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几天前,赵晋接到陆文瑾的来信,信中说裴若初的眼睛看不见,让他趁机除掉太子。

但赵晋却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裴若初从无权无势的傀儡太子一步步夺权,从沈皇后的手中抢过监国之权,这绝不简单。

当初因为江月芙的死,他立下誓定不会放过季明瑶和裴若初,临行出发前往边关前,季乐瑶找到了他,说是长公主和镇国将军愿意助他一臂之力。为了替江月芙报仇,他投靠了长公主和陆文瑾。

太子德行有亏,给了他希望却又残忍剥夺了他所有的希望,这般言而无信之人,还德行有亏之人,自然不能再当储君,又怎能再成为大燕皇帝。

长公主有当女帝的野心,他自知自己能力有限,无法对抗东宫,但长公主要当女帝,自然会想方设法除去裴若初这个绊脚石。

如今边关大败,大燕军队退守山海关,太子替父亲征,而如今山海关关城守卫军中都是武德侯的人,太子前来相当于是自投罗网,赵晋一直在寻找最合适的时机,刺杀太子。

这一日,他安插在太子帐中的兵士来报,说到了夜晚时常听到太子的咳嗽声,太子禁闭营帐不出,还不许人探视,实在古怪至极,太子好似是病了。

赵晋不禁心中大喜,太子眼睛看不见,竟然又病了,看来时机已到,可对手是太子,赵晋不得不在再谨慎一些。

鞑靼兵在关外虎视眈眈,每天都来城门外骂阵,而自从太子来了军营之后,只是让慕风每日巡逻,并未有任何的打算作战的举措。

不过太子手里无兵可用,驻守山海关关城的都是他和父亲的人,这一点赵晋自是不必担心,只是担心太子会留有后手。

经过几天的观察,太子依然闭帐不出,赵晋终于按耐不住,这一日鞑靼兵又来城门前骂阵,赵晋便来帐前请太子出战。

太子依然不动,慕风推脱说道:“此时不是最好的迎战时机,敌我力量悬殊,死守不出才是最好的选择。”

太子不出营帐,他便打算逼太子出战。

连续三日他都来太子营帐前跪求,皆被拒绝。

为逼太子出战,赵晋让人在军营中到处宣扬,说是太子从未带兵打仗,惧怕鞑靼骑兵,当起了缩头乌龟,此次太子亲征,根本就不能扭转大燕的败局。宣扬鞑靼三十万骑兵所向披靡,很快就要冲入山海关,直捣京城,大燕就要灭亡了。

再将太子病重的消息传出去,大燕将士此前败过一场,士气低落,如今听闻恶耗,军中士气更是一落千丈。

赵晋心想太子应该不会再坐视不理,逼他出战。

果然,到了第三日,太子坐不住了,亲自带兵出城迎战。

而赵晋早就和鞑靼王暗中传信,将太子带兵夜袭鞑靼营帐的消息提前告知鞑靼王,鞑靼王只留老弱病残守在主营,主力军在附近的山头设下埋伏。

不出所料,裴若初果然中计,立刻带兵回撤,慌忙逃窜间,只见鞑靼王身骑战马飞奔而来,手挽长弓,于夜空中挽弓射箭,双箭齐发。

那鞑靼王师出神箭手,有百发百中的本事。

只见长箭破空,直逼马背上的太子而来,赵晋亲眼见到裴若初背后中箭。

那鞑靼王的箭上淬了剧毒,神仙难救。

“太子殿下!赶紧救驾!”

赵晋高声大喊,假装策马前去营救。

可太子中箭之后,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支二十人左右的援兵,领头的好像是一名年轻兵士,因离得太远,赵晋并未看清。

只见那人冲杀向前,甚是勇猛,竟然将周围的鞑靼都冲散了,他手中长抢飞掷而出,击中了鞑靼王的马腹,鞑靼王只好弃了战马。

场面顿时十分混乱,众人为救太子蜂拥而上,护着裴若初飞速逃离。

那小兵也瞬间消息在人群之中。

见一群人仓皇出逃的场面,赵晋只觉得十分好笑,太子打仗不行,溜得却飞快,这样的人又怎配当大燕的皇帝。

太子的第一次出战便已太子中箭,仓皇逃窜收场。太子营帐中的灯烛燃了一整夜,三个军医便在太子帐中守了一整夜。

眼见这一盆盆血水从营帐中端出来,赵晋等到了最佳的动手机会,他花钱收买了其中一位军医,得知太子已然中箭昏迷,病在旦夕,赵晋号令三百刀斧手打算夜袭太子营帐,今夜便杀太子,为月芙报仇。

他摸黑进入太子营帐,三百刀斧手已经拔刀守在了营帐外。

帐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赵晋越发的断定太子已然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他悄然靠近床榻,右手按住刀柄,正要拔刀刺向太子,但他要刺杀的到底是大燕的储君,大仇将报的兴奋和紧张,让他手心冒汗,甚至还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只听黑暗中发出一声“咔哒”。

赵晋拔刀的手一顿。

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直指他的眉心。

赵晋的心猛地一跳。

裴若初冷声道:“赵晋,你总算是来了,孤等你很久了!”

赵晋心中大骇!糟了,他上当了!被太子算计了。

突然,营帐中灯烛骤然被点亮,帐中瞬间亮若白昼,紧接着帐外传来一声声闷响,他埋伏在帐外的百余刀斧手全都跪在帐外。

营帐上投出他们被打折脊背,面对太子而跪的清晰轮廓。

赵晋这才明白,这是太子为了设计诱他入局,这是一招请君入毂。

而此时赵晋看清了裴若初手中之物,吓得浑身汗毛倒竖。

对准他眉心的是一把火铳,与神机营的火铳不同,这把火铳短小便捷,可随身携带。

火铳那黑漆漆的洞口正对着的他的眉心,若他被火铳射中面门,便顷刻毙命。

他吓得两股战战,脊背生凉。

这时死亡靠近他时,本能的畏惧。

而裴若初也并不像是身受重伤,命不久矣的模样,只是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并无半分异常。

赵晋更是心灰意冷,双眸通红,眸中含泪,为什么天不助他,为什么天不助他杀太子!

“原来太子殿下早就怀疑了臣和父亲。”

裴若初手执火铳抵在他的眉心之上,“赵晋,你叛军背主,害死季将军和韩将军,罪该万死!这把火铳是季将军设计,你当初和鞑靼暗中勾结,将季将军的出战计划出卖给鞑靼之时,可有想过自己今日会死在季将军亲手设计的火铳之下!”

“死?”赵晋那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裴若初,“怪只怪季泽川有季明瑶这个妹妹。是季明瑶害死了他!”

“太子殿下,臣死不足惜,但太子殿下挡得主营中六万将士吗?大燕战败,主将战死,士气低落,如何能抵挡关外三十万鞑靼铁骑?”赵晋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太子殿下可还记得当初对臣的承诺?殿下让臣娶月芙为妻,让臣带月芙远走高飞,可月芙却因殿下和季明瑶而死!身为储君却言而无信,又如何能取信天下人!裴若初你不堪为君!”

“鞑靼铁骑不日将踏破这关城,这里便会成为太子和六万铁骑的埋骨之地,也好叫天下人看看,他们的储君是多么无能!”

自从他决定投靠长公主,决定随父前往边关,走上了谋反之路之时,他便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活着唯一的目的便是复仇。

他只恨不能手刃仇人,只恨自己被太子算计,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恍然间仿佛又见到了心上人,一手古琴天下无双,琴棋书画,骑射投壶,江月芙无所不精,他从遇见过那般明艳动人,才艺双绝的女子。

可他还未真正拥有便已经失去了。

赵晋流下了痛苦的眼泪。“动手吧!”

他一闭眼都是江月芙在大婚当夜惨死的模样,他太痛苦了,太累了,只想求一个解脱。

裴若初却放下火铳,冷声道:“是你害了江月芙!”

赵晋突然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晋,嘶吼出声,“臣对月芙的真心天地可鉴,臣可剖心自证!”

“剖心?”裴若初轻嗤了一声,“你不配!”“孤问你,在你打算和江月芙离开京城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又做了什么?”

赵晋怒道:“臣同好友告别,相约去樊楼吃酒。”

他就要带江月芙离开京城,只恐怕今后再也不会回来。同好友相聚道别也

是人之常情,“难道臣做错了吗?”

裴若初从袖中拿出季乐瑶的认罪书,

“赵晋你行事鲁莽,刚愎自用,是非不分,出卖朋友,叛君背主,祸害百姓,致使边城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你所犯之罪罄竹难书,百死莫赎!”

裴若初将那认罪的手书扔在赵晋的面前。

那赵晋去捡那封手书,看了那认罪书,面色惨白,崩溃大哭起来。

季乐瑶的认罪书中详细交代了她如何尾随赵晋去了樊楼,发现他要带江月芙离开京城,便跑去向英王告秘,将他和江月芙有私情之事打算私奔之事添油加醋告诉了英王。英王痛恨江月芙屡次欺骗于她,便在江月芙打算和他私奔的那日,将她打晕后强塞进了花轿。

而若非他宿醉后,第二日起得迟了,耽误了时间,江月芙说不定就不会落在英王的手里。

若不是他如此高调行事,非要同那帮狐朋狗友去樊楼喝酒,季乐瑶便不会心生怀疑,是他害死了江月芙。

“我不信,这不是真的……”

他怎能承受这般惨痛的结果,他心爱之人竟然被他害死的,这比杀了他更残忍。

但手书上有季乐瑶亲笔签名画押为证,容不得他不信。

赵晋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裴若初冷冷地道:“赵晋,你知真相后,可曾会后悔自己的自私莽撞?又可曾后悔你蠢笨如猪!你不仅害了江月芙,还害死了季将军和韩将军,是你害死了江月芙,是你配不上她!”

赵晋痛哭流涕,只听“咚”地一声响,赵晋以额头疯狂地撞击在地面,口中喃喃说道:“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甚至语无伦次,“我爱她疼她都来不及,我不会害她,是季乐瑶害我,季乐瑶该死,陆文瑾该死,他们全都该死!”

裴若初冷眼看着被撞得鲜血淋漓,痛苦不堪的赵晋,他大声嘶吼着,神色痛苦不堪,悔恨无极。

“看来你也已经猜到了,季乐瑶害死江月芙,是为了你父亲手里的兵权。”

裴若初看向帐外黑沉的天空,从一开始,长公主勾结鞑靼便打算自己称帝,而今夜他中了鞑靼王的毒箭,长公主已经为自己扫清了最后的障碍,只怕京城那边又大动作,这京城的天恐怕就要变了。

只恐瑶儿有危险,他要想办法尽快回京。

到此时此刻,赵晋如何还不明白,是季乐瑶和陆文瑾利用他对太子和季明瑶的仇恨,和他父亲手上的兵权,诱他走向谋反之路。

赵晋与之合作,为之效力之人竟然是杀害江月芙的人,没想到他不仅报错了仇,还反被仇人利用再利用。

悔恨的泪水混着鲜血落下,赵晋又哭又笑,状似疯癫,痛苦和悔恨都快要逼疯了他。

裴若初杀人诛心,这封认罪书便是诛心的利器,那锥心刺骨的痛比死更可怕。

而此时,沈璃和慕风已经解决了埋伏在帐外的百余刀斧手,进了营帐。

赵晋也突然意识到昨晚救太子的那员小兵便是沈璃,没想到沈都督竟扮成小兵跟随随太子进了军营,沈都督曾带兵剿匪,三大营中有不少将士都曾在沈璃的麾下效力,只怕这营中的六万将士中有半数人都倒戈向太子了。

沈璃面露鄙夷,身为武将,沈璃最恨的便是叛徒,是赵晋父子勾结鞑靼,害了季泽川,害了韩将军,连失边镇五城。

他冷笑道:“大燕战败,赵晋便是千古罪人,活该受凌迟之刑,殿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个逆臣贼子。”

裴若初大手一挥,“拖出去,绑在柱子上,曝晒三日。”

赵晋自知犯了死罪,再无活路,心里的悔恨和痛苦要将他逼疯了,一心求死,拼命地磕在地上,“太子殿下,你杀了我!求太子殿下杀我!我犯下大罪,是大燕的千古罪人,我只求一死!”他声嘶力竭,血泪交织,见此惨状,营中众人才觉解气。

裴若初已经不耐烦再多看他一眼,赶紧让人将他拖了出去,任凭赵晋如何喊叫都无济于事。

沈璃气愤说道:“像这样的人,太子为何还要留他性命,赵晋该受千刀万剐之刑!”

裴若初摇头,“现在还不能杀,将来回京,此人还有大用处。”

沈璃疑惑不解,但想到几天前,京城传来消息,圣上担心鞑靼入关会攻进皇城,正同群臣商议要迁都蜀地避难。

皇帝要携妃出逃的消息不知怎的便传了出去,燕帝抛弃百姓,临危而逃的行为引得群臣激愤。

而就在此时,长公主宣布她会留在京城,会留下来守护百姓,抵御鞑靼。

百姓对皇帝失望至极,觉得他们拥护的皇帝甚至在还不如长公主一弱质女流。

加之原本长公主在百姓心中威望甚高,百姓都传长公主是观音转世,燕帝弃城避祸之事在一夜之间传遍京城,百姓拥护长公主的声音更是水涨船高。

这时,坊间传言当初长公主远嫁鞑靼,以一己之力搅乱鞑靼王庭,导致鞑靼五年内乱,长公主回到大燕,陆将军便大败鞑靼,长公主才是大燕的庇护之神,她为了大燕百姓牺牲自己,出嫁和亲,如今又以性命起誓要护住大燕。

一时间拥护长公主称帝的声音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沈璃心想这定是长公主在暗中推动,为自己造势,恐怕长公主已经按耐不住了。

沈璃问道:“难道殿下是想利用赵晋来对付鞑靼和长公主?”

裴若初颔首,又摇了摇头,“如今大燕仅剩六万将士,可用之人不足半数,况且与鞑靼作战又连输了两场。军中士气低落,无法取胜,眼下也没有取胜的办法。”

沈璃却道:“还有一个人。”

裴若初笑道:“沈都督想说的是镇国将军吗?”

沈璃笑了,没想到他和裴若初也能这般有默契的时候。

“镇国将军驻守西北多年,多年不曾回京,或许他并不知道长公主和鞑靼勾结之事。若是他肯出兵,或许可与鞑靼一战。”

但若是陆平宴支持长公主,那所谓的援兵便是大燕的催命符。

“对了,孤让你去查查季泽川可还活着。”

他曾让慕风去撬开了季泽川的棺木,发现棺材中只有一具无头尸,就连尸体也是残缺不全,几支断肢,根本就无法判断死者的身份。

“孤怀疑季泽川并没有死,而是在鞑靼军中。”

季泽川擅出奇兵,最是出其不意,若那一战他没有死,却又也始终没再出现,或许最可能藏身的地方便是鞑靼军中,混入军营,寻找时机。

沈璃心中大喜,若他真能找到季泽川,定要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妹妹,他也很欣赏季泽川的将帅之才,希望妹妹和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璃疑惑地看向裴若初,“难道殿下这箭伤是假的吗?金蝉脱壳,迷惑敌人?”

沈璃话音未落,裴若初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见到血中带黑,他讪讪说道:“看来这中箭也不似作假,太子殿下可真是太拼了。那鞑靼王的箭上有剧毒。太子中毒了?”

听说那毒是要命的剧毒,太子竟然可以撑这么久,沈璃对裴若初竖起了拇指,“殿下真乃勇士!”

裴若初冷笑道:“孤怎么觉得沈将军是在幸灾乐祸?孤很怀疑沈都督真的是来助孤的,还是想看着孤早死的。”

沈璃笑的奸诈。

裴若初咬牙切齿地道:“不要以为孤不知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沈都督的心里至今还未放下瑶儿,孤说的对吗?”

沈璃劝道:“太子别说话了,当心再吐血。”

裴若初瞬间冷了脸,怒道:“你是不是巴不得孤吐血吐死了?”

沈璃小声嘀咕,“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如此!滚!给孤滚出去!”

裴若初随手拿起一本书,猛地砸在沈璃的头上,“你们一个两个都盼着孤早死,等着孤的太子妃改嫁,是不是?都不安好心!”

慕风去帐外查看信鸽,取了鸽腿上的信,正要进帐回禀,却见太子和沈都督打了起来,太子边用枕头打边骂,沈璃却还在辩驳,“太子还是消停着些,当心毒发,药石无医。”

裴若初气得大骂,

“孤劝你早点断了心思,瑶儿是孤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孤的,旁人休想染指。”

见裴若初又咳嗽吐了血,慕风头痛地按了按眉心,对沈璃道:“殿下受了伤,沈将军少说几句。”

沈璃一脸奸笑,“殿下最好能长命百命!否则……”

裴若初,“你是武将,放心,孤定能活得比你长!”

慕风哭笑不得,两个男人像幼稚鬼般吵架,太子气的满脸通红,“滚!赶紧给孤滚出去!”

裴若初对慕风道:“是瑶儿的信吧!拿来吧!”

原本被裴若初赶出去的沈璃突然去而折返,偷瞄裴若初手里的信。

裴若初侧身挡着信,快速看完了信,顿时满脸喜色。忍不住炫耀,“不亏是孤看上的女人,太子妃可真是太聪明了。”

他没想到季明瑶竟敢杀到追风阁,逼问出陆文瑾断腿的原因。

季明瑶来信是想让他查当年鞑靼到底发生了什么。

“瑶儿怀疑长公主和鞑靼王有过一段情。怀疑当年在鞑靼发生过什么。”

又想到军营中也抓了不少鞑靼战俘,他们说不定会知晓些什么。

裴若初正在出去亲自审问,却见一位老军医端着汤药进了营帐,板着脸道:“不许下床,喝了药,老老实实睡一觉,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这老军医是徐明玉的师父。

一个月前,徐明玉回了钟南山去请师父出关,为太子治眼睛。

比起治病救人,贺玄对毒药最感兴趣,当初他将传授给徒弟徐明玉之后,他便隐居终南山中,和蜈蚣、毒蛇毒蛛等打交道,徐见徒弟哭肿了眼睛,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说她将太子的眼睛治坏了,时而能看见,时而看不见,老头最是疼爱这个乖巧胆小的小弟子,小弟子天分最高,又肯静下心来翻看医书,不怕苦不怕累,进深山采药研究各种药材。

当初裴若初听说贺神医之名,多次派人来终南山找人,为丽妃解毒,贺神医都不愿出山。

见小徒弟打击得不轻,好生安慰了一番,亲自下山为太子治眼睛,希望借此机会让徒弟重拾信心,得知太子去了军营,便又想办法混进军营中当了一名军医。

正好碰见太子中毒,正好贺玄喜欢研究毒药,便干脆医眼睛和解毒一起治。

还拍胸膛保证让太子多多受伤,多多中毒,他一定都给治好。

只见他指使其他三个军医,将十碗汤药放下,“太子殿下,喝药的时间到了。”

但这贺神医喜好下猛药,上次十多碗汤药灌下去,裴若初腿不能动了,在床上躺了十几天。

也正因如此,赵晋才以为他病入膏肓了。

突然,帐外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士兵骂骂咧咧。

慕风赶紧出去查看,只见几个士兵脸上都挂了彩,像是被人揍了一顿,被打得鼻青脸肿,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慕风问道:“发生什么了?”

那几个士兵深夜出去打探鞑靼营中情况,半途上被一个鞑靼兵突然袭击,被猛地扯下马背,揍得鼻青脸肿。

什么也没打探到,还没打得半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接连几天都遇到同一个鞑靼兵,神出鬼没,将大燕的士兵揍一顿。

那几个士兵忍不下这口气,那人来去无踪,他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白白挨打,打不过,便只能骂几句出气。

几个士兵将实情对慕风告知。

裴若初听到几个士兵在帐外说的话,急切地道:“快让他们进来。”

那几个倒霉的士兵进了营帐,裴若初问道:“你们可曾见到了那个人的相貌模样,将他打人的经过详细说来。”

士兵说道:“那人脸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面目狰狞可怕。”

“还神出鬼没,擅长偷袭。”

“不对,他速度太快,根本就看不清,他脸上确有一道刀伤,但他出手太快,根本就看不清,他们根本就没看清楚他的长相,只是觉得他出手太狠,便觉得他长得面目狰狞。”

说话的士兵眼睛都被打肿了,他因太过激动,正手舞足蹈形容当时被打的场面。

突然有一物从他身上掉了出来。

裴若初笑道:“拿过来看看。”

那肿眼睛士兵赶紧将掉在地上的一张羊皮拾起来交给太子。

裴若初看到那张羊皮让留的信,顿时喜出望外,对沈璃道:“沈都督,想办法联系陆平宴,让他带兵驰援。”

“另外,今夜咱们便启程前往京城。”

沈璃问道:“那偷袭士兵的鞑靼人可是季泽川。”

裴若初笑道:“正是。”

季兄和瑶儿从来都没让他失望过。

“那季泽川信中写了什么?”

裴若初道:“陆文瑾的身世。”

沈璃惊讶说道:“难道陆文瑾真是鞑靼王的儿子?”

裴若初却道:“等回京揭晓真相,自然知晓。”

沈璃策马追上了裴若初的马车,“咱们此番回京,没有合适的契机,只怕是自投罗网。”

季明瑶信中所说长公主已经控制了皇宫。

裴若初道:“季将军和韩将军战死,赵晋亲自护送二位将军的棺木回京!迎忠魂归国,谁敢阻拦!”

他好想好想瑶儿,等到一切结束,他定要为瑶儿补一场大婚,让瑶儿风光出嫁。

又对沈璃道:“沈都督在此驻守,孤一人回京!”

沈璃还打算和他抢瑶儿,简直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