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轩——”
包厢内追出一道叫喊声。
“我在跟你说剧本的事儿, 你躲什么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从包厢内走出来。
莫晚楹莫名全身紧绷，闪到了走廊的原木柱子旁边，柱子高部养着花盆, 垂下开到荼蘼的花藤, 正好挡住她的身形。
谢鹤轩的眼珠不动声色地动了一下，将打火机收进裤兜里，深吸了一口气, 仰头吐出烟圈。
“莉姐, 放松时间就别说工作的事儿。”
莫晚楹耳朵一灵。今天这偶遇, 莫非恰好让她听着了？
“那平时也得让我能逮着你人啊, 你别的工作拒了也就拒了, 我前几天给你看的那个剧本你可得好好考虑一下。”那个叫莉姐的女人回道，听她说话的语气，大概是经纪人的角色。
“我都好久没演过偶像剧了，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像这种本子以后不用给我看。”谢鹤轩的声音懒洋洋地。
莫晚楹兴奋地捏了捏拳。
好样的谢鹤轩！不愧是天选之子, 你一定要坚持这个原则不动摇！
“这不是一般的剧本, 是舟行集团递过来的本子。”
谢鹤轩讪笑一声：“舟行？他们什么时候也涉及娱乐行业了, 我怎么不知道？”
“这段时间的事, 据说还成立了一个娱乐公司呢，但是还没签艺人，不过用脚指头想想, 也知道这娱乐公司是为谁准备的, 这位太子爷追起人来不仅轰轰烈烈, 血本也没少下。”
嗯？舟行集团什么时候成立了娱乐公司？莫晚楹满头问号, 这事儿她也不知道。
“稀奇啊。”谢鹤轩的语气很敷衍。
“别岔开话题, 这本子我看过了，剧本很精良, 导演还是你之前合作过的呢，你两年前拿了视帝的那部，就是他拍出来的，张导，你还记得吗？”莉姐还在劝。
“就算是他来拍，无非就是又拿一个视帝，没意思。”
莫晚楹压了压嘴角的笑意。
不亏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公子哥，瞧不上这点荣耀，很合理。
“但谢董不是一直很想跟舟行搭上关系吗？你接了这个戏，也算是搭上了桥梁。”莉姐还在输出，“这是舟行制作的第一部 戏，钦点要你做男主，多粗的一根橄榄枝。”
莫晚楹心跳加速，世家公子哥自然看不上娱乐圈那点小成就，但惯会权衡利弊，这听起来像是个很厉害的饵。
“那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谢鹤轩绝杀。
莫晚楹愉悦地点了点头。
就是，这种高层利益交换，怎么能让放浪不羁爱自由的公子哥来承担呢？就得是这种傲劲儿。
“啧。”莉姐这一声语气词听起来有点怒其不争，踩着高跟鞋进了包厢，“你再好好想想。”
别想了，就这么定了吧。
莫晚楹满意地双手抱胸。
那边的对话结束，她等了一会儿，没听到谢鹤轩走动的声音。
难道是他穿运动鞋的缘故，所以走路没声？
她又等了大约1分钟，想着他那支烟怎么着都抽完了，悄摸摸探出一个头。
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柱子的另一头，正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啊！”莫晚楹被这惊悚的一幕吓得后退一步，脚后跟撞到了廊凳台子，猛然跌坐在廊凳上，屁股生疼。
屋檐挂起的中式灯笼光线暖黄，将女孩白皙的小脸照出一片暖色，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受惊地瞪大，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纤细修长的脖颈连接着精致的锁骨，惊魂未定的模样。
什么啊，原来听墙角的是这么一只胆小的兔子。
“小朋友，墙角好听吗？”谢鹤轩兴致盎然地挑了挑眉，双手抱胸弯下腰，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有这么点兴师问罪的意味。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莫晚楹缩了缩脖子，“只是不好意思从你们旁边路过。”
“我还没跋扈到这种地步吧？”明知道她在撒谎，谢鹤轩却生出了逗逗她的心思，“况且我看你听得挺津津有味的，都能录rejsgaction了。”
“我只是觉得你特别有个性。”莫晚楹双手捧脸星星眼，“我也不太希望你一直演偶像剧，那多没挑战呀，你就该演那种英姿飒爽的大将军，或者为国为民的民族英雄。”
谢鹤轩唇角扬起，并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是演员的身份，毕竟想要找到不认识他的人，还挺难的。
“你是我粉丝？”他立直身子，减少了一点咄咄逼人的感觉。
莫晚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又纠结地摇了摇头。
谢鹤轩忍不住笑：“你的成分这么复杂吗？该不会是我的黑粉吧？”
“不是。”莫晚楹反驳，往通往卫生间的拱门瞄了一眼，赶紧往旁边挪了挪，避开站在面前的他。
被对方发觉了心思，伸出一只脚抵住了她的：“想跑？我得确定你录音了没有，涉及商业机密，你应该能理解的吧？”
“我连手机都没带。”莫晚楹乖乖地摊开了一双手，她身上穿着无袖的白色连衣裙，连裙兜都没有，清白得一目了然。
谢鹤轩抬了抬脸，眼神却睨着她，像是在思考。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眼熟？”
莫晚楹：“我大众脸，经常有人说看我眼熟。”
谢鹤轩被逗笑：“就你？大众脸？”
莫晚楹被他痞坏痞坏的笑脸看着心虚，垂下脑袋。
没成想，谢鹤轩突然在她跟前蹲了下来，一张脸近在咫尺，吓她一跳。
“虽然你没有录音，但是也听到了这么多，告诉我你的名字，不算过分吧？”
莫晚楹避嫌地身子往后倾，拉开距离。
谢鹤轩忽然拉住她的手臂，朝她身后望了一眼：“后面是湖，你要是落水了，责任还得我来担。”
之前还是懒洋洋的口吻，突然神色紧张起来，连话都说得温柔。
莫晚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像是被电流滚了一圈。对方不愧是靠偶像剧走红的男明星，虽然很久不演现偶了，基本功还是在的，一双含情眼看狗都深情。
“不会，哪里这么容易落水。”莫晚楹赶紧起身，边说边往回急走，“我名字就算说了，你这种大明星也记不住，就算啦，再见！”
*
舟行大厦总裁办公室。
段沙敲开办公室的门，脸上挂着愉快的微笑，一扫这些天连轴转的疲惫，连脚步都比平时欢快了一些。
“周总，刚才制作组那边回复，谢鹤轩要接这个剧本。”
坐于宽大办公桌前的周聿泽没有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手指颇有节奏地敲完字，这才抬眼看过去：“他的经纪人下午不是回复还在沟通中吗？”
“是啊，她的效率还挺高的。”段沙赞扬了一句。
周聿泽却敛着神态沉吟了起来，随手拿起搁置在桌边的打火机，动作灵巧地翻转着。
段沙知道这是他思考时惯常的小动作，有些困惑地候着。
按理说，这是一件好事，影视项目又推进了一步，但老板的表情看着一点也没有开心的意思，反而心思略微沉重。
“我的置换条件还没亮出来，接这部剧与他本人的意愿相悖，他不差钱，也有傲气，没有理由这么快妥协。”周聿泽低声分析着，“没有利益交换，这个人就不好控制。”
他不可能真让莫晚楹跟别的男人拍亲热戏，她想都别想。
段沙眼珠转了转，回道：“需要我这边与他的经纪人确认一下原因吗？我有加她的微信。”
周聿泽的表情蓦然一顿：“谢鹤轩现在在哪儿？”
“您稍等，我确认一下。”段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开刘莉的微信朋友圈，回道，“他经纪人晚上还发了一个聚餐的合照，ip地址在……”他话头停了一下，眼睛往手机屏幕挨近了一些，语气略带迟疑，“……祁市。”
*
将一身的烧烤和香烟味洗干净花了不少时间。
莫晚楹在吹头发的时候，眼睛困得都快要眯成一条线。
剧组的人精力旺盛到烧烤加啤酒之后，还转战去唱K，莫晚楹不想扫兴也跟了过去，中途实在挨不住困，跟安然先回酒店。
她的头发又多又长，她举着吹风机的手都酸了，才勉勉强强吹干，接着是护肤贴面膜，全身摸身体乳，每一个晚上都在兢兢业业地做好皮肤护理。
又困又忙碌之际，门铃声还响了。
酒店房间没有时钟，她翻出手机瞟了眼，盯着恰好零点的时间，又瞅了瞅门的方向，一股无名的寒意让她有一瞬间的动弹不得。
这么晚了，总不能是酒店服务员来嘘寒问暖吧？
困意一瞬间被打散，她抱着双膝缩在床角，连去猫眼看一看的勇气都没有。
午夜零点，酒店房间，无缘无故的门铃声，凑齐了三大恐怖要素，她胆子一向很小，且十分擅长自己吓自己。
在门铃声第二次响起的时候，她赶紧给安然打了个电话。
“安然，我门口好像有人。”她的声音慌慌张张。
安然：“哦，那应该是周总。”
莫晚楹：“……？”
安然：“刚才周总给我打电话，问我你在哪儿，我说你在房间，刚回来不久，应该还没睡。”
莫晚楹：“……”
安然你个大漏勺！
她面无表情地走到门边，打开了门，声音十分不满：“不是跟你说过，在项目没有完成之前，不要出现……”
话还没说完，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接扑了上来，一把将她拥住，身上沾染了夜间的凉，雪松的冷香铺满了鼻腔。
“我犯糊涂了。”周聿泽将她搂得紧实，下巴搁在她的脖颈上，沉重的一呼一吸扫过她的耳侧，“莫晚楹，为什么我不能把你藏起来。”
莫晚楹眼睛茫然了一秒，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你要是真的把我藏起来，我会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