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平和伏黑可以带来希望吗?鸟见纱幸期望着。但实话实说,这局本来是她准备放弃的一局,可是如今却只能拿来一搏了。
既然惠可以压制住宿傩的力量,那么对精神类的debuff是否也有效呢?她想一试。
赛程过半时,效果很明显。顺平的表情在久攻不下后逐渐阴暗和淡漠起来,一团黑色雾气又将他笼罩,从头到脚地凝成一个帐。
“我是这样无能的人吗……”伴随着低头的动作,黑发将他的眉眼遮得愈发严密,伏黑几乎看不清他的脸了,只感到一簇火焰似乎从他的身上升腾而起。
顺平抬起头,水母的虚影从背后升起,网球从他手中飞出,向着仁王和柳生的身上而去。
伏黑的手抚上他的肩膀。
“不是的。”他有些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伏黑可以感受到,手下的温热躯体一顿。而后顺平抬起头,那张脸上的灰暗情绪消失,余下的只有迷茫和平静。
他抿起唇,重新握紧球拍。
“集中精神,我们可以赢。”伏黑望着对面,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说到。
鸟见纱幸站在场边紧紧盯着场内情况。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柳生比吕士,或者说,真的柳生比吕士。仔细看来,他的每个小动作,握拍的姿势、挥拍时手肘与身体的夹角,甚至脸上的微表情——都与仁王雅治那日做出的那样相似。
不愧是双打搭档。
而下一秒的场景更是印证了她的感慨。
“同调。”
两人的动作如心灵相通的双胞胎一般默契,每一秒都相连得流畅,宛如丝绸。
鸟见纱幸狠下决心,从商城里换了一小时的“同调”。
最后一搏了。
没想到场上会出现两组双打都同调的场面,似乎显得这个技能随处可见一般。周围其他学校选手们纷纷对视一眼,低声讨论几句,摇摇头,然后便沉默着把注意力放回场上。
确定了,不是我们的问题,是他们太强了。
同调之后,两方几乎来到了同一起跑线上。极致的默契创造最完美的双打。因此,微小的改变就会带来致命的差距。
“淀月!”
“玉犬!”
同一时间,两人的呼唤声响起,几条虚影同时升起,力量相连着涌入伏黑和顺平的手臂,网球便那样肆意地在两人的球拍间,被击向对场。
寂静、无尽的寂静。鸟见纱幸紧紧咬住嘴唇才抑制住大呼的冲动。
终于拿下了一分。
她没有猜到,柳莲二居然被安排到了双打一的位置。
原来想要以强胜弱,弃掉弱的角色,可现在却让乙骨碰上了三巨头这样的硬茬子。鸟见纱幸深叹一口气,心脏不由又揪了起来。
乙骨迈向场上的步伐却依旧轻松,好像他只是随意地走进一家餐馆用饭。柳早就站在那里,微眯着眼,一副肃穆的样子。
他的视线扫过场边的乾贞治,又定在自己的对手身上。作为数据网球的资深掌握者兼立海大军师,柳从不会漏掉任何一场收集对手资料的比赛,因此无论是和冰帝、和青学还是和无名学校的比赛,能找到录像的他都看了不下三遍,付出了比常人多几倍的汗水,也收集了最为精密细致的资料。
他早已做了不下十种的排列组合,而对上乙骨正是其中的可能性极大的一种。
“开始吧。”他轻轻点头。
果然,一切都如他所推测的那样——球路、技能的使用时间,甚至比赛得分的走向都如他所料,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乙骨也深感到了对手的可怕之处。巨大的压迫感袭来,他恍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掌控在手中的麻雀,无论怎么振翅在主人的眼中也只是一种挣扎和逗弄的游戏。而柳莲二似乎正眯着眼,微笑着看着他。
“全部都想到了吗?”换场时,他擦过柳得身侧,低声问出一句。
棕发少年微微一愣,似是惊讶他竟会看穿,点头道:“是。”
乙骨站定,大脑飞速运转着。打破他构建的框架吗?可是这会不会反而落入圈套?那么,既然已在套中,不如就让他试试圈套的牢固程度吧。
普通圈套可圈不住他。
“里香!”
“借我你的力量吧,我们是一体的……”乙骨的手在虚空中抚了抚,柳的神色却不变,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场景。
但下一秒,他平静无波的面容却瞬间泛起了汹涌的巨浪——这一球的力量远远超过了情报所得的信息。
三倍、五倍,不,甚至是十倍。他睁开的眼紧紧盯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握拍的手,眸中划过一丝震惊。
情报不会有错,那只能是面前的少年在隐藏……或者说,他的真实实力深不可测。
又赢下了一场,鸟见纱幸看得投入,缓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干得起皮的嘴唇。
自动售货机就放在观众席的旁边,她远远望去便看到了戴着顶白色鸭舌帽的少年。越前今日没穿蓝白色运动服,只是随便套了件淡蓝色T恤。边喝着汽水,边向周围百无聊赖地投以目光,他看到走来的身影后一顿。
黑发少女拿着罐饮料,自来熟地坐在他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内容与学校、网球或他家的猫有关,又或者与什么都无关,只是飞过的一只鸟或是一片云。
越前饮下最后一口汽水,把罐子捏扁,向着不远处的垃圾桶投出。易拉罐“砰”地落入。
“你很紧张吗?”他一针见血地指出。
“诶?”鸟见纱幸一惊,一句“不是的”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她不想在越前面前撒谎,于是只是用笑容掩饰,“可能是吧。”
“因为你哥哥吗?”
对哦,自己还编了一个哥哥的设定。
“是,哥哥如果看到自己一手创办的网球社能走到这里,一定很欣慰吧。”她带着憧憬的语气道。
“他不能来看吗?”越前疑惑。
鸟见纱幸摇摇头,“他……他在国外。”为了增加可信性,她补充道:“他们有约定哦,如果能进入到全国大会他就回来看。”
“我也很想见到哥哥,所以有些紧张结果。”
对不起了,手冢部长,借用一下你的设定。
“原来如此。”越前起身,也没说信或不信,只是回头问:“还要继续坐吗?”
黑发少女立刻起身跟上,脚步明显比来时轻快了很多。
跟着越前站在场边时,赛程已经快到了末尾。
场上的切原眼睛充血,打球如切瓜,一球球都向着七海的身上飞去,而有几球确实达到了目的。
连场边的鸟见纱幸都能感受到切身的疼痛。
胜利的天秤向切原那里倾斜得太多,趋势已经无法阻挡了。七海梳得整齐的金黄色短发已然凌乱,动作狼狈不已,他却丝毫没有放弃,还是坚持着扫视着对手,寻找切原的弱点。
没有,找不到了。
进入“恶魔”状态的切原,无论是身体素质、技术还是心性的坚韧程度都已经达到了最高峰,弱点被掩盖得无影无踪。
他无奈地放下手,在一球球的冲击和疼痛中迎来既定的结局——失败。
真田的面色可以说是风雨欲来,连乌云密布的天空都没这么黑。
他把外套取下,任其随风飘落到观众席的台阶上。周围安静极了,不论是失利的还是胜利的选手都不言不语,只是用目光追随着副部长,看他握着球拍迈出一步步,一直到场中央。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副部长的一句话——
“手术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愧疚、无与伦比的羞愧在每个人的心中扩散,身着土黄色运动服的众人都低下了头,他们明白其中的意味——部长已经进了病房,他们却还没有拿到冠军奖杯。
羞耻,这是极大的羞辱。
真田也是这样认为的。时间已经过了,没有办法挽回,但冠军必须属于立海大。
没有放狠话的环节,甚至没有对话,五条和真田就迅速开打了,速度快得像是两个急着赶地铁回家的人。
用六眼看过去,五条悟几乎是用上帝视角将整个场地俯瞰着,每一寸、每个细小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掌控。
因此,“风雷火山”也变得没那么难回击了。
如此强大的意志力、如此沉重的责任、如此坚忍的修行者……简直是与他完全相反的性格。白发少年不耐地击回一球,黄色小球滚落的轨迹在他脑中抽象出一副画面。他甩甩脑袋,叹道:“别背负这么多啊。”
他的指尖捏起另一颗球,任其落下又弹起,“不然可是会像它一样坠落的。”
真田却拧眉,再次攻了上来。带着更大的力量、更强的必胜心,他像一只怒吼着的雄狮。
最后一刻,黄色小球那样轻盈地擦着球拍而过,仿佛在跳一支轻巧的舞。
真田用宽大的手掩面,任球拍摔落也没有抬头。沉痛和沉默弥漫在这一座小小球场的空气中,连观众都不敢言语。
喜忧参半,鸟见纱幸以为自己会欢呼,会流泪,可真的到了这一刻,不真实感猛地袭来,之后便是复杂又浓烈的纠结。
倘若不止有一个冠军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很久该让谁赢……如果青学胜利那主角就不应该是咒回众人了,但是私心又觉得立海大并不适合在这个阶段获得冠军,他们需要一些阻碍(比划),于是最后还是定了东咒。当然,最后全国大会的结局不可能再是他们了!这点我肯定!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