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零嘴,谢孜在室内游走。
每个人手上都抱着一团针线。
他们行为迥异,有的秀丽端庄,比如云师姐,她正微笑着,慢条斯理地抚摸细线。
有的弟子则静默无言,譬如站在角落的池州。
捧着一堆花花绿绿的针线,他的眉毛紧拧,看起来对针线这东西充满疑惑,少年漆黑的瞳孔竖立,他快速地整理好凌乱的线团,冷静道:“妖物,不过如此。”
谢孜:“……”移开目光,默默走远。
熟悉这些东西的弟子倒是整理得井井有条,桌面上已经摆放了好几个成型的线团了。
除了缩在一边的崔廉。
谢孜这才发现,崔廉此刻完全丢失了之前高台上的人模狗样。
他没正型地靠在桌沿,身上粘着树叶,锦袍勾破几处,丝丝缕缕的布料飘扬,头发凌乱状似鸟窝,好死不死,那团形似鸟窝的脑袋中央明显粘着一小摊黄色物体。
哇哦。
谢孜立刻捂紧唇,手掌下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系统也顺着谢孜的目光看过去:【嘶。】
一人一系统十分默契,静静吃瓜,直到好心人卫秋走到崔廉身边。
好心人细心地拭去崔廉肩上的树叶,一点一点从下往上,当手指上移落在崔廉的头顶时,卫秋的脸遽然变色:“崔师弟,你的头顶…?”
“我的头顶怎么了?”
扔下打结的线团,崔廉急急忙忙伸手去摸他的脑袋。
卫秋惊愕阻止:“不,崔师弟,别碰——”
然而还是晚了。
“咦,摸着怎么湿湿的,软软的?”
单蠢的崔廉一脸懵逼,他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就算在景华宗内也从未近距离接触过这种东西。
看着指腹上黄色的粘稠物,崔廉好奇心突然大作,他缓缓凑过去,鼻尖翕动。
小声道:“…闻着有股怪味。”
一旁的卫秋猛吸一口气。
谢孜死死紧捂住唇,可惜唇齿间还是不小心泄露出短促的笑声。
待她反应过来,已经被崔廉用恶狠狠的眼神鞭策了不知多少遍:“笑什么?哦,我知道了。”
一把提起乱得一塌糊涂的线团,崔廉咬了咬后槽牙,恶狠狠道:“是你吧?这种傻逼比赛试题绝对是你!出!的!吧!”
曾经的他经历过几次历练,秘境中的考验,要么是跟妖物面对面交锋,要么就是不幸陷入幻境…没有哪次历练像这次这样莫名其妙。
一掉进这个地方后,他立刻接到了所谓的考验:
拿到独属于自己的针线后去女红学堂完成一副令头盖帝满意的刺绣。
针线???
刺绣???
而那团该死的针线正被一群麻雀啄来啄去。
迫于无奈,他只能跟麻雀周旋。
想到这,崔廉脸色发黑,就是因为这该死的考验害得他满身狼狈!!
“都怪你出的破题,我的俊脸。”他抬手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口,崔廉神色不善,“还有我华丽的长袍,全遭殃了。”
崔廉大概是疯了,竟然开始称他那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脸俊美。
谢孜觉得很魔幻。
不过面对崔廉的指责,谢孜听进去了,她开时反思自己。
思考半晌后。
反思的结果就是,她绝不承认这题出得没有水准。
谢孜准备狡辩,抬头恰好跟卫秋对视。
青年看看她,又看看崔廉。
眼见崔廉用粘着鸟屎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脸,卫秋神色极其复杂,他上前轻拍崔廉肩头。
甩开肩上的手,崔廉气势汹汹:“卫秋你不要劝我,这次我非要质问她!”
卫秋的唇瓣开合好几次,怜爱道:“不劝你,崔师弟…我只是想告诉你,用这只手指指着脸的时候小心些,那上面粘着鸟类的排泄物。”
话落,于是谢孜就看见崔廉大惊失色,慌乱之下手指向前一戳,指腹快速滑过脸颊,目标明确朝鼻端进发。
谢孜:哎。
系统:【哎——】
卫秋:!
结果可想而知,鸟屎戳进了崔廉的鼻孔。
崔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孜摇头,背着手走开了。
整理好线团后。
众人默默地开始刺绣。
谢孜趴在最前面的桌面,懒散地盯梢,桌面上摆了一堆零嘴纸包,纸包里的东西几乎被她吃了个空。
谢孜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
谢怀今则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二人保持这种奇怪的状态。
直到有个弟子丧失耐心。
“这都什么啊,我堂堂五尺男儿怎么可能会这种东西!?不比了。”
他脸色不耐,扔了针线站起来就要离开。
谢孜立马垂死病中惊坐起,只因她看见这名弟子在说完这句话后,手腕处的粉花快速地褪色发白,不出片刻这名弟子的身体便碎成粉末、消散。
本来还打算附和的崔廉咽下口水,缩在角落念念有词:“挺好的,我非常喜欢刺绣。”
云袅袅仍旧镇定地刺绣,片刻后停住动作,看向面对着空白绣布紧皱眉头的池州,她眼睛一眯,温柔笑道:“池师弟可是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池州眉头紧锁,想拒绝。
脑中浮现出刚刚那名弟子的结局,他只好把拒绝的话咽下去。
他决定同意,然而云袅袅的绣工让他开不了口——
绣布上绣着杂乱无章的彩线。
池州:?
如果是这样,他也会。
于是他开始照猫画老虎,胡乱绣起来。
池州喜欢黑色,成功绣出了一片五彩斑斓的黑。
云袅袅:?
两人暗自较劲,非要分出胜负。
一人一系统又开始默默吃瓜。
谢孜:“我猜得没错,女红对云师姐而言是个难题。”
系统:【是这样没错。】
但她们不明白,两个同样不会刺绣的菜鸡,为什么非要凑在一起互啄呢?
谢孜:“。”
想不明白的她将目光从乱七八糟的彩和五彩斑斓的黑上移开。
没有人再跳出来说她出的题没有水准,众人沉浸在刺绣的快乐中,谢孜十分欣喜。
欣喜之下就有点无所事事,侧头就看见大师兄对着手腕的花若有所思。
谢孜凑过去:“怎么啦大师兄?”
谢怀今:“让它变色。”
谢孜:“?”
很快谢孜就知道谢怀今并不是说着玩玩,那朵令人闻风丧胆的小红花,在她和谢怀今的注视下真的抖了抖花瓣开始变色。
从红变粉,又从粉变红,展现出五彩斑斓的红。
谢怀今感叹:“还不错。”
只见那朵五彩斑斓的小红花停了一瞬,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变色,似乎得到谢怀今的夸奖对它而言是一种肯定。
谢孜:“……”看来小红花也会看人下菜碟啊。
她猛然想起什么,凑得更近:“大师兄,为什么你的玉简在秘境里可以发讯息,我的不行呢?”
谢孜呼出的气息带着一股饴糖的甜味,吹在谢怀今脸侧,青年搭在桌面的手指轻颤,他压下内心突如其来的陌生情绪。
谢怀今抚了抚谢孜的发,安慰道:“他们不仅发不出,还收不到。”
言下之意就是谢孜的情况已经算很好了。
谢孜双眼发亮,目露崇拜。
大师兄不愧是男主角!
男主角给他的东西也是好东西!
少女清澈的瞳孔里印出他的脸,抚在谢孜头顶的手顿住,谢怀今垂下眼看着谢孜。
又来了。
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
他以前不是没见过谢孜崇拜的眼神,可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能让他生出这股情绪。
似乎从孜孜开始变得不对劲之后,他也开始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云袅袅:我手工很厉害的(自信)
池州:我更厉害(超自信)
谢怀今&谢孜:当评委好香,阿巴阿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