。”
“这不公平。”温盈说。
“公平?”艾蒙哈哈大笑,“你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铁拳才能决定道理。不管你服不服气,如今我带的队伍比你们的强,你们就只能按我说的做。你现在想不通,但等你以后碰了壁,自然有一天会明白我今天教你的话,都是有意义的。”
温盈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
艾蒙怀疑她在哭,却又不解她的情绪怎么来得这样快?
孰料,当她重新抬头时,脸上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她是在笑。
笑得忍不住发抖。
“这道理,还用得着你来教我?”
修道之人,也并非忘情弃世,做不到真正的遗世独立。哪怕是在宗门中,依然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修道者都是百年、千年、万年的老狐狸,琢磨出来的心机也感染到她们这些年轻人身上。便是不入俗流的,也难免知俗流。
艾蒙说的这些道理,在她听来,简直像是小儿说笑一样,纯粹是听个乐的话,太幼稚了。
温盈换了个口气,笑吟吟说道,“谁更强,谁就是道理。既然你信奉这种道理,我便同你讲这个道理。”
艾蒙突然浑身一紧,温盈现在换了的口气,他听得相当耳熟。
“都愣着干什么?动手!杀了她!”他发现温盈的右手正在奇怪地挥舞,像在绘制什么印记,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袭来,令他朝身边的魔法师和骑士们大叫,“她要用禁术、禁术!”
其实艾蒙也不知道温盈画的这是什么鬼东西,但魔法禁术就是他认知里最强最可怕的攻击手段。
温盈的右手左右反复挥动,一开始像是鬼画符,之后便变成了绘制拉长的、倒过来的数字“8”。她的手越挥越快,目光也越冷冽,阴阴地盯着人群中的科林。
“你看着我干什么?”科林吓得大叫,为了自保,大力将手中的骑士剑掷出,瞄准温盈砸了过去。
“哈哈,你怎么这么好玩?”
温盈还有余力笑,右手动作突然化剑指为掌,将绘制良久的印记推了出去。印记成型后,形成了一股狂风,当骑士剑卷入风中,竟然瞬间被这股狂风撕碎。狂风被温盈一掌推向对面,这次,艾蒙小队所有人,无论是预备攻击的、防守自身的、本能要跑的、吓得呆住的,没有一个人例外。所有人都被这股狂风掀飞,碎裂的骑士剑更是精准地扎入了每一个敌人的身体:额头、太阳穴、心脏……处处都是死穴。
仅仅一击,温盈面前所有人全数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秃鹰小队所有人都看呆了,他们再次需要重新审视这位队友。温盈给他们的惊吓实在太多了。没有人敢动,敢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温盈自在地走到艾蒙面前。
艾蒙还活着。
“噗——!”
他的心脏也插了一片碎掉的骑士剑,但他还有一丝生机。艾蒙难以置信地指着温盈,浑身发抖,不断吐血。
温盈蹲下来,对他说:“你不用这么生气,也不必觉得冤枉。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不弱,只是我比你强。”
“你——噗!”艾蒙又急又气,又吐出一大口血,“真的是你!”
他的噩梦、他鄙夷的人、他的目标、他想招揽的人,竟然是同一个。
艾蒙噗噗地吐血,旁边的科林却艰难地爬起来,跪在温盈面前,扯着她的裤脚央求道:“我知道你会治愈术,求求你,饶了我,救救我……”
他比艾蒙更惨,半片铁片从太阳穴深深地插了进去,他还能爬起来,纯粹是求生欲作祟。
可他觉得自己浑身发冷,晃晃悠悠,又晕又痛,知道命不久矣。
唯一能救他的人只有温盈,他不要尊严,跪在这里求温盈救他。
然而温盈却又露出了那阴阴的表情:“我已经救过你一次,可上次的事情已经让我明白,你并不是知恩图报的人,甚至还是一条白眼狼。我不会救你第二次。”
不仅不救,她还用手捏住了那块铁片。
轻轻往里一敲,科林当场断气。
“等等!”金贝瑞大叫。
但科林已经倒在地上,瞪圆了眼睛,死不瞑目。
是真的死了。
艾蒙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出来前,早就留了人,我已经预先打过招呼,说要出来找你们。要是我们没回去,他们就会禀告科林的父亲。若赫里城城主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替我们报仇的!”他提着最后一口气,提高音量,喊道,“赫里城城主,他所拥有的力量,你们根本无法想象!金贝瑞!哈哈哈哈……你们尽管逃吧!你的家人,会给我们殉葬!”
“真啰嗦啊。”温盈踢了艾蒙一脚,把他提前处置掉,总算不用听噪音了。
金贝瑞跪倒在地上,两眼涨红:“怎么办?怎么办?”
他不敢怪罪温盈,只能痛苦地揪自己的头发。
“呃,不如我们说是艾蒙杀的人?”温盈试图安慰他。
“你别开玩笑了,这件事情很严肃。”莱莱沉声说,“福伦斯……要是知道他唯一的儿子死了,一定会发疯。”
“他也没有证据吧?”
“福伦斯杀人不需要证据。”文森特同情地看着金贝瑞痛苦抱头的背影,看了一眼温盈,还是把责怪的话吞了回去,改口道,“他儿子失踪,有可能死了,光是一个可能性就够让他发疯了。况且我们只是一群没有背景的佣兵,他找麻烦,第一个挑我们。”
“唯一的儿子死了,要迁怒也很正常。”温盈说,“不如你们别回赫里城了,接个跨国任务,我们跑外面去呗?”
文森特叹了口气:“我们倒是可以跑!可是队长……队长他……”
“没什么不能说的。”莱莱说,“队长是赫里城的本地人,他全家都住在赫里城。”
莱莱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本来想说,如果金贝瑞不回去,他全家都会被福伦斯抓起来杀掉。但一细想,说了这句话好像是逼着金贝瑞回去救家人似的,到时候,真成他逼死队长了,索性就没开口。
“别放弃呀。”温盈上前拍了拍金贝瑞的肩膀,说道,“我想,他如果一定要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也不会告诉什么仆人,而是告诉同样是佣兵的伙伴。若是如此,我们先回格伦庄园,把知道艾蒙来找我们这个秘密的人全解决了不就行了?”
“解决?”劳伦掀起眼皮问,“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回格伦庄园,把艾蒙小队的人都……”
“都杀掉!”金贝瑞红着眼睛站起来,转过身,恶狠狠地说,“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这次他们莫名其妙来杀我们,难道我们不能杀回去吗?”
马修担心地说:“可格伦庄园在王都,是城市,如果被人发现了……”
“做得干净一点嘛。”温盈无奈地说。
马修和劳伦对视一眼,都没话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