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冲击力掀翻存在的一切,许洛妤展开精神屏障,将祁梵安和自己紧紧护住。
这种程度的冲击她还能抗住,只不过这也相当于向祁梵安交了底牌,她不死在爆炸里,也会死在他手上。
许洛妤心里有些难过,精神力屏障展开的一瞬间,她看见自己被祁梵安抱进怀中,男人纵身一跃,跳上了通风口。
通风口是水泥材质,里面窄小,能阻挡大部分冲击,许洛妤眼疾手快收了精神力屏障,任凭小部分热浪将两人席卷。
祁梵安一手抱着她,双脚卡住墙壁,继续往深处走,将她护住在墙体和自己的身体间。
灼热感从下方席卷而来,让许洛妤呼不出气息,她干脆将脸埋在男人怀里,闭着眼等待烧心的热气褪去。
时间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热浪消减,她露出眼睛,发现男人胳膊撑在墙壁上,还在艰难的往上爬。
通风口往上延展了几十米,又往左拐,最后去往下走。
它的另一侧连着员工休息大厅,里面挤满了人,祁梵安把挡网卸下,跳到地面上。
这个高度对许洛妤来说有些难度,祁梵安仰头看着她,说:“踩着我肩膀下来。”
许洛妤伸出脚,踩着祁梵安的肩膀稳稳落在地上。
所有的门都被恐惧的战士们撞开了,连员工休息厅也挤满了人,祁梵安带她去人少一些的地方,掀开她的衣袖裤腿查看。
“有哪里受伤吗?”
他看见脚踝处被划破的细小口子,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蹲下来给她贴上。
“快去找陆离他们吧。”许洛妤的脸被刚刚的热气烘的有点烫,她率先向陆离的方向走去。
两人到达原来的地方,这里也被恐慌的战士侵占,通往医院的门已经被撞开,各个门诊挤满了人,都是爆炸里被误伤的普通人。
有员工,战士,也有混迹在赌场中的赌鬼酒鬼。
陈妙坐在主治医生位置上给病号扎针缝伤,她离爆炸地方远,除了喝了些酒,头晕的厉害,总是扎穿病人的血管之外,没什么问题。
“死小子,你去哪了?”见许洛妤回来,陈妙扔下吊针,摇摇晃晃往里面走,“赶紧干活,我要去看着我男朋友。”
陆离掀开帘子,赶紧将陈妙扶到花猗身边,花猗缠着绷带,给她腾出一片地方,陈妙倒他怀里很快睡着了。
花猗抱歉地看着许洛妤:“之前的事情失礼了,我不知道你是妙妙的助理。外面的病人就麻烦你了。”
许洛妤看着排出诊室的队伍,狠狠沉默了,投出回旋镖最终扎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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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洛妤阴差阳错给自己倍增了任务量,她一下午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不停缝缝缝,扎扎扎,等快下班的时候整个人精神状态极差,像是刚从井里爬出的鬼。
陈妙终于醒了,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花猗放下手里的书,低头亲了下她的脸:“宝宝,你醒了。”
陈妙本来就是因为花猗在阳光小区那场大火里受伤了才跟他置气,今天见他却伤的更重了,她又气又心疼,扭头躲开他的吻。
“滚,你身子都是我的,谁让你受伤的?随时死的男朋友我可要不了。”
“宝宝,对不起,”花猗低声哄着,“等这个任务结束,我就退出特殊任务中心。”
他小心翼翼把脸放在她肩上,放低姿态哀求:“宝宝,亲亲我吧,我好疼。”
陈妙见他眼睛都红了,凑过去咬他的唇,咬的很重,又大力吮吸,花猗发出闷哼,小情侣在帘子后面缠绵,低声说着话。
许洛妤在外面拖地,她真想掀开帘子逼迫睡一下午的陈妙把地拖了,但她暂时还想要这份工作,只能脑嗨一下算了。
所有东西收拾完毕,她隔着帘子轻声说:“陈姐,我走了。”
帘子里扔出陈妙的黑色蕾丝内衣,砸到许洛妤脸上。
“……”
她把它放在桌上,冷脸离开。
因为爆炸在地下,又炸毁了商务楼的承重墙,整个楼往里塌了一角,碾碎了停车场里所有的车。
许洛妤的小电驴没资格进停车场,于是幸免于难。她从安全出口离开,路过公会办事处,看见祁梵安正坐在里面签字。
爆炸一结束,他就被公会治安人员找到,叫去办事处问话了,商务楼是公会重要财产资源,他们不能不重视。
祁梵安被盘问一下午,签完字,抬头就看见他的小邻居站在玻璃窗外,用漂亮的杏眼看他。
祁梵安走出去,对许洛妤笑道:“下班了?”
许洛妤点头。
“晚饭来我家吃吗?”祁梵安温和地问。
“嗯。”仅仅是听到去他家,许洛妤的口腔就开始分泌唾液。
“我去开车,晚点见。”祁梵安笑道。
许洛妤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看他,眼神带了一丝怜悯:“你还不知道,停车场塌了。”
祁梵安顿了下。
许洛妤上下扫视他:“你要走回去吗?”
祁梵安笑道:“那你就要多等一会儿晚餐了了。”
许洛妤并不想多等晚餐,她恨不得现在就能吃上:“坐我的吧。”
她把车开到祁梵安面前,递给他一个备用头盔。
祁梵安做机甲摩托也很少带头盔,他看了眼横起来没他大的小电驴,还是试着带了下头盔。
太小了,失败,祁梵安又调大了些,依然没带上去。
“不带也行。”许洛妤累的要死,想立即回家吃饭睡觉,“快上车。”
祁梵安听话点头,跨坐在她身后,小电驴狠狠颤了颤。两人骑一驴,不可避免的会挨在一起,许洛妤身体一僵,屁股往前挪了挪。
她拧开油门,心里七上八下的,怀疑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祁梵安的加入,许洛妤的车头分外沉重,每一次转向都在挑战她的车技。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伸腿支一下就能让小电瓶停下,他坐在后面许洛妤根本支不动。
一个转弯,她的把头被带偏,许洛妤使了吃奶劲儿都没拉回来,眼看着小电瓶就要栽倒路边,身后的人一伸脚,电车立即稳稳当当立在路上。
不等许洛妤尴尬,沙哑男声温和道:“我来开吧?”
有时候不必和一个蹭车的争强好胜,他坐在她车上,给她开车是应该的,当然不是她带不动他。
两人互换了位置,许洛妤的视线被他挡的干干净净,只留下男人宽阔的脊背。
他开的很稳,无论是减速还是加速都慢慢的,许洛妤又累了一天,不一会儿就开始小鸡啄米。
她的头一点一点他的后背,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倚靠在他没有伤口的地方。
反正他短时间内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份,她在男人眼里就是个还没成年的小男孩,没什么可顾虑的。
祁梵安平稳骑着车,感受到许洛妤呼吸热乎乎地洒在他身上。
小区门口买的菜不新鲜,祁梵安有自己专门买菜的地方,他骑着小电车拐进小巷里,车胎碾过一块小石子,把许洛妤晃醒了。
她看着陌生的小巷,立即警觉:“这是去哪?”
祁梵安回头:“醒了?去买点菜。”
红霞满天,小巷子里的人家都有自己的后院,祁梵安在一面蓝门处停下,敲开门。小院的主人是头发发白的老太太,她让祁梵安进去挑了菜,给他用袋子装好。
回到小区,天色完全暗下来,周围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灯。
楼下停车的时候,刚好碰见吴恙,他为了吴甘甘的病四处奔波,现在做手术的钱是凑够了,但医院还缺一味药材,只有污染区能取到,他跟着车队找了两天一夜,一无所获。
“这两天又麻烦你了。”吴恙苦笑了下。
祁梵安简单向许洛妤介绍了下吴恙的情况,拍拍吴恙的肩膀:“先收拾一下,去我家吃饭吧。”
祁梵安做饭很快,切菜,热油,下锅,翻炒,一气呵成。
吴甘甘拿了个塑料小板凳,站在上面,拿着小本本边看边记。
她也要学做饭,等哥哥回来就能吃上香香的热饭了。
祁梵安炒了四个菜,放下锅铲,将吴甘甘抱下来,让她去餐桌做好等开饭,自己将小椅子物归原位。
所有菜都被端上桌,热气腾腾的。
祁梵安刚拿起筷子,通讯器就响了,他脸上的笑容淡下去,去屋里接电话。
“祁姓者,你又弄砸了,你要组织怎么惩罚你?”郤艾掀起眼皮,“跪下。”
祁梵安将通讯器放在桌上,单膝跪地:“听您处分。”
郤艾说:“自伤一臂,退出组织。”
祁梵安掏出匕首,毫不犹豫地扎进手臂里,他低下头,姿态恭敬。
“求圣者再给我一次机会,刀山火海,我必将偿还自己的罪过。”
郤艾冷哼一声,说:“态度倒是好,每次不做实事,先留在1011区做待命,看你表现再说复职。”
联络断开,祁梵安将匕首拔出来,从抽屉里拿出止血粉洒在伤口上,然后单手缠上绷带止血。
圣塔那些贵族,想要他死,又想要体面,不知道接下来还要用什么方法整他。
不过都无所谓了,祁梵安知道他们把大多数兵力都调遣到了1014区,他的计划成功了三分之二。
在听说特殊任务中心要杀指挥时,祁梵安就在筹划,他根据自己对指挥的了解以及指挥留下的踪迹,基本可以确定指挥表面去了1014,实际上跟着流民定居1011。
圣塔也想到了这点,他先将正确的消息放出去,让圣塔将杀手们全部集中到1011,并在他们还没开始搜捕的时候,将其一网打尽,圣塔怀疑他,自然将兵力重新调回1014。
有了安全区空间,祁梵安才能放心在1011寻找指挥。祁梵安知道一些禁术,吞下大量迷迭叶,能够让战士短暂的获得特殊嗅觉,‘闻到’人身上残留的道具的味道。他有指挥经常佩戴的项链,再去野外多寻一些迷迭叶,便能够靠项链的味道寻到指挥。
当然,这项禁术的代价很大。
祁梵安不在乎。
他更在乎的是,在此之前,他必须要让‘祁梵安’在圣塔心中真正死了。
不然极有可能给指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客厅,桌上的菜没有了热气,许洛妤尴尬地和吴恙对视了半天,祁梵安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他笑了下,说:“怎么不吃,怕我抢不过你们吗?”
吴甘甘无声笑起来,把米饭捧给他。
吴恙也打趣:“你是主家,你不来我们这些客人哪敢动筷子啊。”
许洛妤没有说话,这个房间的隔音对她来说约等于零,祁梵安和上司的对话她一字不拉地听了,他的右臂绑了绑带,但她依然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他宁愿自伤一臂,也要继续留在那个组织里刺杀她。
终于开饭了,可许洛妤似乎饿过了,觉得这饭也没第一次吃的时候那样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