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离间

贺双卿掌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府。一时间,府中众人议论纷纷,年轻的多会气皮眼胀,年老的则压根没把她看在眼里。

横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再厉害又能如何呢?各处管事来领对牌取银子时,难免要给她下绊子。贺双卿也不恼,只打着哈哈就过去了,幸而胡总管在一旁帮她周全,才将这起子奴才给压制住。

时间一久,众人都不把这个新上来的管事放在眼里,首当其冲就是那祝妈妈:横竖就是个通房,再得宠也不过是殿下的玩物。等以后有了王妃,最多被抬为妾室,王妃若身份贵重的话,还极有可能容不下她。

日子长着呢,走着瞧好了。

祝妈妈本来还打算收敛一些,现在看来反而比先前更为宽松。她告诉几个侄子:殿下只是一时心性儿,不碍事的。这小丫头片子更是个草包,你们只管捞钱,若真有了事,殿下也不会不顾着两辈子的老脸,横竖不敢把她怎么样。

于是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府中上下贪赃纳贿、推诿躲懒的事儿越发多了起来,更有甚者在上夜时还私开赌局,以至于一场赌局豪掷一百两银子。贺双卿只假装没瞧见,暗地里却把这些污糟事儿记了个清清楚楚。

终于在这一天,祝妈妈的四个侄子祝大、祝二、祝三和祝四正要组织夜场,小柿子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他对祝大笑道:“祝大管事,卿姑娘请您过去一趟呢!”

祝大一愣:“卿姑娘可说是什么事儿了吗?”

小柿子摇了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管事,您请!”

祝大百思不得其解,他跟着小柿子直奔书房而去。这一下,众人也不组织赌局了,他们惴惴不安地等待祝大回来,只怕东窗事发。

却说祝大跟着小柿子进了书房,却见贺双卿正打扫书房呢。祝大顿时放下心来:殿下不在,这个小丫头成不了气候。

“卿姑娘,您找我有事?”

“啊,你来了呀!”贺双卿笑眯眯地抬起头,“请坐。”

祝大忙推辞:“不敢不敢,这里可是殿下的书房。”

贺双卿也不勉强,她笑问道,“上夜可还辛苦?”

“为殿下办事儿,多辛苦也不辛苦。”祝大笑道,“倒是姑娘有够清闲,扫扫灰泡泡茶就能让殿下宠爱。”

贺双卿知道他在刺她,她也不以为忤,只笑道:“您是办老了事儿的,殿下也放心。”

祝大趾高气昂:“卿姑娘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儿,我就回去了。我那边事儿多,耽误不得。”

“您别急啊!”贺双卿笑道,“这么大晚上特特地把您叫来,是因为殿下有东西要给您。只是殿下忙不开,才托了我。”

说着,贺双卿拿出一个荷包来。祝大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块金锭子。

祝大眉开眼笑:“哎呀呀,这哪里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贺双卿笑道,“您只管好好办事,殿下自然看在眼里。”

祝大的心情好了,对贺双卿也不再带刺:“那是那是,还望卿姑娘在殿下面前多多替我美言几句。”

二人互相寒暄了好一通话,祝大才回去。离开后,祝大满头雾水:这小丫头唱的是哪一出?

却说祝大稀里糊涂地回来了,众人忙围过去问他到底是什么事去了那么久。祝大摊开了手道:“倒也没什么事,她只问我上夜辛不辛苦,又说我干得好,给了我这个……”

众人一看,竟是一块金锭子。这一下,有人就泛出了酸意。

“这算什么!”祝四首当其冲,今晚他是庄家,“行了行了,赶紧趁现在来上一局。”

祝大也觉得莫名其妙,他哼哼哈哈地应着,从柜子里拿出了骰子等物。就在这时,一个小厮闯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殿下亲自带人来了!”

“什么?!”

众人疯一样跑了出去,只见萧戎虎着脸,带了一帮家丁指着各处:“把这里通通给我围起来,赌具全都搜出来,一样也别落!”

众人都慌了神,个个跪下求饶命。萧戎指着众人道:“本王一时疏忽,竟被你们几个当成傻子糊弄!尤其是你,祝四,本王那么信任你,你竟然敢坐庄聚赌!”

祝四当即吓黄了脸,同时心中暗道:坐庄这样的小事,殿下从何处得知?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跪在身边的祝大,只见他大张着嘴巴,一脸的无辜。

祝四顿时生出一股无名之火:好啊,咱们是亲兄弟,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为了块金子把我们卖了!祝大也是有口难辩,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萧戎带人将赌具、银两乃至于当票都搜了出来,方才指着祝二祝三祝四道:“把他们三个关起来,明儿再发落。走,咱们回去!”

萧戎带了人,呼啦啦地离开了,只留下祝大一脸发懵地跪在原地,不知所措。

次日一大早,祝妈妈果然急急地跑到了萧戎的房间为她那三个侄子求情。里里外外不过是那些话:什么他们一时糊涂啦,看在娘娘的面子上啦……

萧戎当然得给她面子,于是乎,便将祝二和祝三的逐出之刑改成了罚月钱半年,再打二十板子。祝四作为庄家,却是饶也饶不得了,念他在府中服侍多年,板子就不打了,直接撵出府去了事。

当然,萧戎也正告祝妈妈:这两个人这次犯下的事儿不小,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既往不咎。若是再有一次,便是她也保不住他们了。

这一下,祝四等三人大为光火,他们认定是祝大告的密。祝大有口难辩,当他带着礼物去看这哥仨时,连门都没进去,就被仆人们连人带礼物给丢了出去。

祝大郁闷无比,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萧戎让祝大暂时代理祝四的职务。

如此一来,祝四更认准是祝大告的密:这大哥既然不厚道,那他也不必再守着什么兄弟情分。要死一起死,好处不能让他独享。

祝大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知道老四是个爆炭性子,若是认定是他告的密,他定不能得好。所以当祝妈妈从萧戎处出来,祝大便急急地找上了她,对于她的这个姑母,他还是尊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