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把沙子扬得胡总管灰头土脸,贺双卿赶紧掏出帕子,递给了他。
胡总管心头起火,他着实生了玉痕的气:怎么小小年纪,行事怎么如此歹毒?玉痕还在一边赔笑着解说,胡总管则是一言不发。
待他擦好了脸,便冷冷地指着玉痕道:“从现在开始,你去二门做事。”
这下玉痕可急了:“总管,我不是故意的……”
胡总管不理她,他挥了挥手,两个小厮将她拉了过去。
贺双卿也有些讪讪的,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眼见胡总管发落了玉痕,她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命运。
然而胡总管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雪白的大襟,果不其然,那大襟上有一道扎眼的黑印子。
那是刚才他护着贺双卿时留下的。
胡总管无奈地问道:“你怎么弄得这么脏?”
贺双卿这才发觉自己确实是脏了点。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不好意思地笑道:“厨房里嘛,比不得别处。”
胡总管暗叹:让这丫头去厨房?祝妈妈还真做得出来!
“别在厨房了,你还回内院伺候。”胡总管吩咐道,“我先去换套衣裳,回头再找你。”
说完,胡总管就匆匆离开了。于是乎,贺双卿在厨房干了不到五天,便又回到内院做起了大丫头。
所有人都为她高兴,只有刘大厨很是惋惜。他给了她好大一块肘花,让她吃完了再回去。
贺双卿谢过了刘大厨,将肘花慢慢吃尽。当她回了原来的屋子时,所有人都凑过来听八卦。她们围着贺双卿,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难得胡总管亲自发话撵人,撵的还是不可一世的玉痕,这让整个屋子都有点沸腾。
玉瑕凑过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双卿叹道:“一言难尽!”
玉瑕笑道:“我们一听撵的是她,都说撵的好!还是你有办法,不声不响就除了个祸害。”
“哪里是我不声不响?”贺双卿梳着长长的头发,“那是她没事找事。”
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玉瑕有些诧异:“胡总管护住了你?”
“是啊!”贺双卿笑道,“平常看他少言寡语的,人却真不错呢!”
“那可是殿下贴身总管!”玉瑕暗自咂舌,“他竟然去护着你?”
贺双卿没觉得哪里不对。玉瑕却察觉出里边有点不一样的味道。
“妹妹,没准儿你要出息了。”
贺双卿不以为然:“再出息,不还是丫头嘛!”
一语道尽辛酸,贺双卿莫名开始苦恼起来。
大伙正说着话,房门咚的一声被推开了。玉痕红肿着眼睛,不声不响地走了进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住了口。只见玉痕来到自己的床铺上,默默地收拾起东西来。
她的东西很多,收拾起来很麻烦。可与她同寝的小姐妹谁也不肯去帮她。
屋里的人都被她欺负过。突然见她栽了跟头,所有人都拍手称快。
玉痕一边掉眼泪,一边气呼呼地往包裹里塞东西。一个圆形的铜盒子掉了出来,骨碌碌地滚到了贺双卿的脚边。贺双卿暗叹一声,她拾起了盒子,打算放在玉痕的铺盖上。
哪知道玉痕伸出手,啪的一声打掉了盒子:“贱人,用你来看我笑话?”
贺双卿呆了一呆:“我没有……”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玉痕呼的一声站了起来,将贺双卿死死地按在榻上:“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贱人,你竟敢害我!”
“啊!”
随着贺双卿一声惊叫,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玉痕扯开,再看贺双卿,只见她捂着手腕,鲜血从指缝里汩汩流出。
“哎呀可不得了。”
众人都慌了起来,回头看玉痕,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把蜡烛剪,还要往上扑呢。亏得玉瑕健壮,一把将蜡烛剪打落了下来。
众人有的去拿止血粉,有的去叫人。贺双卿心脏突突地跳着,唯有她知道:刚才那把剪子是直冲她鼻梁划过来的,幸亏她反应快,不然这会儿只怕脸都花了。
这边一下子就闹开了。内院管事程妈妈亲自跑了过来,见到贺双卿受伤也是吃惊不小。众人七嘴八舌说明了情况,程妈妈听半天听明白了,二话不说,她直接将玉痕带了出去,并给了贺双卿三天的假,让她好好养伤。
贺双卿惊魂未定,直到程妈妈离开,她都没回过神来。玉瑕细心地帮她包好了伤,让她早早上床休息。
她恨自己多管闲事:刚刚不如什么也不做,就让玉痕来她脚边捡东西好不好?
这个伤受得她心里憋屈!
不过程妈妈给了她三天假,倒让她有些高兴。这里的人每天寅时就会起床,戌时就寝。贺双卿一直都不习惯,因为这比她前世高考还辛苦。
这三天能好好地睡懒觉了。
贺双卿躺在被窝里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天大亮,她才睁开眼睛。
此时早就过了饭时,玉瑕在桌子上为她留了几个包子。贺双卿匆匆将包子噎下了肚子,又喝了一大杯冷茶漱了漱口,这才慢悠悠地开始梳洗。
梳洗过后。贺双卿端起木盆,准备将残水泼出去。贺双卿不喜欢化妆,小丫头们的粉都是铅粉,铅是有毒的。贺双卿总是仗着皮肤底子好,素面朝天。饶是如此,她也把一票丫头都比了下去。
玉瑕曾说这就是天生丽质,旁人羡慕不来的。
贺双卿泼了残水,正打算回房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玉痕和祝妈妈朝这边走来。玉痕满脸泪痕,而那祝妈妈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她们的声音细若蚊蝇,但贺双卿还是捕捉到几个关键词:什么别急啊,暂时啊,放心啊之类的。
贺双卿一下子就猜出来了:这祝妈妈大概又要使什么法子了。
贺双卿不想与她们打照面,她打算绕点远,避开这两个瘟神。然而刚迈出一步,她就愣在了当场。
她看到了另一尊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