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吃吃吃(100)

距离时一沅得到神树图腾已经过去了半年多, 它大多数时候都表现的很老实,如今还是第一次对外界的东西产生反应。

她努力从药液中抬起脑袋,仔细打量老妪手中的树枝, 越看越觉得它和自己精神力泉中那节抽出了新芽的枯枝长得像。

或许不应该用像形容, 而是出于同源。

它也是神树枝桠。

星门遗迹中的壁画告诉她, 神树曾经将自己的枝桠赠给了许多人, 也因为给出的祝福而招致灾祸,最后连树根都被人刨了。

回到天都星之后,时一沅查阅饕餮家族的藏书, 试图找到与神树相关的资料。

但很遗憾,她没有找到任何记载, 以为神树已经在历史的发展进程中被遗忘在了时间的裂隙里, 此后也没有过分在意, 未料会在这个幻境中见到它的枝桠。

元钦见她一个劲儿盯着老妪的方向瞧, 怕她惹来老妪的注意,连忙用泡在药液里的手拨弄了一下她的小短腿, 调转她的视线方向。

猫猫头忽然转了个方向, 时一沅疑惑地看了元钦一眼, 以为他是想吸猫了, 顺势踩了下他的手指,借力转回原来的方向, 继续观察老妪的举动。

元钦无奈于她强盛的好奇心, 只好替她留意着老妪那边的动静, 好在关键时刻帮她逃跑。

神树枝桠散发出的光芒柔和而充满生机, 时一沅仅是注视着它便产生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宁静祥和之感,似乎连身上的疼痛都缓解了许多。

老妪拿出一把小小的刮刀,小心翼翼从神树枝桠上切下一片绿叶, 放进加了草药的汤锅里。

噗嘟噗嘟!

叶片入锅后,药液立即沸腾起来,本不算浓郁的药香也仿佛加了增味剂,迅速蔓延到整间屋子。

元钦和泡在另一个木桶里的小孩对此习以为常,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与不适。

老妪看着为数不多的几片绿叶,眼底流露出心疼之色,动作轻柔的将它放进一个白玉盒里贴身收好。

没过多久,锅里的药液熬好了,她用木瓢把药液舀进桶里,提着出了门。

时一沅立刻从木桶里跳起来,抖了抖身上沾到的药液,快步跟上老妪。

老妪没走远,只是去了隔壁的屋子,里面也放了两个大木桶,桶中各坐了两个小孩。

在她向木桶内倾倒药液时,有个小男孩胆子比较小,害怕地啜泣起来。

老妪皱了皱眉,老树皮般的面孔显得更加狰狞,但并未呵斥或者威胁那个小男孩,反倒是坐在他旁边的小女孩,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巴,拽着他低下头。

屋中恢复安静,趁着老妪还没倒完药液,时一沅迅速跑回原来的屋子,在元钦惊讶的眼神中噗通一声再次跳进了药液里。

她露出一只猫猫头,抖掉头上沾到的药液,任由它冲刷自己的筋骨。

疼痛回归,她吐了吐小舌头,强行忍住跳起来跑路的冲动,微微闭上眼睛,开始吸收逸散在空气中的星力。

不一会儿,老妪回来了,又提了两桶药液出去。

时一沅不再关注她,而是专心引药液之力淬炼身体。

精神力泉的神树图腾恢复成之前一动不动的模样,但海上的白雾里逐渐飘起浅绿色的星力细丝,它们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的召唤,飞舞盘旋着聚拢到神树枯枝所在的小岛,绕着那几片细嫩的绿叶转起了圈圈。

每转一圈,绿叶便长大些许,星力细丝则略有减少。

饕餮图腾瞧着,很是霸道的冲过去抢了一缕,团巴团巴喂给趴在精神力摇篮里玩蔷薇印记的猫崽儿。

神树图腾被它的无耻惊到了,整个图腾抖了抖,似乎想做什么,可看了眼一望无垠的精神力泉,再看一眼始终享受最优待遇的小猫崽,还是按捺住了和饕餮图腾打架的冲动。

不行,不能得罪房主。

这要是被赶出去,它上哪去找这么敞亮的豪宅?怕不是要继续过风苍露宿的日子。

感知到神树图腾沉寂下来,饕餮图腾得意地抖了抖。

-

不知不觉间,一人一猫在药液里泡了整整三个小时,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液的药力逐渐减弱,身体感知到的痛感也越来越轻,吸收星力的速度则越来越快。

泡到后面,时一沅昏昏欲睡,有种睡在家中柔软大床的舒适感,连什么时候离开药液的都不太清楚。

她甚少有这样放松的时候,醒来时整只猫懒洋洋的,侧躺在一个竹篮里,身下铺了一层柔嫩的草茎。

意识归拢,时一沅打了个哈欠,翻身站起,左瞧瞧右瞧瞧。

屋内空空如也,只有她一只猫,元钦等人不知道去哪了。

不过,空气中淡淡的药香和屋中的陈设告诉她自己还处在幻境过去的时间线上。

时一沅跳出篮子,落到地上的时候觉得身体轻盈了许多,跑起来也不似之前费力。

她心念一动,轻轻松松沟通了逸散在空气中的星力,小短腿往地上一跺,不仅没有感觉到疼痛,地面还凹陷下去一个小坑。

力量回来了!

时一沅颇为惊喜,迈着小短腿往外跑。

天色已至傍晚,红霞漫天,为周围的景色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辉,有徐徐凉风吹来,撩起她身上的小软毛,让她不自觉眯起眼,享受晚风的吹拂。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咦。

时一沅转头看去,对上了一双略带打量的眼睛,是之前那个在老妪向木桶倾倒药液时,害怕到啜泣的小男孩。

他的头发干枯发黄,面颊瘦削,明显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迎上时一沅的目光后,他不自觉砸吧了下嘴,眼中泛起微光,快步走过来要拎她,“哪里来的小猫?”

他的动作颇为粗鲁,是冲着揪她的耳朵下的手,眼中满是看玩物的不以为然。

时一沅讨厌这种没有边界感的行为,动作敏捷地避开了小男孩伸过来的手。

对方见此,神色有些不渝,双手并用来抓她,嘴里还碎碎念着她听不太懂的语言。

时一沅刚要往后跑,匆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身影迅速挡在小男孩面前,拦下他带了些黑泥的手,语气冷硬且相当不客气:“你干什么?”

是元钦。

他气势盛,明明比小男孩还要瘦弱,却一下将他吓住,后者磕磕巴巴道:“我只是想、想摸摸它。”

“它是哪、哪里来的?之前怎么没见过?”小男孩缩着手后退了好几步,不死心地看了时一沅一眼,却碍于元钦凶巴巴的态度不敢靠近。

“它是婆婆带回来的。”元钦冷冰冰吐出这句话,转身捧起地上的小白猫,快步出了小男孩的视线范围。

时一沅知道元钦不会伤害自己,任由他抱着,还熟练地用脑袋蹭了下他的手心。

元钦面部冷硬的线条逐渐变得柔和,低声说道:“你离他远一点,他不是好人。”

时一沅歪过脑袋,睁着圆亮的大眼睛瞅他,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写着乖巧。

元钦以为她听不懂,轻轻拨弄了一下她的耳朵,“你跟着我就好啦~”

时一沅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他的肩膀上蹲坐下来,摆出‘我要在这里安家’的模样。

元钦偏头瞧了瞧她,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婆婆的药田还没浇水,我带你一起去。”

听这语气,对老妪并不怨恨,也没有恐惧,甚至颇为尊敬。

泡过了药浴,又亲眼见到老妪把具有极强生命力的神树叶片放入药液中,时一沅反应再迟钝,也能猜出此试药非彼试药。

老妪很有可能在救那些身体孱弱的孤儿,只不过孩子年纪小,以为药浴强健身体带来的浑身疼痛是老妪在虐待他们,加之她长了一副能止小儿夜啼的面容,谁都不会觉得他是好人。

等风声传到村里,你添油我加醋,老妪理所当然成了毒寡妇。

元钦约莫感受到了药浴带来的好处,又在老妪这儿得了一口饭吃,并不憎恨她。

不过,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老妪的药田很大,里面栽种着各种各样的草药,时一沅只能认出一两种,且已经灭绝了。

老妪正在药田里除草,一起的还有两个稍大的小孩。

看到元钦过来,她只是抬了下眼,目光在时一沅身上稍有停留,但很快挪开,用沙哑的声音指挥两个小孩干活。

元钦没有过去,而是走到旁边的水渠打了一桶水,用成年人巴掌大的木瓢舀起水一颗草药一颗草药的浇过去,动作细致用麻利。

时一沅干脆跳到他的头发上,左瞧瞧右瞧瞧,可爱灵动的模样惹来两个小孩几次偷看,又在老妪一声冷哼之后眼观鼻鼻观心,一心一意给药田除草。

元钦怕小猫猫从自己头上掉下来,浇水时动作弧度不大,还会小声和她说自己浇的是什么草药,与在刚才那个小男孩面前相比,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不是好人?

对方做了什么惹来元钦给出如此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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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擦黑,一个背着竹篓的半大少年从外面走来,几个小孩纷纷围过去,叫他峰哥。

峰哥笑着告诉他们自己今天抓到了两只野兔,明天能加餐,好几个小孩砸吧了嘴,露出期待的神情,年纪最小的两个围到竹篓边盯着里面正在吃草的野兔瞧。

之前的小男孩回头看了眼抱着小奶猫的元钦,微抿了下唇,伸手去抓竹篓里的野兔,却被狠狠咬了一口,霎时发出尖叫。

他的叫声吓了其他人一跳,时一沅转头看去时,恰见他扑进峰哥怀里,举着自己被野兔咬出一个血口子的手哇哇大哭。

老妪听到动静从屋子里走出。

几乎是她刚出现,峰哥便捂住了小男孩的嘴巴,恭敬地喊了一声婆婆。

老妪怪笑了声:“再哭就丢去海里喂鱼。”

小男孩吓得缩了缩肩膀,立刻止住了哭腔,恐惧地往峰哥怀里钻。

峰哥不敢吭声,见从屋内投出的影子慢慢往回退,才抱起小男孩往外面走。

不一会儿,两人回来了。

小男孩已经不哭了,手上被野兔咬出来的伤口也被一块粗布包着,他看向老妪的眼神更加畏惧。

晚饭是一张糙米鱼肉饼和两根芭蕉,还有一碗野菜汤,小孩们可以和大家一起吃,也可以端走去其他地方自己吃。

元钦不太合群,端着自己的晚饭,在其他小孩或好奇或羡慕的眼神中,顶着头上的小奶猫出了屋子,坐到院子里的岩石上。

他晒着月亮,把饼撕开,自己吃一口,喂一小块给小猫猫,还用一个小木碗倒了点野菜汤,让她自己喝。

时一沅当了一个多月的猫,还是不怎么适应用猫的方式吃饭了,吃饼的时候还好,嚼吧嚼吧就能咽进肚子里,用小舌头卷着野菜汤喝,后果就是吃的满嘴汤,到肚子里的没有几口。

元钦见她把自己吃的满脸菜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时一沅面无表情地抬起小短腿拍了他一下,忽然无比怀念便宜三哥。

虽然他做的鱼汤不是太咸就是太腥,但喂她吃东西的时候,着实有极强的耐心,没让她变成小花猫。

元钦察觉她恼了,立刻收了笑,从小院的井里打了水,给猫猫沅抹了皂荚,洗成清清爽爽的小奶猫。

等元钦抱着她准备去吃剩下的两根芭蕉时,却发现青石上空空如也,他面色变了变,眉宇之间掠过一抹恼怒之色,迅速看向屋中,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

芭蕉又没有长腿,肯定是被人偷走的。

老妪舍得养这些无家可归的孤儿,连神树叶片也不吝啬,怎会偷芭蕉?再联想元钦傍晚时分的那句话,时一沅心头隐有猜测,但并未做帮元钦讨公道的举动。

她伸出小短腿拍了拍元钦的掌心,引来他的注意力后,跳到地上,朝外面跑去。

元钦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追上她,小声道:“猫猫,你要去哪里?”

时一沅没有停下,且保持着元钦能追上的速度,带着他找到一棵芭蕉树,在他惊讶的眼神中轻而易举爬了上去,爪子一挥便割下几根成熟的芭蕉,托着下了树。

元钦高兴地喊了声猫猫,取走她背上的芭蕉,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有名字吗?我给你取一个好不好?叫小白怎么样?”

时一沅:“……”

这取名的能耐,真是令人无力吐槽。

她不想和便宜三哥那条蠢蛇‘并驾齐驱’,于是在地上转了两个圈圈。

元钦轻咦了一声,“圆圆?你想叫圆圆?”

时一沅歪了下小脑袋,不让他知道自己听得懂人类的语言。

元钦完全遭不住她对自己卖萌,立刻把她抱起,‘圆圆’‘圆圆’的叫了起来。

两人回来的时候,四处静悄悄的,众人似乎已经睡下,没有人在意元钦的踪迹,他也不为此感到失落,抱着时一沅进了屋。

孩子们果然已经睡下,六个人挤在一张长长的木床上,没有留出更多的位置。

元钦抿了抿唇,走到抱着两条薄被的小男孩边上,毫不客气拽走其中一条,看也不看他一眼,带着时一沅进了旁边的屋子。

老妪还没睡,正坐在灶台边上编麻绳,听到脚步声,只是看了一眼抱着薄被蹑手蹑脚躺到藤椅上的元钦,又专心做手头上的事情。

时一沅可没想到元钦的胆子会这么大,直接睡到老妪的屋子里来。

再看老妪的反应,不气也不怒,仿佛进来的不是个人,而是一只无关紧要的小蚊子。

油灯明灭,元钦很快睡着了。

时一沅思索着自己这时候溜出去,会不会被老妪拎着后颈皮丢去海里喂鱼。

在她犹豫之际,老妪吹灭了油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没了动静。

睡下了。

时一沅松了口气,悄悄跳下藤椅,溜出了屋子。

刚出门她就听到隔壁屋子传来轻巧的脚步声,立即躲进阴影里。

一道黑影慢慢靠近,看身高,是峰哥。

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也不知在干什么,很快又回了屋内。

时一沅确定他睡下后,悄无声息出了屋,看向他刚刚停留的位置,没发现什么。

峰哥抓回来的两只野兔被关在笼子里,抱着青草嚼嚼嚼个不停,见她迈着小短腿往外跑,顿时停下了吃草的动作,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离开小院之际,时一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退回来几步,在小院的岩石旁看到了他和元钦回来时没有的两块芭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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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一沅轻车熟路来到村子里,村民们休息的时间显然要更晚,家家户户都亮着油灯,有一群上了年纪的人坐在村口的大树下聊着今天来的商人,眉目间带着些许忧愁。

她悄悄凑过去,恰好听到一句‘粮食的价格又涨了,武器的价格更是翻了好几倍,那些奸商就是吃准了我们必须买他们的东西,回回坐地起价’。

果然,村民和商人之间的交易是不平等的。

另有一人叹息:“再这样下去,我们怕是撑不过下一次海兽上岸。”

闻言,所有人都沉默了。

有个稍年轻的人忍不住道:“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

撑不住又何必再撑?

白天曾出现在海边的老人立刻训斥道:“离开?拿什么离开?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这里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根!况且……”

老人及时停了下来,未尽之语化作一声叹息,“走不了的,我们走不了。”

年轻人还想再说什么,被身边的长辈拉了一把,最终闭上了嘴巴,可眉宇之间依旧残留着不愉之色,显然是不认同老人的话,且觉得他顽固古板。

有一人急切道:“我们买不起武器,又不能离开,难道只能待在岛上等死吗?那些海兽跟长了狗鼻子似的,我们在山上建的那些营地已经不安全了!下次必然无处可躲!”

又是一阵沉默。

提出问题的人更急了,还准备再说,忽然有人幽幽道:“那个老寡妇不是一直在捣鼓药材吗?我看她连快死的小崽子都能救回来,说不定有什么办法。”

听此,时一沅心头一跳。

在棠溪旭打听到的消息中,老寡妇是被人砍死的,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她一直贴身收着神树枝桠,袭击她的人不可能没有发现,而在十余年后的幻境里,神树枝桠仿佛消失了般,不曾被人提及,村民们也安然活着。

一个令人齿冷的猜测从时一沅心底里冒出。

杀人夺宝。

杀死老妪的人不是元钦,而是岛上的居民,他们拿神树枝桠换到了粮食和武器,撑过了海兽上岸,活到了十余年之后。

可紧随而来的另一个疑惑又让时一沅皱起了眉。

既然这些村民能预测到海兽上岸的大致时间,为什么在上一次幻境中,他们几乎没有做任何抵御,甚至待在村落里等死?

棠溪旭不至于隐瞒这么重要的信息,这里面肯定还藏着其他秘密。

有人嗤笑:“一个外来的老寡妇,能有什么办法?”

这话没人接,气氛也逐渐变得尴尬,好在另有人挑起其他话题,把略显僵硬的氛围带了过去。

接下来便是众人商讨该如何向商人换取粮食和武器。

没有听到更有价值的信息,时一沅离开村口,进村溜达了几圈,直到家家户户都熄了灯,才跑回老妪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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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丛林里虫鸣不断,偶尔传来海鸟的啼鸣,时一沅思考着目前得到的线索,慢吞吞往院子里走。

突然,她停下步伐。

院子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时一沅警惕起来,藏在阴影中缓慢靠近,并未感知到院中有人,几道绵长的呼吸还和她离开之前没有区别。

无人伤亡。

她慢慢朝血腥味飘来的方向靠过去,看到她离开之前还在精神百倍吃草的两只兔子倒在笼子里,脖子上有被啃咬的痕迹,鲜血染湿了灰黑色的毛发,连被吃的只剩一半的青草也红彤彤一片。

时一沅悚然一惊。

兔子笼是密封的,只能从正上方打开,完全能排除丛林中的兽类将它们咬死的可能性,再看他们脖子上的牙印,非常凌乱,显然不止咬了一口,出血量也不大。

它们是被咬破了脖子后,再被吸了血。

时一沅悄无声息进了几个孩子睡的房间,观察他们的外貌,双手和指甲很干净,嘴边也不见鲜血,衣服不曾换过。

不是他们做的?

那只剩下两个可能性。

她转身欲出屋,猝不及防迎上一双浑浊的眼睛。

老妪站在门口,嘴边还有未擦干的鲜血,正阴测测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