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白桃听到吴玉芝的一番话,差点没乐出声来。

但她还是淡淡说道:“大嫂,我二十一了,又不是小孩子,还会保管不住钱?您放心,我要是花完了活该我不花,就是我出了啥急事儿死了,也跟您没什么关系。”

她平静地看着吴玉芝,上辈子自己跟孩子都死了的时候,吴玉芝没有出一毛钱,也没有掉一滴泪。

而那个时候,吴玉芝的口袋里明明揣了白家爹娘留给白桃的一百块,硬是提都不提。

她对吴玉芝心里并非没有恨,只是吴玉芝是大哥的媳妇,她这辈子重新来过,如果吴玉芝没有轻举妄动的话,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给大哥带来太多麻烦。

何况,她现在的确也用得到吴玉芝,她所有的钱加在一起也不够买房子的,孤儿寡母出去住也很容易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二嫂家屋子他们一家住都够呛,也只有大嫂家有这么一间空闲的屋子。

但如果吴玉芝还死性不改的话,她会立即行动,用巴掌教吴玉芝做人。

吴玉芝见白桃这样说,脸色难堪:“我那不是为了你着想么?你要是不领情,那也就算了!”

她讪讪地出去了,晚上跟自家男人白家勇在被窝里哭诉:“俺就是想帮她存住钱,省的日子过不下去,你瞧她不是吃红烧肉就是吃饺子的……”

白家勇本身还算温和的脸立即变了:“吴玉芝!别当我不知道你啥心思!俺妹子才离婚回到家,你要是敢给她脸色看趁早给我回娘家去!她吃红烧肉花的是自己的钱,补补身体怎么了?”

吴玉芝也委屈死了,跟他吵了起来:“那用的不是俺的油的,俺的柴?哪一样不费钱不费功夫?”

白家勇气得不行:“你没吃?你孩子没吃?你吃那一碗饺子都不知道能买多少油,换多少柴了!吴玉芝你怎么就是这样的人?”

吴玉芝咬牙:“俺就是这样的人,俺满心都是你跟孩子,俺吃不起红烧肉吃不起猪肉饺子!”

两人怕吵醒孩子,都是压低声音在吵架,最终吴玉芝不敢跟白家勇真的闹起来,男人沾枕头就睡,她倒是哭哭啼啼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白桃就在炖鸡蛋,她是从鸡窝现捡的鸡蛋,吴玉芝看了差点气栽倒,可她也不敢大声嚷嚷,怕被邻居听到了说自己不够大气。

眼瞅着白桃把一碗炖得香嫩爽滑的鸡蛋端到厢房里喂给小白吃,她咬咬牙转头去邻居家哭诉。

“俺四婶子,不是俺小气,她在婆家吃细面吃鸡蛋,那是徐家供得起,现如今人家徐家不要她了,她回到娘家还是这个做派,俺家那条件,哪里供得起她?昨天她跟俺男人一起去上街买了肉和细面,才吃了一顿红烧肉一顿韭菜猪肉饺子,今天一大早又炖鸡蛋吃!那鸡蛋俺是留着过年的啊……这日子要实在过不下去,俺不如投河算了!”

见吴玉芝红着眼哭得可怜,李家的婶子也皱眉骂道:“这个白桃咋就成了这样?谁家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她实在不知道悔改,你要么给她撵出去住,要么就再给她介绍个男人!总归不能常年养着小姑子啊!”

吴玉芝心里一转,也觉得这是个好法子。

先给白桃试着介绍几个对象,到时候还能捞一笔彩礼钱,如果白桃实在是不愿意嫁,那干脆给她撵出去算了!

她这样天天细面鸡蛋地吃着,谁受得了啊?

吴玉芝在心里就计划着给白桃介绍对象了,到处托人去打听,白桃却一边带着闺女一边安排着接下来的日子了。

她手里还剩七十块钱,加上放在吴玉芝那里的一百块,总共一百七十块,这就是全部的资金了,坐吃山空肯定不行。

首先,她已经托人去县城给小白带麦乳精了,要找熟人买票,再拿着票和钱去买,一袋子麦乳精要花不少的钱,但小白现在还小,只吃饭和米糊的话她感觉还是不行,麦乳精必须跟上。

她的女儿,她来疼。

其次便是住的问题,她打算攒够了钱就把二嫂旁边李家的宅基地买一块下来,建两间小房子自己跟小白住着,也算是自己的家了。

最后便是挣钱的问题,种植桃树是个周期很长的事情,她肯定要培育桃树多种几棵,也要花钱买些优质桃树苗,但在桃树结果之前,她还是得找些其他事情做做的。

白桃知道上辈子的事情,便也知道吴玉芝会坐不住给自己介绍对象,她不点头答应,吴玉芝就会恼羞成怒把她逼着去住牛棚。

如果这辈子也有那一日,她就直接开口问吴玉芝把那一笔钱要回来。

两三天的功夫,小白的麦乳精被村里人从县城带回来了,白桃也买了一批桃树苗回来,果然,吴玉芝是不同意种在自家门口的,说是怕影响种菜,白桃就去跟二嫂商议。

“等桃树结了桃子,咱一起吃。万一能卖钱咱们就一起分。”

孙晓梅连连摆手:“我也喜欢桃花桃子的,你只管种,都还是小树苗呢影响不了啥!”

白桃便带着小白一块儿忙活了几天,她种桃树,剪枝嫁接,小心翼翼的,而小白则是在旁边玩泥巴倒是也开心。

忙好回去,小白已经有些饿了,白桃赶紧地给她冲了一碗香喷喷的麦乳精,哪知道吴玉芝的大儿子铁柱闻到了味儿也要喝,可那麦乳精很贵,白桃只倒了小半碗给他。

“铁柱,你都十岁了,这个是妹妹喝的,她还小呢。你喝半碗尝尝味道好不好?”

铁柱满口答应,可喝了半碗又觉得意犹未尽还要喝,白桃最终也没有纵容着他,而是翻出来一把瓜子递给他:“铁柱毛妮尝尝这个瓜子也好吃的。”

麦乳精真不好买,那票都是同村人费尽口舌才换来的,下一次都不知道能不能买到了,白桃担心小白的身体,自然也舍不得给铁树喝太多,再说了,铁柱长得壮实,喝半碗尝尝味道也可以了。

但那麦乳精实在是香,铁柱也没心思去玩了,坐门槛把瓜子吃完,可怜巴巴地回头看了几眼姑姑跟妹妹的屋子。

等他娘扛着锄头一回来,铁柱立即黏上去委屈地告状了:“娘,俺姑姑给小白喝麦乳精,俺想尝尝,姑姑不给!”

吴玉芝一愣,继而往儿子头上拍了一巴掌:“你就这么没出息!我让你嘴馋!我让你嘴馋!”

铁柱哇哇大哭,吴玉芝一边打一边朝白桃屋子的窗户看,她打儿子就是为了恶心白桃。

白桃自然也听到了,其实她也知道铁柱这孩子似乎被教歪了,不懂得感恩还有些自私,但她是个姑姑,干涉太多也没用。

吴玉芝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吧,她也没其他办法,麦乳精她给铁柱喝了,道理也说了,孩子还这样能咋办?

见白桃不出来,吴玉芝心中不爽,钻进灶房心里憋屈了半天,最终,她看向了碗橱里的那一袋子细面。

一想到同住一个院子里,白桃跟她闺女天天吃细面吃鸡蛋,自己跟自己儿子吃粗粮,儿子还因为没吃到麦乳精挨打,吴玉芝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咬着牙,低头挖了半碗玉米面往细面里掺了进去。

因为掺的玉米面不多,搅和均匀也就看不出来了。

吴玉芝乒乒乓乓没做白桃跟小白的饭,白桃把小白哄睡了,自己进灶房做了一碗鸡蛋面疙瘩。

细面掺水扮成细小的面疙瘩,锅中水烧热,放入葱姜,面疙瘩搅和进去,再放些青菜,甩一个鸡蛋花,滴几滴芝麻油,吃起来又舒服又管饱。

吴玉芝瞥了几眼没说话,端着窝头和炒青菜去堂屋跟自己男人孩子吃去了。

白桃就端着面疙瘩去了自己屋,小白睡了短暂的一觉醒了,闻到面疙瘩的香味笑得眼睛都成了月牙,挥着白嫩的小拳头喊:“吃,吃!”

白桃抱着她,给她用湿毛巾擦了擦手和脸蛋,笑眯眯的:“妈妈给你吹吹啊,吹凉了再吃。”

母女二人在灯下分吃了一碗面疙瘩,白桃又陪着小白玩了不到一个小时,孩子就又睡着了。

她看了会儿书也赶紧睡觉。

吴玉芝这一夜都辗转难眠,跟白家勇提起来白桃改嫁的事情:“这女人不嫁人肯定不行,我打听好了,有两个隔壁村的男的愿意娶桃子,你要不明天问问她?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白家勇压根没搭理她,很快鼾声如雷,吴玉芝气得背过身子,嘴里嘟囔:“睡得跟死猪一样,明天我自己跟她说!”

夜深人静,整个狗尾巴村都陷入寂静,可没多大会儿就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那雨偏生越下越大,冬日的雨,下得尤其冷。

白桃被雨声落在瓦片上的声音吵醒,睁眼迷迷糊糊搂住小白,可下一刻就感觉不对劲,小白身上滚烫!

她立即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摸了摸小白的额头,那头烫得几乎都能摊鸡蛋了!

脑子里第一想到上辈子小白高热不提去世的样子,白桃眼眶瞬间发酸,手都在抖!她一边给小白穿衣服,一边大喊:“大哥,大哥!你们快过来!你们快过来呀!”

等白家勇听到喊声披着衣服过来的时候,白桃已经给小白穿好了衣服,可吴玉芝看到白桃的第一眼都愣住了:“你这脸上怎么起了这么多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