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波正嗦着手指头睡得香甜,甚至还冒出了几个透明的鼻涕泡。
今天确实晚了,按往常的作息时间,一般我们九点不到就会赶熊孩子去床上睡觉。
阿纲小心提溜起蓝波,尽管力道已经放得足够轻柔,仍弄醒了熊孩子。蓝波扭动几下身体,半睁开眼迷迷糊糊瞟了眼周围,又安心地砸吧砸吧嘴,阖目继续睡了过去。
“蓝波是不是又重了。”阿纲一边小声咕哝,一边将他往上提了提。熊孩子自觉往阿纲怀里拱了几下,埋首不动了。
我正好在编辑预备发给了平与秋音的战况信息,闻言手指停顿一下,有些心虚地摸了摸摄像眼镜的边框。
出于对蓝波的愧疚,我最近确实对他放纵了点……蓝波的愿望又很好满足,不是吃东西就是出去玩,玩吧这阵子不太方便,吃倒是没问题,一个没注意,就给他多开了几次小灶。
我探手过去掂了掂蓝波的分量。
……确实重了不少。
再这样下去,背影瞧着就不止是像馒头了。
我一面在内心深刻检讨自己这阵子的纵容,一面把编辑好的信息发送出去。正在这时,切尔贝洛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明日晚上九点,请参战双方依然在此集合,举行岚之指环争夺战。”
明天?那么快!之前不都是要准备三天的吗?
代表信息送达的气泡才刚刚在屏幕上冒出,我便被这重磅消息砸得手一松,手机差点滑落下去。我伸手一捞,好不容易接住,又急急忙忙抬眼,看向狱寺。
狱寺面色难看,唇缝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若是往常,按他的性格早就拍着胸脯对阿纲保证:“十代目,就交给身为左右手的我吧!”
如今却那么安静……
我担忧问:“没问题吗?”
狱寺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切尔贝洛打断了:“具体规则与场地安排,会在明日现场公布。”
两个女人的嗓音忽高忽低,一个站得笔直,另一个则在贯穿天台的深深沟壑前蹲下了身,手上比划几下,似乎是在考虑该以何种方式进行修缮;在她们身后不远,则是还未离去的瓦利亚一众。
金发杀马特,贝尔菲戈尔突然向前大跨一步。他长长的风衣下摆被风灌得鼓成了一线,像是要融入夜色,在他脚边,是被蓝波的电流冲击而卷得到处都是的水泥砖块。
水泥块零零散散,有的还算完整,恰好几块垒在了一起;有的只残余着一小点形状,其余部分几乎化为了齑粉,与尘土混作一团再分不清哪些是哪些。
贝尔菲戈尔嘻嘻笑着,抬脚踩上那小小的水泥堆,等众人目光凝在他身上时,又用力一踹,本就岌岌可危的水泥块顿时如多米诺骨牌一般,统统落了地。
水泥块砸到地上,发出“咚”“咚”的沉重声响。
纵使看不见他刘海下的眼睛,但凭着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以及方才这一连串的行为,傻子都明白这是在故意挑衅。
狱寺咬紧牙,面色更加难看了。
“我绝对会赢。”狱寺的声音听上去仿佛是从牙缝里一点一点、拼尽全力挤出来的,“绝对不会让十代目蒙羞。”
岚战当晚。
这次聚集的人比昨天要多得多——虽然离雷战才过去短短一天,但深感自己伤势有所好转的了平这次就算京子出马也不好使,哪怕胳膊打着石膏也硬是要来撑场子;家光与担当狱寺家庭教师的夏马尔似乎以前在意大利打过几次照面,这次见了便不尴不尬地在一旁寒暄起来。
我望着那个一如既往套着皱巴巴白色外褂,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男人,心里直犯嘀咕。
他浑身上下看起来跟靠谱两字沾不上一点边,真的有在好好教狱寺吗?
联想到昨晚狱寺并不怎么好的表情,我晃悠到银发少年身边,不免再次确认:“你还好吧?”
狱寺瞥我一眼,又收回视线:“当然,那个金发混蛋居然敢向十代目动刀子,我一定要把他那张嚣张的脸按扁在地上,直至他痛哭流涕跟十代目道歉。”
我:“……”
这可能有点难度。
虽然我也很想把那个金发杀马特揍趴下,但从语言以及行动上来看,贝尔菲戈尔明显精神不太正常,而一个精神病人……能用常识来推断他的行动吗?
我想象了一下贝尔菲戈尔脸贴着地痛哭流涕的画面,发现脑内根本再现不出来——贝尔菲戈尔的眼睛一直严严实实地藏在刘海之下,我瞧都没瞧见过,要想象出他流泪的画面,着实有点勉强。
我明智地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转而掏出一颗薄荷糖塞到狱寺手心:“喏,拿着。”
薄荷糖用一张漂亮的银色糖纸包裹,却不受狱寺的欢迎。刚落入狱寺手掌,立即被他嫌弃地推了回来:“骗小孩子的玩意儿,给我干嘛?”
……说得好像你很成熟一样。
我没收,颇为无语地看了看他。
从某方面来讲,狱寺跟夏马尔确实有一点相同之处,比如,同样的不太靠谱。
但狱寺的不靠谱,是薛定谔的不靠谱。
他头脑很好,脑筋转的也快,不说过目不忘,但也大差不差,冷静下来观察局势的时候,就仿佛眼前凭空摆了一个大沙盘,能推演得头头是道。
问题在于,他容易上头。
我一想到平时他血气上涌不分场合就扔炸药,然后闹得鸡飞狗跳的场面,不禁愈发忧心。
“给你,是让你含着。薄荷不是很清凉的吗?能多少帮助你在战斗中保持冷静。”免得你又一时上头。
我委婉表达,顺便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狱寺皱起眉头,语气硬邦邦的:“不需要。你放心,既然对方敢对十代目如此叫嚣,身为左右手的我一定会证明,十代目才是唯一能配得上彭格列宝座的首领!”
“将来能继承彭格列的,非十代目不可!”
我一愣,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
……看来是认真的。
我抿抿唇,没作声。狱寺却又紧绷着嗓子开口:“我已经做好觉悟了,绝不后退。”
那双冷郁的眼眸在夜色中亮得惊人,犹如摇曳着两簇碧色的火。他没再接着说下去,可任谁见了他的神情,都不会怀疑他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狱寺撂下的话越狠,我听着就越生气,等他最后一个音节落了地,我毫不犹豫地从小包里掏出一大把薄荷糖,直直往他脸上用力怼。狱寺被弄得后退几步,嘴里胡乱嚷着“你干什么!”“还不住手!”“喂火柴人笨蛋你听到没!”,我统统充耳不闻,执着地追上前用糖果殴打他。
我咬牙道:“看来光含着不行,你的脑子应该彻底被薄荷糖洗一遍!”
“你!”眼见狱寺似乎终于忍不住要发作,我抢在他之前截住了他的话头,“反倒是我这边觉得不可思议,彭格列首领的位置也好、无关紧要的面子也罢,你明明跟阿纲呆了这么久,为什么也觉得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很重要呢?”
Xanxus等其他人也就算了,狱寺居然也这么认为,才是最让我生气的地方。
他一直以来,是为了这个狗屁理由在战斗吗?
狱寺比我高大半个头,我必须要踮脚才能把糖怼到他腮帮子上。手举得有点酸了,我便顺势放了下来,重新把糖放回了包里。
糖果攻势显然对狱寺没造成任何伤害,连点印子也没留下,让他僵在原地的,应该是刚刚那番话的功劳。
但我也不认为光凭自己,就真的能让狱寺反省。
能让他听话的,大概只有一个人。
恰好,估计是看见我们方才的短小争执,阿纲正往这边走来。
待阿纲走近了,我贴到他耳根旁,扯着他衣袖,另一只手指向狱寺,严肃道:“是时候该给他换个脑子了。”
阿纲看看我,又看看狱寺,疑惑地、虚浮地冒出一句:“……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唯同学:吔糖啦你!
换个脑子【指植物大战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