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落幕,许听韵还没有缓过神来。
刚刚不仅这里的经理,就连新郎都对谢昭鞠躬致歉,新娘母亲直接僵在原地,那表情就跟遭到雷劈一样。
许听韵悄悄从侧边探头出去,看到这场景唇线绷得笔直——她是好不容易才憋住笑意的。
许听韵看着谢昭的棱角分明的侧脸,忽然想起从大伯母那里听到过谢昭的名头。只是她不知道,原来谢昭这里也是谢昭的产业。
新郎焦急地拿出左胸口袋的手帕擦汗,哪还有刚才的春风得意,赔笑道:“谢董,我妈妈她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您别误会,我绝对没有说……”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昭抬手打断,他只笑了一声,却让新郎打了个寒颤。
“还没恭喜你新婚愉快。既然是员工福利,那自然是应该的。”
新娘妈妈也顾不上新郎前后说的话大相径庭,终于缓过精神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小谢你公司真不错的呀,我们孩子也不错,能不能提拔一下?我还有个侄子……”
“妈妈!”她还没说完,就被新娘打断。
新娘母亲却不乐意,但也被新娘拉到后面去,小声吵了起来。
谢昭似乎没听见新娘母亲说的话,他收起微笑,神情淡漠:“既然还有其他客人,就应该知道怎么对待。”
他这句话是对这里的总经理说的,可他说完,新郎的表情比总经理还忐忑。
他熟知这位谢董的处事原则,看见谢董刚才那个样子就知道,他要完了。
许听韵早在新娘妈妈走被拉走之前就收回了窥探的小脑袋。
刚才她一时没忍住,还想往外探头,握成拳的那只手忽然有点痛。是谢昭握着她的那只手微微收紧了一些。
许听韵这才如梦初醒,如果让她大伯母知道她在外这样不成体统,恐怕她又要受罚了。
躲在谢昭身后,许听韵悄悄吐了吐舌头,又觉得无聊,视线就落在谢昭的大手上。
刚才还不觉得什么,这时,许听韵却忽然觉得脸颊微微发烫。
她和谢昭没办像样的婚礼,两家亲人坐在一起吃了个饭,也只有那天他们在两家长辈面前只牵了个手,还是松松搭在一起的那种。
两个月前,他们才是第一次见面,两个月后就成了一家人。
许听韵抿着唇,想抽出手来,只挣了两下,他就松开了。
手指上还有谢昭掌心的余温,许听韵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刚才是她觉得尴尬想要抽离的,怎么看到他松手,她反而觉得心里有点别扭,是从来没有的感觉。
许听韵慢慢把自己的手收回去,她心里就像有一颗棉花糖,周围氤氲的湿气让那颗丰满的棉花糖一点一点瘪了下去。
当只有一节指节还搭在谢昭掌心时,那只大手忽然收紧,许听韵的三根指尖又被他牢牢握在手心里。
许听韵顿住,低着头撇撇嘴,只是用口型“呸”了一声。
闹剧结束,许听韵抬起头站好,又是那个温婉端庄的许家仙女。
新郎已经说不出什么客套话来了,总经理却保持着淡定,上前问谢昭接下来的安排:“岛上还有一间隐秘极好的水屋别墅套房是空着的,谢董您今天要在这里留宿吗?”
总经理一直不敢抬头,他听说过董事长的脾气,可他也听说这位之前一直忙到住院,也知道了他一直因为忙碌而单身,没听说他找了女朋友。
他也不敢乱猜,只是因为谢董身后这位气质贵气得很,又跟仙女似的,实在不能让他往歪处想。
况且,看见谢董护得跟什么似的,也自然知道这位在谢董心里的分量。
总经理只是感慨,原来这位神仙也是会食人间烟火的啊……
谢昭下意识地侧身去看许听韵,看到她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就像刚才拒绝他时是一样的。
谢昭忽然来了脾气,咬牙冷笑:“不用,我和太太定了另外的岛。船安排好了吗?”
这位是董事长夫人?谢董结婚了?!
这下,不仅总经理惊讶地抬起头,新郎和新娘都有点懵了,看看站在谢昭身侧的许听韵,新娘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刚才是觉得丢人,许听韵藏在那位高大男人身后,她也没看出来。
她鼻子发酸,看着自己丈夫焦灼畏缩的背影,又看着谢董出挑的长相和身材,咬住了唇内软肉不松口。
她从小什么都不如许听韵,说家世比不上许家世代书香,即便现在许家没落了,到底是有底蕴在的。许听韵跟着她外公的学生学古琴,她在这方面又特别有灵性,被业内誉为希望。
许听韵从小长得漂亮,是那种中式古典美人,坐在古琴前低垂眉眼,恬静如诗,就像画中仙,等她拨动琴弦,你又仿若被她带入仙境。
她开始看着也是羡慕和喜欢的,后来她妈妈要她和许听韵比较,就硬把她塞到了许听韵妈妈那里学琴,后来,正直青春逆反,她反而看见许听韵心里就生起一股嫉恨心来。
她觉得这辈子自己只有一样比许听韵强,就是她父母健在,而许听韵在初中时候,父母就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出了意外。
可现在……她看了眼自己的母亲,还不嫌丢人地上前要和那位谢董攀关系。
“哎哟小谢,你也应该随着韵韵叫我一声伯母的呀,我和韵韵大伯母可是从小的好朋友……”
新娘回过神,强硬地把她母亲拉回来,硬生生地塞给刚赶来的父亲,她则是给谢昭和许听韵道歉,就像不认识许听韵一样。
谢昭点了个头,没等许听韵做出反应,揽着她的肩转身要走。
许听韵动了动被牵着的那只手,轻轻捏了一下谢昭的指腹,她想给新娘求个情。
刚才,他们如果真的放任新娘母亲找许听韵“求情”,许听韵恐怕会很难开口拒绝,毕竟大伯母一直是要颜面的,她现在和爷爷都算是仰仗大伯一家,总归是不合适。
可要她有自知之明,如果真的求情,不仅不可能实现,还会遭谢昭笑话。
那样她也是进退两难。
想着这次和刚认识时的一点情谊,许听韵还是心软了。她只帮忙求个情,至于谢昭怎么做,她也不能控制。
许听韵想好后抬头,突然撞上谢昭的眼神,她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谢昭眼眸狭长、眼尾上挑,他眼神本来就冷,看人时更是有一种审视的味道。似乎是多年的摸爬滚打练就出来的,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可刚才,他低头看时,眼中却是冷静深邃,和刚才看其他人的眼光完全不同。
许听韵不是察觉不出这种变化,只是她不敢让自己多想,也不能多想。
她说出了新娘的名字,又用口型说了个“大伯母”,就是求情的意思了。
谢昭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问她:“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她就知道!
许听韵杏眼圆睁,对他怒目。
她这样的表情不像是生气,更像是只闹别扭的小鹿。
谢昭忽然勾唇,“许听韵,我可是个商人。”
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女孩依偎在男人怀里,两人十分亲密,眉眼间全是官司。
只有许听韵知道,她这次又被谢昭拿捏住了把柄!
许听韵垂下眼眸拒绝和他对视,正想要先离开,揽在她腰间的手忽然收紧,谢昭不紧不慢地开着条件:“礼尚往来,戏我陪你演了一场,回国后老太太那你陪我回去一趟。”
老太太是谢昭的奶奶,也是谢昭这边唯一的长辈。
本来许听韵就是要去北城看望他奶奶的,她也不算吃亏。
周身被温暖的松香味包围,谢昭低沉磁性的尾音还在她耳边回荡,他的气息抚在她耳侧,让许听韵微微有些不自在。
她佯装整理碎发,偏头躲过,嘟囔了一句:“奸商。”
作者有话要说:勺勺(许听韵):呸,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