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心思各异地盯着关棋,陆清清怕被他看出端倪,忙接过话,“已经分好了,咱俩一间。”
“清清!”夏予下意识想要阻止她。
现在除了关棋自己,谁都知道他怪物的身份已经确定无疑,有唐可心消失在前,陆清清和关棋共处一个房间太过冒险。
陆清清隐晦地看了夏予一眼,示意她不必担心,转而问关棋:“我们在教堂等到天都要黑了,看你还没出来,只能先回别墅,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关棋将还在滴水的头发往脑后拢去,“我进去之后出现在一座小岛上,被太阳暴晒很久,后来又被海啸卷进海里,感觉快要溺死前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已经离开忏悔室了。”
孙胖子问:“你没管女神要件救生衣吗?”
“什么女神?”关棋一脸疑惑不似作假。
陆清清笑嘻嘻地遮掩过去,“孙胖子说他进去之后看到女神了,我们都没见着,骂他吹牛呢。”
关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可能是我不够格吧,女神不愿搭理我。”
陆清清随手拿起茶几上一块压缩饼干,递给关棋,“忙活一天了,吃点东西吧。”
关棋接过压缩饼干,神态自然,“谢谢,我先去冲个澡,晚点吃。”
他说完拿着饼干上了楼,没一会儿二楼就响起水声。
夏予正色道:“清清,你已经为找通关线索冒太多次险了,这次让我和关棋合住吧。”
陆清清眯眼看向楼梯口,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放心,谁有事还不一定呢。”
郑莉莉换了个话题,“苏菲没说我们明天要做什么。”
陆清清又拿起块压缩饼干,撕开包装啃了一口,不满地皱起眉头,这两天嘴巴都淡出鸟了,“苏菲被停职调查了,明天不知道谁来管我们。”
夏予目瞪口呆,“什么什么?!”
吃瓜小分队再次上线,陆清清没提三头犬受伤的事,只是说爱丽丝现在已经恨死了苏菲,NPC神仙打架,让他们不要多管。
郑莉莉幽幽开口:“你算是挑拨离间吧。”
陆清清偏过头,“嗯……怎么不算呢?”
大家回房间前,陈东升取出手机快速敲击屏幕,将备忘录的页面递给陆清清看。
【晚上让我和关棋睡一屋吧,你可以和夏予一起住。】
陆清清谢绝了他的好意,“你忘记苏菲说必须要男女合住了么?”
夏予抢着说:“谁知道她是不是骗我们的。”
陆清清摇摇头,“没必要冒这种险,况且我也有保命的手段。”
她回到2号房时,关棋还在浴室没有出来,陆清清四仰八叉躺倒久违的柔软大床上,餍足地长舒了口气。
关棋一个大男人,起码表面是一名人类男性,硬是在浴室洗了半个小时。
见关棋进入房间,陆清清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我也去冲澡。”
她来到浴室立刻发现了不对,按理说关棋刚洗完澡,浴室里该热气氤氲,可地上只有些未干的水渍。
按关棋所说,他在海里泡了大半天,出来冲了个凉水澡?
陆清清怕被关棋察觉异样,打开了花洒发出水流声,仔细观察起这个不大的浴室,终于在一侧墙角发现几滴鲜红的血迹。
她没想明白血迹的来源,匆匆洗了个热水澡,再回到房间时,关棋正坐在书桌前发呆。
“想什么呢?”
关棋回过神,表情落寞,“我在想我老婆的事。”
陆清清走到床边坐下,假模假样地跟着伤心起来,“你这两天在庄园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我只能白天活动,晚上会有神官巡逻。”关棋撸起袖子,露出泡得泛白,皮肉外翻的狰狞伤口,“昨天晚上还撞见了三头犬,差点死在它嘴里。”
陆清清心底冷笑不已,要不是昨晚三头犬做了她一宿的听众,关棋好丈夫的形象真是深入人心。
“天哪,这也太吓人了。”陆清清配合地显露出惧意,“你快早点休息吧,有利于伤口恢复。”
关棋放下袖子,依言在床的另一侧躺下,“谢谢你们,是我太自私,害东升兄弟受罚,可你们都没有怪我。”
陆清清留了盏昏暗的小灯,也在床上躺好,两人中间空出的地方还能再睡下只三头犬,她假惺惺地叹了口气,“这也是人之常情,你老婆孩子生死未卜,我们都能理解。”
关棋疲惫地合上眼睛,“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陆清清但笑不语,一直半眯着眼睛,用余光戒备着身边假寐的怪物。
十二点钟一过,陆清清听到从楼下传来窸窸窣窣,极轻的声响,她已经脑补出巨蟒贝蒂拖着粗壮的身体,蜿蜒爬上楼的画面。
不知又过多久,要不是脑子里的弦紧绷着,她都快要睡着了。
忽然,身旁传来低低的,阴冷的叹息声,那声音轻飘飘的,若有似无,很难被人捕捉到。
“果然还是不行啊……”沙哑陌生的声线,雌雄莫辨。
陆清清寒毛直竖,僵着身体在床上继续躺尸。
有温热的液体漫过来,弄湿了她的手指,陆清清悄悄捻了捻,有些许粘稠。
呼——
那东西在她耳边吹气,开到16°的空调也吹不出这么冷的风。
“你醒着吧?”声音这次在她耳边响起,下一刻有只粗糙的手抚摸上了她的脸,恬不知耻地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下,“别装了,睁眼再看看这个世界。”
诡异的话搭上阴森的语调,陆清清装不下去,一骨碌滚下了床。
借着微弱的灯光,陆清清看见雪白的床单有大半面都被殷红刺目的鲜血浸染,“淦!你来姨妈了?”
关棋:“……”
此刻的关棋坐在床上,已经成了个血人,身上脸上绽开大大小小许多口子,像是被人用利刃划开,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涌。
他却感知不到疼痛一样,咧嘴笑起来,“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这副皮的排异反应越来越强了。”
关棋的皮肤毫无征兆地开始剥落,连血带肉,大块大块地掉在床上,冲天的血腥气让陆清清头晕目眩。
关棋,不,应该说是那怪物将手指放在嘴里吸吮着鲜血,满足地笑弯了眼睛。
“真可惜啊,我还以为他和他老婆在一起,能开心地接受我呢。”
当关棋的皮肉完全掉干净,怪物变成了红彤彤的另一个人。
陆清清瞳孔骤缩,心底在无声的尖叫。
尽管那人的身体已经被腐蚀大半,陆清清还是从她残存的半张脸认出了唐可心。
原来唐可心一直在关棋的皮肉下面,难怪他们翻遍了阁楼也没找到人!
怪物看着满床的散碎皮肉,厌恶地说:“明明一家三口都在一起,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怪物缓缓站起身,动作轻盈地跳下床,向陆清清逼近,“可惜你是个女人,你的皮我只能穿一天,不过还好,明晚就会有新鲜的男人皮给我穿了,我还挺喜欢陈东升的。”
陆清清胃里翻江倒海,强忍住没吐出来,颤颤巍巍地问:“凭什么我的皮是个日抛?”
怪物:“?”
小东西还挺要强。
它难得碰到有趣的人类,何况长夜漫漫,并不急于一时,好心地解答:“你知道那个修女为什么要男女合住一间吗?你们叫什么来着?”
怪物想了片刻,一拍脑门儿,“对,阴阳!通俗点说,阴阳相合会在这里形成一个稳固的磁场,那只笨狗和傻蛇就不会闯入,换言之,我的磁场只与男人契合,但偶尔也会有些排异反应。”
怪物朝着床上努努嘴,搭着唐可心那张五官只剩二三的脸,狰狞可怖,“他就很不听话,只坚持几天就烂了。”
陆清清倒退几步,靠在门上,强支着身体维持站立,“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怪物危险地迫近,“你当时没有猜错,我确实是拿了他的手机进入游戏冒充玩家,本来只想吃掉他和他老婆的,没想到他已经报名成功了,谁能拒绝混进游戏里多吃几块小蛋糕呢?”
见陆清清手握在门把手上,怪物劝她:“你逃不掉的,门外那条蛇会先把你卷起来,浑身的骨头都碾碎才方便入口,与其痛苦地死去,不如做我的一日外皮,完全没有痛苦哟。”
陆清清直呼好家伙,现在找死还得货比三家了?
一切如怪物所料,她犹豫过后还是松开了门把手,怪物嘴角大肆上扬,“这就对了,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
陆清清脸色灰败,不住颤栗,“能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吗,你也是真挺好物业的员工吗?”
怪物嗤之以鼻,“什么物业,都是借口,不过你这么理解也可以。”
她隐约觉得这只怪物似乎对物业了解得不少,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套话。
可怪物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大量黑色诡异的胶状物从唐可心身上大大小小的窟窿里冒出来,表层混杂着眼珠和断指,还有些不清楚部位的白骨,一股脑向陆清清涌来。
陆清清这回毅然决然地拧开了房门,“贝蒂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