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宿傩任她胡作非为。
见他没反应,琥珀赌气似的加大了力度,胡乱发泄着心中的郁气。
今晚上的事就像一块又干又硬的土坷垃,堵在她的气管子里,让她呼吸都有些不畅。
神冥之下,皆是棋子。她站得越高,便显得越可笑,她能救得了李文文,她能救得了自己么?
她曾无数次地想,她有不错的出身和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到底是脑子被哪只犟驴踢了她才会想不开地自愿把自己卖给神冥直播间,去求什么愿望?
他妈的她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啊?
可惜关于愿望她一无所知,神冥直播间在交割灵魂时会封锁每个主播心中关于“终极愿望”的全部信息。
只有攒够了十八万亿的热度,才有要求实现愿望的资格。
十八万亿?
琥珀数了数这个数字后面跟着的零,又数了数自己直播间热度后面的零……
去他大爷的,前者数不清,后者不用数。
真有你的,犟驴竟是我自己。
不想的时候就算了,一想起来更烦了。琥珀使劲用牙齿磨了磨嘴里两面宿傩的肌肉,烦死了烦死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今年二十一岁,就算体质特殊,也不是长生不死的,难道就要一辈子都耗在这个幻境一样的无限空间里?
沉重情绪像一座大山,压弯了琥珀挺直的脊背。
她无人诉说?
男女之间,亲密到极致,便会不可避免地在对方身上汲取情绪价值。但是两面宿傩这种狗男人必不可能提供什么温言软语。大概只会嘲笑她脆弱不堪。
青雪等人跟她一样,沉沦在这个烂泥一样的坑里,无法互相救赎。
她无人诉说。
脊梁处蓦然传来灼热的温度。
天亮了。
神冥驿站的昼夜交替很有意思,上一刻还是溶溶月色,转瞬之间便东方既白,太阳颤巍巍地探出一点头来,没有宛转的晕染变化,淡金色晨光如设定好的程序一般洒在琥珀身上,她一头黑发染上神圣的橘色光芒。
两面宿傩对白天黑天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但是此时琥珀趴在他膝盖上,长发掩映中露出半张白里透红的侧脸。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白到透明,没什么存在感,不贴近是看不到的。她的睫毛很长,微微眨眼时带起的气流,像一只脆弱的蝴蝶煽动海风。
她有点入迷。整个注意力都专注于他的手臂,眼睛澄澈得像是富士山上的冰湖,没一点世俗的颜色,甚至连一贯的野心都藏得严严实实。
两面宿傩动了下胳膊,她口腔里湿热的温度如影随形,整齐精致的牙齿往下一按,可笑的野兽一样收紧了牙关。
手心下的脊梁窄而突出,皮肉浅浅地挂了一层,遮不住那一节一节的“花枝”,白绸裙子被顶出山丘一样起伏的弧度。
诅咒对人的情绪很敏感,诅咒之王也是。
他通常不在乎,但他确实掌握这种能力。
现在,她是脆弱味道的。
这点脆弱很淡,但实实在在存在着。像是冬天冰柱上的最后一滴冷水,溜溜地被引力扯着,将坠未坠,只差一步便能砸在地上,摔个粉身碎骨。
也有别的路,若是寒意快人一步,它便能结成冰晶。
诅咒之王咀嚼着她灰暗的情绪,手掌随心所欲地向下游移,指尖划过脊背,在尾.椎处停下——
琥珀只觉得一阵酥麻感从他碰到的地方窜起来,电流一样在骨头里横冲直撞,夹杂着无比明确的暗示意味传遍四肢百骸。
她的身体几乎软成一滩春.水——你以为她会这么想?当然不。
琥珀觉得现在的自己更像是一滩软趴趴的史莱姆,又放松又舒适,懒洋洋地pia在两面宿傩身上。他触碰到她的时候,她想将自己舒展成柔韧绵软的毛绒毯子,包裹他占有他。
她的身体跟她的人一样,迅速沦陷了。
爱上两面宿傩,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她拒绝不了。
然而她光洁的背部没能让男人过多的流连,他抓着她的肩膀将人提起来。
琥珀只觉得自己一个腾空便换了个角度,那轮刷新成太阳的光球从她眼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白色的和服下摆。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面宿傩似乎还是更喜欢宽松的衣服。她带他逛街买的那些熨烫得锋利笔直的长裤虽然踩在了她的xp上,但是没能踩在他的审美点上。
她的脊背沐浴着澄莹的朝晖,蝴蝶骨振翅欲飞,却始终稳稳地停在这,好像流浪的云翳汇成了雨,漂泊的夜莺终于有枝可依。她就那样跪坐在两面宿傩脚边,看上去脆弱而清冷。
直到脑后传来不容拒绝的力量,按着她的头凑近那处凸起。
……
?
琥珀愣了愣,然后火速清醒过来。
这衣服看着挺厚,而且还是两层,她可没那么牙尖嘴利。不对不对不对,这是重点么?
达咩!这种事可没写在她的剧本上!
只是她清醒地实在有点晚,那股力量强迫着她往前,布料上细密的纹理越放越大。
所以两面宿傩什么时候能够懂得这种事要选在私密舒适的场所?而不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在人来人往的观光塔上?
她敢打赌,眼下盯着这里的除了附近眼尖得一批的那些主播,还有他们直播间成千上万嗷嗷待哺的观众。
啊不过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个狗东西不知道问问我?
琥珀决定给两面宿傩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好好教教他什么叫尊重伴侣意愿。
她彻底松下反抗的力道,甚至主动顺着那股巨力,加重了前冲的势头。
千年沉水木的冷涩味越来越近了。
琥珀闭上眼,好像完全放弃了抵抗,她在心里暗暗道:“铁头。”
驭鬼师借用手下鬼怪的力量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自然。
琥珀塌着的细腰悄悄弓起,两面宿傩已经半阖起了眼。
远处胆大身手好的肥硕男主播已经抢占了距离最近视角最佳的观测位置,他架好自己的虚拟机位,食指在嘴唇前比了比,挤着眼睛鬼祟又兴奋地道:“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啊!快转发起来,不转不是人!”
【我们本来也不是人啊嘻嘻】
话是这么说,但是几乎一半以上的观众都将他的直播链接转发了出去,直播间的热度几乎像是坐了火箭一样窜上去。
只见澄澈天空下,观光塔上坐了一男一女,男人高大英俊,自在地向后仰着,整个人十分放松享受。
而那个女人只穿了一条修身火辣的吊带短裙,露出大片大片的嫩白肌肤,她折颈跪在男人脚边,花苞垂首一样,被难以抵挡的力道按下去。
她好似无能为力,像一朵花一样,颤巍巍地吻上去。
接下来,她大概会用嘴笨拙地剥开衣料,去包容……
然而,肥硕男主播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是啥玩意?
小美人漂亮精致的一张脸怎么突然变得黑乎乎的,还闪着金属一样冷厉的光泽?
他心里有些抓狂,这又是什么新型玩法?这个世界更新得也太快了吧?
“这又是啥新花样?唉,我常常因为玩得不够花而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肥硕男主播尬笑着搓手,心头略过的一丝隐秘的不安被他理所当然地忽略掉了。
【诶?那个好像是……】他还没来得及读完这条弹幕,便感觉眼前一黑,耳边传来气泡破裂的细小的啵声。
肥硕男主播什么也听不见了,他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然而远处的人听得很清楚。
咣——
金石相撞的巨声响彻云霄,以观光塔尖为中心,声浪一圈圈横扫出去,掀翻了二十几个站在高处看热闹的主播,众人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地砸到街道上。
尤以离得最近的那个胖子摔得最惨,人都拍在地上了,七窍流的血还飞在风里。
铁头鬼如其名,最大的特点就是坚硬,又坚硬又结实,铆足了劲往前冲的时候几乎能够冲破世间的一切阻碍。
当然,除了琥珀自愿签订契约的神冥直播间。
锤在两面宿傩的□□,那效果也不是盖的。
老男人铜墙铁壁一样,浑身上下都坚硬无比,不畏惧任何碰撞。
但是这里还是有些不一样,琥珀本就盯着他,恰好捕捉到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狰狞。
哈,谁让你脑子有病。
光天化日不可不可不可!
两面宿傩的脸从未这么阴沉过,比他那次被琥珀活生生地取了一颗心的时候更加瘆人可怕,他浑身杀气浓厚得像是能拧出水来,血红的四只眼睛一眨不眨地锁定琥珀。
琥珀毫不怀疑,要是眼神能杀人,自己早被凌迟了成千上万遍了。
“不听话的小鬼,该被好好教育。”
“啊对对对牛逼666,吓死我了,有本事来啊?”琥珀凌空站在观光塔的另一边,毫不示弱地回瞪回去。
无数黑色鬼影在她身后若影若现,不就是比气场吗?谁怕谁啊?
他就一个人,她身后可是真正的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