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那日,天空晴成了一片湛蓝的织锦。鸟见纱幸背着包,提个行李箱跟在队伍最末。
见越前也在末尾跟着缓缓走,她快步跟上,“还有多远啊?”
坐了近一小时的大巴,又走了好一阵,的确有点累了。或许是因为周围绿树茂密,鸟鸣阵阵,越前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他回答:“据说再走1公里就到了。”说完,他的视线扫过少女的箱子,突然伸出手,“给我吧。”
没有犹豫,鸟见纱幸弯弯眼,爽快地递出箱子,“拜托啦!”
穿过这一条林中的小路,便能看到远处的房子了。似乎闲置了很久,外层被灰尘覆盖,几乎染成了土色,藤蔓攀爬缠绕着墙壁,远远望去以为那是堵翠绿的墙。
龙崎教练拉开了门,向大家解释道:“是我的一个老朋友的房子,他好久不用,搁置在这里已经几年了。”
灰尘在空气中跳跃着扑面而来,众人咳了几声,便只好先拿了工具去清扫。清扫得差不多了,才提着包进去选了房间。
两人一间,大家默认按学校分配。鸟见纱幸提着箱子走到樱乃旁边,环绕着看了一圈,说:“我们就这间吧。”
樱乃用手抚去额上的汗水,露出一个笑,“好。”
这场合宿的开端是下一局比赛——青学和冰帝——争夺全国大会的最后一个名额。
龙崎教练收到消息后,当即拨打了伏黑甚尔的电话,还感叹着“幸好留了”。
和强者对话是精进技术的捷径——双方都对此抱有肯定的态度,因此这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对鸟见纱幸来说,青学必须打败冰帝进入全国大会,不然她的任务就中道崩殂了。所以即使系统作出了保证,她也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为青学的胜利添砖加瓦。
“那就全部拜托你了。”电话那头的男人懒懒道。
“放心吧。”龙崎教练的保证听了就让人安心。
的确,她经验老道,在工作的这么多年中带过的合宿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安排好生活和吃饭问题后,大家午休了一会儿,便被她带去后院的网球场上。
“分组对抗吧。”她说着,指挥乾站在旁边帮忙分组,少年们就听话地纷纷对打起来。
虽说有交过手,但也只是部分选手之间的,更逞论成为彼此的队友了。
于是龙崎教练专门把他们打散再重组。“不二和虎杖对打一场……然后……乙骨你和越前……”
不二站在场内,压低的视线落在粉发少年的动作上,“呵呵,从没和你打过呢,很期待。”
虎杖点点头,“我一直都想和你比一场。”说着,他挥拍击球,两人“呯呯嗙嗙”地战了起来。
与此同时,其他球场的氛围也是一样火热。龙崎教练抱臂看了一圈,感叹道:“幸好球场管够。”内心十分满足。
樱乃环视刚刚搬进厨房、堆积的食材,有些犹豫,“我们要做什么呢?”
鸟见纱幸托着下巴,另一只手飞快地翻阅着手机食谱,“要不就炒三个菜再蒸个米饭吧。”
能吃饱就行,不要太讲究味道。
“开始吧!”
“好!”
撸起袖子,鸟见纱幸带领着一众非正选部员们热火朝天地开干了。
先把几十颗土豆刮好皮,放在比脸还大的盆子里,然后鸟见纱幸操刀飞快地将其剁成大小均匀的小块。
“哇,刀工真不错。”有人在一旁赞叹道。
“专门学过做饭吗?”
鸟见纱幸摇摇头,“一个人住没办法,做多了就会了。”
大家害怕触到什么伤痛的经历,纷纷转移了话题。“青菜我先择一下,然后鸟见来切吧。”
“西红柿我也洗好了,放在盘子里。”
……
人多力量大,花费了比预计少了三分之一的时间,一顿饭就做好了。火边温度太高,鸟见纱幸觉得自己快被烘干了,额头上似乎也有汗珠滴下,正准备拿纸去擦,身旁便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捏着一张纸轻轻将汗拭去。
“好了。”她把菜盛到盘中,脱下围裙,“我们去叫他们回来吧。”
“好。”
远远就能感受到场地内火热的气氛。她们走到龙崎教练身边时,不二正好拿下一局的胜利,网球从他拍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虎杖场边。
龙崎教练在本子上记录下什么,而后拍拍手,“大家先训练到这里吧,我们回去吃饭。”
“饿死了。”桃城伸手擦了把汗,撩起衣摆扇风,又突然意识到这里有女生,于是装作无事发生般放下。
“哇,居然做好饭了吗,你们真厉害!”菊丸猫猫把球拍装进包里挎上,边跑过来边说道。他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语气听着就令人愉快。
吃起饭时,赞扬声就更盛。她们坐在其中,看着大家对自己的工作的肯定,成就感不由溢满胸膛。
合宿不仅仅是训练——体力训练、技巧训练……鸟见纱幸答应一起跟随的原因之一也是可以近距离接触大自然,放松放松身心。
他们有在训练后跋涉过旁边的小山丘,也有在夜晚因一句“星星好亮”就爬起来去房子的阳台上观赏无垠的天空和缀着的点点星子。不二他们在林中找到并栽种了一棵不知名的植物,说是要带回家放在房间里,桃城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在树林里看到了熊,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只有虎杖激动不已,拉着他又去转了一圈,然后失望地说:“没有老虎。”
他们在夜晚升起篝火,一起讲述恐怖或荒谬的鬼故事,把樱乃吓得直往她身上靠;还在某个睡不着的晚上打起枕头大战,把棉花打得满走廊都是,最后被龙崎教练勒令着去收拾满地的狼藉。
一周的时间流逝地如此之快,在最后一天,龙崎教练组织了一场正式的比赛来检测他们最近的训练成果。
双打还是大石和菊丸、乾和海堂,单打则分别是桃城、不二和越前,他们对上的是虎杖和伏黑、七海和熊猫、顺平、狗卷以及乙骨。
开打的那一瞬,鸟见纱幸便意识到了改变——青学的众人更有攻击性了,假如他们以前是未开刃的刀,现在就是封存许久后重现天日的宝剑,覆着的灰尘和泥土都被打磨掉了,于是闪着寒光的剑刃终于发挥了应有的力量。
见血封喉。
“没问题的。”看着穿着灰白色运动服的冰帝众人从大巴车上接连走下来,鸟见纱幸喃喃着安抚自己。
脚步声响起,越前停在她身侧,手里抛着一个网球。他察觉到迹部的视线扫过他身上,于是抬起帽檐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然后又靠近她,说:“乱想什么,看着我赢就好了。”
好拽。但的确莫名其妙地平稳了她乱糟糟的心绪。
看着上场还挥手的桃城,她不由双手合十祈祷,“一定要让青学顺利赢下这一场啊。”
祈祷是有用的——她这么感叹的同时,场中忍足的想法却正相反。
合宿训练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始终缺少的东西——热情、执念和对胜利的火热追求。
燃烧起来,燃烧起来,卸掉冷静的伪装,真正跟随着网球的节奏感受脉搏的跃动。
他做到了,可是奇迹还是没有降临。
又一次输给了青学,忍足喘息着坐在地上,衣服上都沾了灰——在记忆中,他还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激情没有办法这么快就平息下来,心跳还是震耳欲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太多遗憾或后悔的情绪,感到的只有畅快。
桃城伸出手,笑道:“原来你还有这种不冷静的时候。打得很爽,下次再一起打球吧。”
忍足愣住一瞬,还是绽开浅笑,一把回握住他的手,“一言为定。”
良好的开端却没有奠定下第二局的胜利。
菊丸和大石的配合愈发默契,可是对宍户和凤来说,比拼默契从来不是他们的弱项。自从与宍户组成了双打,凤的训练任务加了好几倍,只因看到前辈努力到近乎自虐的身影,他便不好意思再休息,只能大喊着“宍户前辈我来陪你”而后跟上他的步伐。
刚开始,这些训练量对他来说有些太重,常常出现一天内完成不了的情况,宍户就带着一脸“麻烦死了”的表情搀扶着送他回家,即使自己家在相反的方向。
后来,凤渐渐地就能赶上他的进度了,跑步、戴着铅块挥拍、做枯燥又繁重的基础训练,一切都堆积着汗水和泪水,但因为是两个人一起,所以也没有那么难熬。
效果是显著的。刚挥出第一拍时,凤便意识到了这一点。在这场比赛中让宍户前辈看看吧——他将这样的信念注入发球之中,然后高呼着“一球入魂”。
“更快了。”乾在本子上狂写着。
的确。比赛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鸟见纱幸看着4:6的比分和菊丸猫猫萎靡的下场状态,心又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