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突生的不安感顺着窗外冷风拍打在脸颊上,麻麻的,还掺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风中带进窗内。
踌躇了两秒后,谭妙花还是飞快地从塌上跳下,直奔着对面国师的卧房中去。
“国师……国师?”谭妙花跑到紧闭的房门前,小心翼翼地拍打着房门,低声呼唤。
可屋内的宋楠秋并未出声,灯火灼灼的房间内静悄悄地,仅片刻,才有小黑阵阵的呜咽声响起。
谭妙花心中顿时发麻起来,嘴唇打颤,双手拍打着房门,道:“国师……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宿主勿须伤心,生死乃人生必须经历的一遭,善良的人终会通往极乐……]
系统正宛若陀佛附身,念念叨叨地为谭妙花开导着,却听她惊恐地说:“国师要死了,那我也逃不出宫里了……逃不出宫那我也要死了!我要是死了会不会被你们抹杀?”
系统:“………”敢情她是在伤心自己?
[咳咳,这个…宿主放心……]
系统正要向谭妙花保证它们是善良的系统时,屋内忽然响起宋楠秋虚弱低沉的嗓音。
“妙花……”屋内青年的嗓音病弱游丝,微弱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般。
这下,谭妙花更加断定宋楠秋这是又犯病了,可这国师房门被牢牢紧关着,她就是怎么推也推不开,火烧火燎地站在门外。
“国师……你等一下,我去叫人开门!”
谭妙着急地向四处大喊,可左三圈右三圈竟是连一个仆人都没有见着,周遭冷清清地,唯有她一人的脚步来回剁腾。
“奇怪啊……这国师的仆人都死哪去了?”
[国师喜静,每每夜宵时便会遣散众仆]
谭妙花一怔,随即脸部抽搐道:“为何才说?”
[你也没问]
谭妙花:“………”
谭妙花有些有些无奈地转身回去,可她心中仍是奇怪,“国师自己的身体都不在乎的吗?明明身体不好这夜间还不安排的仆人守着。”
踏上台阶,谭妙花索性一鼓作气卷起袖子,看着这厚实的雕花檀木门,她有些肉疼的咬了咬唇。
但为了屋内宋楠秋的安危,她只能试一试用自己的铁胳膊铁腿撞大门了。
砰地一声,谭妙花模仿着电视剧中武侠者一脚踹飞门板的动作,可惜没有想象中的霸气画面,小腿反被震的发麻。
谭妙花揉了揉了腿,缓和了片刻后,眼珠子向四处一转,找到一个放置于地上的瓷瓶向房门,砰地一声巨向,紧闭的房门总算开了一个缝,她擦了擦额间的汗水,眯眼从缝隙中看去,便见到了让她心肌梗塞的一幕。
屋内的宋楠秋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宛若死状,唇边不时溢出一躺些,染白了他洁净的衣袍。
这副画面刺的她大脑血气直冲,想也没想,谭妙花便后退一尺多距离,蹬着飞腿,死命地向房门撞去。
一下又一下,她脑瓜子撞的砰砰作响,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最后一下房门便被撞开了,谭妙花一个脚步不稳直直地撞进屋内,摔在了青年身下。
只听宋楠秋闷哼一声,谭妙花吓得赶忙爬起身来,看着青年气息奄奄的模样,她慌的不能自已。
她从未见这么多鲜血流淌着,从未见过生命消失时这般破碎的模样,忍不住一股热流顺着眼角落下。
她哽咽地询问:“国师,你跟我说需要什么药…或者需要我去给你找太医?”
宋楠秋在濒死之际,听到声声女子的抽咽声,他顺着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地抬眼,一抹烛火映衬在谭妙花的脸上,额头一青一紫的伤痕越发明显。
宋楠秋眸光闪动了一下,哑着声道:“别担心……”
谭妙花抽咽着声,她没想到这种时候了宋楠秋竟还能放过来安慰她,青年淡淡的瞳孔中仿佛充满了对死亡的淡漠,看得她心中越发胀痛。
“药……白色的药丸可占……”宋楠秋淡淡地说着,喉咙中又不断涌现血沫,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可谭妙花还是抓住了他口中白色药丸四个字,立刻慌忙地爬起身,从旁边大大小小的柜子中翻找着宋楠秋所说的药。
翻找了许久,她越发的心急如焚,甚至有些气恼是否是因为她过于蠢笨才总是找不到,谭妙花一边哭一边骂着。
终于,她在一个方柜的下方的暗格中找到了白色药丸。
脚步晃晃荡荡地跑上前,谭妙花小心翼翼地青年半扶起身子,她抖着手将药丸送往宋楠秋口中。
可青年双唇微张半分忽得又合上了,谭妙花心慌道:“国师你快吃啊。”
她话音刚落,宋楠秋的左右手臂忽然毫无预兆地垂落,整个人向后倒去,阖上了双眼,悄然睡去。
手中的药丸忽得掉落,谭妙花傻了般怔在原地,片刻,她才想起去探宋楠秋的鼻息。
什么气息都没有了,触碰青年的皮肤时也是冰凉的,谭妙花从短暂的怔神中回神,她赫然瞪大了捂着嘴颤抖。
“他死了?他……”
[宿主……你勿须伤……]
谭妙花啊得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她拼命摇着宋楠秋冰冷的身躯,悲痛欲绝道:“国师你别死……你答应奴婢的……明日…明日带奴婢出宫的啊!您不能言而无信…啊啊啊……”
[………]
约莫哭了一会儿后,谭妙花又恢复了镇定,她看了看屋外荒凉寂静的环境,赶紧擦起眼泪起身。
“国师这样死了,我可不能在这里多留,得赶紧离开……若是被他们发现我在这儿……没准会被怀疑。”
系统有些敬佩谭妙花的反应力和愈合力,好像无论天大的变化发生,她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好,比如现在,她擦干眼泪后,立即将被弄乱的柜子全部收拾整齐,手法十分灵便地擦干净地板上的脚印,冲躲在桌脚下吓坏了的小黑示嘘了嘘声,便小心翼翼退出门去。
正小声地合上门时,漆黑的周围却霎时一亮,无数地火把将黑乎乎的院子照明。
谭妙花双眼难以适应的微眯了半响,待睁开时,便看见无数拿着火把的男人怒目横眉地站在面前将她团团包围,几道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起。
“半夜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国师夜间习静,谁让你来的?”
待看清火光之中个个手中提刀的侍卫,谭妙花浑身如坠冰窖。
她这是撞到了阎王庙上了吗!炮灰体质也太炮灰了吧!兄弟们,刚刚叫你们的时候一个不见,这会儿倒来的比谁都准时,你们的国师已经死了啊……
“不……不是…我是国师从宫女所带回来的小宫女,这…这几日一直有在国师这儿打扫…是刚刚见国师屋内灯火通明的…我想来看……”
“你去跟国师解释罢。”一个眉目黑粗的侍卫不再给谭妙花解释的机会,当即命令几人将谭妙花死死押住。
谭妙花一脸苦涩,暗道:“国师死了…我怎么解释……”
“国师可休息了?”一个侍卫走到门前却不敢直入,站在门外询问,可半响屋内未答,侍卫开始生疑。
他们为国师手下之人,怎能不知国师平日习惯,今夜半更屋内却仍是灯火燎亮,实在奇怪。
半响见内里无声,甚至有浓烈的血腥味顺着门缝蔓延而出,侍卫蹙眉,下一秒便推门而入。
谭妙花的心沉入了海底,这下她怕死真的难逃一死了。
“国师大人!”
见到屋内的情形,侍卫一个个冲了进去,慌忙地叫喊着。
一道道声响之中,谭妙花唯独听到了那句,“将这女子抓起来严加拷问!”
谭妙花抬头望了望了无星辰的夜空,叹息道:“明日无阳光……”
她真是千算万算,千计划万计划,也未料到此番,人还未出宫她的救命草便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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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宫中丧钟声鸣,从宫廷内外到城中街道小巷,哀声不断,白布灯笼家家户户门前挂起,户户闭门不出,举国悲鸣。
东宫内,慕檀祁正早起,听闻了国师逝去的消息时,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诧异之色。
小太监为他选了件素衣,通报消息道:“殿下,国师奠祭要开始了,陛下命您速速前往摘星台。”
慕檀祁松松了肩处衣领,眼角微弯道:“知晓了,这国师死亡此等大事,孤自然会去。”
前往摘星台处,一路上死气沉沉,周遭全是一处大臣以及太监宫女们的痛哭声,高台之上,一处刻着百花的水晶冰棺放在中央,几个装神弄鬼的道士施着法,无数个僧人围在台上念着僧经。
一旁,穿着龙袍的皇帝满目阴郁,徐嫔妃同在场的妃子们低声安慰着勃怒中的帝王。
慕檀祁微微一笑,看戏般参加着这场国师葬。
一切仪式进行着,直到太阳落山才终于结束,慕檀祁正准备回去东宫时,忽听到帝王怒斥众人,“怎么?连国师都护不住要你们何用!竟被一个小小的宫女害了去?”
“那宫女是何来路!”
一名太监忐忑地说:“叫谭妙花,好像是西边杂物宫女所……中的宫女,本是被国师叫过去打扫杂物的。”
彼时,一个妃子也开口道:“那宫女好像是此前祭祀大典上勇于献祭的小宫女……莫不是国师当她心善才收她过去打扫的……可惜被那宫女骗了,原来是欲意接近国师行刺的……”
闻言,皇帝怒气更甚,拂袖道:“来人呐,将那名宫女处以绞刑,当众处刑!”
正欲离去的慕檀祁脚步停在了原地,琥珀色的瞳眸闪过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