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我细思,切尔贝洛那边似乎已经讨论出了结果。仿佛克隆人一般的两个粉毛转身走到中央,渐渐浓深的黑暗将她们衣角边界浸染成模模糊糊的一团。
“第一场争夺战是晴战。”
“由彭格列晴之守护者,笹川了平。”粉毛A一指了平。
“对战瓦利亚晴之守护者,鲁斯利亚。”粉毛B指向头发标新立异的火鸡杀马特。
接着,两人异口同声道,“由于需要进行一些事前相关准备,因此,第一场指环战的时间定于三天后的晚九点,请务必在此时间准时到达并盛中学。”
三天时间眨眼而过。
Reborn之前应允我的眼镜摄像机勉勉强强算是赶在晴战前做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里面加装了发信器、摄像机、电池等东西,镜框做得要比普通眼镜更粗,重量也要更沉。镜架长度特地做得长了几分,上面是触摸式的开关按钮。
一眼看上去,除了粗了点,与普通眼镜完全没有分别。
尽管已经知道是基于针孔摄像头的原理再进行进一步的改造,但能做得如此精巧,属实在我意料之外。
“虽然当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提出来的……”
我戴上眼镜,打开摄像功能。镜片贴心地做成了平光式,没有度数,透过镜片望出去的世界既不扭曲也不存在景物乱跳的现象,舒舒服服。
我颇感新奇地左右摇晃了下视野,装了接收器的电脑上随之出现录制画面。受限于体积,画面显然没有办法做到像电视剧那样高清而精细,视野变化得快了还会出现五颜六色的模糊残影,但只要距离不是远到天各一方,在能望见的范围内,还是能够看清的。
“没想到能做得这么好。”我一会摘下眼镜一会又戴上,像刚到手新玩具的小孩那样,惊叹道,“你的朋友可真是太厉害了!”
Reborn正打量着电脑屏幕上的同步画面,闻言漫不经心地从鼻腔里懒懒“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敷衍得明明白白。
没得到回应,我也没有太在意,捧着这副宝贝眼镜去阿纲面前晃荡了一圈,在得到“这居然是摄像机?!”的同款震惊反应后,珍而重之地把它锁进了小箱子里,直至晚上晴战才重新拿了出来。
今晚的并盛中学相比三天前的并盛中学,明显多了一些设施——比如,操场四周不知何时加装的路灯,此刻正相继亮着毛茸茸的一团白光,交叉着将场地映得清楚分明。
以及离操场不远处,教学楼正前方的巨大擂台。
甫一与山本狱寺汇合,山本便发现了我的新造型。他在自己眼睛周围比划出两个圆圈,笑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眼镜?”
关于想要把指环战记录下来这件事,我之前还特地与大家通了个气。
我矜持地推了推镜架:“怎么样,做工还不错吧?”
山本笑眯眯地点头:“很酷,挺合适。”
他一双黄宝石似的眼睛亮晶晶的,认真思考几秒,说:“看得我也想去弄一副了。”
被山本挡住半个肩膀的狱寺则盯着眼镜看了会,那模样与我刚拿到手时颇有几分相似,含着跃跃欲试的兴奋,但又有些细微的不同。
他瞧着……倒更像是想亲手拆解弄明白里面的构造。
我立马警惕地捂紧了眼镜。
大概是注意到我的小动作,狱寺别过脸,勉为其难似的嘟囔一句:“这玩意儿看上去还行吧。”
经过狱寺长久的、变着法的语言摧残,我的耳朵仿佛已经自行安装了编译软件,他这话落入耳里,就好像透过滤纸把磨碎的渣子细细透析过一遍一样,自动变了个意思。
傲娇说还行,那就是很不错。
没聊几分钟,这场战斗的主角就携带着另一个金发蓝眸的小婴儿到了场。
说携带可能也不太准确。
因为那个小婴儿,是被一只鸟带着飞过来的。
具体是什么鸟,以我对鸟类贫瘠的知识也答不上来。外形有点像白头鹰,但白头鹰身体部位是暗褐色的,这只鸟的胸脯却是雪白一片,尾羽与翅膀的毛发黑白相间,看着又有点像海鸥。
它目光锐利,爪子向内弯曲勾起,一边紧紧揪着婴儿层次发明的金发一边使劲扑棱着翅膀;我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担心鸟,还是该担心小婴儿。
抓着个婴儿,它居然能飞得动,翅膀是怎么构造的?鸟中的战斗机?
还有,揪这么狠,不会秃吗?
我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思绪在脑子里乱飞,了平又忽地在耳畔炸开一声大吼,一下子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震了出去,只余下一片受到惊吓后断片的空白。
我肩膀下意识地一缩,茫然地看向了平。
“可乐尼洛师父!今天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了平双手握拳,互相用力碰了碰,嚷道,“我会极限地燃烧起来的!”
好、好热血。
我感觉自己面上似乎都感受到了那股滚烫的热度。
“精气神不错kola。”
猛禽淡金色的虹膜在白光的映照下蒙上了一层冰冷的金属质感。可乐尼洛轻轻抚了抚不知名鸟的利爪表面,它便立即松开曲着的钩爪,可乐尼洛在空中一个轻巧的翻身,双脚着地,顺顺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他展开一个欣慰的笑容:“就这样保持住kola。”
那只猛禽似乎极通人性,它淡金色的瞳孔一扫一眯,随即伸直了脖颈,与主人一唱一和,发出一声悠扬的长鸣。
鸟类的脖子伸直时总是不可思议的长。我目光定住片刻,看了看它收拢在身侧纤弱却力大无穷的翅膀,又瞅了瞅可乐尼洛丝毫没有掉发迹象的头顶,由衷觉得——
这一鸟一人其实也是外星生物吧?
剩余的人基本都到齐了——秋音留在学校外场以防万一;云雀自不用说,他要是过来观战反而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蓝波早早入睡,而那个叫库洛姆的女孩我们至今也不知道她相貌,只知道她托家光转告说是雾战自然会出现。
虽然可能是马后炮,但仔细想想……这个临时搭建的班子起码有一半都不太靠谱。
我一面清点人数,一面忧愁地叹了口气,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叹气声才刚刚落地,一道熟悉的、大到像是要震碎夜空的嗓门同时响起。
“Voi——!来送死了啊小鬼们!”
我甚至不用回头,光凭这嗓门就能判定是瓦利亚来了。
这次比三天前要进行得干脆利落。除开斯库瓦罗最开始的那声很不懂礼貌、叫人不爽的招呼,其他的瓦利亚成员悠悠闲闲的,也不吭声。金发杀马特还自带了一把小凳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面。
无人出声的寂静里,火鸡杀马特一步分三步、妖里妖气地扭动着身体走上了擂台。
我不忍直视地别开了眼。
他走的是那个吧?秀场的模特步吧?搭配在杀马特肌肉男身上……不能说是好看,只能说是很丑。
了平见状,也跟着往前几步。
第一场争夺战,马上就要正式拉开序幕。
我担忧地攥紧了衣袖。
整个晚上都默不作声的阿纲,此刻终于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他半张脸浸染在刘海的阴影里,像剪贴画一样被蒙上一层昏暗的阴霾,唇角绷得笔直。
了平前踏一步,正要走上擂台时,忽然回头看了看我们。
他半侧着身子,正好站立在一侧的路灯旁。灯光像情人一样轻柔地拥抱着他,他的脸、衣服、裤子,都被归拢在温柔的光色之下,仿佛单独被提亮了一个色阶。
那张粗犷而坚毅的面容,背对着远方沉默的漆黑夜幕,在由光编织而成的潮水之中,是显得如此神采奕奕。
“别露出这种表情,沢田。”他单手握拳,抵住心窝,安慰道,“放心交给我吧。”
了平想了想,几步并作一步,快速走下擂台台阶来到我们这边。
“还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一起来围圆阵吧!”
他凌空挥了一记标准的上勾拳,手臂划过半空,激起一道尖啸,“拳击是单人竞技体育,一直没有办法做,其实我很早就想试试了!”
这点小要求,当然可以。
只是……圆阵?
怎么围?我从来没围过。
我抬手比比划划,正疑惑着,山本已经自然地拉过众人排好位置,再用力往下一压肩膀,我们便顺势俯低了身子,头靠头挨在了一起。
山本紧接着起了个头:“前辈,加油!”
原来围成圆阵后,还要喊出来。
我清了清嗓子,壮着嗓门跟着喊了一句:“了平,加油!”
稀稀拉拉的两声叫喊后,空气重新归于宁静。了平催促似的拍了拍阿纲肩膀,逼得阿纲与我对视一眼,然后带着些许不好意思的,红着脸颤巍巍叫道:“大、大哥,加油!”
阿纲都出声了,这下,狱寺也不得不跟上了。
“了、草坪头……”狱寺面上犹豫挣扎一翻,显然是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他脸上极少出现这种表情,我惊奇地盯着瞧了好一会儿。片刻,他才跟下了极大勇气、豁出去似的道,“上、上啊!”
“喔!我确实都收到你们的祝福了!”
了平说着,眼珠转了一圈,看向从方才围成圆阵起就一直站得离我们远远的Reborn。后者注意到他的视线,不动声色后退几步,霎时隐进了操场绿化带的阴影之中。
“咦?人呢?师父也不见了。”了平捋了把短短的头发,朝绿化带的方向左右张望着问。
场内的火鸡杀马特大约是等得不耐烦了,嗓音阴柔地催促了好几声,了平这才悻悻作罢,转而看向我与阿纲,笑着说,“不要表现得像世界末日一样,明天太阳还是会冲破乌云照常升起。”
“我还特地查了天气预报,是一个温度适中、清爽宜人的大晴天,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清晨里,晨练再适合不过了。”
“天刚蒙蒙亮时,是带点铅灰的暗蓝。我还想着,明天得叫上大家看看这景色,一起晨跑呢。”了平眼瞳内像是藏了一团燃烧的正旺的微缩太阳,灼灼逼人,竟连雪茫茫的光都要被它比了下去,“这场胜负之争,就放心的交给我吧!”
他分别在我们头上揉了一把,这动作他做得驾轻就熟,就像真正的哥哥胡乱呼噜自己弟弟妹妹的头发一样——也正是在此刻,我才强烈的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京子的哥哥,的的确确比我们要大一岁。
接着,他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笹川了平,可是要跨越极限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了平←想叫R爷以及可乐尼洛一起围圆阵
R爷:开什么玩笑 溜了溜了
了平的主场 就想把他写得晴味儿一点
思来想去 觉得还是围圆阵最有了平的晴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