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门打开,云柠站在门后,眉眼沉着:“我要去。”
站在客栈外面,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包厢里有两个人正在说话。
一男一女。
男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少年,眉眼稚嫩,样貌张扬,远远看上去和宫沉素有几分相像。
想来他就是宫家第二子,宫展羽。
女的正是白晚晚。
他俩身后,眉眼冷峻的青年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但眼底也有隐隐的动容。
看着这兄友弟恭的一幕,云柠冷笑。
系统窥着云柠的脸色,正准备问她准备怎么报仇时,就看到云柠抬步走进了客栈,找到了客栈老板,将袋子里剩下的黄金全部给了那个老板。
一炷香后,除了白晚晚他们那个包厢,客栈里所有的房间,包括一楼大厅,全都空了。
云柠一步一步走上楼,来到包厢门口。
她回头看了身后的裴清予一眼,突然问了一句:“之前你说,再有不长眼的撞上来,就将符纸全都砸过去?”
裴清予挑了挑眉。
即使隐隐猜到了什么,他仍是笑着道:“没错。”
云柠点了点头,猛的推开面前的房间门,将一沓厚厚的符纸全都朝里面的白晚晚砸了过去。
攻击来的太过突然,即使宫沉素反应迅速,及时将白晚晚拉开,并在她身上套了一层灵气罩,但处于攻击中心的白晚晚仍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冲击。
震天动地的响声过后,整个房间塌了下去,客栈也毁了大半。
这声巨响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路上的行人纷纷聚了过来,对着塌陷的客栈指指点点。
不远处的茶楼里,一紫衣人看着这场闹剧,轻轻笑了一声。
他边上,一人躬身问道:“可需奴才去一趟?”
千年前,人皇统一整个中洲大陆,建四十九座凡人城池,在所有城池地下绘上古锁灵阵。
至此以后,新的秩序在人间界建立,修士在人间行走时终于不再无所顾忌,肆意屠戮。
像祭一城生灵修杀戮道,鬼道,炼国运香的事情在这千年间再无发生,就连大规模的术斗都很少出现。
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位才得以施行,躬身那人眼中满是狂热的崇拜。
人皇---也就是容菏水轻轻笑了一声:“不必。”
他漫不经心地敲了敲半空中漂浮着的金色四十九面体,淡笑着道:“赔偿都给了,你情我愿的事情,又何必多管闲事。”
“是。”
***
烟尘散去,露出白晚晚凌乱狼狈的身形。
她头发散落,乱如鸡窝,灰尘满面,狼狈得就像是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
因为云柠有意控制灵符的方向,那一打灵符几乎全都招呼到了白晚晚的身上,她边上的宫家兄弟倒没有怎么受到波及。
宫展羽从被毁的房间里出来,愤怒地在四周扫视了一圈,高声道:“谁?谁扔的灵符?出来!”
宫沉素虽然没说话,但从他紧皱的眉头上也能看出他的不悦。
云柠就站在他们对面,几个人打了个照面,白晚晚一脸震惊,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想到之前夸下海口说会帮她解决云柠这个麻烦的谭茂青,白晚晚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废物。
宫展羽则是满眼警惕的看着云柠:“你是谁?刚才那些符咒是你扔的?”
云柠漫不经心的开口:“是我又如何?”
宫展羽愤怒地抽出长剑:“无礼!”
他怒声道:“你可知我是谁?”
这时,他的剑柄突然被人按住。
宫沉素冷着脸将他手中的长剑按了回去,看向对面的云柠,沉声道:“理由。”
闻言,云柠抿了抿唇。
她看着对面的宫沉素,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早在她准备对白晚晚出手时,就想到了后果。
白晚晚是宫家走失多年的嫡女,现在失而复得,宫家一定对她各种珍视。
云柠选择在这个时候对白晚晚出手,无异于虎须拔毛,必然会受到宫家的敌视。
这是不可避免的。
虽然在看小说时,云柠挺喜欢宫沉素这个角色的,但仇必须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白晚晚和她都是死敌,她和白晚晚永远不可能和解。
即使选择这样做会和宫家这个庞然大物对上,云柠也不后悔。
可惜了。
云柠闭了闭眼,刚要开口,就突然被白晚晚打断了。
白晚晚看着对面的云柠,勉强压下心中的慌乱不安,故作镇定的说:“师姐,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你相信我,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的。”
闻言,云柠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对我没有恶意?”
白晚晚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师姐,之前可能都是误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真的是想和你好好相处的……”
云柠冷笑一声,突然打断她:“是吗?但我可不觉得是什么误会。”
“你抢我灵根是误会?”
“你怂恿人把我推下苍渊是误会?”
“还是你故意陷害,使得师门中人误会我对你嫉恨害你重伤是误会?”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裴清予先一步回过神,猛地看向云柠,脸色隐隐有些难看,眸底暗沉沉的,风雨欲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白晚晚脸色瞬间一白。
她失声道:“不!”
白晚晚咬了咬下唇,泫然若泣:“师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怎么能如此污蔑我呢?”
“我何时抢了你的灵根?又何时怂恿人将你推下苍渊?至于你说的我陷害你,让师门误会,这更是无稽之谈。”
白晚晚红着眼睛道:“整个师门都知道你因为谭师兄不喜欢我,你心悦谭师兄,谭师兄却和我更亲近一些,你也因此处处瞧我不顺眼。”
“可我能怎么办呢?谭师兄待我极好,自入门以来就处处照拂我,我总不能刻意疏远他。”
“还有师姐你说我怂恿人将你推下苍渊,那苍渊是什么地方?整个修真界的人都知道进了那里的人十死无生,师姐你如果真进了那样的地方,又如何能从那里活着出来?”
“至于我抢了你的灵根,我根本就没做过这种事!当初师姐你陷害我,致我重伤,被罚在水牢中思过,那段时间,我从未去过水牢,又如何抢走你灵根?”
闻言,云柠嗤笑一声:“你说没去过水牢,那我的玉佩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她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安静。
片刻之后,宫沉素突然沉声开口:“什么玉佩?”
云柠:“自然是她腰间佩戴的那枚,叶檀新兰白玉佩。”
宫沉素微微一怔,然后猛地看向边上的白晚晚。
他沉声问道:“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白晚晚脸色顿时白的更明显了,一片灰败,身子也摇摇欲坠了起来。
“不是的,”
白晚晚咬着下唇,眼中一片泪光闪烁:“我没拿她的玉佩,这玉佩本来就是我的。”
宫展羽见她哭的伤心,拧了拧眉,不满地看向边上的宫沉素:“大哥,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向着一个外人?晚晚刚才不都说了吗?她根本就没做过那些事,都是那个女人陷害她的。”
他瞪着对面的云柠,冷声道:“她就是个毒妇,自己不好,也见不得晚晚好。”
“她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云柠抱胸冷笑了一声:“你算老几,我用得着你信?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宫展羽瞬间一怒,右手用力按住剑柄:“你!”
宫沉素突然沉声道:“闭嘴。”
宫展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大哥!”
宫沉素:“宫展羽,闭嘴,别让我说第二遍!”
宫展羽咬了咬牙,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剑柄,脸色十分难看。
宫沉素没理他,只是看着对面的云柠,声音很沉:“你说的,我会派人去天问宗问清楚。”
云柠摊了摊手:“随你。”
她本来就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至于刚才为什么解释,只是因为宫沉素问了,她便说了。
宫沉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带着宫展羽离开了。
见没热闹看了,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
云柠本来也打算离开,却被身后的裴清予喊住了。
裴清予看着她,神色莫名地有些复杂:“你……”
云柠:“哎哎,打住。”
她道:“你可别这样看我,搞的我多惨似的。”
裴清予:“……”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行吧,本来还想说你如果需要安慰,本公子不介意给你一个温暖的怀抱,但我现在突然觉得,你或许更需要这个。”
说着,他又拿出了一打符纸。
这打符纸比之前那打更多,更厚。
裴清予:“之前做的不错,效果我很满意,这是报酬。”
云柠:“……”
她抬头仔细打量了裴清予一眼。
裴清予被她看的莫名,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看我做什么?”
云柠感慨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你真是个好人。”
突然被发了好人卡的裴清予:“……”
***
不远处的茶楼里,围观了整场闹剧的黑衣侍卫忍不住问边上的容皇:“圣上,您觉得那两个女子,谁说的是真的?”
容菏水轻轻笑了一声:“自然是那蓝衣少女。”
他说的蓝衣少女正是云柠。
黑衣侍卫嘴唇动了动,有心想问为什么,但又觉得太过冒犯。
圣上永远是对的,容不得人质疑。
好在容菏水也没卖关子的意思。
他支着下巴,轻笑着道:“美人自然说什么都是对的。”
真有意思。
容菏水想。
原来已经万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