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试探

夜里的冷风吹开了窗户,巨大的响动把沉珂吵醒了。

“你醒了?”黑暗中,齐悦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齐悦……”沉珂声音沙哑,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他想捉住她,把手腕上的千秋锁亮给她看看,得意地告诉她,他没有现出真身,就从乾慧王府脱身。

他就像一只急于开屏的孔雀,一双星眸充盈着骄傲和喜悦。

齐悦却是表情凝重:“我忘记告诉你,在我们赶到帝都的时候,女皇陛下就已经死了,乾慧王即将即位,或许就是新的女皇陛下,乾慧王答应我,一定会纳你为夫,今后,她会护你一世无忧的!”

“她?”沉珂浑身一僵,一想起纪雪棠的那一下下火辣的鞭子,他便双腿一软,坐在床上瑟缩了一下,那天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纪雪棠狰狞着面容,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站起来啊!为什么那玩意儿在我面前就站不起来?难道你只能在齐悦面前才会发春!?’

她不仅对他意图不轨,而且没能得逞之下,竟然拿起鞭子抽他!‘不是说你喜欢玩鞭子吗?赶紧给我站起来!齐悦是不是拿这个玩弄的你?!呵,别以为我不知道……阿珂,乖乖和我在一起吧,免得再受着苦!’

……

齐悦讽刺道:“你不是一直希望成为女皇的男人吗?恰巧,未来的女皇又是如此喜欢你,”她袖口的手指已然陷入肉里,长久的疼痛令她麻木。以她的心计,分明有成百上千次机会,无数种简单粗暴的手段让让他得偿所愿,可每一次想到要利用一个如此信任她的沉珂,就觉得自己令人作呕,现在想想,自己又是何必呢?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她渐渐走近,月色将她的身影暴露出来,那幽静的眼神静静地看着沉珂,喃喃自语:“你总该跟着乾慧王走的,张管家犯了错,让乾慧王殿下处死了,待在这里,又有谁能照顾你呢?”

沉珂:“齐悦,你要赶我走吗?”

齐悦:“不是我要赶你走,是你自己想要走。”

“我没有!”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继续耍横:“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要你一直陪着我!就是你死了,骨头都要与我作伴!”

说着这么硬气的话,可是那双眼睛还是没出息地淌下泪来。

齐悦的手上一阵湿润,她的目光落在那张稠丽的脸庞上,男子红肿的漂亮眼睛淌下泪来,在落入地上之际,变成粒粒珍珠,珍珠落地,十分悦耳。

“当真不走?”齐悦粗暴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问他。

沉珂:“不走!齐悦,你这个狗女人!你养了乌龟养了猫养了狐狸,何曾想过我只有你一个……为什么你总要赶我走?”

齐悦:“可是你说过你只想嫁给女皇,我又不是女皇。”不仅不是,而且永远也不会是!

沉珂垂眸,潸然泪下:“齐悦,你会后悔的!我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就后悔去吧!”

齐悦也来气了:“我后悔什么?你矫情娇气脾气坏脑子笨,难不成你叫我一声妻主,我连命都给你吗?凭什么?”

沉珂:“妻主!”

齐悦:“……”

看她吃瘪的样子,男子志得意满地笑着,又听她拔高音量威胁道:“你再叫一声!”

男子伏在她耳边,坏坏地舔了她的耳垂:“妻主!”

齐悦脑子“砰”的一声犹如平地一声雷,什么理智通通见鬼去了。

简直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啊……

齐悦圈着他的腰,一步步把他逼到床边,将他扑倒!又抬起头亲亲他的尖下巴,只听她甜蜜的嗓音说:“猫……最喜欢吃鱼了!”

沉珂眨眨眼,一双眼睛像是长在齐悦脸上一般,扶着她腰际的手一点也不老实。可那张骗人的嘴却说着:“可我、可我不好吃!”

“不尝尝怎么知道呢?”齐悦替他宽衣解带,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

猫也是很多疑的,要是不让她占点便宜,鱼儿还是有可能成为别人的所有物。

所以最保险的办法呢,就是成为她的腹中餐!

……

第二天,雨歇风停,天朗气清。

齐悦蹑手蹑脚地从屋子里走出来,轻悄悄地合上房门。一想起屋里那只小傻鱼呜呜咽咽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偷笑。

“嘶!”她摸摸脖子上的一块小草莓,上面的牙印还挺深。

这小家伙的虎牙,当真是又尖又锋利!看来以后少不得吃点苦头了。虽然二人都很享受,但是沉珂把持不住的时候,尖锐的小爪牙就亮出来了,挠得齐悦到处都是血痕,抓痕不深,疼是足够疼的了。

女子垂着秀美的眼眸,脸上笑盈盈的,丁香小舌下意识地舔了舔牙齿、唇瓣,最后抵在口腔处,仿佛是一只正在回味的猫儿。再细看她微微上挑的眼尾,透着几分慵懒和冷静的茶色眼眸,还有浅笑时两个可爱的梨涡,竟更像一只得逞的猫妖了。

“大人大人!”春桃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来,双手呈上一封信:“唐将军回信了,唐将军还交代奴才一句话,让奴才转告您。”

齐悦收起笑容,“什么话?”

春桃:“唐将军说,听其言观其行,大人您若想让唐将军出兵,就要好好表现。”

将信看罢,齐悦拔下头上的木簪,细细验看。

下人来禀:“大人,乾慧王来了,还带了一帮人,让不让进来?”

齐悦换上一副无可挑剔的笑脸:“殿下来了,自然要准备一壶好酒,接待接待。去,把去年埋的梅花酒拿出来,我要与殿下痛饮一杯。”

春梅应是,不多时,便从库房里拿来一坛子酒。齐悦接过酒来,手里的簪子轻轻地在清冽的酒中搅了一搅。

这只簪子是用乌桃木制成,浸泡在□□里半个月有余,搅拌过后的食物无色无味,不慎中毒,及时搭救的话还能够救回一命,万一要是没有及时吃解药,又怒气攻心,那就遗憾了。

齐悦为了给唐菲杀方千言开脱,曾经编造唐菲的外室为方千言欺悔,方千言是不是真的欺负唐菲的外室无人得知,但是唐菲身边确实有这么一个外室,而且早早就收了齐悦的好处。

那厢,唐菲躺在侍夫腿上,惬意地合眼浅眠。侍夫低头,正专注地帮她揉着太阳穴。

“将军、将军!”门外小厮禀报:“出大事了,乾慧王与丞相双双于丞相府上中毒,现在乾慧王的私兵把丞相府给包围了,说是要拿丞相府上下兴师问罪呢,刚刚丞相府里的丫鬟急匆匆地跑来府上寻您,说是让您过府主持公道!”

唐菲却是巍然不动,悠悠说道:“寻我干甚?狗咬狗,一嘴毛!”

“将军,您不打算搭把手,帮帮丞相?”侍夫动听柔顺的声音灌入唐菲耳中,她莞尔一笑:“嗯?萧儿难道是见丞相大人形貌昳丽,不忍心见她身陷囹圄?”

萧儿啐了她一口,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我只是想起这丞相掌管着礼部和户部,您不是一直烦恼老夫人的出身吗?若是……丞相承了您的情,日后大可让她帮老夫人脱籍啊……”

唐菲的母亲唐茹原是流放边疆的奴隶,后因垒长城共御外敌有功,被破格提拔,可是碍于武将向来与文官有壁,唐茹也只是一个小小参将,所以至死也没等到脱离贱籍的一天。唐菲尚在襁褓中的时候,就随军生活了,自小熟读兵书,后得贵人提拔,又娶了上司的儿子,才得以脱离贱籍,可是她的母亲唐茹却未能脱籍……

一人为贱,百世为娼。唐菲一不好名,二不好利,只是她内心耿耿于怀的,始终是母亲唐茹临死之前的心愿。

“齐悦死了,我再找个人顶替她便是了。”唐菲说道。

“那倒也是,”侍夫讪讪一笑,不过又转念一想:“上天保佑!这次要么这两个人一起死了,让阿菲能睡个安稳觉,要不然,死一个也是白死。”

唐菲听了这话,却蓦地睁开眼。

死一个?要是死了一个不该死的,活了一个不该活的怎么办?

“将军,您去哪里?”见她坐起来,开始穿靴子,萧儿不禁奇怪地问。

唐菲:“去丞相府,看看哪个死了!”

等唐菲到了齐府,却听说齐悦因为抢救及时救回了一条命,乾慧王就没那么幸运了,据说那毒酒最忌讳动怒,恰好乾慧王喝了酒之后,与齐悦一言不合,怒气攻心,没等到大夫就毒发生亡了。

猫丞相齐悦身体大好后,只说了四个字:“可惜,可惜!”

唐菲知道这一切都跟齐悦脱不了干系,不过齐悦以身为饵的勇气,倒是让她挺佩服的!

就在乾慧王的私兵扬言要血洗丞相府,为乾慧王报仇之际,唐菲只是动了动手指头,便将涉事的一干人等通通丢进大牢里去了。树倒猢狲散,从前那些拥戴乾慧王的官一个个噤若寒蝉,都不敢发声。

“丞相真是好手段啊!”唐菲走到齐悦床前。“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丞相究竟是与殿下说了什么,竟能让殿下如此生气,以至于……怒气攻心?”

齐悦慢吞吞地喝着热气腾腾的汤药,“唐将军,此时荀殿下正被幽静于皇城平安院,您此时赶去营救,功劳还是热乎的,算我齐悦还您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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