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 那个卷毛狗在乱叫什么
廖湫忱被刚刚那一通给打乱思绪, 脑子还迷迷糊糊,陈雾崇则是被情绪冲昏头脑,因此两个人都忘了, 先前浴室就被他们两个搅得一团乱麻。
浴室门打开,映入眼帘就是一副乱七八糟的场景, 有些瓶瓶罐罐落在地上,不知道从哪里落下的水撒了一地。
廖湫忱脸一时间烧的更厉害。
“我自己来。”她挣扎两下, 指甲在他肩背上划出新的痕迹,廖湫忱指挥让男人把她放下, “你出去, 我自己来就行。”
灯光晃眼, 乌黑的睫毛遮住男人眼底深沉的眸色, 让人无法窥探到里面一点情绪。
顿了片刻,男人还是松手,只仔细叮嘱她:“小心点,别滑倒了, 有事喊我。”
刚刚在水里泡了太久,廖湫忱并没有精力和心情继续再泡, 只匆匆洗了个澡,就喊陈雾崇进去。
把男人喊进去,廖湫忱的任务算是彻底完成。
陈雾崇进了浴室, 扫了一眼浴室环境,潦草地冲了一下后, 将浴室大概收拾一下。场面终于变得没有那么狼狈, 起码是可以放心让阿姨进来打扫的程度。
从外面可以隐隐绰绰看清浴室的场景,但浴室里面看不清外面,何况此刻浴室内水汽还没消散完全。
浴室里每一滴漂浮在空气里的水汽仿佛都沾上了老婆的味道。
男人俯身, 将唯一一件漏网之鱼,落在地上的浴巾,慢慢捡起来。
每一个房间每天都会有人负责打扫擦拭,干净到几乎纤尘不染,因此浴巾落在地上并不脏,只是湿了一大片,不知道哪里的水。
可能在落下来之前具有沾上了。
男人目光盯着上面的水渍,眸光闪了闪,忽然舔了舔唇角。
恋恋不舍地将浴巾松开,放回洗手台,男人才迈着步子出了浴室。
床上的人早已经换了新的睡衣盖好被子,静悄悄地躺在床上。
他的床。
他睡了很多年的床。
他的老婆。
他唯一的、喜欢了很久的老婆。
刚刚才骂过他、亲过他的老婆。
男人望着这一幕,没由来的从胸腔里溢出几分兴奋。
灯被男人关掉,卧室变得静谧和漆黑起来。台灯没开,突然关掉灯,时间又已经太晚了,登时整个卧室陷入一片漆黑。
男人却丝毫没被影响,轻车熟路地摸到床边。
只是他还没出声和动作,下一刻,一只纤细的胳膊从被子里探出来。
在黑暗里,男人看清探出来的那只白藕般的手臂上还有他刚刚不小心用力留下的红痕。
“你怎么把灯关了?”台灯被啪一下打开,霎时间昏黄的光带着她洁白的脸一起撞入他眼帘。
刚刚没吃饱。
冲动几乎是瞬间出现。
男人干渴地吞咽了一下。
廖湫忱睁着眼,睫毛卷翘,脸显然被擦过了,上面的泪痕已经没了。
除了脸和探出来的胳膊外其他部分都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廖湫忱眼尾还是红的,稍稍有点肿、不太明显,在陈雾崇刚刚收拾浴室时已经冰敷过。
她说话时眼皮微微向下,台灯下睫毛在她的眼睑笼出一片阴影,虽然神色恹恹,却显然不带任何疲惫。
男人悬在半空的手顿住,若无其事收回。
“太黑了摔倒怎么办?”
廖湫忱有点夜盲,在太黑的环境下几乎看不见东西,因此刚刚那句疑问只是出自于随口关心。
开了灯,她很快把手臂收回被子。
男人目光追随着她的动作,听见她的话松了一口气,喉结上下滑动两下,将话题移开,“浴室我已经收拾过了,早上会有阿姨再来收拾一遍。”
廖湫忱完全没察觉到男人的微妙变化,她点了下头。
男人半俯下身,因为这个动作,他的背挡住身后台灯的光,廖湫忱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下意识捏了捏被子。
然而男人只是帮她把被角掖好,“刚刚出了汗,别着凉,会感冒。”
男人直起身,廖湫忱终于再次看清他的脸。
廖湫忱一直知道他是很出类拔萃的优越长相,骨感绝佳,五官分明,线条流畅。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些背光的角度,廖湫忱头一次注意到,他那双眸子看上去深邃又莫测。
“晚安。”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刚刚好够她听见。
“晚安。”
廖湫忱下意识回,又有些怔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略显亲密地互相道晚安。
最后的最后,连床头腕表上的秒针都转了半圈,男人却久久未动。
在廖湫忱以为男人下一秒就要上床躺在她身侧时,他略显沉闷的声音才传来。他的指腹贴上她眼角,轻而柔碰到她有些肿胀酸涩的眼皮。
“别难过,有事找我。”
廖湫忱没回话。
两分钟后,随着轻轻一声门响,男人略显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门口。
刚刚临走前男人又折返浴室,不知道拿走了什么东西。
男人离开后,整个主卧重新变得空荡和寂静冷清起来。
廖湫忱感觉到心脏变得有些沉重和疲累,她将脸进被子里,片刻后才重新抬起头来。
她探手,刚刚掖好的被子轻而易举就散开,床头柜上的手机被她摸过来。
调了暗色模式的手机光在台灯下显得微弱,但打在廖湫忱脸上,又有些明显。
将她脸上不甚清晰的湿漉漉的痕迹照的一清二楚。
廖湫忱只花了片刻功夫就找到了聊天软件黑名单,将备注为“钟越泽”的联系人从黑名单拉出来。
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又不知道发什么更为合适。
找钟越泽问她爷爷的事?那她现在还不如立刻起身去隔壁找陈雾崇。
手指动了动,廖湫忱最终没按熄屏键,她将界面滑到了和祖父的聊天框,很快又将界面换到了和廖筠心的聊天框。
聊天记录都是些很平常和无关紧要的话,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廖湫忱咬咬牙,忍住没让眼泪从眼眶滚出来,又深吸一口气,将手机熄屏后扔回床头柜。
明天回去看了实际情况之后再说,憋着急下什么定论。
廖湫忱安慰自己。
虽然在心里安抚自己,但内心深处的焦虑骗不了人。
廖湫忱一夜无眠,睁着眼睛一直等到天亮。
早晨负责打扫卫生的佣人蹑手蹑脚推开主卧的门,动作轻到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廖湫忱眼皮动了动,缓慢起身,从躺着的状态改为坐起来。
一晚上没睡,她的精气神也不是很好,加上昨天哭过,眼睛里还有位未消散的红血丝。
阿姨扭头,被坐起来的廖湫忱吓了一大跳,连忙道歉,“廖小姐,我吵醒你了吗?实在抱歉。”
都知道她不喜欢被喊夫人和太太,现在陈宅的人全都喊她廖小姐。
听见阿姨的声音,廖湫忱原本起来时蹙着的眉心很快松开,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不是,我刚好醒了。”
廖湫忱把腿从被子里拿出来,因为手和脚都是冰凉的,所以她这次没有赤脚,而是踩着拖鞋下了地。
活动了两下,廖湫忱感觉到自己的体温稍微回升了一点,不再那么冰凉。
阿姨拿着工具,看见廖湫忱从来床上下来,连忙道,“刚刚早饭才做好,陈先生正在餐厅吃。”
“谢谢。”廖湫忱笑了一下,透过镜子看到自己堪称难看的笑脸,很快又重新收回。
她准备进洗手间洗漱,推开洗漱台的门时又想起来昨天晚上她和陈雾崇从浴室到洗手间的荒唐。
“……”
阿姨刚进来,洗漱间还没来得及打扫。
廖湫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洗漱用品,然后出了门往侧卧走。
廖湫忱抱着东西,迎面和正走过来的男人撞上。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男人伸手,动作熟稔将廖湫忱怀里抱的东西接走,半低着头,视线落在她身上。
廖湫忱昨晚略有些慌慌张张,所以后面洗完澡后这件睡裙选的很随意。丝绸缎面的布料紧紧贴着她的皮肤,粉色很衬她。
只是昨天留下的痕迹还露在外面一些。
男人眸色沉沉,内心略有遗憾。
昨天晚上老婆骂他骂的太狠,警告他不许再留太显眼痕迹,不然没有下次了。
男人目光不动声色在廖湫忱身上扫过,很轻易就看出她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身侧没有老婆,他也没有休息好。
但男人什么也没说,即使眼神痴迷到几乎要粘在老婆身上,也只装作平常口吻:“醒了?”
廖湫忱嗯了一声,“我那边阿姨正在打扫,过来你这边洗漱。”
她上下扫视了一眼他的装扮,随口道:“准备去公司?”
男人声音低沉,耽说出的话却仿佛惊雷 “不是,一会陪你回去。”
廖湫忱原本还略显懒洋洋的神色顿住,连正在往侧卧走的步子也停住,仰起头去看他。
她皱着眉,就差没把“没让你去”几个字写在脸上。
刚起来,一点没收拾,廖湫忱头发还有些乱。
这种乱丝毫没有影响她的颜值,反而有种不同于往常精致的慵懒美。
男人抬手将挡在她眼前的一点发丝拨到后面,语气平静正经,像完全不含私心的公正客观的分析,“我跟你一起回去,爷爷更放心。”
他又看廖湫忱,看清廖湫忱的顾虑,接着补充道,“没告诉爷爷,飞机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什么时候出发都行。”
廖湫忱匆匆吃了点,着急地催促陈雾崇出发。
还是同一架飞机,但心情完全不同。廖湫忱上一次在这架飞机上还有闲心观察飞机布置装扮,甚至跟陈雾崇接吻。
但这一次廖湫忱完全没有任何心思做别的事,焦灼感蔓延上她心头,离廖家的距离越近,她越心情难安。
陈雾崇没说谎,廖湫忱这次也确实打了祖父和廖筠心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她匆匆赶到病房时,廖祖父躺在病床上还没睡醒。
病房很高级,保密性也是一流的。廖家名下并无涉及医疗行业的产业,因此廖祖父治病是在陈家的私人医院,用的医生和护士都是陈雾崇找来世界顶级的。
病房门半开着,廖湫忱透过门缝看见病床上熟悉的身影,眼泪就克制不住掉了下来。
只是眼泪掉的无声无息,又很快被她用飞快速度抹掉,除了旁边眼睛也不眨盯着她的男人,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廖湫忱专心致志看病房里面的人,自然也没注意到男人近乎凝视的目光。
医生跟在她和陈雾崇旁边,试探性开口,喊的廖湫忱,目光看向的却是陈雾崇:“廖小姐,需要帮您把廖先生叫醒吗?”
廖湫忱摇摇头,让跟在陈雾崇和她旁边的医生护士们都先离开。
所有场合,她出场时排场一向怎么大怎么来,廖湫忱几乎就要忘掉如此小心翼翼,几乎到了蹑手蹑脚程度的感受。
廖湫忱推开门,进了病房。
现在是传统的中午午休的时间,病房内窗帘只拉了一半,半遮半掩。阳光顺着玻璃床撒进来,并不刺眼,反而有些暖洋洋。
屋内的温度系统和换气系统都是最好的,而且是在大夏天,但廖湫忱依然手脚冰的吓人,呼吸时还是嗅到了明显的属于医院的消毒水的气息。
她动了动有些发麻都指尖,静静凝视着床上的人。
忽然有些不敢靠近。
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
如果这样只是一场梦,她一睁眼醒来自己还躺在留学时住的卧室,接到廖筠心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廖湫忱坐在病床边,一眨不眨看着床上的人,忽然惊觉祖父是很憔悴了。
比她那天跟陈雾崇离开时还要憔悴好多。
即使睡着了,面容里也是遮不住的疲惫感。
陈雾崇盯着廖湫忱看了一会,还是默默出去了。
自从病开始恶化,廖祖父就变得很眠浅,睡着的时间也大大缩短。
今天久违得睡地时间变长一点,廖祖父一睁眼,看见坐在床边的人,一瞬间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廖湫忱红着眼眶看他,并不说话。
他缓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真的是廖湫忱回来了。
祖父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生病了,但板起脸时气势丝毫不减,他质问,“谁带你来的?是不是陈雾崇。”
这次也不喊亲昵的称呼了,改喊名字。
廖湫忱终于克制不住,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掉,声音里有克制不住的哽咽,“爷爷,你不要问这个,先说你为什么要跟筠筠瞒着我?”
廖祖父瞬间哑火,见廖湫忱掉眼泪更是手足无措,连忙道,“祖父错了、祖父错了。”
廖湫忱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串一串往下掉。
“我已经活了这么久了,早成老头子了,所有人迟早都是要死的,而且现在医生还没下定论,什么情况还不一定,有可能我明天就好了嘛。我和筠筠不想让你担心,所以瞒着你。”
廖祖父坐起来,他的手很轻很轻拂过廖湫忱发顶,又往下,帮她把眼泪都抹掉。他的声音温柔又平和,像曾经喊过无数遍那样喊廖湫忱,“啾啾。”
他说,“你不要难过。”
廖湫忱喘着气,眼泪往下滚,她的眼睛溢满眼泪,鼻尖也红。
廖湫忱想说不是的,哪有像说的这么简单又轻松。
她想质问,既然情况不一定,那为什么还要联合廖筠心瞒着她。
她还想问他,那为什么那么着急给她和廖筠心想好后路。
但此时此刻,看着祖父的脸,廖湫忱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喉咙,什么也说不出来。
廖湫忱不是什么都不懂,她什么都懂,但此时此刻,她只能装聋作哑。
她最终缓慢眨下眼,点点头,“你要好起来。”
祖父在心里叹口气,不动声色扯开话题,“好了,不说我了。怎么突然跑回来?后面有什么规划没有?想跟筠筠进公司学习一下,还是继续玩?”
他补充,“没有逼迫你的意思,只是问问你,你要去集团,筠筠肯定也乐意。”
廖湫忱的眼泪将睫毛沾湿,“你都把我嫁到那么远了!还问我要不要去集团做什么?”
不过就算祖父不将她嫁过去,她也不会去集团的。
不过气氛缓和下来,没有刚才那么紧张激烈了。
“雾汀市也有廖家产业,而且现在陈家那么多产业也是你的。”廖祖父笑笑,视线往门外瞟,语气也缓和下来,没有最开始咄咄逼人,“我刚刚看见雾崇过去了,你们相处的怎么样?”
之前都只是在视频上看到过,今天总算见到面,虽然昨天一整晚熬夜之后难免憔悴,但廖祖父还是看得出来,廖湫忱这段时间过的很好。
“你们感情培养的怎么样了?他要欺负你的话,你过来跟我和筠筠说。”
廖湫忱没回答,沉默在病房内维持了片刻。
廖祖父帮她擦掉眼泪,忽然又问,“啾啾,你喜欢不喜欢他?”
廖湫忱憋了一会,想让自己控制住心情,还是没忍住。眼泪又开始汹涌地向下掉,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除了前几次跟陈雾崇在床上,她很久没有这么狼狈的样子。
“不喜欢,我不喜欢。”廖湫忱恶狠狠道。
廖祖父却一下听出廖湫忱潜台词。
廖湫忱不是不喜欢陈雾崇。
廖湫忱只是在发泄她不喜欢他生病。
廖祖父一直发愁在哪个时机告诉廖湫忱比较好,每次准备要说,到头来又舍不得。他不舍得说,廖筠心也不舍得说,拖来拖去最终拖到这么个局面。
廖祖父眼眶也有点泛酸,他用手拍拍廖湫忱的头发,虽然哄她,却还是板着脸装成严肃的样子,“好了,不要难过了。”
廖湫忱太伤心,廖祖父太发愁。
他们两个谁也注意到,就在他们说这几句话的功夫,一个人影从外面进来了。
“不喜欢。”
熟悉的身影声音,有些恶狠狠的语气,让男人推门的动作一瞬间僵在原地。
陈雾崇早知道这段关系是他强求来的。
但在这一瞬间,心脏依然像被人用密密麻麻的针扎破,溢出鲜血。
他目光透过门缝钻进去,一眼就看出廖湫忱正在背对着他哭。
廖湫忱哭都时候并不猛烈,只掉眼泪,身子微微抖。
他这段时间见过不少次,所以很熟悉。
因为刚刚听见的那句不喜欢泛起的酸涩减退,转而更猛烈的心疼。
他是想要看老婆哭,但不是这样。
廖祖父已经转开话题,“好了,你这段时间准备哪天出发去英国,直接从这边走,让家里给你安排飞机。”
廖湫忱眼泪止住,只是声音还能听见哭过,“我不去英国了,我要待在家里陪你。”
“你总不能让雾崇一直陪你待在廖家,陈家还有那么多事情。”
“那就让他自己回去,我一个人待在这边。”
廖祖父不赞同看她,“那像什么话。”
“我要好好看着你监督你治病,不准消极治病。”
廖湫忱软磨硬泡,还是留下了。
廖筠心最近最忙。
廖爷爷的病已经逐渐瞒不住,隐隐透露出点风声,集团内部的一部分人开始蠢蠢欲动,她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几乎一整天二十四小时吃住都在集团里面解决。
唯一放松的时间就是抽出空给廖湫忱打视频,连别墅都顾不上回去。
今天有个重要的招标会,她要亲自参加,忙到晕头转向,因此完全不知道廖湫忱已经回来的事情。
医院待遇,从病房到环境、还有医生都是最好的。
但廖爷爷依然不愿意晚上让廖湫忱在医院,命令陈雾崇把她回别墅休息。
他讲话时面上还带着笑意,气质温和平静,完全不像生病的人,“你白天陪我,晚上还陪我?”
“雾崇专门陪你回来,你让他天天坐冷板凳。而且你住医院,我百分之百不同意。”
祖父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廖湫忱跟陈雾崇回别墅住了。
别墅除了佣人,只有廖湫忱和陈雾崇。
廖湫忱身心俱疲,也懒得管会不会被发现,更没有精力去管陈雾崇的心情变化,按照两个人之间分房睡的约定,让陈雾崇睡到二楼客房去。
廖家的人佣人小心翼翼,见了廖湫忱就像兔子见了狼,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连平时活动走动都少了很多。
洗完澡,廖湫忱穿着睡衣坐在床上,失神地想事情,恍然回神,才发觉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廖湫忱想喊吴妈给她煮杯牛奶,然后忽然想起来吴妈还在雾汀市陈家,没在廖家。
她踩着轻而慢的步子下地,准备自己去。出了卧室,外面是冷寂的一片一,瞬间所有心情都没了,又转头回了卧室。
廖湫忱躺回床上,打开手机,从列表翻出一个联系人,发了几条消息出去。
才把手机放下,从床头柜摸出药瓶,喝完药廖湫忱很快睡着了。
廖家默认的规矩,晚上时四层是不允许有人上去打扰的。
到深夜,整个别墅寂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一道黑色的影子顺着楼梯从二楼到了四楼,没有任何人发现。
廖湫忱卧室被男人轻车熟路地找到。
她今天没开台灯,卧室很黑,但陈雾崇还是精准找到了廖湫忱的位置。
男人站到床边,高大的身躯像是一堵墙,垂着眼睛看床上的人。
屋内太暗,但足以让他看清。
老婆睡着后连神色都是委委屈屈的,抱着被子,看得出来是难过狠了,在梦里也不是很安稳的样子,眉心微微拧起。
但老婆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一分一毫,即使今天晚上他送她回来,她也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老婆不喜欢他,老婆不相信他。
这个念头像正在充气的气球,越涨越大,很快充斥到他整个胸腔。
男人目光沉沉,痴迷看床上的人,深吸了口气。
没关系。
高大的身躯动了动,俯下身,腰背弓起来,他的指腹轻轻碰到床上躺着人的眼皮上。
廖湫忱连眼睛都忘了消肿,又或者是睡前刚刚哭过。
男人一动不动盯着她的睡颜,前两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害怕将她吵醒,因此这次靠近格外小心。
廖湫忱今天睡得相当不好,他靠近时可以轻而易举感觉到老婆今天的呼吸急促又紧张。
男人像一条隐没在暗处的蛇,悄无声息贴上床上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身边有温热的体温,廖湫忱的呼吸渐渐平复了一点。
身体下意识往男人身边靠。
睡袍也挡不住男人身上的体温。
廖湫忱冰冷的脚靠近男人腹部,被捂热了一点。
她睡得并不安分,甚至乱动。
脚抵在睡袍上不舒服,很快将睡袍踢开,直到碰到那层炙烫的皮肉,才心满意足安静下来。
只留另一个人倍受煎熬。
老婆安静下来后,男人才缓慢转动眼睛,盯着怀里的人。
他轻轻笑一下,把所有念头抛掉,含上怀里人的耳垂,“没关系。”
老婆,没关系。
我喜欢你就够了。
-
公司太多事,有些事情必须陈雾崇亲自拿主意,不能长期离人,陈雾崇只陪廖湫忱在廖家住了两天,被迫回去。
他刚下飞机,就接到老婆的电话。
老婆的声音隔着手机也是那么好听,这个声音远比陈雾崇亲耳听到廖湫忱讲话的声音要多得多,他在无数段录音里听到过这个声音。
“你忙集团的事情,不用过来了,我自己可以。”
在某种时候老婆又格外残忍,甚至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电话就挂断了。
回廖家第五天,廖湫忱被徐柚瑧约出来。
徐柚瑧今天刚好开学,约的地方选在了大学门口一家普通的咖啡店。
徐柚瑧早早就到了,见到廖湫忱一瞬间,她愧疚道,“对不起,我也才知道。”
廖湫忱将服务员手里的饮品单接过来。
这几天下来,廖湫忱明显消瘦不少,点完咖啡,她看了徐柚瑧一眼,语气轻松,“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爷爷连我都瞒着,你又从哪知道。”
“爷爷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每天都去看他,情况还好,没有传言那么差。”
潦草聊了几句,这个话题在这里打住,又聊到别的地方。
虽然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话,但廖湫忱心情还是放松不少。
到最后徐柚瑧喊服务员结账,扫码顺便问她,“你一会回廖家吗?”
“回,怎么了?”
“一会蹭一下你的车。”
廖湫忱感觉到身周仿佛有人在盯着她,蹙起眉,扭过头看了一圈周围,却什么也没看到。
她转回头,才回答徐柚瑧的话,“行。不过你家里都没人,离学校那么远,怎么突然回去住了?”
徐柚瑧含含糊糊。
廖湫忱给她保留一点面子,不追问。
徐柚瑧岔开话题,“你刚刚看什么?”
廖湫忱指尖捏着咖啡匙,轻轻搅动两下杯子里的咖啡,“感觉有人看着我。”
“大小姐你长的那么好看,不管到哪被看着才是常态吧。”
“走吧。”
门上铃铛响了两声。
她们两个一前一后出了店。
紧接她们的,是一个高大沉默的身影。
男人盯着廖湫忱的背,想要追出去,被店员拦住。
“先生,还没结账。”
“……”
太专注了,完全忘了这个事。
叮咚两声,收款码到账。
男人将手机塞回兜里,大步离开咖啡店。
-
廖湫忱顺便把徐柚瑧带回去,又换了身衣服才出门。
她今天腾出来一整天的时间,除了见徐柚瑧外还有另外一件事,去机场接人。
“Claire!!!”
男生一头卷发,皮肤很白,又瘦又高,两只眼睛像两颗蓝色玻璃珠,在阳光折射下,一只手拖着行李箱,远远看见廖湫忱就向她招手。
等到两个人靠近,他才用略显蹩脚中文开口:“我非常思念你,你最近还好吗?”
“……”他跟谁学的中文?
廖湫忱用英文道,“好久不见。”
按照礼节两个人习惯性很轻拥抱一下。
“东西带了吗?我开了车,带你去酒店把行李放好,请你吃饭。”
廖湫忱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
-
这次不像那天在山上,陈雾崇将他们的对话听得完完整整。
那个卷毛狗在乱叫什么?
在不远处,男人将手里的瓶子差点捏扁,沉郁的神色引来身旁人的注视。
陈雾崇的心酸胀起来,像被浸泡进醋里。
老婆不让他过来看她,就为了见这个卷毛狗吗?
他目光挑剔地仔仔细细将拎着行李箱的男人打量了好几遍,有些咬牙切齿。
这个卷毛狗这么瘦。
老婆到底看上他哪里?
旁边母女匆匆从陈雾崇身边路过,母亲将女孩直接抱起:“别乱看,快走。”
男人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另一边。
虽然表面上默不作声,但手上青筋暴起,视线一动不动。
看见廖湫忱跟那个卷毛狗上了车,男人唇线绷紧,将手里的东西扔进垃圾桶,抬手把帽子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