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世子接过所谓信物,直觉……不仅是不太好,他很想甩手扔掉这方方正正像个玉玺的玉佩。
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他一直笃信直觉,当初要不是他冥冥之中若有所感,在马上侧过身子,那一箭射中的就不是他的肩膀,而是喉咙了。
然而他再次对上十皇子眼神,略有些晕乎的他虽然记得自己今日任务,但仍旧依照十皇子所说,把玉佩挂到了腰间,之后快步走出玲珑阁这最深处的院中院,回到正在湖边亭中玩乐,人手一个“名家”的宗亲们身边。
十皇子目送周王世子出门,转身上楼,站在三楼窗边登高望远,果然周王世子破天荒和宗亲们打成一片……
他一时间也是喜忧参半,这几天足够他试出自己“机缘”的极限。
现在以及往后几年,他应是没法迷惑父皇、太子和雅雅。
像性格坚毅身有战功的周王世子,他也只能暂时改变对方的想法……幸好周王世子终究顺利带走玉佩,帮他免却很多烦恼,说不准什么时候给他带来意外之喜。
平平无奇偏向于他,又身无所长的宗亲他可是来一个哄住一个,而女人……除了雅雅,表现还不如平平无奇的宗亲们。
他看向把他一左一右牢牢揽住,满眼都是痴迷的五姑娘和陈家表妹,多少有点得意:韬光养晦好几天,静极思动,他该出手了。
说心里话,比起天降机缘,重活一世才是他最大的秘密。
系统在绑定之初就告诉他,等修复完成,可以“适当他人扭曲认知”,让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忽视或是忘记系统的存在,也就是轻易察觉不出他能蛊惑人心这一不凡之处。
然而重生却是“客观存在的事实”,系统对此爱莫能助。
所以萧二娘必须死!
虽然父皇和太子他们明显没把萧二娘那番招供当回事,可他得防着有一天他们忽然醒悟,拿此事大做文章。
他手扶栏杆,“去把老谭叫来。”
五姑娘和陈家表妹斗鸡眼一样对视片刻,陈家表妹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去传话。
等陈家表妹出门,五姑娘才得意地说,“我大嫂应下了,她愿意写信请谢家女眷进京一叙。谢家这一代明面上只有谢家大姑娘这一个女孩儿,实际上谢三老爷和谢四老爷都有外室所出的女儿。若能为这些女孩儿寻门好亲事,谢三老爷和谢四老爷一准儿……心向殿下您。我听我爹说,他俩本就跟嫡出的谢大老爷二老爷不是一条心,算算时间谢三老爷和四老爷都该进京述职了。而且谢二老爷迟迟未到,据说三老爷四老爷出力不小。”
十皇子端起五姑娘的下巴,“不错。你想要什么奖励?”
五姑娘面色微红,想起亲爹的嘱咐,坚定道,“我想要个殿下的孩子!在您表妹之前!”
十皇子微微一笑,“好。”
陈表妹在去而复返,她和她身后的谭公子在敲门时,就听门里传出隐约难以形容的声音。
陈表妹顿时生出几分恨意,在心中连骂十几遍“贱人”。
谭公子没事儿人一样,再次轻叩门板,“殿下,收了神通吧。”
屋内顿时没了乱七八糟的声音,只有十皇子的嗓音传出门来,“进来。”
进门先行礼,谭公子嗅到熟悉的香气,神情愉悦,落座之前先把十皇子夸了一通,“……殿下英武犹胜往昔。”对十皇子怀中满面羞红的五姑娘视而不见。
在香气的影响下,他人见人爱完美无缺,十皇子全然没有被撞破的尴尬,而是泰然自若道,“外面都怎么说?”
谭公子眼神热切,“自是惟殿下马首是瞻……连周王世子都沉迷于温柔乡,可见英雄难过美人关。”
十皇子抬手刮了刮五姑娘的脸颊,悄无声息地切换香气类型,“你呢?”
谭公子恍惚了一下,下意识地说出真话,“我……依旧对雅雅念念不忘……”
十皇子并不生气,声音慵懒,“周王世子和你一样,我其实也是。若只是求而不得,倒也罢了,但她跟了太子,还跟太子相处甚欢,我就很想毁了太子,再把她夺回来放到身边,她痛苦又不得不屈从于我的模样,一定比现在更美。”
谭公子又恍惚了一下,旋即由衷说道,“万没想到,殿下竟是同道中人。”
十皇子再次调整了香气,从陈家表妹手中接过茶杯,“我想娶谢家女。”
谭公子随之回神,虽然诧异于自己轻而易举说出心里话,但又觉得爱好同殿下一致总不是坏事。
他思量片刻,直白地问,“殿下对谢家女也势在必得吗?”
十皇子笑道:“那倒不是。”
谭公子也会心一笑,“殿下若肯割爱,不如把谢家女,几位谢家女都算上,送到太子东宫。谢家姑娘们哪一个都对太子妃心中不服。”
一直因为羞赧而没怎么抬头的五姑娘也忽然插话,“殿下容秉,想谢氏为您所用,莫若提携谢家子弟。”
上辈子谋划卸磨杀驴的时候他便这么做了。可除了雅雅的四个舅舅,其余谢氏族人表现只比烂泥好点。
十皇子有些恼火,面色不露分毫,只问,“你这么不情愿我娶妻吗?”
这话五姑娘可不敢应。
十皇子话锋一转,“你若能急我所急,也不是不能答应。”
五姑娘眼睛一亮。
渐渐恢复理智的谭公子则若有所思。
太子和萧雅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解决得了的。殿下这段时间身带异香,而这香气仔细体会就有种似曾相识之感……是萧二娘!
他得想办法见上萧二娘一面!
还得尽快,不然他就再也没机会见萧二娘了。
思及此处,谭公子站起身来,借口不耽误殿下良辰美景,这就先行告退。
十皇子猜到谭公子想起了点什么,只是他对自己的机缘有信心,便没有挽留。
谭公子走出十皇子那位于这栋大宅深处的小院子,一步都没停留,在二门处他遇到了同样回过神儿急着先回府报信儿跟祖父商量一下的周王世子。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没错过眼中的敌意。
不过二人无论如何不会在玲珑阁纠缠,错身而过分道扬镳。
此时此刻,东宫中的姒昕正在召见风尘仆仆奔行上千里,身上还带伤的原主二舅……他心腹管事。
原来原主二舅被绊住了,在某地动弹不得,但他的管事带着若干卫士揣着他的密信,隐秘行事前往京城。
而管事他们已经尽可能小心了,路上还是遭遇了不少意外。
姒昕听到这里,挑了一边眉毛,打开了管事带来的密信。
某地大旱,情形远非当地官员那避重就轻的奏折所形容的那样,说一声民怨沸腾丝毫不为过。原主二舅只是路过,当地官员生怕走漏消息,哪怕原主二舅出身大名鼎鼎的世家谢氏,依旧不由分说地扣住了他们一行人。
姒昕敲了敲太阳穴,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这档子事儿。
这个时间点,原主要么被十皇子生母折腾得失去了第一个孩子,要么刚刚嫁给太子心如死灰,对这种事没印象也不特别奇怪。
但……萧二娘在供述“前世经历”时好像提到了相关事件!
瞒报旱情惹到皇帝大怒,十皇子受命南下查案?因为这案子十皇子办得比较妥当,自此真正入了皇帝的眼?
姒昕赶紧派人去把书房里的太子请了过来。
她向太子和盘托出后,太子揣着那封密信,又叫上那位带伤管事,一起直奔乾清宫。
姒昕没跟着过去——这事儿她明显不适合在场。
不多时她就听内侍前来禀报,陛下的人去提审萧二娘的时候,发现诏狱中的萧二娘呕血不止,奄奄一息。
姒昕一点也不惊讶:萧二娘在皇帝面前提到“重活一回”,注定她活不久了,即使皇帝太子最开始没当回事儿。
她比较好奇的是皇帝这次究竟会先顺藤摸瓜,揪出谁来。
傍晚时分,这个“幸运儿”出炉了。
谭公子正在自己书房中运筹帷幄,一转眼他就让禁卫们给围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六点核酸……早起傻一天,晚睡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