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太太冷看着大闺女,她这个闺女,最是懂得趋利避害,仿佛天性一样。
“问你话你就说,怎么想的怎么说。”
祝心舒顿了顿,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弟弟祝阳舒,叹了口气,“既然娘让我说,我就说两句。”
“媛媛日子过得不是挺好么,我听三弟妹说姑爷余明杰也是个不错的后生,虽然是二婚,但是对媛媛很不错。
要我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就算两口子有再大的矛盾,做在一起聊聊,说不定就解决了。
再说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现在媛媛都有孩子了,再嫁怕是找不到这么好的家主了。”
谁家两口子没有矛盾,总不能一闹矛盾就让娘家主持公道离婚吧?
祝心舒说完这话,发现阳子和阳子媳妇儿脸色都不好看,她以为他们不爱听自己的话,脸色瞬间也沉下来。
侄女在床上躺了两年,她满世界给她求医问药,不说让祝阳舒两口子感激,倒也不必她说两句公道话,脸色就难看的要死。
她看向祝老太太,“娘,你让我说的我也说完了,不过具体怎么做还是阳子他们两口子决定。”
随即她又看向一边儿一言不发的祝婵媛,“媛媛,夫妻还是原配好,就算余明杰有什么不对的,你忍忍也就过去了。”
她这话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当下人们心里普遍的认知罢了。
好像只要有了孩子,一切都可以忍过去。
可是,这些人问过孩子是不是愿意让亲娘受这个委屈呢?
可惜,祝婵媛像是跟美丽的木头一样,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回应。
“听见了么?你离婚以后肯定很多人像你大姑说得那样劝你,你如果受得了,奶奶给你做主,离婚。”
祝老太太犀利的目光盯着祝婵媛。
祝婵媛知道,只要老太太发话了,这事儿几乎就板上钉钉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果断上前一步,“奶奶,我早就想好了。”
静静绝对不能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索性她还有机会弥补。
“哎呦,真是上嘴皮碰下嘴皮,说的轻松。媛媛,不是三婶说你,余明杰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吧,这媒是三婶儿给你保的,找的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有本事的,现在因为点儿口角就要离婚,你让三婶儿把脸往哪儿放。”
曲凤玲翘着二郎腿,满脸的不高兴。
怪不得她打听不到消息呢,合着就是老太太跟祝阳舒一家瞒着自己呢。
也不知道老太太图什么,一个养子而已,还真以为是什么大善人么,养子的儿女事儿都要管。
“三婶儿的意思是为了你的面子,我三姐在余家是死是活不重要是吗?”祝扬灵看不惯这做事墨迹的样子。
“我三姐离婚,只是想通知大家一声,虽然我这话说的不好听,但是也不能否认这就是事实,我三姐结果还是离婚,都影响不到在座的诸位不是吗?”
祝扬灵讽刺的环视一圈,“大姑的话我觉得十分没有道理,在你心里我三姐就是蛮不讲理,因为一点口角就要闹离婚的人么?
三婶儿的话就更恶心人了,谁让你保媒拉纤了,我娘求着你了?我怎么记得是三婶上赶着给我三姐说的亲?你不提我倒忘了,你嘴里夸成花的人,怎么就能纵容自己的老娘打媳妇儿?
这么好的主儿,怎么不见三婶儿把豆子姐嫁过去?”
竹筒倒豆一样的说完,祝扬灵盯着曲凤玲看,果然她脸色大变。
不过她还没说完,这嘴一通输出,就连最上边的祝老太太也没躲过,“奶,我姐离婚的事儿你就算不管,也离定了,您还是还办什么事儿办什么事儿吧。”
东拉西扯,一上午就没了,她时间很宝贵的好不!
祝老太太哪儿被人这么下过面子,脸色难看的一批。
祝扬灵就跟看不见一样。
她转头对着正在暗自欣喜的周晓敏和二伯祝明舒,讥讽道,“原本也不指望着别人给撑腰,毕竟自己立不起来,没有立场责怪别人。”
周晓敏原本还想着,最近这丫头性情大变,说起话来跟刀子似的,她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听着祝扬灵挤兑向来高高在上大姑姐,落妯娌曲凤玲的面子,她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畅快的前提是pao火别对着自己。
周晓敏脸上的笑容登时就挂不住了,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你这孩子,全县谁不知道你二伯跟自家兄弟是多么亲近,只要媛媛报你二伯的名字,我就不信余家敢欺负她。”
老婆婆打儿媳妇真是自古未闻,她不由撇了一眼三弟妹,没想到这人藏的这么深。
“呵,二伯跟我爹亲近?怕不是滑天下之大稽!”祝扬灵嗤笑,不是她非得要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的。
大家要是你来我往的,她也不至于这样。
“住口!”原本置身事外的祝明舒突然出声,严肃着脸,“祝扬灵,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祝老太太的脸色倒是没有刚才难看了,她就在上边冷眼旁观。
平常祝明舒严肃着脸,下属都怕他,可惜祝扬灵不买账。
“您这话问的,从我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我还能不清楚?二伯,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但凡你记挂着亲兄弟,我爹也不至于还在村里当个大队长。”
“总不至于踩着我爹进了公社,转头就不认账了吧,我的好二伯?”
这是祝明舒不能提的禁区,祝扬灵这话说完,祝明舒脸色黑的沉出水来。
这下一旁的祝平舒也坐不住了,要说刚才媳妇儿保媒拉纤的事儿不小,现在这不睦兄弟的事儿就太大了。
“小铃铛,怎么跟你二伯说话呢,你躺在床上那两年,你二伯没少帮了你爹娘,出钱出人都没落下。”
祝扬灵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地看向周晓敏,“这事儿二伯娘比我清楚吧?”
周晓敏脸色苍白,她没想到祝平舒居然提到这事儿,“额,是吧。”
这话她说得心虚,因为祝明舒是把这事儿交代给她了,可是她没按着祝明舒说的办。
“是吧?我滴亲娘老子,你说这话不觉得丢人?我说祝明舒咋看见我们理直气壮的很,原来是有你这这么个贤内助啊!”祝妈终于听不下去了,一把拉开闺女,直接对上一脸心虚的周晓敏。
“周晓敏,今儿你可把话说清楚,借你家的钱,我们一家人勒紧裤腰带已经还了,还有!我闺女躺在床上两年,你除了跟祝明舒来过一趟,什么时候还来过?我李欣可能说谎,但是向阳大队上千口子人可不会!”
祝妈气得直呼祝明舒的名字。
她话音落地就被祝阳舒拉了回去,伸手不住的给她顺气。
“不气了不气了,咱闺女已经好了,以后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祝阳舒早就想明白了,他当他们是兄弟,付出了自己该做的,至于其他,还是不要强求了,他守着李欣还有几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就满足了。
“好什么好,都爬到你头上撒尿了,还好呢,你顾忌兄弟感情,他们谁管了!”就算大姑姐满世界找大夫,她们也是给了钱的,没让她白干。
祝老太太身边一直像个隐形人的祝老爷子突然拍桌而起。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祝心舒,祝明舒还有祝平舒,“本该是亲力亲为的事儿,你们交给媳妇儿去办,之后有再问过一句么?你们凭什么当人家兄弟!”
祝老爷子要么不管,只要他管了,今天一定会有个说法。
曲凤玲早在祝扬灵要揭她老底的时候就忍不住了,现在又说起这个,她想着是时候转移注意力了。
“爹,阳子哥就是个养子,我们该做的都做了,总不能事事依靠我们吧,平哥平时这么忙,哪儿有时间过问。”
她算计的正好,想着她提出来,然后周晓敏附和,这样就能解了她俩目前的困境。
只是还不等她高兴,就连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的难道不对么,一个养子,分了家里最大的宅子还不满意,难不成还想让祝家负担你们一辈子?”曲凤玲实在不明白,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这这人都假清高,就是不说。
祝平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朝曲凤玲吼道,“你给我闭嘴!你胡说些什么!”
这人怎么会认为祝阳舒是祝家的养子?
他爹祝老爷子就这么像个慈善家?
嘿,事实还不让说了?她倒是要看看,揭穿一切以后,李欣还能不能理直气壮的责怪别人。
周晓敏也震惊了,不是震惊祝阳舒是不是养子,而是震惊曲凤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脑子?
今天的事儿,摆明了就是冲她来的,偏偏她没发现,还要接着犯蠢。
一时间都让她有些怀疑,刚才对曲凤玲的评价是不是有点儿高了。
“你从哪儿听来的?”祝老太太这会儿倒是淡定,只是心里怎么想的估计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我十月怀胎生的儿子,什么时候成了祝家的养子,我怎么不清楚?”她扭头看向吓着了的祝老爷子,“老头子,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