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予”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阮檀音叹了口气，觉得这版小狐狸脑子似乎不太好使。
本体都化作灵体从身体里跑出来了！身体里的人格还能是沈斯予吗？
要么沈斯予人格分裂，要么沈斯予被别的东西寄居了。无论是哪种，此刻身体内的都不该是她认识的那个沈斯予。
徐徐的灵力传入“沈斯予”体内，压制住魔气，帮助唤醒真正的沈斯予。那瞳中妖异的一点红渐渐退去，恢复了原本的金黄。
直到沈斯予状态稳定了，阮檀音才停止灌输灵力。
“我……”清醒过来的沈斯予说，“此事你忘了便是。”
他双手还钳制着阮檀音，然后转为撑在阮檀音身上，耳朵没来得及没收回去，浅浅的粉色晕在耳朵尖上：“我最近有点压制不住他，他胡说八道的事……无需当真。”
阮檀音觉得事情和她了解的出现了一些背离。
坊间素来传闻沈斯予是从妖堕魔。从人堕魔也好，从妖堕魔也罢，一个最显著的特征就是神智不清，凶戾残暴。更不会出现这种近乎双重人格的症状。
沈斯予不仅神志清醒，还有点傻了吧唧。虽然一口一个本座，却全无魔尊的邪气。
很难不让阮檀音想多。
“你不是堕魔，对吗？”阮檀音问。
阮檀音何其聪明，沈斯予知道自己瞒不过阮檀音了。
他垂下眼睛，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是……我曾经意外吞噬了一个远古大魔，不是特别能控制好自己的身体。”
他甚至没有自称本座。
“昨日他冒犯了你，我虽不愿，一时之间也很难制止他。”沈斯予走到门口，半侧过头，眼神忽明忽灭，“好在并未发生什么事……既无伤害，此事便一笔勾销了吧。”
阮檀音的房间一地狼藉，刚刚魔化的“沈斯予”没少折腾，连阮檀音的手腕上还有“沈斯予”折腾出来的红痕，在阮檀音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他被那红痕晃了眼，正过头不再去看阮檀音：“今日且先暂住一天，明日再出发便是。此处离妖谷也不远了……窗户，我找人给你修。”
说着沈斯予便走了。阮檀音意外地品出了些许狼狈而逃的味道。
阮檀音心想：他该不会是迷恋上了我的马杀鸡，不好意思了吧？
温润的触感还停留在阮檀音掌间，沈斯予的耳朵上披拂着一层极软的绒毛，不扎手，带着体温，格外好摸。
其实小狐狸耳朵真的挺好玩的。阮檀音眨眨眼睛，都是她的错，是她忘记告诉，啊不，调戏沈斯予了。
***
自从知道了沈斯予的秘密，阮檀音就很难忍得住贩剑。
第二天上路之时，阮檀音御剑跟在沈斯予身边，嘴就没停过。
沈斯予无论为魔为妖，都不爱用灵器，更像是近战体修。他此刻立在一叶飞舟上，用魔气操控着飞舟。
飞舟是修真界最常用的灵器，除了剑修都爱用，优点是少量灵力即可驱动飞舟飞行，可一日千里。
但阮檀音显然轻松得多——裁雨自己会飞，全智能佩剑，用不着她操心。
她甚至盘腿坐在剑上吃甜果：“问个问题啊，他叫什么啊？”
沈斯予答：“他没有名字。”
“你平常都不让他出来吗？”阮檀音啃着果子，漫不经心地问。
沈斯予问一句答一句：“偶尔，需要的时候。”
阮檀音继续问：“那怎么样算是需要的时候？”她多少有点坏心眼，“比如你需要马杀鸡的时候？”
她甚至站起身来，收了裁雨，一跃而至沈斯予的扁舟上。
扁舟稳稳地接住了她，沈斯予睨了她一眼，轻轻笑道：“你能不能好好地御剑？”
“不能呀。”阮檀音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甜果，塞进沈斯予嘴里，“最后一枚给你吃了，你能不能给技师001号做个评价？”
清甜的汁水流进沈斯予嘴里，他不自主咬了一口，心想确实很甜。
“没什么评价，本座不知道。”沈斯予似笑非笑，“这扁舟只坐得下一人，你非要挤进来，别怪本座驾驭不了。”
说罢，本来稳如泰山的扁舟突然开始摇晃和旋转。
沈斯予驾驭飞舟如同驾驭过山车，恨不得把阮檀音甩出去。
阮檀音：“……”
切，公报私仇，什么小气鬼。
裁雨托住阮檀音，而阮檀音伸手rua了一把沈斯予的脑袋，笑得一脸狡黠。
如同rua狐狸一般，纯粹是为了犯贱才这么来一下。
沈斯予心念一动，想去找阮檀音算账，结果看着阮檀音御着剑往前疾飞而去，远远把他甩在身后。
沈斯予：“……”
跑得倒快。
然而没多久，阮檀音便折返回来。
她朝着沈斯予讪讪地笑道：“那什么……好像到了。”
确实是到了。
远远可见青山翠谷，云山雾绕。妖谷在这片大陆的西南角，地势奇崛，只有一个入口，偷渡都很难进去。
而且妖族很排外，并不太准许普通人类进去，除非有妖族自愿担保。
所以阮檀音才折返回来——没有沈斯予她也进不去。
沈斯予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把阮檀音从扁舟上踹下去。
“你安分些。”他警告阮檀音，“不然本座可能会把你扔到迦罗林。”
迦罗林是不爱化形的部分妖族栖居的地方，那里向来占地为王，弱肉强食。
能屈能伸的阮檀音道：“没问题。我最安分了。”
说着，二人下了灵器。
妖谷入口有专人把守，亦有禁制。该禁制能识别身份，限制他族进出。而他族想要进入，则需佩戴一种特殊的令牌。
沈斯予瞥了守卫两眼，散发出浓重的妖气，又捉过阮檀音的手：“本座要带她进去。”
在浓重的妖气威压下，两个守卫根本扛不住，哆哆嗦嗦取了阮檀音的血滴入令牌，递给沈斯予：“可以进去了。”
于是沈斯予把令牌反手挂在了阮檀音腰间。
阮檀音初来乍到，对妖谷的一切都很感兴趣，没走出去多久，就问沈斯予：“这个令牌别人可以用吗？”
沈斯予道：“滴了你的血，你说呢？”
他虽然觉得阮檀音的问题很弱智，却还是忍不住叮嘱：“令牌别丢了，否则后面会生出很多事端，麻烦。”
阮檀音摸了摸鼻子。
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他们进入的这座小镇是妖族仿照人类所制，妖族内也分亲人派与不亲人派，亲人的那一派仿照着人类的生活模式建造了这片小镇。大部分人类也只能进入这个地方，妖谷更深处就进不去了。
此时正值黄昏，小镇集市内热闹匆忙，琳琅满目，皆是阮檀音没见过的花样。
放魔药的摊子上摆放着各种阮檀音没见过的药剂，卖花草的摊位散发出奇异的香味，惹人驻足，贩售妖兽的摊位上正招呼人去结契，还有卖灵器的……阮檀音拉着沈斯予到处奔走，停在妖兽摊位前。
她蹲下身子去摸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狗——这在她原本的世界里，应该叫玛尔济斯犬。小小的一只，在她掌心拱来拱去。
摊主见了，笑眯眯问她：“姑娘喜欢？买一只回去结灵契呗。”
阮檀音是寒酸了点，但也不至于缺这点钱。她翻出储物袋想要交钱带走，却被沈斯予拦住了。
沈斯予抿着唇，看不出喜怒：“它炼气期都没到，连人型都化不了。结了灵契你不会后悔吗？”
阮檀音不解：“可是它可爱啊？”
沈斯予强调：“它没到炼气期，与寻常犬类无异。”
阮檀音重复：“可是它可爱！可爱就够了呀！”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结灵契？”
沈斯予难得语气有点凶，两根细长的眉毛倒竖着，表情也很严厉：“一个修士一生只能结一次灵契，你为何便要浪费在这种无用的妖兽上面？”
说实话，阮檀音确实不明白。她向来是想要什么就去要什么。
“可是我想要它。”阮檀音很认真地对沈斯予说，“不结灵契也行，它没用就没用呗，我也不要它有用，我厉害就行了。”
沈斯予哑口无言，脸色阴沉。
末了，他一甩手，别过头去：“你自己决定，本座不管了。”
他脸色阴沉的时候特别凶气外露，惹得阮檀音不由自主看了他好几眼，一头雾水。
沈斯予生什么气呀？犯得着跟狗生气吗？
她苦思冥想好久终于找到了原因，凑过去问：“是不是因为我的手摸过你的头就不能摸狗的头了？你干嘛拿自己和狗比呀？”
沈斯予：“？”
谁和狗比了？
作者有话要说：虚假的魔尊：它是废物，你不要跟它结灵契(* ￣︿￣)
真正的小狐狸：呜呜，我也很白很漂亮，我还很厉害！不要看别人，看我看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