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柱子没有想到，坑他的竟然是他最爱的二叔。
“二叔，我看错你了，”眼见程立国拿着棍子走了过来，柱子拼命挣扎。可程立军一个成年大男人的力道，哪里是他一个小崽子就能撼动的。
柱子只觉得自己怎么都挣脱不开程立军的禁锢，只能吱哇乱叫起来。
“爷爷，救命啊，我爸要打死我！”
“奶，你后儿子要打死你宝贝大孙子了……”
“老大，下手重点，”程老爹冷酷，“乡下孩子皮实，就算受点皮肉伤也好得快。”
柱子：“……”
这亲爷爷怕不是后的吧。
他知道今天这一顿打算是逃不掉了，跟条死鱼一样被程立国给拎了起来。倒挂在腿上，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下又一下地往他屁股上招呼。
“臭小子，老子让你皮。”
回应他的，是柱子的哭声。
可程立国铁石心肠，一下又一下的巴掌落了下来。
“还敢不敢再吓你小姑姑了？”
“……不、不敢了，哇——”
“还调不调皮了？”
柱子哭得凄惨，脸上眼泪糊了一脸。朱红秀从门外走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这是怎么了？”
程立军回了一句，“没事，大哥教儿子呢。”
随着程立国的巴掌一下下落下，哪怕柱子先前有做戏的嫌疑，这会儿倒是哭得真凄惨。
杨秀华听得眉头一皱，“别打了，娃要是真的打出什么事来，心疼的还是你这个当爹的。”
程白露也抬头，朝着柱子看了过去。却见他整张脸都皱在一起，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她嫌弃地直皱眉，“大哥，慢慢教就是了。”
被打的柱子听见程白露求情，感动的泪水流了出来。
“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欺负小姑姑了。”
程立国也打不下去了，但得稳住不能给这个臭小子好脸，要不然他以后还不得上天。
“知道错了该干什么？”
柱子见巴掌没再落下来，拉着他的手也松了。他飞快地从程立国的身上爬了下来，捂着被打疼的屁股离他亲爹远远的。
“小姑姑，我错了，我不应该故意吓你。”
程白露：“……”
好啊，这个臭小子果然是故意的。
“柱子过来，”杨秀华站了起来，朝着柱子开口道：“脸上哭得跟只小花猫一样，奶去打水给你洗洗。”
“奶，我要我娘，我想娘了。”柱子小小一团，靠在院子边显得特别可怜。
程立国听了这话，回应过来。随即就是大怒，严厉地看向柱子，“你是不是因为你娘的事，才故意吓你小姑姑的？”
若说刚才是假装生气的话，那现在就是真生气了。
柱子看到这样的程立国心里发怵，连话都不敢说了。
“回答我，是不是！”程立国握着棍子的手紧了紧。
若说他刚才拿老鼠吓程白露只是因为调皮，揍一揍事情也就过去了。可如果是因为他娘的事，故意吓唬程白露，这就是蓄意报复了。
小小年纪就敢这样干，以后还了得。这也是程家没一个人出声的原因，
柱子被这一声暴喝吓了一跳，随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要娘，我想娘了。就是因为她，娘才不能回来，我讨厌她！”
程立国额上青筋暴跳，拿起棍子就要教训他。
“老大，可不能打孩子，”程立军将程立国手上的棒子抢了过来，生怕这个在暴怒的亲爹，下手不知轻重打孩子给打出个好歹来。
柱子娘的事，朱红秀也清楚是怎么回事。
要她说就坏在大嫂的那张嘴。
程立国也不管棍子的事了，黑着一张脸大步上前拎起柱子就往房间走。
柱子放声大叫，手脚更是在半空中挥舞。
杨华秀看了心惊肉跳，“老大，你冷静一点。孩子慢慢教就是了，可不能来硬的。”
说着，又朝程立军开口，“老二，快去劝劝。”
好歹是亲侄子，程立军真怕出个什么事。可赶到门口，却被房门给顶了回去。
程立国将门给栓住了！
坏了！老大是真的生气了。
他心焦得很，拍门道：“老大，这可是你亲儿子！”
“你走开，老子知道怎么管教自己儿子，”门内传来程立国的声音，“这个臭小子对自家人生怨，我非好好教训他一顿。”
在屋外，就是怕他们心软。尤其是杨秀华，柱子可是她一手带大的，对这个臭小子心软得很。
只怕他还来不及下手，老太太就得对他下手。
程立军听了这话，心终于松了下来。
既然老大能这么说，肯定心里有数。他回了桌，“没什么事，但是柱子是得好好教训一下了。”
“行吧，”程老爹话音刚落，柱子的惨叫声突然传来，让他的手哆嗦了一下。老爷子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快吧，等下还要去上工呢。”
众人当没听到这声惨叫，埋头重新吃了起来。
只有叶明珠端着碗，嘴角微勾。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她最近喜欢热闹。
吃完早饭，程家人便要上去上工了。临走时，杨秀华偷偷塞了一个鸡蛋给她，“你身体不好，就在家歇歇，有什么事叫你二嫂就行了。”
程白露点点头，“我知道了。”
抽泣的柱子这时找到程白露，他两只手绞在一起，期期艾艾地看着她，“小姑姑，我知道错了。”
对于这熊孩子干的事，程白露现在还有气呢。
“你哪儿错了？”
柱子微垂着脑袋，一副犯了错的模样，“我不该用老鼠吓小姑姑，也不该因为娘的事牵怒你。”
“告诉我，你娘怎么了？”
程白露之前就听明白了，这熊孩子吓她是因为他娘。
可是她压根不知道原主跟这个大嫂有什么过结。
“啊？”柱子抬头，睁着红通通的双眼惊讶地看着程白露。
程白露依旧理直气壮，不见一点心虚。
“还想不想我原谅你了？快说。”
“哦，”柱子只觉得小姑姑怪怪的，却没有多想，“你走失那几天，我娘背地里说了你几句不好听的，被奶听到了，奶把娘骂回了娘家。”
程白露：“……”
这确实是杨秀华会做出来的事。
“那你知道错了吗？”
柱子吸了吸鼻子，点头道：“我知道错了，这件事是娘做错了，奶惩罚她是应该的。我不该因为娘的事牵怒小姑姑，我知道错了。”
看柱子的模样也不像撒谎。
想来是真心知道错了，她这个便宜大哥教孩子还真有一手。
程白露故作生气，“念在你是初犯，我这次就不跟你计较。如果再有下一次，你的小屁股就保不住了，知道吗！”
柱子捂住自己的屁股，警惕地看着他。见程白露没有要动手打他的意思，他这才放下心。
“谢谢小姑姑。”
他错了，其实小姑姑还挺好的。
程白露轻笑一声，将杨秀华塞给她的鸡蛋递了过去。
“给。”
柱子瞪大双眼，看着圆滚滚的鸡蛋咽了咽口水。他艰难地移开眼睛，“这是奶给你的，我不知，小姑姑吃吧。”
前些天才吃了一顿红烧肉，柱子虽然馋但也不至于冲着一颗鸡蛋流口水。
“快拿着，”程白露直接将鸡蛋塞进他的手里，“让你拿着就拿着，哪儿那么多的废话。”
柱子：“……”
他看着手心里的鸡蛋，艰难地开口。“…谢……谢谢小姑娘。”
他爸说得不错，小姑姑人美心善，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姑姑。
“小姑姑，我错了……”
程白露看着又开始哭起来的柱子，满脑门的问号。
“别哭了，”她头疼地看着又哭得满脸泪痕的熊孩子，“快去吧鸡蛋给弟弟妹妹分了吧。”
爱哭的熊孩子走于走了，程白露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哭声跟魔音穿耳似的，吵得她头都开始痛了。
这熊孩子再哭几回，她就得短命十年。
这时，朱红秀提了一个小篮子过来，“白露，我去山脚下摘野菜，你也去吗？”
春天嘛，正是野菜最鲜嫩的时候。吃起来的味道，也不比一般的蔬菜差。
程大小姐倒吃过几回野菜，却没见过它们长什么样儿。她双眼一亮，赶紧点头：“去，我去。”
“那走吧，”朱红秀又转头朝着柱子他们问了一句，“你们去不去？”
柱子他们仨将鸡蛋赶紧消灭了，也齐齐点头。
“我们也要去。”
“赶紧过来，我要锁门了，”朱红秀只拿着一个木栓子，将院子大门检上。
程白露看了一眼，这哪里是锁。
别说大人了，哪怕一个半大点的孩子都能将这个木栓子给拔掉，轻松进来，锁了相当于没锁。
不过也是，这会儿家家户户都穷。能有什么好东西，哪还用得着锁门。小偷进去，估计也得哭着出来。
山脚离程家不远，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
前些时候的野菜早就被人给挖光了，这些天下了雨，野菜又重新长了出来。
她们来的有些晚，那边已经有不少人挽着篮子在挖野菜。有人见到程白露一行的身影，热情地招手。
“红秀，快来啊，这里有一大片。”
朱红秀原本慢下来的脚步一转，便走了过去。
有人看到她身侧的程白露还惊讶了一瞬，可随即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