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见钟情

聂晚昭鲜花般娇媚的脸颊上,荡漾着动人的笑意,没一会儿,只见她腼腆地低下头,放软了语气:“昭昭心悦沈公子许久,对这桩婚事极为满意,父亲和哥哥就不必为此操心了。”

“胡说八道,你明明连对方的面都没见……”聂知行皱眉,毫不客气地拆穿她。

聂晚昭也不慌,正面迎上聂知行看过来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地替自己辩白:“荆州就已见过两次,沈公子那玉树临风的身姿早就映在了我的脑海里,我对他可谓是一见钟情,不信你们可以问绿瑶。”

突然被点名的绿瑶一愣,不知所措地看向两个盯着她的男主子。

本来她也是不信小姐的说辞的,可是一提起荆州,她就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小姐对沈黎安做出的那些反常的举动,对着他又是搂又是抱的,后面还专门跑去打听他的消息……

所以方才在昭云苑小姐的那个反应,不是惊吓而是惊喜?如此着急忙慌跑过来也不是为了退婚,而是为了促成婚事?

她思来想去,颤抖着声音,不确定地说:“大约……是的吧。”

聂闲云此时也想起了在荆州时,自家闺女直勾勾盯着沈黎安瞧的场景,难不成那时候昭昭就被对方勾了魂?

真是个男妖精!

靠着一张小白脸就能诱惑了他家姑娘。

见他们表情有所松动,聂晚昭趁机添了把柴:“他这个人不是出了名的鬼见愁吗?兴许与他成婚还能冲喜呢,把我这晦气的病刷一下就治好了。”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聂闲云被她不靠谱的说辞给弄得哭笑不得,同时莫名有些心动于她口中的“冲喜”。

昭昭的病最严重的那段时间,他甚至暗地里请过道长,神秘兮兮施了好一通法,最后说是昭昭被梦里的鬼魂缠上才得了急病,若是嫁给沈黎安以恶制恶,说不定还真能……

聂晚昭扯了扯父亲的衣袖,拉回他的思绪,试图讲道理:“若是女儿一定要嫁人,那嫁给谁不是嫁?”

“与其嫁给一个我不熟识的人,那我宁愿嫁给我喜欢的人。”

聂闲云还没说什么,一旁的聂知行嗤笑一声,似乎对沈黎安很有成见,闻言极为不屑:“他那种人,也配你喜欢?也配你嫁?”

“沈黎安一个天天在刀口上舔血的人,以后能有什么好下场?父亲,这门婚事绝不能成。”

他的话太过分,聂晚昭不赞同地打断他:“大哥!”

开口太急,聂晚昭忍不住轻咳几声,眼尾泛起薄薄的红,接着反驳他的话:“刀口舔血?下场?昭昭虽不懂朝堂的事,却也知道这种肮脏的事总得有人来做……大哥怎么能因为不想要昭昭嫁过去,就说出这种诅咒他人的话?”

聂知行听了这话怒气在胸腔翻腾,隐隐就要发火,可当他触及她咳得泛红的眼尾,硬是压制住了脾气,无奈扶额:“昭昭,你……”这还没嫁出去呢,就学着胳膊肘往外拐了。

聂闲云也是没想到自家闺女竟是这么看待沈黎安那小子的,居然还帮着外人说话来呛自己大哥。

他算是体会到何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坏事做尽的“奸臣”也能美化成为国鞠躬尽瘁的“好人”。

“总之,若是这亲事实在退不了,昭昭就嫁过去好了。”聂晚昭打定主意,嫁就嫁吧,沈黎安再怎么着,也不至于会吃了自己?

聂闲云语塞,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允诺她,敷衍地摆摆手:“我再和你母亲商量商量,你先回去休息。”

说罢,他给了绿舒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从地上爬起来扶住聂晚昭的手,带着她往昭云苑的方向走:“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聂晚昭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绿舒强硬地带走了。

回去的路上,“碰巧”撞见了给她报信的聂云蓉,她一脸春风得意,擦肩而过之时,还好意地安慰道:“妹妹也别太伤心了,赐婚可是天大的荣誉,姐姐我求都求不来呢。”

聂晚昭瞥她一眼,漫不经心回:“姐姐的好婚事,妹妹也求不来呢。”

前段时间聂云蓉的亲事也定下来了,结亲对象是之前在寒客居跟她搭讪的李元真,伯府嫡次子,性格温顺出身也不错,可惜却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整日流连花街柳巷喝花酒,除了混日子什么也不会。

尽管伯府极力为其遮掩,可这件事在世家圈子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众人心知肚明不点破罢了。

与之相比,沈黎安出身名门望族,能力出众,还是京都第一美男子,除了名声臭得可以,其他方方面面简直吊打。

这么想着,聂晚昭背脊挺得更直,学着她阴阳怪气的语气:“姐姐不必太为妹妹担忧,妹妹对这桩婚事满意得很,谁叫我未来夫君长的格外好看,还不爱喝花酒呢?”

起初聂云蓉还没听懂她的话,真以为她是羡慕自己的婚事,直到听到她后头说的话,才明白她的意思。

聂云蓉的脸色顿时一变,嘴唇和下巴气得直颤抖,忽地想起了什么,嘴角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嘴硬什么?还满意?呵,方才不知道是谁吓得连东西都洒落了一地。”

聂晚昭像是根本没被她的话刺激到,只见她无所谓地耸耸肩,笑得俏皮又撩人:“一开始是有点被吓到了,不过后来想想,我家夫君名气越臭就说明他越有本事,更何况两家门当户对的,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是了,你也就这张嘴能说会道了些……我可听说,沈黎安之所以多年未娶,是因为心有所属,妹妹嫁过去可得受些委屈了,唉,说起来这跟守活寡又有什么区别?”说着,聂云蓉还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聂晚昭抿唇,好似苦恼了会儿,突然上前一把抓住聂云蓉的手,疑惑地望着她:“姐姐说的有理有据的,难不成……他心悦的那个人就是你吗?”

聂云蓉无语片刻,抗拒地挣脱开自己的手,扯动嘴角道:“你疯了不成?怎么可能是我?那个人明明是二……”皇子妃。

她后面的话蓦然止住,惊异地看向目光晦暗盯着她的聂晚昭,“你给我下套呢?”

在背后编排皇室,若是传出去,这罪名可就大了。

聂晚昭挽了挽耳边的碎发,脸上笑意不变,往前走的同时故意撞向聂云蓉的肩背,冷声道:“我的好姐姐,祸从口出,你可得记住饭可以乱吃,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哦。”

聂云蓉吃痛捂肩,还没来得及回怼,便见她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我身子还没好全,就不跟姐姐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你给我站住,站住。”

聂云蓉喊了几声,聂晚昭只当没听见。

绿瑶回头看了眼聂云蓉站在原地气得发抖的样子,心中解气得很,凑到绿舒耳边撇嘴道:“三小姐真是没安好心,到小姐面前说这些话,简直是成心给小姐添堵。”

“好了,别说了。”绿舒自是知道聂云蓉是刻意为之,气归气,也轮不到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在背后嚼主子们的舌根,正如小姐所说,祸从口出,若是被聂云蓉听去,肯定少不了一通责罚。

“嗯嗯。”多年来的默契让她一下就领会到她的意思,立马就住了嘴。

就算装的再怎么从容淡定,聂晚昭也不得不承认,听完聂云蓉的话,她这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巨石一样堵得慌。

不就是白月光吗?不就是青梅竹马吗?不就是前未婚妻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的夜,聂晚昭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

实在是想不通,怎么就变成这种局面了呢?

她可从未想过会跟沈黎安会有那么深的交集。

“为什么要选我啊?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聂晚昭腾一下坐起来,心中是既烦闷又抑郁,对着枕头就是一顿揍。

突然,朱窗边响起一道极轻的响动,吓得她一个激灵,当即停了动作,脖子缓慢转动看过去。

窗户上映出一个人影,屋内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一颗心悬在半空,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了这几个月来一直给她送花灯的那个人,犹豫片刻后,她出声唤道:“谁在那儿?”

对方没有回话,也并没有惊慌而逃,仅仅只是往后退了一步。

心口莫名一跳,聂晚昭不知从哪来的胆子,飞速下了床往窗边走了几步,动作间甚至踢到了柜子,发出刺耳的嘎吱声,这动静似乎吵到了睡到隔间守夜的绿茗,她支吾一声又渐渐没了声音。

聂晚昭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差点断掉。

她小心翼翼靠近窗户,推开隔在两人面前的阻挡,她一眼就看见了挂在老位置的一盏花灯,这次是芙蓉花,她的最爱。

她掀眼朝送花灯的人看去,隔得那么近,相互都能看清身影,却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离窗边好几米远的距离,男人一袭黑衣,几乎要融入黑暗中,脸上的黑布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唯独露出一双深邃眼眸,散发着深渊一般的危险。

他静静地站在那,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她手指扣紧窗沿,压制不住好奇,低声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