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收获满满

村子里的人一般都只是在大青山外围摘些蘑菇野菜,没人敢往深山中去,怕被野兽啃了,偶尔能在外围逮到只落单的野鸡已是难得。

那些蘑菇野菜今姝一个都不认识,思来想去,只能入深山碰碰运气。

外围碰不到的野鸡山兔,深山的荆棘丛中倒是时不时能瞧见影子。

今姝进山前,在山脚处捡了不少拇指盖大小的石头子,这会儿碰到一窝野鸡,一颗石头一只野鸡,很快八只野鸡到手。

野鸡窝里还有不少野鸡蛋,今姝数了数,有十几个。

野鸡用细藤条串好,今姝又往里走了走,碰到两条肥兔,八只野鸡将竹筐装得满满当当,今姝在上面盖了一层木柴,手里拎着两只晕死过去的山兔下了山。

今天主要是上山探探路,顺便打点小野物用来明日去石木匠家置换几样家伙什,要打大家伙还得等她将附近都摸熟了再说。

第一回就收获满满,今姝心中不由得轻快许多。

下山路上,今姝瞥见几个小子围了一个圈,嚷嚷着什么。

她隐约听到什么‘狼崽子’、‘果子拿来’、‘不然揍你’这样的话。

今姝一手斧头,一手兔子走过去,叫了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其中一个胖小子扭头一看,见是个女人,眼底的轻蔑与不耐更甚:“关你什么事!哪来的臭婆娘!滚一边去!”

今姝挑眉:“你们都是青山村的?”

“不是又怎么样!狼崽子姓萧,我们教训自家人,有你什么干系!”

“哦,就是那个侵占他人房屋,赶走稚子的萧家?”

今姝漫不经心扫了一眼被他们揍倒在地上的孩子,倏地冷声道:“滚不滚,我的斧子可不长眼。”

话落,就见瞧着笨重的斧头,轻飘飘擦过小胖子的耳朵,稳稳插入他身后十来米的草地中。

小胖子被吓得腿肚直抖,其他几个也是一动不敢动,纷纷咽气口水,生怕再来一把斧子直往他们脑门砍。

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小孩便是趁这个时候,抱着还没被抢走的大半果子,跑了。

今姝全程看了对方的动作,眉头一跳,还挺会见机行事。

“还不滚?”

小胖子反应过来,推了推身边的同伴,小声道:“走、走,这就走。”

今姝望着要转身跑的几人,突然叫住:“等等!”

小胖子身体倏地僵直,生怕右耳再来一斧子。

却听今姝悠悠道:“把果子留下。”

原来只是要果子啊,几人赶紧将抢来的小半果子扔做一堆:“都在这了!”

今姝满意挥手,道:“可以走了。”

几人得了准允,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今姝弯腰,从衣摆撕下一块布装了果子,接着起身去捡斧头,抬步往家走。

回到家,先前晕死过去的野鸡醒过来几个,开始扑棱翅膀,想飞。

今姝将两只兔子扔进竹筐中,拿木板一盖,再用粮食压着。

几只鸡被她折了翅膀,拴在墙根。

豆大的眼珠子半阖着,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模样,瞧着还有几分可怜。

忙了一下午,今姝肚子咕咕开始叫,进屋打开布袋,拿了块早已冷掉的饼子啃。

一口冷饼,一口果子。

如果隔壁的香气不再往这边吹,其实还挺有滋有味的。

今姝瞅着被啃了大半的冷饼和果子,叹了叹气。

隔壁薛家。

薛韫蹲在井边冲洗药碗,薛莹端着汤碗从厨房里出来:“二哥,吃饭了。”

桌上已经摆了一道炒菇,一道凉拌野菜,最后上桌的是蘑菇蛋花汤,主食玉米杂面窝窝头。

算是难得的丰盛之餐。

薛莹擦了擦手,看着自家二哥进厨房放药碗,没忍住道:“二哥,下次还是我吃完饭我一起刷了,井水凉着呢。”

薛韫眉目温和,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道:“你二哥的身体还没那么脆弱。”

谁知话将落,就被打脸了。

薛韫抬手捂嘴,极力想掩下嗓间的咳痒。

旁人咳嗽,大多会狰得脸红,他倒好,面色比先前更苍白。

薛莹目露担忧,还想说些什么,却听院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只好道:“有人来,我先去开门。”

薛莹去掉门栓,拉开门,抬眼瞧见立在门外的人,眼眸亮了亮:“今姝姐姐,我还想着等会儿去给你送蘑菇汤呢。”

今姝略举了举手上两只还在扑棱的野鸡问:“我不会做它,能不能蹭个饭?”

薛莹自动忽略她前半句,将人请进来:“一顿饭而已,当然可以!”

也不知为什么,哪怕才第二次见,薛莹面对今姝,总是会没由来地生出亲昵和信任。

今姝进门,与不远处的男人目光撞上。

她故作友好一笑,喊道:“薛韫!”

薛韫垂放下掩在口鼻处的手,微微颔首:“今姑娘。”

薛莹这才注意到今姝手上拎着的是两只野鸡,她面露纠结地看了看鸡,又朝薛韫投去一道询问的目光。

仿佛在问:到底接不接?

其中隐隐还含着一丝期待与渴望。

今姝发现她的小举动,想了想道:“炖汤可能来不及,做个炒□□。”

虽然她都不会做,但还是知道哪种做法更快熟。

说罢,也学薛莹看向男人。

少女皓齿明眸,莹莹眸光中满是期待,灿若星辰。

与那日,他在崖底所见到的狠厉、倔强宛若两个完全不相同的人。

薛韫微微垂下眼睑:“就依今姑娘的意思。”

今姝还带了几块白面饼子,与野鸡一同交给了薛莹,毕竟她的食量不是一般的大。

“炒一只就成,剩下那只,你明天再炖给你二哥补补。”今姝在薛莹耳边悄悄说道。

薛莹高兴点头,而后欢欢喜喜进厨房烧水,准备一会儿烫鸡毛用。

薛韫请她进屋坐,片刻后,薛莹端了一碗清洗干净的果子,红彤彤的,上头缀着清澈水珠,瞧着就很好吃。

今姝不久前就吃过一个。

“今姝姐姐,先吃点果子,炒鸡一会儿就好。”薛莹的袖子捋上去,露出半截纤臂,瘦弱却有力。

今姝望向薛莹的背影,见她弯腰蹲下,一瓢又一瓢热水浇在野鸡身上,动作熟练的总让人忽略她其实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应该是做惯了这类活计,薛莹给鸡开膛破肚的手法很是娴熟,不一会儿就将鸡里外清理干净。

今姝暗暗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目光正要收回时,却突然瞥见饭桌上对方垂握的拳头。

薄薄的一层皮肉盖不住苍灰色的青筋,透着脆弱与无力。

薛莹动作很快,不到一刻钟,野鸡便干干净净地躺在砧板上等着被剁成块下锅。

这时,薛韫已自觉坐到了灶膛前,点火。

烧火这项活计大概是薛莹唯一不会阻止薛韫干的,因为能暖身子。

今姝无所事事,便在一旁一会儿递油罐,一会儿递盐碗。

三个人在厨房忙碌,爆炒后的野鸡,香味充斥着整个厨房,随后薛莹又将先前的菜热了一遍,才算完毕。

一转眼,天都黑了。

薛莹另拿了一海碗出来,问今姝:“今姝姐姐,这炒鸡能不能分隔壁狼崽子一碗?”

今姝想起堂屋饭桌上的红果,回道:“当然可以。”

得了肯定回答,薛莹脸上浮起笑容,用筷子捡了一碗大多是鸡杂的鸡肉,似怕今姝会多想,开口解释:“桌上的果子就是狼崽子送过来的。”

今姝道:“我今日在山脚遇到他了。”

薛莹抬头,很是诧异。

“当时他正被一群小子围抢果子。”今姝叙说。

薛莹面上闪过一丝气愤:“肯定又是隔壁村萧家那几个,怪不得他来送果子的时候挡着脸。”

今姝想了想,安慰道:“不过最后我拿斧头吓了他们一次。”

薛莹好奇,杏眸瞪眼了几分:“怎么吓?”

今姝比了个扔斧子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她的耳朵:“那小胖子这儿被我擦破了皮。”

薛莹没忍住,最终笑出了声:“活该!”

她端起装着鸡肉的海碗,“我先去给狼崽子送过去。”

今姝从一旁拿起一块白面饼子盖在鸡块上:“加一个。”

光吃肉,没主食怎么行。

大约是越来越适应这儿的生活,今姝没了刚开始那般护食,这儿的食物是吃不完的,有钱就能买到,肉满山都是,不用费劲千辛万苦去寻。

薛莹不在,今姝与薛韫面对面坐着,也终于有空问她一直想问的事。

“薛韫。”她说,“你那日为什么会在崖底出现?”

那处崖底距离青山村可是有小半日的路程,以他这副身体,若不是有什么要他非去不可的理由,那纯粹就是找罪受。

薛韫看向她,眼底露出诧异,大抵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寻药。”

“什么药?”

精雕细琢的眼睫下,一双似青江水般的眸注视过来:“一种叫雪莹花的药草,生长于崖底,只会在暴雪天破土、开花。”

今姝闻言:“雪莹花,能治你的病?”

还没等到男人回答,院门被推开,薛莹端着装着野果的海碗回来了。

边进屋边道:“二哥,家里的药酒还有吗?吃完饭我给狼崽子送点过去。”

薛韫接了空碗,顺势问了句:“伤得很重?”

薛莹点头,略作思考后答:“狼崽子的脸肿的像牛老伯家的小猪崽子似的。”

薛韫道:“药酒还有一些,在厨房的第二个柜子里。”

今姝还在想雪莹花的事,今年的雪季已经过了,要想摘它,得等到今年年底了。

有了雪莹花,治好他的病,这恩也就能算是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