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总是黑得很快,从祠堂里出来时就有些暗暗沉沉的,刺骨冷风夹杂着银雪迎面吹来,让人浑身生寒。
村长家屋子不大,中间摆着长桌木椅,泛着一股腐烂的木头味道,并不是很好闻。
淡淡烛火尽职尽责地驱散着黑暗,摆在桌上的饭菜并没有勾起人的食欲,在座的玩家低着头,偶尔动两下筷子,目光却忍不住地瞥向坐在最边上淡然用膳的赵予蓁。
山神与花女的背景故事贯穿整个副本,上一任花女刘语薇的尸体至今还没有下葬,当选花女这个差事有多危险也就不言而喻。
对于花女人选出在玩家里面,有人惊讶,也有人平静。但他们以为至少赵予蓁这个中选花女的人应该是崩溃的。
但赵予蓁没有。
花女人选尘埃落定后,村长将村民都叫去了自己家,这里有早就准备好的席面。从祠堂出来,赵予蓁的脸上不见任何神色,此时平静地坐在这里用膳。
她成为花女之后,没有村民敢靠近,也只有余下六个玩家凑了过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明月已经跃上枝头,银白月色落在纸糊的窗户上,与烛火相互辉映,将屋子里那点凄凄之感渲染的淋漓尽致。
赵予蓁坐在最角落里。
现在回想一遍她依旧迷惑,在她身后攀爬的到底是什么,明明像是蛇,可如今正值冬日,蛇应该已经冬眠了。
她手中的香又为何会断?
她当时举着香的手明明没有颤抖用力。
捋着脑海中的线索,赵予蓁有些心不在焉的,手上的馒头不小心掉在了桌子上。
赵予蓁这才回过神来,捡起馒头,就见在座的玩家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怎么了?”
赵予蓁一愣。
徐嘉茂干巴巴地说:“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花女的事了。”
他们一时半会也有些分不清,赵予蓁是故作镇定还是真的不怕。
愣了一下,赵予蓁反应过来他们是在安慰自己,刚欲开口,敞开的屋子门口便投下一道身影。
玩家齐齐抬头看去,只见门前一男子背对月色而立。
带着三分冷冽,他身形高大挺拔。
“是......是樊执。”徐嘉茂晃了一下神,随后低声说道。
这是樊执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脸,董柳等玩家头一次见他,不由眯起眼睛打量,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他来做什么。
樊执神色冷漠,怀里捧着一壶酒,无视众人打量的目光走了进来。
玩家这才发现,原来他身后还跟着村长。
选花女是件喜事,席面上自然是要喝酒的,村长此时显然喝的有些醉醺醺了,晃悠着身子走了进来。
他浑浊阴冷的目光从董柳、范古、安晓阳、徐嘉茂等人脸上一一划过,最终停在了赵予蓁的身上。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赵予蓁,脸上苍老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
他的目光太过于犀利和冰冷,与以往平和的面容大相径庭,目光中又好似夹杂着什么复杂的情绪,以至于在场的人都发现了村长的不对。
就在董柳范古等人开始感到不安的时候,一旁静静伫立的樊执突然开口淡淡地喊了一句:“村长。”
就是这淡淡的一腔,仿佛叫醒了村长。村长敛下目光,叹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
他接过樊执递过来的酒,什么话也没说,走上前给众人倒酒。
倒完酒之后,村长示意众人举杯,“按照习俗,选出花女这一日人人都要喝桂花酒,一会儿一起举杯,你们这些小辈也不能例外。”
话音落地,却没人敢动。
村长却没管这些,抬步走了出去。
“怎么办,喝还是不喝?”待村长走出去之后,徐嘉茂小声哼唧道。
“嘘。”一旁的安晓阳示意他噤声,因为还有一个NPC樊执还没有离开。
樊执并没有离开的打算,立在桌边,眉眼轻垂。身后柔和的月色落在他身上,更添两分清冷。
外面村长已经举起了自己的杯子,模模糊糊的声音被寒风阻拦,听不太真切。
此时也顾不上樊执了,董柳看外面村民都在举杯,有些迟疑道:“......要不喝吧,我看他们都喝了,这毕竟是习俗。”
犹豫再三,范古等人也点了点头。
寒风簌簌,外面村长的话音已经落下,外面的村民纷纷举杯饮尽。
董柳、范古等其余玩家也咬牙举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
赵予蓁动作慢了半拍,刚想放下手里馒头去捞酒杯,就听一旁沉默许久的樊执突然开口唤道:“蒋南一。”
赵予蓁一顿,抬眸望去,这才发现樊执不知何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他端起酒杯,头顶摇曳的火光映入他的眸中,却没有融化半分冰冷。
他并没有将酒送入口中,而是看着她突然轻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却并没有丝毫的起伏:“听说你被选中成了花女。”
“我敬你一杯。”
垂下眼帘,樊执不再看赵予蓁,握着酒杯的修长手指倾斜,他将杯中酒倒在了地上。
其余玩家一愣。
这可是敬死人的!
“樊执,你小子什么意思!”一声爆喝从门外传来,将众人吓了一跳。
蒋南平快步从门外走进来,怒瞪着樊执,看着竟然有些想要动手的意思。
其余村民赶紧过来拉蒋南平,村长不解地看着樊执,无奈道:“你这是做什么!”
樊执却什么也没说,淡着脸色,对愤怒的蒋南平视而不见,或者说是不屑一顾。
他本就生的桀骜不驯,此时冷着眉眼,便是村长也不敢再说话了。
用帕子将手擦干净之后,樊执转身离去。
村子里的人好似都有些怕他,见状给他让开了路。
蒋南平显然是被气得不轻,拉起赵予蓁就往外走,“回家!”
赵予蓁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出去了。
待两人身影也消失在院子里之后,村长叹了一口气,见天色也不早了便招呼着村民散了。
月色明亮,映在屋子内,长桌上有两盏酒未动。
回到蒋家里,蒋南平这才松开拉着赵予蓁的手,脸上已不见怒气,只淡淡道:“你被选为花女,从今以后就不用守在刘家了,屋子已经给你布置好了,你去睡吧。”
果然是装的。
身为蒋南一的哥哥,妹妹被选为花女,他自然要在众人面前表现一下愤怒。
只是......妹妹被选中花女,做哥哥的真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赵予蓁总觉得哪里有些微妙。
见赵予蓁不说话,蒋南平以为她想着方才樊执的事情,颇为头疼道:“樊执也是,就算和你有过节,今晚也不该过来恶心你,真是半点没有顾及。”
过节?
她和樊执有过节?
赵予蓁的思绪被打断,闻言更是一愣。
这倒是她没想到的,既然有过节,那先前为何樊执要过来给她送账本?
只可惜不等她发问,蒋南平又被人叫走了。赵予蓁只好回自己的房间,也就是在这时,她发现自己手里还抓着未吃完的馒头。
赵予蓁将其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屋子里依旧被塞满了鲜花,不过这次,床上的被褥被换成了大红喜被,屋子里也挂着花绸贴着喜字。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赵予蓁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刚沾上床,眼皮便开始发沉。
长夜漫漫,星月已不知所踪,夜黑的浓重。
这一晚,东澜睡的并不好。
外面有狗在叫,吵得人耳朵不清净,这也就罢,后半夜里不知是哪对鸳鸯在院子里喝酒念梅花诗,最后竟起了争执。
“从此我们恩断义绝。”
“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如何能共处?”
“别再见了!”
......
扰人安睡!
东澜有些生气,但又隐隐觉得说话男子的声音有些耳熟。
在哪里听见过?
东澜昏昏沉沉地想着,男女争吵的声音却突然大了起来,东澜甚至能听清两人在争吵什么。
这次东澜可以肯定,这个男声他绝对听到过......
等等!
猛地睁开眼睛,东澜额上冷汗滑落。
他终于察觉到不对。
这处院子里住的NPC居多,就算玩家听到争吵不敢出来,大晚上的,NPC也该出来劝架啊。
可如今除了这对男女的争吵声外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就好像、就好像这些争吵声只有他能听到。
冷汗糊了眼睛,东澜心跳的极快。
而就在这时,他的屋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阴风阵阵,脚步声在屋内响起。
一步,两步,三步......
突然,一双冰冷腐臭的手按住了东澜的肩膀!
再也克制不了内心的恐惧,东澜猛地尖叫出声,从床上坐起身子!
屋子里并不亮堂,但好在有月色作伴,东澜愣愣地看着窗外明月,终于僵硬的反应过来,他又做噩梦了。
叹了一口气,东澜翻身下床,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因为老做噩梦,为了压惊,他屋子里常备着茶水。
今晚的噩梦还不是特别恐怖,稍稍坐了一会东澜便缓过来了神,轻吐一口气,准备将茶饮尽。
然而,茶水刚入口,东澜的身子就猛然僵住。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
“啪嚓”一声。
茶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酒香飘散。
这不是他睡前灌得茶水,是酒......
桂花酒。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停在了他的身后。
冰冷的触感从肩膀传来,腐臭味道钻进东澜的鼻尖,东澜甚至来不及尖叫,腰间就传来了剧痛......
又落雪了。
晨起,淡淡的烟雾笼罩着小山村。
纵使日头已经跃出,天依旧灰沉沉的很不透亮,碎雪纷扬而下,泥瓦上落满了一层素白,探出头的枯枝上黄叶已经落尽,徒留鸟雀二三。
一道凄厉的尖叫声撕破了小山村表面的宁静。
东澜死了。
他死在了屋子里,与龚清一样身子被拦腰斩断,内脏和肠子尽数从身体内流出,鲜血流了满地。他眼睛瞪得老大,脸上仍可见惊恐之意,手边是被打碎的茶盏,散发着浓重的酒香。
东澜的母亲抱着他碎成两半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至于那酒香......
不少人立马闻出,那是桂花酒的香气。
在场的玩家几乎同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鬼怪杀人,是一定会留下痕迹的,例如龚清死前念的那首诗。
而此刻,本不该出现在屋子里的桂花酒就足以说明,喝桂花酒就是鬼怪禁忌之一。
董柳、范古、史之等人顿时浑身冰冷,脸色煞白,手脚都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昨晚他们也喝了桂花酒。
多人一起触犯禁忌,鬼怪会在夜晚随机杀人。
昨夜,鬼怪找上了东澜。
他们凭靠着运气死里逃生,保住了一条命。
后怕冲散了又死玩家的悲伤无奈,几人惨白着脸面面相觑,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了庆幸之感。
只是他们不敢表露出来,身前,东澜的母亲还在红着眼哭嚎嘶吼:“村长,你不是说选出了花女就不会死人了吗!我儿为什么会死,你说,你说!”
村长拧着眉,靠着身后的木板门,身子有些无力。闻言他没有抬头,只是垂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其他村民也慌了,不安的面面相觑着,终是忍不住跟着一起质问了起来。
身着一件略显破旧的袄子,村长瘦弱的身子立在屋外,寒雪落在他的肩膀上,他神色好似有些痛苦和悔恨。
在一声声质问中,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长叹了一声,挥手道:“上山,寻花珠。”
花女选出来之后是要经受山神的考验,被选出来的女子只有平安顺利地取到出现在后山的花珠,才能真正成为花女。
如果在取花珠时死亡,或者没有取到花珠那只能说明村子里选出来的花女不受山神认可,花女不仅会离奇死亡,村子里还要连着三日祭拜过后重新选花女。
村子后面的山虽然连绵不断,但并不是很高,泥路两旁种着常青树,被雪水浸泡过之后,叶子更加的青翠。
若是放在往年冬日,一到白日村民便要上山寻些长成的野果子来用,可如今山神发怒,纵使现在并没有大雪封路,也很少有人敢在此时上山了。
泥路被雪水浸湿,有些难行。
村长走在最前面,村民紧跟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却十分安静。
在上山的路上,玩家都情不自禁的开始在脑海中规整已知的线索和鬼怪禁忌。
桂花酒,梅花诗,这些都是已知的鬼怪禁忌。
虽然对于鬼怪的身份依旧一无所知,不过有了两个已知禁忌,倒是可以排除一些副本NPC了。
比如刘语薇。
作为开局就已经死亡的NPC,许多玩家会先入为主觉得她就是该副本的鬼怪,所以难免围绕她打听线索,也正因如此,他们发现桂花酒和梅花诗并没有在刘语薇短暂的一生中留下什么很深的印记,故而可以排除。
能够排除一些NPC,对于现在的局势也算是一件好事。
后山有着一片望不到头的林子,林子口夹杂着星星点点的花树,有的盛开有的已经枯萎,通过品种可以看出,房间里面的冬花应该就来源于此。
山顶上风大,宽大的衣袖在狂风下呼呼作响,冷风见缝插针的往身上钻,寒意遍布满身。
在林子口,村长停下了脚步,咳了好几声这才开口,声音里满是疲倦:“找吧,找吧,老规矩,谁先帮花女找到花珠,谁就能得到山神的庇佑,过年的时候也能额外多得五斤肉和红薯。”
这话一落,村民都有些蠢蠢欲动。
在村长挥手之后,村民顿时四散开来,涌进林子里面。
村子叫住赵予蓁,示意她跟着过来。
两人并没有往林子里走,而是朝着相反方向而去。
在这条路的尽头有一座庙,是村民专门为花女建的庙,从庙里往下看,能将村子得动静尽收眼底。
村长沉默了一路,在庙门口突然开了口:“你知道成为花女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看似简单的问题却让赵予蓁感觉到一丝不对。
但村长显然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停下脚步看着她,目光尖锐,重重道:“回答我!”
斟酌了一下,赵予蓁点了点头,“知道。”
村长声音猛地抬高:“既然知道,你还是执意要当花女?刘语薇死后你哥哥就来跟我说要安排你当花女,我真想问问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果然!
赵予蓁心中一震,选花女的事果然有蹊跷,她的那柱香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深吸了一口气,村长强压下声音:“你不说,其实我也清楚,可是南一啊,我真的不愿意你走上这条路。”
他看着赵予蓁,目光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急:“成为花女,你的一生就要被毁了!”
村长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我这些年有些银钱积蓄,你出村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别再回来了,剩下的事我来处理,贵叔我去说!”
说着,他就要拉着赵予蓁下山。
赵予蓁哪里能走,立在原地不动,她想起村中小辈都叫村长董叔,便开口低声道:“董叔,我不愿意出村,我不愿意走。”
村长脚步猛然一顿,转头愤怒地看着蒋南一,嘴唇蠕动,想说什么却被赵予蓁一句话堵了回来。
赵予蓁低着头,“贵叔是不会放过我的。”
她尾音落得轻,像是有几分委屈和害怕。
虽不知贵叔是谁,但从蒋南平和村长的话中来看,明显二人或多或少忌惮着此人。
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村长脸上涌起强烈的悔恨,他颓废地松开手,讷讷自语道:“果然,果然......他们果然是逼迫你的。”
村长哀伤地看着赵予蓁,身上如同被卸了支撑一般止不住地颤抖,声音更是哽咽:“当年天灾,你逃难到村子里,就蹲在我家门口哭,我将你带回家。我当时没有子女,便将你当孙女养着,谁知他们竟然把主意打在你身上,我无法,只能将你送去蒋家,万万没想到蒋家这些年却跟他们同流合污,最后还是让你走上了这条路。”
原来蒋南一的身世是这样的,竟和村长还有些渊源。
看着眼前悲伤悔恨的村长,赵予蓁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能低声道:“董叔,这不怪你。”
痛苦地闭上眼睛,村长悔不当初,“怪我,怪我,若是我当年没有被银钱所诱,村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都是我的错!”
心神一动,赵予蓁感觉到自己要触发到重要剧情了,刚想开口,远处林子口突然传来了一道喊声:“村长,村长,我找到花珠了!”
话落,那村民快步朝这边走来。
村长猛地住了口。
抬起袖子擦了擦泪,村长似是清醒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情绪,转过头去不再看赵予蓁,也不再说什么,抬步朝林子那边走去。
赵予蓁只好紧随其后。
每次选出花女之后,象征着身份的花珠便会出现在这片林子里,由村民去寻。
这次花珠出现在了林中的一处深潭里,离林口并不远。
潭水很深,水也不清,只能隐隐看到水底有一颗亮着淡淡白光的珠子。
找到花珠的村民一脸喜悦地站在村长旁边,村长已经恢复到素日里平和的神态。
扫了一眼水潭里的珠子后,村长高声喊道:“花珠已现,花女留花庙,从明日起,三日内取出花珠!”
赵予蓁被留在了后山上。
村长带着村民离开,赵予蓁站在山顶目送他们远去,额前的碎发随着寒风扬起又落。
三日内她要将花珠从水潭底中取出来。
这不只是花女的任务,也是她的主线任务一。
待村民的身影消失不见后,赵予蓁又重返了林中水潭。
花珠在水底散发着微弱的白光,潭水看似平静,可当赵予蓁往里面扔下一颗石头时便发现这水潭很深,如果不是花珠散发的微光,根本看不见底。
如今又是冬日,潭水冰冷刺骨,要想潜入这水潭里取花珠,简直难上加难。
更重要的是,她还不会凫水。
要想取这个花珠,恐怕是痴人说梦。
认识到了这一点,赵予蓁没有在水潭边久留,直起身子,离开了林子,朝花庙走去。
往后三日,她都要待在花庙里,不能下山。
寒风肆无忌惮,山上格外的冷,赵予蓁裹紧衣领,走进花庙里。
这座庙并不大,红柱青瓦却也敞亮,看得出是花了一些心思建造的,里外都不破败。
庙里供奉着一尊女子神像,神像是用石头雕刻的,女子眉心花钿,身着淡粉色袄裙,一颦一笑很是栩栩如生。
庙里已经被村民打扫过了,还算干净,庙里依旧放着很多的鲜花,没有什么新奇的。
外面狂风不止,连带着庙里也有些阴冷,赵予蓁却并没有生火,而是起身将门窗紧合。
合上庙门之后,日光从窗户中渗透进来,倒也不暗。
赵予蓁并没有寻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而是看着庙中石像淡声道:“既然寻到了此处,不打算跟我聊聊吗?”
话音未落,石像后面便传来了脚步声,樊执从石像后面走了出来。
他身形流畅锋利,腰系玉带,更显气度不凡,完全不像是村子里灰头土脸的村民,配上那冷漠的气质,有种生人勿近的冰冷。
赵予蓁进来时便发现了他,想来他也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打算,身子没有半分躲藏。
见他冷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却不发一言,赵予蓁皱了皱眉头。
她想起了早先蒋南平说他们俩之间有过节。
樊执此番前来,别是来找她麻烦的。
“又皱眉。”
樊执突然哑着声音开口。
行至跟前,樊执高大的身影笼罩着赵予蓁,淡淡的梅香萦绕在鼻尖,樊执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落在赵予蓁眉间。
他叹了一口气,指尖似是想抚平赵予蓁紧蹙的眉头。
赵予蓁被他手冰得身子一哆嗦,下意识退后一步躲开他的指尖,心中掀起波澜。
这举止???
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儿?
手落了个空,樊执神色一顿,看着赵予蓁退后了一步,他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剑眉轻挑,嗤了一声,“你又这样,几日不见便翻脸不认人。”
他淡淡道:“在你眼里我们就只有关起门在床上才能相见吗?”
赵予蓁:“?”
赵予蓁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樊执语气虽算不上好,但身上生人勿近的冷漠已尽数褪去。
他懒洋洋地靠着一旁的红柱,脸上挂着几分冷笑,声音有一瞬间出现了不自然地停顿后,继续嘲弄道:“是你说等我回来便会来见我,可我等了这么几日,你却一次都没有来。”
赵予蓁:“......”
僵着一张脸,赵予蓁沉默地看着樊执,只觉得脑子陷入了一片空白。
有过节......
没人告诉她是这个过节啊!
作者有话要说:“在你眼里我们就只有关起门在床上才能相见吗?”
这句话重点词是哪个我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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