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冰箱里拿出苹果汁招待小春后,我和阿纲两个人席地而坐,把杯面一样样拿出来叠好准备搬进储藏室。
正努力收拾的当口,Reborn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幽幽传来。
“借此机会,来开杯面品鉴大会吧。”他说。
……啊?
虽然给出的理由根本就莫名其妙,但鉴于送礼人小春很轻易地就被说服,杯面品鉴大会还是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Reborn劝诱小春同意的方式很简单——告诉小春她将会是全场唯一指定主持人。
深感责任重大的小春立刻毫不犹豫地接手了这个工作。
我们连同被紧急电话叫过来的山本、狱寺以及了平排排坐在客厅,每个人面前都用分装塑料小杯盛了口汤面。
客厅里冷气打得很足,为了遮挡正午炙热的大太阳,落地窗前也拉上了厚实的窗帘。Reborn负手而立,昏暗的光线在他身体边缘勾勒出一层近乎于实质的阴影,莫名有几分隐世高手的味道。
“本次品鉴大会实行抢答制,分数最低的人——”
Reborn故意拖长尾调,引得我不禁条件反射性拉响脑内警报。
他饶有兴致地环视了表情各异的我们一圈,才收回视线,慢悠悠接着说:“要接受假期补习大礼包。”
嗯?
我掏了掏耳朵,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幻听了。
和之前威胁要把我们丢进深山老林、逼迫我们野外生存相比,他这次的手段简直温和得不可思议。
那个鬼畜教师居然有大发慈悲的一天?他终于也觉得良心隐隐作痛了?
我怀疑地看向Reborn,只见他扯开身侧盖在某叠物品上的白布,露出了底下堆积如山的习题本和试卷。
好家伙,我说怎么落地窗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多了厚厚一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原来你早有盘算啊Reborn!
那堆补习大礼包足比Reborn的身高还要高出半个头,光是看一眼都觉得头大。侧目望去,阿纲表情已经接近于心如死灰,就连一向爱笑的山本都拉平了嘴角,似乎实在开心不起来。
与我们的低气压不同,小春倒还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她随意拿了个纸杯当做话筒,蹦蹦跳跳道:“第一届沢田方便面杯即将开始,请各位选手做好准备!”
“那么接下来,请品尝面前的杯面。之后我会给出ABCD四个选项,每个人在白纸上写下自己心中的答案即可。”
小杯里盛着的面汤汁鲜红,色泽浓郁,剪得细碎的辣白菜盖在煮至半透明的面条上,入口的瞬间舌尖又尝到了那熟悉的颗粒辣椒粉的味道。
这蔬菜包的搭配以及口感,明显是农心辛拉面嘛!
尽管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碰过方便面,但也许是以前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勉勉强强还能从回忆里扒拉出来一个个对上号。
我颇具自信地写下答案,随后用余光悄摸扫了下左侧。
奈奈阿姨把阿纲照顾得很好,印象中都没怎么见过他吃杯面,只有过为数不多的几次,想来这次游戏对他而言应该算得上是极难模式。
果然,阿纲正耷拉着眉眼,苦思冥想地发愁。
像一只无精打采、无力垂下长长耳朵的兔子。
我悄无声息地把答案纸微微向他那边倾斜,同时拿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肚。
阿纲一愣,下意识低头瞧了眼桌底,然后扭头疑惑地看向我,目光接触到答案纸的一刹那,他表情转为了然。
可是还没等他誊写好字母,Reborn的声音便如影随形般响起。
“作弊可不是学生该有的行为。”
不是吧,我做得这么隐蔽都被发现了?他是老鹰吗?
Reborn不知何时已经掏出了他爱惜的那把狙击,坐在桌子前用纸巾擦拭着枪口:“这把枪太久不用,总觉得有点手生。”
他边说边投来暗示性的一瞥。我捏住答案纸的手指一僵,默默摆正了位置,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地缩成只鹌鹑。
人,该从心的时候还是得从心。
Reborn这才满意地收起狙击。
游戏进行到半场统计成绩,分数也的确符合我的心理预期——起码对了大半。
而全场唯一遥遥领先、获得满分的是狱寺。
就连那些偏门的品牌他似乎也有所涉猎,简直就是一本行走的杯面百科全书。
“狱寺,你……这么喜欢杯面吗?”我迟疑着问。
就像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他是神秘学爱好者一样,原来他同时还是个方便面狂热信徒?
狱寺撇撇嘴,别开眼神:“不喜欢也不讨厌,只是一直在吃罢了。这种情况下,傻子都答得出来。”
不喜欢也不讨厌,但是一直在吃……?
我敏锐地捕获他话中的信息。考虑到碧洋琪的剧毒料理,狱寺因求生欲而被迫含泪吃杯面的场景好像也不是不能想象。
比起希冀于碧洋琪能做出正常料理,还不如指望狱寺能学会做饭呢。
默默思考之际,耳畔却突然传来阿纲气急败坏的声音,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
“Reborn,这都是些什么啊!你在厨房把盐罐洒了吗?”
他被呛得不轻,咳得眼尾都泛起了一片嫣红。此刻正指着放置于长桌上、属于下一回合道具的杯面,清越的嗓音因先前咳得厉害而染上了几分沙哑。
Reborn无辜摊手:“只是往里面加了点料而已。比如你眼前那个加的是盐,旁边加的是寿喜烧汁,再往旁是白砂糖。”
“难度会随着进程的推进不断加深,这是每一个游戏的基本常识。你到底哪来的错觉,觉得这条法则会不适用于由我主催的杯面大会呢?”
他气定神闲地反问,明明满嘴歪理,可对峙间丝毫不见心虚。
阿纲被咽了一下,抿紧唇,指尖又移到另一边:“那这个呢?为什么碧洋琪的剧毒料理也会出现啊!”
什、什么东西?剧毒料理?
我立即抻长脖子去瞧,远处摆放整齐的小杯里赫然是一团似面非面,是汤非汤,散发着满满不详气息的奇怪玩意。
再仔细观察下,甚至里面还能隐隐看见有紫红色的不可名状之物在蠕动。
连山本都不禁吞了口口水,喃喃:“哈、哈哈,这可不太妙啊。”
“何止是不妙,简直是要人命。”我小声附和。
Reborn像是看穿了我们的疑虑:“放心吧,碧洋琪特意减轻了毒性,最多只会让人昏厥一段时间。”
阿纲:“不是这个问题吧!”
“这是为了找乐子……不是,培养你们的抗毒性,毕竟毒杀可是常年位于最受欢迎暗杀方式中的top3。”
“而且。”Reborn取过那几杯剧毒料理,“我的游戏可没有退出选项。”
独/裁!专/制!一言堂!暴君!
我在心里悄悄腹诽。
了平却对Reborn的话深以为然:“既然是自己答应参加的,那当然要极限地坚持!”
言罢,他做了个深呼吸,猛地一闭眼把碧洋琪的剧毒料理灌了一小杯下去。
我眼睁睁看着他的面色在短短几秒内由健康的红润转为不正常的青,又由青色转为惨白,最后似乎实在扛不住了,终于颤抖着嘴唇倒在了地上。
我不忍地别过头。
大哥,勇士啊!
“哈、哈咿!太危险了,真的没事吗?唇色都发紫了……”小春有些担忧。
“再过几分钟他就会醒过来了,不用担心。”
Reborn手一挥压下质疑。他黑漆漆的眼睛一眯,指节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偏头思考了一小会,随即话锋一转:“阿纲,部下都有所表示了,作为首领你是不是也该挺身而出?”
“咦、咦?!”阿纲被突如其来的点名吓了一跳,急忙摇头拒绝,“都知道后果了我怎么可能还会吃啊!”
“而且,大哥也不是部下,都说了我们是朋友了!”
他言辞激烈,一张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这样啊……”Reborn眉峰微压,表情看似遗憾,语气却带了些许玩味。他垂在身侧的手抬至帽檐,列恩登时心领神会地变作了一把令人无比眼熟的手/枪。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只能强行让你发挥主观能动性了。”
他略一勾唇,便擒出了点恶劣的笑意。那深邃的枪口毫不犹豫地对准了阿纲,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深红色的死气弹已经射进少年的额头。
澄澈的火焰在他额前跃动,阿纲一把端过所有的剧毒料理,张大嘴巴统统往里塞,双颊登时鼓起两个大包,跟囤积粮食的仓鼠似的。
“拼死也要吃完剧毒料理!”
他费力地咀嚼下咽,脸色变得比了平还要白上好几倍。艰难地解决完手上的剧毒料理后,阿纲两眼一翻,犹如电影里的那些骇人僵尸,身体一抽一抽地倒在了地上。
妈、妈耶!
天色渐晚,阿纲晕了很久都没有醒来,于是几个男生合力把他搬到二楼卧室的床上,在我们分食掉剩下的那些杯面后,大家便各回各家。
——说实话,好撑,以后十年都不想再看见它的程度。
有种打个嗝面条都能从喉管里反出来的错觉。
阿纲仍然没有要醒的迹象,眉头紧蹙,面容痛苦,额角沁出一层薄薄的汗,像是在做噩梦一般。我趴在床铺边缘,有些担心地拿手探他额头——温度正常,没有发烧。
少年毛茸茸的脑袋无意识地拱了拱我的手掌,有点刺刺的,又有点柔软,发丝蹭过掌心的刹那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
他嘴唇翕动间溢出短促的哼哼,眉间压起的褶皱松开些许。
是一只黏人的兔子先生。
半晌,兔子先生才悠悠转醒。他睁着迷蒙的水眸,出口第一句话是:“我要回去!”
我给他掖被角的动作一顿:“……啊?”
他无神地盯着卧室雪白的天花板看了片刻,目光渐渐聚焦,又突然起身张望了一圈,才长长舒了口气放松下来。
“太好了,是在我的房间啊。”
“你……怎么了?”
阿纲心有余悸:“小唯,碧洋琪的剧毒料理真的很可怕。”
“我感觉自己像是上了天堂,一群长着翅膀罩着金光的小人在围着我吹号角;转眼间又好像身处地狱之中,脚底下就是沸腾的巨大坩埚,长相可怖的不知名物种被困在其中哀嚎。”
“最后甚至还放起了走马灯,面前有一条长长的路往看不见尽头的方向延伸,隐约有许多透明的幽灵站在那朝我招手。”
他握住我的手汲取热量,边说边打了个颤,似乎还有些后怕。
我默默听着,安抚性地拍拍他的后背,脑内却不由自主将剧毒料理与碧洋琪的脸划出等号,并贴上又一个标签。
——料理鬼才,恐怖如斯。
作者有话要说:缕了一下 日常还有1/3不到点吧 黑耀应该能光速结束
最近有点忙 跳槽换了个新单位 应该还会再忙一段时间 具体工作还没完全接手 视情况而定
更新估计会慢一点 不过你们放心好啦 我没有跑路
不知道你们看了那条微博没 有个黑客盗点娘家作者电脑给她顺大纲写剧情改细节 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