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毕业大典

他怎么可能敢?!

绮莉斯是小殿下最心爱的所有物,她出现任何意外,身上出现任何损伤,都会使他变得危险。

她对小殿下的影响有多大,王爵曾见过太多次,恐怕神殿四大祭司在殿下面前的话语重量,都没有她一个人的话来得有用……

几乎掌控着雪雾全部的情绪,拿捏他全部的喜怒哀乐,甚至可以影响他的一切决定。

没有任何人能拥有她这份殊荣。

她的确有嚣张的底气,威胁他的资本。

蓝蒂斯人,哪个见到他不是卑躬屈膝?不是俯跪在地祈求哀怜?

哪个敢像她这样胆大包天挑战王爵权威?在极端理智中满怀祸心的威胁他?

所以说啊……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怎么能有这样的灵魂!?

别人在苦难中挣扎沉浮,而她却硬生生地从荆棘丛中找到了稳定,踩着刀尖行走出自己的平衡。

但凡少一份冷静通透,少一份冷血癫狂,少一份厌世睥睨,这小姑娘也不至于让那些人如此神魂颠倒,也不至于让他如此前后受制,动她不得!

————

一周后。

鎏金历末期,转眼又是夏末,清晨的雨水与阳光交叠,梧桐枝叶浓密的阴影投落炎炎烈日的燥热信号。

帝都国王学院演讲大厅。

毕业大典,上百名学员拥挤在平日学习的大厅里,欢欣鼓舞地等待着大导师的到来。

学员们稀稀疏疏的交谈声逐渐变得密集,多年的求学生涯迎来落幕,欢呼和兴奋的讨论持续不绝。

身着黑色高年级见习生长袍的绮莉斯正坐在角落处,专心的看着手里标有自己学绩等级的一本红色证章,学业各科的优劣程度会被标为一到十星,一到三星为低级,四到七星为中级,而她手指正抚着那标志十星的最高证章。

在拥挤的大厅里,人们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聚集在绮莉斯身上。作为学院最知名的风云人物之一,这个少女的实力和名誉是众所周知的,低低讨论声此起彼伏——

“唉唉唉,看见了吗?她就是绮莉斯……”

“听说她是来自东大陆的异族人,看起来真不像啊,那么漂亮。”

“明明之前都快被逐出学院了,结果她还不是好好的学到了毕业。”

“唉唉,有没有发现?凡是惹到她的人好像下场都很惨啊,之前洛克就是……”

“说起来,帝国之前传的沸沸腾腾的新法案好像也没有最新进展……”

“真厉害啊,明明经历过那么多变故,还顺利通过毕业大考,要是换普通人遭遇到她那些事的一半,估计早就崩溃了吧。”

“是啊,换我肯定坚持不下去。”

“呵呵,得了别看了,在这说喜欢欣赏她有什么用,在她落难的时候我们可没人敢站出来有所行动啊……”

………………

正静静坐在长椅上的绮莉斯轻闭着双眼,侧头靠着休息,长久处于高度戒备的心也在此刻悄然放松了下来。

她有些疲倦的叹了一口气。

她出生在蓝蒂斯的蔷薇城,是个自幼丧母孤苦无依的小可怜,很小的时候在贫民区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却因一次意外的幸运契机,被蔷薇城城主——杰伦.卡佩先生收养,卡佩先生和他的夫人,是那个世道罕见的善心人家,他们资助了很多家教学堂和收养院,为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孤儿提供庇护。

绮莉斯七岁时被接到城主府生活,那时小小年纪却历经风霜的她早已学会察言观色,初来乍到的小姑娘娇小可怜又乖巧懂事,很快就讨得了城主亲生儿女的喜爱,做什么都爱带着她,卡佩小少爷曾带她学骑马射箭,剑术作战。卡佩小姐也喜爱带着她练竖琴舞蹈,音乐书画,她逐渐在卡佩家族享受着与城主的亲生儿女一样的待遇。

温情照料,优质教育,家人陪伴,那是美好到令人一回忆就感到心暖的往昔。

好心的卡佩一家在兵荒马乱的年代为她提供了避风港,若没有他们的养育之恩和再生之恩,绮莉斯早就死在贫民区凛冽的寒雪里了。

考上国王学院后,卡佩一家送别她离开蓝蒂斯,绮莉斯来到陌生的奥斯兰特亚转眼已过四年,这几年的留学见习生涯也终于熬出了头。

她已经时隔四年,没有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家人了,父亲,兄长,姐姐……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她垂视着手中的证章,无意识的用力握紧。

很快……她就会回去与他们重逢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绮莉斯,忽然感到四周喧闹的氛围安静下来,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一名棕发少年不知何时从大厅另一侧的通道过来,一步步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少年高挑修长的身材,一身奢华礼服纹着上好的金色丝绸,精细的皮革腰带和金银坠饰,丰神俊朗又意气风发,他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正盈着暖和的光芒,笑吟吟地望着她。

“绮莉斯.卡佩小姐,”戴昂的唇角扬起开朗的笑容,“恭喜通过毕业大考呀。”

绮莉斯抬眸,对他微微一笑, “谢谢,你也是,戴昂。”

少年弯唇一笑,直接在她身旁坐下,注意到她手上的红色证章,他歪了歪头,直接从她手里拿过来,动作自然地打开,一边翻看,一边为里面的内容啧啧赞叹,“真厉害啊,战争策论十星,灵气纯粹度十星,械傀操作,作战指挥,大国通史,国际经济,政法……全是十星!?”

戴昂深吸了一口气,直接伸手毫不客气地搭在她肩上,重重拍了几下,“啊真是羡慕死我了,我的证章几乎都在八到九星左右,虽然我觉得已经不错了,但以我父亲那严厉的性子,被他看到指不定要怎么教训我,绮莉斯,够朋友就把你的证章借我带回家冒充一下?”

她歪着头瞟了他一眼,莞尔一笑。

“对了,” 戴昂似是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赞叹,转过头关切地问她,“绮莉斯,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

绮莉斯微笑的唇边泛出两个酒窝,她淡声说,“回蓝蒂斯吧。”

“嗯?” 少年闻言忽然一愣,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眼神诧异地望着她,他睁大眼睛,迟疑的说,“……回蓝蒂斯?你认真的?”

“嗯,”她点头。

戴昂将证章放回她手里,有些郁闷的挠了挠自己头发,捂着脑袋不知道在烦恼忧愁些什么。

少年那气宇轩昂的面孔上,眉宇间透着思绪万千的纠结,犹豫片刻,他抬手用力握住对方的肩膀,一字一句,语重心长道。

“……绮莉斯,我这么说,希望你不要生气,蓝蒂斯那样的情况,你很清楚,那里是处于旧兵器和古魔法时代的落后国度,被迪特帝国为首的一些强国侵略占领,政权混乱,战乱不断,民不聊生,那里除了南域和首都[繁花之都],其他几乎所有庞大的疆土都已经沦为各大强国的所属领域。你如果回去,你的才能恐怕无法在那里得到施展和重用,也无法像在帝国一样获得耀眼的财富地位。”

戴昂的表情罕见的严肃,英挺的长眉紧皱着,停顿片刻,又继续说,“最重要的是,在那种濒临沦亡的国度,你随时会有面临各种险境的风险,而东大陆距离我们奥斯兰特亚可是隔着一整个大陆板块和瀚冰大洋,这样遥远的距离,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帮不到你。”

“嗯,我知道。”

听了这样的话,绮莉斯依旧神色淡静,显得镇定自若,她对他露出个安抚性的笑容,柔和的眉宇上,流露出经历磨难岁月洗礼后超然物外的冷静,竟是透着超脱她年龄的成熟沉稳之色。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神色肃然的面孔上,因为紧张和焦躁,泛出一抹掩不住的怅然。

“我知道的啊,可是,蓝蒂斯是我的故乡,那里是我精神的归宿,有我最重要的家人。”绮莉斯的眼瞳里划过一抹罕见的温暖光芒,她语气轻柔却满含坚定,“他们还在等我。”

如果说绮莉斯在这世上最重视什么,那无疑是她在蓝蒂斯的故乡,收养她善待她的卡佩家族,一直被她视为最珍贵的亲人。

他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年忽然感到心里难受。

她明明知道的……只要她留在帝国,就可以得到她本就该拥有的风光荣耀的前程,她可是首席,她比任何人都要优秀,别人要是有绮莉斯一半的资质,他们都可以自由选择帝国的任何高端职业,国王学院大导师,宫廷灵侍长,加入富贾商团,晋升大贵族……

而且如果是绮莉斯的话,戴昂毫不怀疑,她甚至有能力在未来成为神殿的候选大祭司,内阁的参政大臣,军部的作战指挥师……再者,克鲁特大导师其实一直很欣赏她,这个少女对械傀的作战操作水平完全不逊色于克鲁特,只要她愿意,他一定很乐意将她推荐给军部,甚至可以将她提拔为械傀军团上将……

戴昂失落地垂着头,“绮莉斯,你在这里会有很多的选择性。也有我们这些朋友,无论贾纳斯,伊杰,还是我,都可以随时保护帮衬你。”

当然……他们私心里,也不愿意她离开。

他潜意识里其实感觉得到,绮莉斯在他们这些权贵中,对他的态度算是较为平和真心的了。

当年那些权贵对她施压时,他是参与最少,并且犯错最小的人。

他已经算是权贵中最开朗和克制的了。

即使不舍得她走,也会尽力克制,不做出过激行为。

如果换做是贾纳斯或者伊杰,鬼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手段留下她……

“好啦,别这么伤感,”

绮莉斯无奈地轻轻一笑,倾身凑近,落落大方的拥抱住他,安慰的轻拍他的背。

“我终会与你们再见的,在未来。”

她的目光透过少年的肩背,遥遥望向前方未知的远方,瞳眸里明明灭灭燃着火光。

离开故乡长途跋涉,留学异国一别经年。

昔年痛苦的分别,是为了如今更好的归来。

她永远忠于蓝蒂斯,忠于自己的心。

………………

微热熏风穿堂而过,卷起飘落的花瓣淌向远方,学院毕业大典的落幕式演讲正在进行,随着经历多年见习生生涯的学员们即将迈入新的社会舞台,帝都首府有着百年历史的土地上,国王学院院长正当着演讲厅所有学员发言:

“今天这样喜庆的日子里,是诸位学员的成人礼,也是你们人生新的开端,国王学院衷心的祝贺,大家十几年求学终成正果!”

……

“……作为奥斯兰特亚的子民,国王学院的学员,作为械傀系的作战指挥师,帝国的未来新星,锦绣前程属于你们,康庄大道触手可得,辽阔未来近在眼前!”

……

“希望你们铭记,在鎏金时代的国际交往中——”

“实力永远是维持正理的基础,”

”安居乐业只存在繁盛国度之中。”

“文明与生命由自于强悍的守护,”

“自由与尊严只凌驾在剑锋之上。”

“万里疆域皆在械傀征程之内!”

“最后,致敬永垂不朽的奥斯兰特亚!星转物移,山河异域,唯帝国永辉——”

作者有话要说:重要的话重复一遍:非纯粹爱情文!非金手指爽文!后期正剧剧情和事业线占据也多,不是纯粹爱情文,爱情不是女主生命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