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仙门大比,黄粱幻境(二)

夜深了,灵境陷入一片安谧。

薄淡云层缓慢往前浮动,悄悄藏住了大半轮秋月。月光稀疏洒下,山林若隐若现,宛若被人罩上了一层灰色轻纱,朦胧看不真切。

营帐外的篝火已灭,唯有点点火星残下,与夜色安静相伴,在几缕冉冉升起的轻烟里闪烁。

“簌簌。”

忽而一阵细微响,两道人影自逍遥阁营帐内钻出。

“就咱们两个去?”一道声音压低了问,“木人上面不还有符咒吗?”

“人多容易打草惊蛇,放心吧。”听话人轻拍了拍胸脯,“楚师兄已提前给了我破解那道符咒的符箓,准没问题。”

问话人这才点点头,安心。

两人三步一停、半走半挪地到了河畔前,扒掉鞋和足衣,系好衣摆,撸起裤腿,便抱着剑小心翼翼下了河。

秋日深夜的河水实在凉爽,沁骨寒意自脚底板蹭蹭往全身蔓,让二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只能强忍着,边嘶气边往河中央淌。

好不容易到石头前,少年摸出符箓刚要贴上,忽而和一只手碰到,一怔,视线上挪,与夜色下一双亮幽幽的眸子相望。

气氛顿时凝了片刻。

“玄天宗的!”

“逍遥阁的!”

两道嗓音齐落下,岸边顷刻亮起了数十只火折子,河水两侧忽地通明。

此时情形竟赫然与白日无异,两派弟子齐聚两岸,目瞪口呆盯着河里的打斗。非要说不同,也是河里情形略有出入。不过是白日站在河面,夜晚淌在河里。白日单打独斗,夜晚四人聚殴。白日雷光加风浪,夜晚互掐加水花。

僵持了片刻,人群里骤然谁一声喊,两岸弟子立刻化作夺食的鸡崽,像下饺子一般,个接个地跳进河里,掐起了架。

冯铭后知后觉走出营帐,便诧异盯着眼前这一团乱,霎时睡意尽散,哭笑不得,忙去看身旁,才发现唐墨竟也不在。

他再借着火折子光亮望向对面,似乎也没瞧见那几道熟悉的身影……

两派正乱作一团,一道黑影悄然离了营帐,往相反方向赶去。

难得寻到机会脱离队伍,尤青望了眼身后,直至再不见火光,她正欲捻诀。

“尤青,你要去哪?”

骤然一阵脚步声响,言攸宁走出,狐疑地拦在前。尤青望去,与少女一起的,还有叶离沐、楚熠和纪辰三人。

她眉头轻蹙,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无辜笑应:“我还能干什么,人有三急,我又不像大师兄已入了承道境,这么晚出来肯定是要找地处方便一下了。倒是你们,怎么在此?不会是跟来偷看的吧?”

三个少年立刻尴尬地望向别处,更不知该如何应付。唯有言攸宁,闻此话,眼神登时更加坚定。

“你果然不是尤青!”

尤青笑意微滞,“攸宁,你胡说什么呢?”

“你真是太不了解尤青这人了,以至于破绽百出。”

言攸宁叉腰,缓慢踱步,一件件细数起对方的缺漏,“首先,你大抵是不知我要替她锻造簪子的事,故而没按约定来拿,虽解释说,是醉心打扮忘了,但忘了拿簪子也罢,竟连誓师大会也忘,那也古太怪了。据我所知,尤青虽爱美,但对仙门大比这样的要事万不会这般疏忽。”

“其次呢,尤青爱美,为保持体态,她从来都是过午不食的,我曾亲眼见识过她宁可饿晕也坚决不碰吃食的决心,所以我明白,真正的尤青绝不会像你那样肆无忌惮吃河蟹。”

“最后就是……我适才亲耳听见,分明是你喊了一句,众人才跳下河掐架的。你制造了混乱,又说急着来方便,谁信啊?再者尤青这么注重脸面的一个人,绝不会当着男子面说什么‘方便一下’的话。”

话毕,言攸宁摆出一副不服来辩的神情,得意望过去。

却不料对方被她戳破,非但没有气恼,反而轻笑两声。

“小丫头洞察力还真不错。”

“尤青”一脸赞许,又透着丝丝嚣张,也叉起了腰,“被你们发现又如何?你们这几个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你!”言攸宁瞪眼,“你到底是何人?对尤青只知皮毛却不熟悉,是别派的弟子?尤青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放心,那小丫头不过是多睡了几日。至于我的身份,又何须费心去猜,左右你们也拦不住。不若趁这机会去夺那三株草琉璃,明日便是期限,这小东西可不好找,再不去你们就迟了。”

“尤青”说完抬手,便要捻诀离开。

“方长老。”楚熠忽而开口喊。

少女手一顿,诧异望去。

“二师兄,你在胡说什么啊?”言攸宁不解问。

“小攸宁,你说的也不全对。”

楚熠笑了笑,“对尤青不知悉的未必只有别派弟子,还有可能是常年不回逍遥阁的方长老。吃河蟹也未必就是不在意自己的体态,而是因她早已破了承道境,体态不会再变化。是不是,方长老?”

“尤青”默然片晌,忽而掩唇笑起来。只见她一挥袖,少女便成了一个妩媚有韵味的美女子。

“你倒是机灵,是从何时知道我身份的?”

少年难为情一笑。

“长老莫怪,其实我也是随口胡猜的。”

方霓裳愣怔了下,柳眉微竖。

“臭小子,原来是诈我的。”

“方长老,为何这么做?”叶离沐皱眉打断二人的话。

“小离沐,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们还小,不懂,有些事我必须要做。”

“是为了寻引魂花?”

方霓裳垂下眼帘,凄然一笑,“……是啊,看来你们都知道。”

“这些年我四处游历,便是为集齐七味奇药,而引魂花便是之一。我曾求过掌门,让他允我进来寻,可被他拒绝。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万生灵境开,我不得不行此法。所以,你们别碍我的事,不然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我爹拒绝,就是为了让长老能放弃执念,你这是又何苦呢?云憬仙长他已……”

言攸宁没再往下说。

她们是仙修,不是仙,如何能改写他人生死,让一个死了几十年的人再复生?

“小丫头,那我且问你,若是那个叫冯铭的少年如此,你试,还是不试?”

言攸宁一噎,半晌,攥紧衣袖,别过脸不答。

纪辰见状眉眼间浮现些许黯然。

眼看天色也不早,方霓裳不愿再与他们多纠缠,视线扫过面前几个年轻人,无奈一笑。

“既如此,我也不愿为难你们。”

她两指一并,纤长手指飞速画了道诀,“那长老就送你们一个美梦,算是谢过你们的成全吧。”

话音落,少年们未来得及反应,便闻异香自四面拢聚来,忙抻袖捂住口鼻,却还是晚一步。

视线渐变得模糊,几人纷纷倒下,就连枝头监看比试的鸟雀也因这香气落地,昏厥过去。

方霓裳不多犹豫,捻诀离开。

待人走,少年怀里的兔子跳出,白光一乍,少女恢复原身。她悠悠然看着人离去的方向,并未打算追上。

逍遥阁的内部事,她不便多管,更无兴趣去管。

白秋蹲下身,掐了下叶离沐的脸。少年丝毫不觉,似已陷入深层次的睡梦里。

“幻术啊。”

她抬起手,正欲破解掉此术,却倏然想起了方才那女子说的话,顿住手。

女子说是美梦?

那小道君的美梦是什么样的?

若她知晓,再稍加利用,投其所好,小道君会不会一时高兴,就答应了做她道侣?

想及此,白秋眉眼轻弯,在附近布下一道掩藏身形的结界,又拎着监看比试的那只鸟雀扔到结界外,盘腿坐下,指尖触上少年眉心。

她逼出神识,入了叶离沐的幻境。

……入耳,是一阵令她觉得聒噪又俗气的奏乐声,隐隐还夹杂着欢声笑语。

白秋睁眼,却是满目鲜红。

她似是被一块红布罩住,正欲扯下来,却被另一只手拦着。

“小主人,眼下还不能揭开。”宿念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叮嘱。

“这是做什么?”

“小主人你还没睡醒?今日可是你和叶小道君的大喜之日啊。”

“……”白秋一时语塞,低头去看,才发觉她不止头上罩了块红布,就连衣裳和鞋子也都是红色。

大喜之日便是成亲,她只见过魔修成亲,俱是一身黑衣袍,她不太喜欢,原来仙修成亲都是穿红衣吗?

真好,是她喜欢的颜色。

思量间,她已被牵至一间屋子里,又于床榻正中间坐下。宿念仔细叮嘱几番后,替她换了双薄轻的软鞋子,便领着旁人都退出门外。

宿念说,她得等小道君来,需等小道君揭开这片红布、哦不,是红盖头。

闲来无事,抓了把撒在床榻上的红枣花生,顾自剥着吃起来。只是没待她吃几颗,屋门便被人推开。

轻缓却夹杂着些许慌乱的脚步声至她跟前骤停下,隔着红盖头,白秋瞥见两只红面白底的锦靴。

那人似也是一袭红衣袍。

“小道君?”

“嗯。”顿了顿,少年又补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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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心机娇美人VS清冷矜贵病公子#

先婚后爱,1V1,甜宠HE

凉州有两富,锦宋和银陆。

两富结亲,一全生意,二全姻缘。

宋家小姑娘,天姿绝色,娇柔心善。

陆家小公子,清俊艳绝,温润而泽。

众人皆道:两家结亲,必成一段佳话。

不料后来,陆家生意受挫,家道中落,宋家却趁势悔婚。

父亲重利忘义,毁了宋婳的指腹亲事。

听闻未婚夫其人聪慧,宋婳本欲暗中相助,待其重振家业后再议亲。

不想未婚夫心高气傲,不辞而别,自此没了踪影。

再后来,势利眼父亲要将她嫁与城中有名的纨绔。

大婚当日,新上任的知府却携一纸婚书而来,以悔婚之由,将父亲和纨绔一同押进大牢。

宋婳才知,知府大人便是陆家公子,此番回来是报当年落井下石之仇。

为救人,她亲自登门求情。

不料对方盯她良久,似笑非笑道:“本官自来公正,欠什么,就该拿什么还。”

宋婳思忖片晌,豁然开朗。

“公子,那我们成亲吧。”

原是天之骄子,却门道中落,双亲离世,就连婚约也要被悔,身子孱弱的陆沉早已心灰意冷。

他想,悔就悔吧,如今这处境,也不好拖累人家姑娘受苦。

陆沉亲自送婚书上门,想就此了断。

不料无意撞见老丈人与人谈话。

原来,宋家意欲一家独大。

原来,他落得如今这田地,皆是宋家之过。

陆沉咬紧牙关,恨恨看向手里婚书,毅然离开了凉州。

上京,考科举,直至坐上一州知府之位,他再重回故地。

听闻未婚妻要与人成亲了?

“哼,岂能如你们愿?”

于是他带人押了那对翁婿入牢狱。

未婚妻前来求情,他意欲为难,故意道:“本官自来公正,欠什么,就该还什么。”

欠他陆家一个公道,自是也该还的。

不料姑娘细想后,骤然开口:“那我们成亲吧。”

陆沉:?

往后岁月里,有人泛舟游玩,偶遇知府大人与其夫人琴瑟和谐、蜜里调油的恩爱模样。

凉州百姓大为感慨:时隔三年,佳话竟又成了!

【小剧场】

陆沉才得知,原来自家夫人曾借着与他的婚事,从势利眼老丈人手里勒索过一份家产。

是日夜里,蓝烟软帐子中,陆沉骤然停下动作,望着怀里水眸潋滟、娇娇惹人怜的娘子,眸光幽沉,克制着、低声问:“夫人瞒着我藏了宅院田地,还是凉州外数百里之地的,可是打算与我和离?”

确有此打算的宋婳暗暗一惊,可面上却不显,抽抽搭搭勾缠住他的脖颈,委屈至极。

“那时我以为夫君回来复仇,迟早会将我赶出门,这才留了后路。”

娘子一泣,陆沉便没了辙,明知这是敷衍他的谎话,却还是俯下身吻去她眼角泪花,温声哄劝。

“不赶你走。”

“也绝不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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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换任务!”

【宿主真的不再考虑考虑?谢隐尘只是戒备心强/迟钝/闷骚/外加深情了点,你胜利在望。】

差点被骗的乔慕看一眼好感度,“去他的深情!”

任务失败,系统应要求将模式切换为“养成”。

自此,修真界横空出世一位天赋异禀卷生卷死的器修。

掌门:“浪子回头,我心甚慰啊。”

大师兄:“幸好我没放弃。”

乔慕:“幼时,我的梦想是有只机器猫。现在,我的梦想是成为机器猫。”

多年后,籍籍无名的小门派变得远近闻名,让人唏嘘的迷途少女也终成器修大能/修真巨贾。

系统功成身退,趴在屋顶晒起太阳,偶尔抽空觑一眼昔日让人闻风丧胆、如今乖巧坐在少女身旁的大魔头。

【宿主,谢隐尘的好感度满得不能再满了,要不要把另一个模式也拿下?】

乔慕一闭眼,惬意地瘫在藤椅上。

“不,他该尝尝爱情的苦。”

双亲献身正道,本该受人垂怜的谢隐尘却暗地遭受同族排挤。夺他掌门位,占他家产,废他灵根,待他如家犬。

受尽欺辱,唯有一个过路女子对他施以温意。

后来一念入魔,他成了世人喊打喊杀、不孝不义的大魔头。

谢隐尘嗤之以鼻,只管夺回自己的东西,包括那女子。

不料在去劫人的路上,被个御剑都不会的小丫头给拦截。

“谢隐尘,你可是要去劫人?别去,你斗不过男主的。”

少女意气飞扬,虚指了指他胸口。

谢隐尘面露阴鸷,那正是昨夜无端生出点青之处。

莫非是这女子下的蛊?

“仙人指点,生出此印记,便是我的命定之人。所以谢隐尘,别去了,我跟你回去。”

谢隐尘将少女掳回魔殿,欲看她耍什么花样。

岂料三年过去,少女仍只是对他好,笃定她有所图的谢隐尘也终于动摇。

或许……

终于,他想握住那只伸向他的手。

可少女却一把扯开他衣襟,望着他光滑的胸口,如释重负。

“谢隐尘,你看,印记不见了,你已不是我的命定之人了。”

“我要走了,谢隐尘。你日后莫要同那人斗,听人劝,吃饱饭。”

少女头也不回地离去。

谢隐尘失神了好些日。

再出魔殿时,他已面色苍白,双目通红,似地狱走出的修罗,眼底却翻腾着温意和缱绻。

“慕慕,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