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队长

姚长白和老汪纷纷望向窗外。装聋作哑,谁也不开腔。

付经理心底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丹尼尔教练表情微妙,小心翼翼揭开炸雷——

“因为星盟的名额给到的是姜队本人。是他的个人积分达到星盟门槛,而不是我们X.G战队。”

付经理仍然心存侥幸,“可是姜队退役了啊!那么明年的这个名额是不是就……”

丹尼尔苦笑着摇了摇头,打破他的幻想,“一般情况下,得到名额的选手明年在哪支战队,那支战队就有参赛星盟的资格。但是…像姜队长的这种特殊情况,选手退役,按照规则这个名额就会自动归属于选手所在的星系赛区,由明年的赛区冠军战队获得。”

付经理瞪大眼睛,“也就是说,这个名额现在还不是我们X.G的?要想明年出席星盟四大的联赛,还得再赢一次银河杯?”

“是这样。”

“!!!”付经理彻底暴躁。“这特么的叫什么事啊!”

忽然他一拍大腿,倒吸冷气,“怪不得今天早上谭文昊和我谈转会时阴阳怪气的。我刚刚还纳闷儿呢,你们都知道的事,谭文昊那个叛徒不可能不懂,他怎么肯放弃星盟联赛的资格?敢情他是……我勒个去!他转会到DBJ俱乐部,是想从我们X.G手里把这个名额夺走!”

姚长白和老汪一直沉默,这是他们早就想通的事了。

队长只有一位,在姚长白成为明星选手之前,谭文昊已经成名许久。他从心底里就没把她当成对手,早早对X.G俱乐部总队职位志在必得。最后姜维却没选他,谭文昊的失落与愤懑可想而知。

不管姚长白是否针对他,他去意已定。

况且DBJ俱乐部也不差,他们的现役队长年纪也到了退役边缘……

如果谭文昊明年能帮助DBJ战队夺得银河杯,争取到更宝贵的星盟赛事资格,将来或许能做DBJ俱乐部的总队也说不定。

付经理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最初的愤怒情绪渐渐褪去,一种从未有过的凉意慢慢从心底升起。他喃喃,“这是姜维拼了命才换来的名额,如果明年我们没保住,落到了老对家DBJ的手里,我、我怎么对得起姜队长的信任……”

姚长白“噗嗤”笑出声。打破了会议室沉闷的空气。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老付,差不多得了啊。对我这新队长就这么没信心?”

“怎么,今年银河杯在我们战队还热乎着,明年就能长腿儿跑DBJ去了?”

付经理被这股扑面而来的自信噎住。一张俊脸都憋得发红,“姚长白,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怎么不正经了?”

“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咱们战队现在啥情况你心里就没点数吗!姜队长退役了,狂战士叛变了,你得转职去当全能队长、所以突击手也没了……”付经理掰着手指头数,“战队里面五个人,三个大核心,一下子塌了两个半!”

老汪弱弱道,“突击手没有没,现在是我。”

“刚要说你!”付经理暴躁,“你转职业突击手了,那飞行员怎么办?”

“培养呗。”姚长白不以为意,“咱们二队和青训,哪里拎不来个把飞行员?最简单的职业。”

付经理气结。

“小姚队长说得对。”老汪憨厚地点头作证,“你看我,原本就是突击手,最近两年年纪大了才转职做飞行员的。这职业真的没啥难度。”

付经理瞪着眼睛刚想说你还知道你年纪大了,再转职业回去当突击手,那训练强度能跟得上吗……

姚长白先一步开口,“你咋不说潜行者呢!李静,我一手培养的小徒弟,刚上赛场就当独行刺客挑大梁,她总没得挑吧?”

付经理习惯性要开喷,又给噎了回去。想起李静在赛场上的亮眼表现,作为电竞新人确实足够出色。而且她还很年轻,尚在探索和攀升阶段,未来前途无限。

不情不愿点头,“算你的功劳。”

姚长白大摇大摆坐了回去,翘起了二郎腿。

“我就这点功劳啊?”她拎起一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白色小奶猫,抱在怀里撸毛,“知道姜队当初为什么让我转职当队长,而不是谭文昊么?”

“这我还真不知道。”付经理摇摇头,“按说他的选手生涯比你长、作战经验也更丰富,各职业还都能打……明明早两年前,姜队已经看好他当接班人培养的。”

或许是老汪坐得有点近,那只白猫很是焦躁不安,姚长白低头安抚它。漫不经心道,“因为我比他强。”

“咱们战队的传统,向来是队长扛大旗。”姚长白忽然抬头,微笑望向付经理,他身姿有些僵硬。“所以说呢,老付,你不用有那么大心理压力。关于赛训啊,选手啊,包括怎么赢比赛,这些都是我这个现役队长要操心的事。”

“以前姜队是怎么一肩扛下的,现在轮到我姚长白来扛。”

小奶猫安抚失败,它从姚长白腿上跳下来,一溜烟跑到了门口。姚长白把门打开,它瞬间就跑没影儿了。大概是不习惯和人近距离接触。

姚长白耸耸肩。走到付经理对面。

女A的身高普遍和男B不相上下,姚长白比付经理还稍稍高出一点,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态度忽然间郑重起来,“我答应你,今年我是怎么亲手捧回来的银河杯,明年也一样做得到。”

“姜队用命换回来的星盟名额,我绝不会让给别人。懂吗?”

付经理有点被震住了。“可是…”

“没有可是!相信我。”

“但是…”

“没有但是。相信我。”

“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付经理气急败坏把她的手从肩膀上拍掉,红着脸后退两步,“谁不相信你了?问题是谭文昊新赛季转会,他叔叔谭医生和他一起走的!咱们战队没有主治医生了啊!你不是要扛起身为总队长的重任么,那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全息时代,职业电竞选手赛时的触知拟真度普遍能达到80%以上,X-星际战场更是竞技游戏中的佼佼者,拟真还原度达到变态的91%。视觉、嗅觉、听觉、触觉、味觉,包括疼痛、饥饿和失重等神经元反应都能有接近真实的游戏体验。

不仅对电竞选手个人的身体素质、念力强度有着天花板级别的要求,而且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念力损伤。而专业的电竞医生可以帮助选手及时修复念力伤害,更有甚者可以在赛前为选手量身定制脑部防御机制,避免永久性的念力伤残。

谭文昊的亲叔叔、X.G的主治医生谭风就是这方面的专家。电竞圈可遇不可求的那种。

他甚至有X.G俱乐部的股份。

事实上,如果不是谭文昊以亲情相威逼,以谭医生在X.G的地位,是会在俱乐部干到退休的。

谭医生的忽然辞职,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姚长白尴尬笑笑,“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能有什么办法?由他去罢。再找个新队医呗。”

“你当好队医是德尔顿星的胖萝卜?一个个排好队等着你挑!”付经理额上青筋跳了跳,“即便我能临时找个替补医生,谭医生离开的损失依旧是无法估量的。尤其是,最近的舆论……”

“星网上早有黑粉唱衰我们X.G。说什么姜维不在,X.G战队就完了!如今谭文昊转会,那帮孙子上蹿下跳别提喷得多难听……这时如果再传出咱们的队医宁可退股也要离开俱乐部,你能想象是什么效果吗?”

姚长白摆摆手,“黑子的话你要是当真,那老汪早就退役了,谭文昊肌肉爆炸,我睡的男粉生了八百个孩子,咱们X.G早在七年前就土崩瓦解了……”

“你少贫!”

眼看付经理眼睛里快冒出火星子,丹尼尔教练轻咳一声,“姚队长,你就别气他啦。付经理也不是在意喷子的话,而是担心俱乐部的商业价值。且不说赞助商怎么想,仅仅星网直播收益,就占了俱乐部年盈利的三成,加上总督府蓝彩的抽成,那就更可观了。这些看直播的广大星际迷和蓝彩赌民们才是俱乐部的财神爷,舆论对他们的影响不容小觑啊。”

这话说到付经理的心坎里,他感动得连连点头,“还是丹尼尔懂我。姚长白,你就是一添乱的!”

姚长白气笑了,“那你想让我怎么办?请个比谭医生厉害的队医回来?你看高樵行不?”

“亏我刚才还真信你一次!”付经理脸都气绿了,“但凡吃点菜,也不至于喝成这样。那可是高樵啊…堪隆星省总督科研院的荣誉教授,念力修复和潜意识伤害领域的权威专家!当年高医生在X.G当队医的时候,你年纪够青训的吗?还做梦把人家请回来,再给你当个主治队医?你那脑袋怎么想的……”

“哇哦,竟然这么厉害啊?”姚长白夸张地啧啧两声,“我要是真把他请回来,你能不能别总把‘挤走谭文昊’挂在嘴边儿了?我真没干这破事。”

付经理一拍桌子,“你要是能把高教授请回来,哪怕只是在X.G挂个名,让我叫你爸爸都行!”

姚长白丹凤眼微眯,嫌弃地上下扫视他,“我没这爱好。”

老汪倒是兴致勃勃,“付经理赌这么大?至于的么?”

付经理一肚子苦水,“不当家不知当家难,你们个个都是大小姐大少爷。看看吧,谭医生刚辞职,那两个助理医师也跟着要辞职。我求爷爷告奶奶,好话说尽了才勉强把这两人留下——哦,暂时留下。人家说还要再考虑考虑。”

丹尼尔皱眉,“如果我没记错,这两位和谭医生并没有师徒关系,何至于这样?”

付经理叹气,“落井下石,知道我们难,趁火打劫呗。”

“他们俩的辞职报告撤销了吗?”姚长白问,“如果没有,就批准了。”

“等你真把高教授请来再说罢。”付经理翻了个白眼,已经没力气发火,“战队再凋零,总不能连个助理医师都没有吧。”

“原来是这样。”姚长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后打开光脑,“那你现在可以批了。高樵已经到俱乐部门口,我去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