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 你爱我什么?
陈雾崇神色自然, 表情变都没变,像个单纯热心的贴心的丈夫,仿佛没听到廖湫忱那句话, 自顾自去摸床头柜的药膏。
昨天晚上太没有节制,前面定的规矩都成了摆设, 此刻两个人身上全都称得上一片狼藉。
廖湫忱脖颈、颈肩、腿上、胳膊上的吻痕一览无余,陈雾崇脸上和下巴处被挠出来和咬出来的伤痕暴露在空气里。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并不精致和美观, 还有许多没消下去的伤疤,甚至称得上粗粝。
就是这双手昨天钳制住廖湫忱, 逼迫她吃的更深。
廖湫忱匆匆移开视线。
白色药膏在陈雾崇指腹化开, 男人垂着眼, 灼烫的视线落在廖湫忱身上。
老婆好可爱。
陈雾崇喉结滚了滚, 恶劣的念头冒出。即使知道老婆有可能生气,他还是那么做了。
没等廖湫忱拒绝,男人的手指已经贴上床上人腿上软肉,将小小的布料撩开一点, 声音低哑,可以听出来是故意的, “老婆,腿张开。”
变态!
下流!
其实这不是陈雾崇第一次给她涂药,但前几次男人哪有这么不知收敛。
廖湫忱开始痛恨自己, 为什么没提前发现陈雾崇的真面目。
她当然没听从陈雾崇的话,反手扇了他一巴掌。
被老婆扇了一巴掌, 陈雾崇终于心满意足地老实下来。
在廖湫忱生气的注视下男人乖乖将药膏递过去。
廖湫忱接过药膏, 慢慢冷静下来,准备好好思考这件事情要怎么办。
这件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她没涂药, 将药膏随手放在旁边柜子上,扫视了一圈,没找到要找的东西,转头问男人,“我手机呢?”
陈雾崇神色坦然,也许是被发现了,彻底有恃无恐起来,“我帮你收起来了,老婆你先好好休息,这两天就不要碰手机了。”
男人的狼子野心昭然可见。
廖湫忱冷笑,还没等她生气,陈雾崇就已经探头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总觉得男人神情竟有几分享受,“老婆,扇吧。”
变态!
廖湫忱已经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变了语气,“我扇你做什么?”
男人盯着她收回去的手掌,喉结滚了滚,语气粘腻,“我犯了错,老婆应该罚我。”
说到犯错,那自然要新帐旧帐一起算。
今天的事情逃不了,之前的事情自然也别想忘掉。
现在是下午,卧室窗户和灯都开着,整个房间显得分外明亮。
廖湫忱腿半曲着靠坐在床上,男人因为刚才恬不知耻地要帮她涂药而和廖湫忱面对面。
廖湫忱冷静下来,表情的变化显出周身气势来,淡淡睨男人,侧头看他,像极了那天男人不小心说错话时她从他身上翻身下去抽身走人那一刻。
他们挨得并不近,离接吻时呼吸交融还差的很远。
但他们离得也并不远,起码廖湫忱尚能感觉到男人落下的呼吸。
她一只手托住下巴,难得仔细看他,声音语气听不出来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认错不是应该有态度吗?”
陈雾崇并不是第一次见廖湫忱露出这种神情,陈雾崇初次见他廖湫忱就是这副神态。
或者说这才是掩藏在外表下,偶尔露出来的真实的廖湫忱。
他的老婆。
陈雾崇了解廖湫忱的每一面,虽然廖湫忱并不知道。
仅仅是被廖湫忱用审视的目光盯着,男人也感觉心头发痒,身体像被用电击,微微发麻。
男人喉结滑动,话还没说出去,就在廖湫忱的注视下闭了嘴。
廖湫忱的脸甚至还泛着粉,脖颈和锁骨也是粉粉的,眼皮微微下垂,她弯着唇,和男人对视,“既然要我罚你,那就先去跪着吧。
陈雾崇手指动了动,在廖湫忱的注视下听话地跪到床边。
廖湫忱设想过一些可能。
比如她跟陈雾崇相看两厌,在爷爷走后分道扬镳,或者一直就这么相敬如宾下去,锅互不干扰的日子。
但从来没想过他们的关系会变成这样,外面被多少人畏惧或者敬仰的男人现在低眉顺眼地跪在她床边认错。
脸上还带着新鲜的巴掌印。
廖湫忱开始问自己想问的,“你之前就认识我?”
房间是按照廖湫忱的要求重新装修过的,铺上了柔软的地毯,跪着并没有多难受。
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嗯。”
很早就见过老婆了。
很早就爱上老婆了。
他生是老婆的人,死是老婆的鬼。
陈雾崇又恢复了那副闷不做声的样子,不多说一句话,只是用粘稠又缠绵的目光死死注视着她。
廖湫忱只能自己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老婆还从来每天这么久一直注视着他,男人被看得浑身发烫。
他挑挑捡捡将记忆力能说出口的部分讲了讲。
“……你救了我。”
男人说完,吞咽了下,试图从廖湫忱的神色里面看出来一点什么。
其实他印象最深的不是廖湫忱救他这件事,而是后面花园那巴掌。
陈雾崇不得不承认他无耻。
陈雾崇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见到廖湫忱第一面心脏上的不同寻常的悸动是什么,并不知道着每天下意识向窗外寻找那个身形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也并不知道几乎旖旎的梦象征着什么。
那是他后知后觉意识到的难以释怀的初恋。
是他后面在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下意识推开窗往亭子看去的原始冲动。
陈雾崇也没在廖家待很久,宋訸死了,死的轻飘飘。
死的那天是个雨天,蒙蒙细雨。
陈雾崇被陈家找人接走的那天是个大晴天,烈日灼人。
此时陈商行突然想起被“流放”在外的他,找人把他带回去。
陈雾崇此时还是少年,他被五大三粗的两个保镖夹在中间,坐在前往机场的车上。
车开出前,一辆粉色跑车从旁边驶过,往廖家车库的方向去。
车在门口处缓缓慢下,车窗降下来,车上的人粉色卷发,白裙,达到腰间,和那晚截然不同的打扮。
往上是他日思夜想的脸。
陈雾崇下意识往过望,身旁两个保镖误以为他想跑,警告地看着他。
他收回视线,垂下眼。
自此结束了青春的第一场模糊的、没有人指引下堪称错误的梦。
但思念并没有随着不再相见结束。
陈商行将陈雾崇时时带在身边,依赖他的本事同时又忌惮他,因此严格把控陈雾崇的一举一动。
陈雾崇做过许多梦。
虽然陈商行恶劣的态度固然让许多人一起跟着刻意孤立陈雾崇,但他优越的皮囊也不是没有与陈家家世匹敌的小姐愿意跟他搭话。
不乏有人试图“拯救”他,想把他发展成她们的“男朋友”。
或明艳的、温柔的、娇俏的……又或者其他的,美丽的面庞在陈雾崇面前并无区别。
他总是想起廖湫忱。
陈雾崇再次见到廖湫忱是在陈家老爷子生日上。
廖家在雾汀市业务很少,按道理不应该来。
只是陈老爷子还在试图给陈商行找个靠谱的妻子,试图用一个妻子把不着调的陈商行拉回正道。
因此廖家千里迢迢也收到了请帖。
伸手不打笑脸人。
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廖湫忱穿着高定长裙出现在宴会,打扮和妆容比起雾汀市那些以嫁进陈家为目的的小姐们可谓是朴素。
但她出色的外表和气质一下在人群里脱颖而出。
廖湫忱端着酒杯。
廖家并不怕陈家,她的憎恶很分明,也并不给陈商行任何好脸色。
陈商行往上凑了两次,都被廖湫忱冷脸下了面子,也就识趣不往上凑了。
陈雾崇跟在陈商行后面,对上廖湫忱一扫而过的视线,甚至忘了遮盖,怔了怔神。
陈商行嫌恶看他,嗤笑,“看什么看,有脾气的千金大小姐,连我都瞧不上,你以为瞧得上你。”
陈雾崇没理他,眼睛都不舍得眨地看她,心里头一次生出了要将陈商行取而代之的想法。
那样,即使她不感兴趣他,他也可以假意与他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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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过去的事老婆没必要知道。
对于陈雾崇描述的关于巷子里顺手帮忙的事情廖湫忱已经完全没印象了,即使听了也很难想起一点。
她做事往往都随心。
不过廖湫忱确实没想到她和陈雾崇有这样一段渊源在里面。
不过仅仅因为她随手的帮忙就芳心暗许,未免有些太纯情。
很难见也很稀奇。
男人还跪着。
廖湫忱看着陈雾崇,忽然开口,“陈雾崇,你既然爱我,怎么不早点讲?”
为什么不在一结婚的时候就告诉她?
她又继续问,眉眼带着点真心实意的困惑,“你爱我什么?”
爱她什么呢?
距离和陈雾崇描述的时间已经过去许久,廖湫忱已经太记不清她在那几年到底都干过什么。
但肯定不是很好的,那几年她还在跟廖筠心关系很僵,并不太回国,回国几次也没待多久。
况且她当时的脾气比现在要差很多。
廖湫忱搞不太懂,陈雾崇爱她什么?
陈雾崇要张嘴说什么,又被廖湫忱用手指抵住。
现在和昨夜的场景已经颠倒过来了。
昨夜廖湫忱想骂人,被男人堵住唇讲不出来话,现在陈雾崇要讲话,被廖湫忱堵住。
廖湫忱垂着眼看他,和前面的不走心的、并不深入的肤浅交谈都不一样。
她要男人喜欢她,也说过无数次让他要试着去喜欢她,去爱她。
但当触及到这么一个有点超乎她想象的爱时,廖湫忱反而又退缩了,她说,“我跟你想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