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看着阮檀音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反反复复,看得阮檀音都觉得他要喘不上来气了。
“您有话直说。”阮檀音讨好地说。
毕竟魔尊还没把半颗心脏给她,说是要等到去外面找个安全的地方给她调息。
大女人能屈能伸。
魔尊捂着胸口,一脸哀怨:“本座快被气死了。”
“那不挺好。”阮檀音明人不说暗话,“你气死了我就地解剖取心。”
魔尊:“……”
“算了,本座不同你多计较。”魔尊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明黄色的纱帕,递给阮檀音,“这个给你,把脸遮住,出去便是。本座护着你还是轻而易举的。”
阮檀音很想说这没有用,谁也不是个傻子,看着魔尊的脸又不好意思说了。
在她面前,魔尊突然敛了魔气,变成了人形。
坊间传闻,在魔尊堕魔之前,他曾是涂山狐一脉的其中一支。
变成人形以后,魔尊面若芙蓉,眼睛清澈明亮,金黄色的眸子像是被阳光直射的水面,轻轻扇动便波光粼粼,高挺精致的鼻梁,和白皙胜雪的肤色。只比刚刚面容更盛。
雪白蓬松的尾巴在青年身后一摇一晃,耳朵内侧甚至还是浅粉色。
阮檀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那什么,帅哥你的肤色很不错,用的什么色号……啊不是手机号?”
魔尊撑着下巴看她,不理会阮檀音的胡言乱语,眯起了狐狸眼睛,自我介绍道:“本座叫沈斯予。在外你不必尊称本座。”
“好。”阮檀音说,“记住了。一百年也不会忘记。”
沈斯予似笑非笑地说:“当真如此?”
阮檀音便道:“当真如此。”
沈斯予便笑而不语了。
阮檀音向来是给她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主动凑到沈斯予身边:“那什么,你能变成一只狐狸给我摸摸吗?”
也不能怪她,毛绒绒的诱惑,没人抵得住。
人不该也不能错过一只毛茸茸的可爱小狐狸。
结果沈斯予干脆果断地拒绝了她:“不能。”
阮檀音大失所望。
她接过纱帕,纱帕通体都是明黄色,右下角绣了朵小小的梅花。阮檀音依言戴上,听得沈斯予一声称赞。
“确实很般配。”沈斯予打量过她全身,眼里流露出微妙的笑意,“你穿黄色好看。”
他一扬手,阮檀音的高马尾便披散开来。
也不知沈斯予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他手指轻轻动了动,给阮檀音挽了时下最流行的发样,然后又把裁雨变小,化作一根簪子插入阮檀音发间。
“这样极好。”沈斯予道。
阮檀音自己不会弄发型,沈斯予替她弄了,她也懒得揽镜自照,横竖别人看不太出来就好。
于是她兴致缺缺、敷衍至极地说:“嗯嗯。”
“随本座动身吧。”沈斯予一扬袖子,把狐狸耳朵和尾巴都收了回去,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富家公子,向她打包票,“不会有事的。”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界门,果真碰上那群在界门外守候的街溜子。
不说别的,光阮檀音进去杀进魔界主殿,便花了三天。
这三四天里,这十来个人轮流守夜,可真是百折不挠。
如今见到界门内有人出来,众人自是团团围住,上前打探。
“你们是谁啊?要去哪?老实交代!”双板斧大哥打量过二人,紧盯着阮檀音不放。
沈斯予反问道:“我和我婢女去哪关你们什么事?”
一来阮檀音换了造型,不开口确实不好相认。
二来沈斯予又是陌生面孔,一口咬定阮檀音是他婢女,如此一来便毫无对证。
众人不敢拦着沈斯予,唯恐他是哪个魔界大佬的后代,惹急了喊人把他们一锅端。
于是双板斧大哥扬扬手:“算了算了,走吧走吧。”
双板斧大哥显然是团队的核心,他开口,围着的数十人自然辟出一条路来。
结果走出去不远,突然有人叫住了他们:“慢着!”
沈斯予明显起了怒意。
他和阮檀音纷纷回头,沈斯予浑身魔气尽显。
“喊我干什么?”沈斯予问。
一见这八心八箭如假包换的魔气,那瘦长脸身上骑着个蛇的修士顿时怂了下去,气焰全无,唯唯诺诺道:“没什么没什么您走吧你走吧。”
恨不得立即送走这尊大佛。
露了魔气,自然不可能是修士。
那魔头说身边那个女子是婢女,大概也是真的。
众人放走了沈斯予和阮檀音,继续在界门口守候。
走出去很远,回望傻乎乎守望界门口的十来个修士。阮檀音朝沈斯予树了个大拇指,挤眉弄眼地说:“真有你的!”
沈斯予回敬道:“……没个正形。”
话虽如此说,趁阮檀音不在看他的时候,他唇畔还是逸出一丝极为清浅的笑意。
***
二人一路御剑飞行,黄昏时分才寻了一间客栈歇脚。
“怎么说?”阮檀音看了看,“就这里?你给我心,我调息一夜,第二天继续赶路?”
沈斯予对此并没有异议。
二人进入客栈,店小二极为热情地招呼道:道:“一间客房?”
阮檀音看向沈斯予:“一间客房?”
沈斯予看向阮檀音,挑了挑眉:“这么急色?”
阮檀音:“???”
funny mud pee,她就是想让沈斯予做决定,谁做决定谁掏钱!
于是不等沈斯予发话,阮檀音自作主张:“两间客房,他付钱。”
谁付钱谁冤大头。
沈斯予:“……”
而店小二只以为他们是一对道侣,闹了别扭,也没多追究,给他们安排了相邻的两间客房,而后语重心长地对着沈斯予说:“吵架这事,低头认个错便是了,兄弟。”
沈斯予面容有轻微的扭曲:“……我没错。”
阮檀音见状憋笑:“啊对对对。”
她豪气地一拍沈斯予肩膀,威胁道:“今天晚上到我屋里来认错,听见没?”
而后又附道沈斯予耳边,专挑能让沈斯予生气的东西说:“记得变成白白的小狐狸来给我暖被窝。”
说完这些话,她飞一样地上了楼,坏心眼地把烂摊子扔给了沈斯予。
在外人看来,阮檀音俨然是一个和道侣闹了别扭又脾气大的女人。
于是瞬间店内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沈斯予,纷纷在怜爱他为什么娶了个河东狮。
唯有沈斯予无处发作,甚至不好辩解,只能无语凝噎:“……”
偏偏店小二没看懂沈斯予的表情,他说:“兄弟,男人就该让着女人的,甭管有什么错,你先跪下去,就完事了。”
沈斯予:“……”
跪谁???
他面色扭曲,一锭银子拍在柜台上,一字一顿:“谢、谢、你、的、好、意。”
***
那头阮檀音进了房间便吞了那半颗心脏,急着调息消化。
三更天已过,她才堪堪消化完。
然后打了个饱嗝。
不得不说,魔尊的心确实很补。只是半颗心,她便可以到达合体圆满,隐隐摸到渡劫初期的边,再来半颗,直接渡劫圆满准备飞升。
那本秘籍诚不欺她。
人总是得陇望蜀的。
要是能一次吃一颗直接飞升就好了。
此后此界情仇与她何干,有本事去上界追杀她啊!
倏然,门口传来“笃笃笃”的声响。
那头隔着门问道:“调息好了吗?”
一听声音,阮檀音便知道是沈斯予。
她拉开门让人进来,荒腔走板:“来检查我有没有走火入魔?然后招揽我做你们魔界最厉害的打手,自此飞黄腾达走向人生巅峰。”
瞧瞧这都说的是什么。
沈斯予盯着她,轻笑一声:“坏东西。”
阮檀音不服气,嘟嘟囔囔:“那可没魔尊坏。”
偏偏客房门口有一盏灯,烛火跃动在她眼睛里,又很动人。
沈斯予喉结滚了滚,想说些什么。
他的确是担心阮檀音走火入魔,毕竟这么久了也没什么动静。但始终没说。
忽得,沈斯予看见窗外有一道黑影飘过。
虽然动作极敏捷,也没漏一点脚步声,但仍没逃过沈斯予的眼睛。
是谁?
莫非是有人在怀疑阮檀音,所以特此来偷听?
沈斯予对此非常警觉。
心思百转千回间,沈斯予佯装出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揽住了阮檀音的腰,轻言细语道:“夫人,我错了,我不该……
阮檀音:“???”
阮檀音:“你撒什么……”
她刚想说“你撒什么疯”,话还没说完,沈斯予在她背上写下四个大字“窗外有人”,朝着阮檀音点了点头。
她硬生生把那句话改成了:“你撒什么……娇?”
然后和沈斯予面面相觑。
不知为何,阮檀音觉得沈斯予耳朵红了。
沈斯予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的确不该行那般事。”
沈斯予这么好逗?
存了整蛊沈斯予的心思,阮檀音便极为顺遂地接话道:“你不该什么?倒是终究被哥哥嫌弃了,不像其她妹妹生的俊俏。我心里自是明白没有别的妹妹有趣,终究哥哥心里没有我。哥哥若觉得我无趣,明日又见旁人绝妙,真真让人伤了心。”
沈斯予:“?”
他随便一瞥,就瞥见阮檀音放在桌子上的《富三代石头精和他的醋精道侣》,眉头跳了跳。
……阮檀音一天到晚都在看点什么玩意。
结果阮檀音演着演着还来劲了:“瞧瞧,我不过就是多说几句,哥哥就这般模样,算了算了,是我多嘴了。哥哥要是这般态度,倒不如直接不理我的好,显得我无理取闹了些。”
那一抹黑影还伏在窗边,显然是还在偷听的模样。
沈斯予轻轻推了推阮檀音,示意阮檀音往窗边靠。
阮檀音心领神会,但是嘴上倒是半分不饶人:“哥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哥哥。”
沈斯予磨着后槽牙,心想:你这让人怎么接?
末了他敷衍了两句:“明儿给你买首饰去,可好?”
结果阮檀音道:“你的关心,是独我一份的,还是他人都有的,若不是独我一份的,那这份关心不要也罢。”
现在又是什么剧情???
沈斯予沉默了。
偏生阮檀音还有话拿来回他:“瞧你忽冷忽热的样子,怎么,与我聊天是委屈你了?我就知道,别人不冷落你,也不会轮到我。”
如果不是因为窗边有人偷听,他何至于受如此折磨。
他真想一把火烧了阮檀音的话本子,为民除害。
忍无可忍之下,沈斯予捂住了阮檀音的嘴巴。
阮檀音:“唔唔唔唔唔唔唔?”(你是不是玩不起?)
虽然如此,两人半推半搡之间,还是走到了窗边。
黑影听着二人对话丝毫没察觉不对劲,伏在窗边仍旧一动不动。
机会来了!
阮檀音与沈斯予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动手的意思。
电光火石之间,阮檀音的剑与沈斯予的魔气同时出鞘——
作者有话要说:不熟读林妹妹语录的女主不是好沙雕(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