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枣 就在主卧洗澡吧
三十秒。
短暂的半分钟被无限拉长, 时间在此刻仿佛失去了正常的流速。
整个主卧除了两个人浅到微不可察的呼吸声之外一丁点声音都没有,连空气都寂静下来。
廖湫忱换了个坐姿,将抱枕压在胳膊下, 两条白皙纤细的腿盘起,和侧坐的男人面对面, 主动松口:“这个问题确实有点强人所难,我从具体的开始问。”
“第一个, 新婚夜那天晚上的事情,你到现在还没给我个明确的解释。”
问话的时候, 廖湫忱顺势喊智能系统将主卧灯打开。
她情绪已经平复下来, 只是鼻尖和眼尾残余一点淡淡的粉色。白色明亮的灯光一瞬间落在她身上, 本就白皙细腻的皮肤衬得发光。
廖湫忱侧过眸, 眼睛像深色的湖泊,又像明亮的宝石,静静盯着一个人时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廖湫忱不说,不代表她忘了。
她几乎是被迫回来联姻, 原先联姻单纯以为是为了廖家的利益关系。
接触过后发现自己对陈雾崇也不是那么抗拒,于是半推半就认了下来。
她本来对这段关系没抱多大期待, 也没打算让这段新关系在她生活中占多大比例。因此自然是不打算深究,觉得祖父既然给她选了,那凑合凑合也可以。
但此时得知联姻原因的真相一角, 那么这段关系的意义已经完全不同了。
廖湫忱无法再假装稀里糊涂继续下去。
屋子有些闷,让她有些喘不上来气, 这样的姿势也别扭, 她问完问题,顺便下了床,也将窗户稍微推开一点点。
廖湫忱透了两口气, 感觉稍微好一点,转过头去看坐在床边的男人。
随着廖湫忱的动作,冰丝面料睡裙也像波浪般阵阵滚动,下摆随意搭在大腿上,偶尔滑到更上面一点。
侧面的绑带也微微移位,蹭过她腰侧白腻的肌肤。
她蹙着眉,睨着眼冷冷看他:“很难回答?”
若说那天晚上在车上她问这个问题,他觉得难以启齿,所以犹豫不说,她还能稍稍保持理解。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总之该做过的不该做过的全都已经发生了。
他现在在这装什么纯洁妇男?
随着廖湫忱冷冷瞪过去的视线,男人像是被她目光吓到般,神色都变得紧绷起来,修长的手指摸索两下,深吸一口气才开口,“新婚夜发生了什么?”
男人语气诚恳,向她道歉:“对不起,我当时喝醉了,醒来在侧卧,断片了,不记得了。”
如果廖湫忱不是站在窗边,而是站在男人身边,就能敏锐注意到刚刚她目光看过去一瞬间男人西装裤下几乎遮掩不住的明显变化,而不是误会他被吓到了。
廖湫忱设想过几种理由——他喝醉酒暴露真面目,醒来后又觉得丢人所以才假装无事发生……
但从来没想到是酒后断片这种烂俗原因。
她愣了一下,侧眸和男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听见男人在夜里略显深沉和低哑的声音:“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难以启齿的人变成了廖湫忱。
稍微有些冷的轻柔夜风顺着窗口吹进来,吹过她赤裸雪白微微弓起一点弧度的脊背上,将她睡裙布料吹起一点小小弧度。
她的背却隐隐发烫。
她要怎么说?
说那天晚上他喝醉了,进来之后不由分说过来舔了她?
“不记得那就算了。”廖湫忱假装云淡风轻,错开这个话题,谈到第二个,“还有上次,你误会我出轨,我还没跟你算账。你为什么不先过来问我?”
一段好的关系形成的开始是坦诚和双方主动,以及不断的试错磨合,缺少任何一部分都不可以。
廖湫忱没有感觉到陈雾崇的坦诚。
上次酒店的事情、还有爷爷的病……还有和他的相处。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说好、嗯,她一生气他每次也很快认错,让廖湫忱想借口发挥都没余地。
就连她现在问话,她看他的神情,也观察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本来相处也没有多长时间,廖湫忱并不强求陈雾崇。
也没想着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回答。
她的目的是为了简单警告陈雾崇,并不是将这段尚不明晰甚至摇摇欲坠的关系直接搞到完全崩塌。
她问完,也没等陈雾崇的回答,自顾自就继续说下去,“明天是周三,公司应该不能随便离人,明天我自己回去就可以。等我处理完家里的事,要出国了一趟,在国外我还有点事。暂时先不回雾汀市,直接从那边就出国了,等我忙完回国。我希望到时候我们再公开布诚谈一谈,再谈论合适的结果,可以吗?”
廖湫忱说了很长一段话。
夜风撩起她乌黑的发丝,又被她用手指轻轻捏住,撩回耳后,露出完整光洁的面庞 。
男人薄唇动了下,准备开口,又被廖湫忱打断。
他只能安静下来,仔仔细细听老婆讲话,只是注意力难免被她一张一合的唇分散几分。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希望我们最少还要维持表面和谐的关系,好吗?”
虽然每段话后面都带了“可以吗”“好吗”,但语气却并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发号施。
陈雾崇是商业合作谈判场上不容置喙的领导者,他向来是无往不胜的不可抗拒姿态,谈判桌上从来没有人能从他这里占到半分好处。
但此刻面对廖湫忱,他那些用来谈判的技巧全都用不上一点,只有被动的份。
从刚刚开始,他视线就没能从廖湫忱身上挪开过。
老婆在说话的时候斜靠在窗户前,神色变得格外冷淡,像极了那天晚上她从他身上下去套睡衣时的那一瞬间。
仿佛前段时间两个人之间短暂的温情全部都是他梦中一晃而过的错觉。
明明现在的场景几乎和前两周晚上无限重合,但屋子里却没有当时任何暧昧的气息。
陈雾崇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
他视线分毫不差地锁在老婆身上,却又只能像阴湿角落长出来的植物,在阳光触及到时狼狈逃开。
他想告诉老婆,是他喜欢她,是他爱她,是他觊觎她。
是他强求来的这段关系。
是他在得知廖祖父有给廖湫忱找适龄婚配对象时千里迢迢跑到廖家主动提了联姻,主动说要想照顾她一辈子。
他承诺如果有任何不忠行为就净身出户把所有财产给她才勉强打动了生病又焦急的廖祖父。婚前有跟廖祖父承诺要保密病情才勉强得到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男人的目光几乎要凝出实质,一寸寸缠绕上站在床边的人。
老婆每天的睡裙都很漂亮,漂亮到让他舍不得移开一点点视线。
他想告诉老婆。
他不介意她出轨,他只是害怕老婆不要他。但是他又嫉妒,嫉妒的几乎要发疯,嫉妒每一个出现在老婆身边,又可以得到她目光、得到她笑容的人。
他们凭什么?
老婆站在窗边,夜风一点点吹进来,抚过老婆的发丝,肩背,小腿,手臂……
他其实连窗户缝隙吹进来的风和撒进来落在老婆身上的月光都嫉妒。
要是老婆真的喜欢也可以。
他可以抱着老婆,站在窗口,让老婆的腿缠在他腰上。
他可以让老婆坐在窗户上,跟着夜风一起,一点点舔舐过老婆身上的每一寸,耳垂、锁骨、肩背、大腿、小腿……从头到脚,一分一毫都不落下。
让老婆沾上他的味道。
老婆会把他当成变态,当成个神经病,狠狠扇他一巴掌,然后指着他,一边掉眼泪一边骂他,让他滚出去。
他可以顺势舔掉老婆的眼泪,搂住老婆因为夜风吹过被冷得瑟缩的身体,帮老婆取暖。
再收获另外一巴掌。
然后顶着两个泛红的巴掌印,心满意足蹭到老婆颈肩,浸泡在属于老婆的气息里,告诉发现已经发现不对劲,却逃不掉的老婆,“对,我就是变态。”
然而想法都只敢在颅内预演。
他什么也不敢做。
他不害怕挨打挨骂,不害怕被罚,但他害怕老婆被气到。
害怕老婆一怒之下一走了之。
男人喉结滑动,垂下眼皮,遮住微微有些发红的眼睛,沉声回,“好。”
廖湫忱将窗户关上,走到床边,对着已经起身的陈雾崇,神态又恢复平时的样子。
明明是差不多的话,但再开口时因为有些娇纵的语气,并不像刚才那样给人冷漠的距离感。
廖湫忱看了一眼时间,“好了,也不早了,马上十二点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去公司。”
感觉到呼吸喷洒在脖颈身前,陈雾崇手指不自觉蜷缩两下。
老婆向来是有这种魔力的,和当初他刚认识时,处事方法甚至一点改变,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让人挪不开眼。
让所有靠近她的人心甘情愿向下沉沦。
四舍五入他有一周没有近距离接触到老婆了。
像上瘾的人,没碰过前还可以凭借其他东西短暂慰籍,真的接触过后就再难安抚自己。
分开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几乎都在不停歇地想她。
清醒想她,梦里也想她。
白天时被挽起的黑发此时像柔顺的黑色瀑布般滑落,落在雪白的腰背和颈肩上。
老婆的手指纤细柔软,气息全部溢满他鼻尖,动作轻轻柔柔。
“注意身体,也别总加班太晚,洗了澡早点休息。”领带和微微有些乱的衬衫领口全被精致漂亮细腻雪白的手扶正。
衬衫下臂膀紧绷到青筋凸出。
陈雾崇用尽全力克制住想舔一遍,然后将老婆葱白手指含进嘴里的冲动。
廖湫忱满意松手,“记得帮我安排回去的飞机,别告诉任何人。”
“刚好我这段时间不在,前面夜没探讨过这个问题,我以后是要在这边常住的。这间卧室风格我不喜欢,这段时间记得找人重新装修一下,设计图我给你。”
月光静静顺着窗口撒进来。
气氛实在太好,很家常的话,廖湫忱正常说话时声音骄矜柔软,好像他们真的是相爱了很久的普通夫妻,在探讨日常家务平常事。
陈雾崇对老婆从来没有任何抵抗力,即使很清楚这是老婆在“巴掌”后给的“甜枣”,但短暂的温柔里,很快彻底被迷昏了头。
他喉结滚动两下,说:“好。”
按道理今天应该到这里就结束了。
男人却提起主动另一件事,“前天有场拍卖会,拍下来的东西给你放在衣帽间了,原本是打算你明天回来再告诉你的。”
廖湫忱没问是什么东西。
她忽然开口,“我要一个多月才回来,你现在去取睡衣,就在主卧这里洗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