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库真的会在那面刻着梅花和符文的昆仑石之后吗?蓝胡子的手下将昆仑石一寸一寸地敲了个遍,最后低声禀道:“石壁后确有暗道。”
蓝胡子笑了起来,扭头看向陆小凤,开口问道:“石壁上的符文你可认得?”
“不认得……”陆小凤摇了摇头:“你先把解药给我!”
“陆姑娘既然不认得,怎么能确定那就是心法?”蓝胡子再问。
“你又要食言?”小凤凰怒道:“罗刹牌的秘密我已经解开了,你不认得上面的字也要赖我?”
“非也。”蓝胡子摇了摇头:“在下只是觉得陆姑娘不妨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于人有益,也于己有益。”
“你——”陆小凤气得差点想动手,拥着白狐裘的方玉香却突然开口道:“妾身对这些符文有些印象。”
“当真?”蓝胡子大喜。
“妾身的父母曾和西来的商贾打过交道,他们带来的一些羊皮卷上出现过这种符文,据说是极西之地惯用的文字。”
“那石壁写了什么,夫人可看得明白?”蓝胡子期待道。
“说来惭愧……”方玉香低了下头:“妾身幼时贪玩,没有跟商贾认真学过那些符文的意思。”
“这也无妨。”蓝胡子虽然失望,却没有彻底丧气:“只要能确定这些符文不是那种无法可解的天书就好。这世上既然有人在用,为夫就一定能找到懂它的人!”
方玉香看了蓝胡子一眼,攥着自己的绿丝巾掩唇一笑:“你听妾身把话说完嘛……妾身虽然没有认真学过,却还些许认得几个字。”
“当真?!”蓝胡子喜形于色,一把将自己美貌的妻子搂在怀中,按了按对方丰盈的唇珠。方玉香趴在男人怀里,抬起头亲了亲对方的下巴,一点都不介意周围看着的人。
陆小凤简直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冷笑道:“现在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蓝胡子没有理她,仍旧和自己的妻子抱在一起。陆小凤又要了一遍解药,蓝胡子仍然不理,小凤凰脸色一变,拉着欧阳青就往石窟出口急奔。
蓝胡子留下的“三病三残”突然亮出兵器,将出口严严实实地堵了起来,逼着陆小凤缓步后退。方玉香从丈夫怀里钻出来,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蓝胡子身形骤垮,直挺挺往地上倒去,左胸前插着一根细细的簪子,上面还泛着惨碧色的幽光。
陆小凤将欧阳青护在身后,无奈道:“想不到这种弑夫的奇事,我竟能反复碰到……”
“我可不认他是我的丈夫。”方玉香慢悠悠地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衣裙,走到了方玉飞身边。
陆小凤看了看那对方姓男女,又看了看杀气森森的“老弱病残”,诚恳道:“我对你们的来历和关系不感兴趣,也不想去瞧昆仑石后面的热闹。你们应该放我走,放走我没有任何害处,若想强留,结果就不好说了。”
“可你看到了石壁上的符文。”方玉香冷冷道。
“看到了又如何,我又不认识,看去何用?”
“你难道不能找人译出来么?”方玉香驳斥道:“我听说陆小凤过目不忘。”
“看来你们不论如何也不会放我走喽?”小凤凰叹气。
“想让我们绕过性命也可以。”方玉香残忍地笑了起来:“除非陆姑娘和欧阳公子愿自毁双目,自割喉舌。”
欧阳青“唰”的一声抽出了琴腹中的佩剑,声若寒冰:“不必跟他们废话!”
陆小凤收敛了神色,将身子一寸一寸地绷紧了,认真道:“就算我今日走不出这个石窟,你们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好半天没说过话的方玉飞越众而出,气定神闲地戴上了一对银光闪闪的手套。那双手套不仅有着虎爪般的钩子,还布满了尖针般的倒刺,每一根刺都是惨碧色的。
陆小凤神色一凛,慎重道:“你是飞天玉虎!”
在昆仑山的魔教没有湮灭前,江湖上曾有个说法,说的是“西方一玉,北方一玉,遇见双玉,大势已去。”(注1)西方一玉,自然指的是昆仑山的玉罗刹,而北方的玉,指的则是黑虎堂的飞天玉虎。
陆小凤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感慨道:“难怪你总和蓝胡子一起出现,我一直怀疑蓝胡子就是飞天玉虎,如今看来,他不过是一个受人利用而不自知的傀儡而已!”
“真正的罗刹牌应该一直在你那里吧?”陆小凤将自己的推测飞快地说了出来:“但你解不出玉牌中的秘密,便怂恿蓝胡子将我卷入其中,又大肆伪造假牌子,将‘折梅天山’的线索透漏出去,引得众多好手往昆仑山聚集。”
“他们都是你用来试错的!”陆小凤笃定道:“无论是蓝胡子也好,还是贾乐山也罢。你不仅利用了他们,还打算将他们留下的财产据为己有!”
对于陆小凤的一大通指控,方玉飞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陈述道:“你就要死了。”
“你当真觉得我必死无疑?”陆小凤大笑起来,突然扬手往石窟出口一指:“你看看那是谁?”
方玉飞只顾盯着陆小凤的动作,根本没有扭头。方玉香被三个“弱女”簇拥在最中心,不屑道:“高手对决,也要用这种把戏么?”
可陆小凤的那句话还真不是为了转移对手注意力的把戏,守在石窟出口处的“三病三残”在无声无息中被人拧断了脖子。
飞天玉虎豁然朝那里看去,只见一个乌发如云的美妇人阴恻恻地站在洞门口,一字一句道:“究竟是谁要死在此处?”
“老弱病残”是黑虎堂的精锐,一直被方玉飞安插在蓝胡子手下,混成了那人的心腹侍卫。原本,方玉飞占尽优势,可随着贾乐山的出现,胜败却变得微妙起来,说不准鹿死谁手。毕竟,这位“铁面龙王”的武功,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名扬四海了。
“三弱”移动了一下自己的站位,死死地盯着洞口的贾乐山。欧阳青将琴中剑对准方玉香,似乎下一刻就会刺过去。陆小凤好笑地看着飞天玉虎的虎爪套,得意洋洋道:“你现在该怎么办?”
“自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方玉飞冷冷道:“难不成贾先生还能跟本座握手言和?”
方玉飞说完这句话正要动手,石窟里却突然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老弱病残中的“三老”走到昆仑石前,和气道:“诸位,念在此处是先主的安寝之地,请不要在这里动手。”
“先主?”陆小凤重复了一遍,疑惑道:“你们是谁?”
“陆姑娘难道不知道么?”右首的那个老人站直了身子,一把将自己的衣衫伪装扯了下来,意味深长道。
三位老人均身着墨绿色的绣花长袍,衣袍胸口绣着个人首蛇身、鸟爪蝠翼的怪物。三人亮出真容后,对着那块昆仑石壁行了个礼,庄严道:“九天十地,诸神诸魔,俱入我门,惟命是从!”(注2)
方玉香惊惧失声,身子止不住地抖。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尬笑道:“三位可是昔日魔教的护法长老,曾在大光明境小天龙洞隐居二十年的岁寒三友?”
岁寒三友,分别是寒梅、枯竹、孤松。寒梅一听陆小凤的话便不满起来,皱眉道:“不是魔教,是罗刹教。”
陆小凤神色一凛,歉然道:“是我失言了。”
方玉飞脸色发青,寒声道:“罗刹教已经不存在了,三位难道还是护法长老么?”
“自然不是。”寒梅的声音依然温和,但释放出来的压力却让欧阳青这样武功弱一点的人站都站不稳:“正是因为罗刹教已不复存焉,我等才会容忍各位在大光明境胡闹。不然尔等早就死了!”
“我等无意插手各位的恩怨,只要你们不在此处动手,老朽可以视而不见。”寒梅淡淡道。
此言一出,陆小凤和方玉飞迅速达成默契,互相防范着,一步一步朝洞窟外面退去,贾乐山也没有异议。岁寒三友跟在陆小凤后面走了出来,合力搬来一块巨大无比的坚冰,将通往玉罗刹寝所的甬道堵住了。
众人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洞窟内,然后齐齐止步。
此时此刻,黑虎堂的老弱病残只剩下了“三弱”,方玉香拳脚平平,没有任何战斗力。而他们面对的对手,除了陆小凤、欧阳青,还有一位深不可测的“铁面龙王”。
“陆姑娘,此人请交给贾某了结。”贾乐山看着方玉飞说道。
“自然自然。”陆小凤没骨头似的倚在欧阳青身上,已经做好了看热闹的准备。
贾、方二人立刻动起了手,身法快到旁人根本看不清。方玉香极度忧心情郎的安危,却因为武功太差,连忙都帮不上。女人恨恨地看了“三弱”一眼,骂道:“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去帮忙?”
三弱并肩站成一排,低垂着眼,并不理会方玉香的话。眼看方玉飞逐渐落入下风,方玉香疾奔过去想要投掷毒簪,贾乐山的掌风欺身而到,方玉飞反手将跑过来的方玉香丢过去挡灾,同时一声大喝:“结阵!”
陆小凤看方玉香即将落得个脑浆迸裂的悲惨下场,正打算出手救人,岂料“三弱”的剑阵朝她陡然扑来。与此同时,小凤凰背后阴风骤起,一记迅捷无比的剑招向她刺来,直取后心。欧阳青用琴中剑迎向了“三弱”的剑阵,根本没顾忌自己的剑法比不上黑虎堂的精英,此去只能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陆小凤遽然扭身,用“灵犀一指”去夹那记急袭而来的暗剑。另一边,枯竹和孤松联手朝贾乐山刺去,和飞天玉虎一道,誓要将那位“铁面龙王”斩于昆仑绝顶。
电光火石间,陆小凤立即反应过来,原来岁寒三友早已跟飞天玉虎勾结,先前他们之所以要站出来暴露身份,是因为他们那会儿还是“老弱病残”中的“三老”,是陆小凤和贾乐山共同忌惮的敌人。
而当他们仨表明自己魔教护法长老的身份后,便可迷惑对手,减轻陆小凤的警惕心,以求一击必中。
毕竟,陆小凤是个怎么也死不了的人,没人知道她的深浅。而贾乐山更是个本该死去的幽灵,比陆小凤还要可怕。岁寒三友和飞天玉虎不敢托大,这才在瞬息之间设下了这么一个局。
面对枯竹和孤松的偷袭,贾乐山理都不都,身上空门大开,只一心朝方玉飞抓去。方玉香在数个高手的夹击下瞬间身死,白狐裘一片殷红。陆小凤用灵犀一指夹住了寒梅的细剑,却分不出心去援护欧阳青。
贾乐山已经抓住了方玉飞的喉咙,枯竹和孤松和剑锋离他的后心已不到一尺;欧阳青在“三弱”的剑阵下左支右绌,眼看就要毙命。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八部天龙中的坚冰齐齐碎裂,一个白影隐在雾中,从洞顶飘然而下,后发先至,瞬间点住了枯竹、孤松、三弱以及寒梅的周身大穴。
寒梅是第一个看清雾中人真身的人,霎时间血脉成冰。枯竹和孤松紧随其后,一道凝固。
盛无崖在洞窟中缓缓落定,同一时刻,贾乐山也拧断了方玉飞的脖子,十分利落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注1:“西方一玉……”等语出自原著。
注2:“九天十地……”等语出自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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