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兰辞告知季明瑶关于裴若初今夜出城前往边关的消息。
季明瑶着急追了出去。
好在慕晴有办法联系上慕风,出了城门之后,奔着了三十多里路便追了上去裴是若初。
原本裴若初和慕风一路急行赶路,季明瑶乘坐马车是赶不上的。
可在出城之后,靠近官道的一片小树林中,突然出现了一伙黑衣人。
季明瑶赶来时,已经打过了一场,地上到处都是尸体,甚是惨烈。
而裴若初受了伤,握着剑,右臂中了暗箭,鲜血顺着右臂往下流。
原本以他的身手有把握杀了这些黑衣人,可没想到他的眼睛突然看不见了,那只暗箭射向他之时,他凭借声音躲避,可又不知从哪里冒出另一波杀手。他躲过杀手偷袭,但却还是中了箭。
季明瑶赶紧命福叔停车,着急下了马车。
裴若初见季明瑶前来,赶紧将手背在身后,不想让她发现他受了伤。
今夜出发前往边城,他只带了慕风一人,将东宫所有的暗卫全都留给了季明瑶。
可出城不过数十里路,那些人便按耐不住要出手了。
季明瑶看着马车之上的插着的密密麻麻的箭矢,又见裴若初的面前有一小滩血迹,又见他脸色有些不好看,面色苍白,便急忙去抓他的右手手臂。
裴若初宠溺般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瑶儿。不过伤的并不重。瑶儿不要担心。”
季明瑶知晓裴若初武艺高强,而慕风又是东宫数一数二的高手,连裴若初都会受伤,可见方才这里的打斗有多惨烈。
“是皇后所为?”
裴若初点了点头。
他早就知道会有同沈皇后撕破脸的这一天,沈皇后扶持他为太子妃,什么也没捞着,如今连太子妃之位也落于旁人之手。沈皇后自然是气急败坏,恨不得将裴若初除之而后快。
季明瑶担心的是还未到边城裴若初便已经受伤,这一路上,不知道会有多艰险。
“不知殿下这一路上有什么打算?”
她看了看裴若初的马车,道:“殿下的马车已经不能坐了,坐我的吧?我为殿下上药包扎。”
“好。”
等到季明瑶和裴若初上了马车,慕风和慕晴便守在马车外。
上了马车,季明瑶低声问道:“长公主和鞑靼勾结,武德侯父子已经投靠了长公主,且鞑靼铁骑已经逼近山海关,殿下打算如何破局?”
沈皇后以皇帝的病体有恙,不宜远行为由,让太子替父御驾亲征,实则是为除去裴若初这个眼中钉,让太子去送死。
但沈皇后是为了向皇帝尽孝道和为国尽忠这两个理由,裴若初不能拒绝。
季明瑶心急如焚,却见裴若初从容淡定从袖中拿出一物,交给季明瑶,“瑶儿,先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圣旨?”
裴若初点了点头,用期待的眼神看向,“瑶儿打开看看。”
季明瑶将那圣旨展开。
裴若初笑道:“这是册封瑶儿为太子妃的圣旨,虽然我们已经成婚,但这道承认瑶儿太子妃身份的圣旨必不能少。皇后让孤去边关,孤便像父皇请了这道圣旨。”
“难道殿下一开始便是如此打算的?即便是沈皇后不说,殿下也打算自请边城换这道册封太子妃的圣旨吗?”季明瑶不禁红了眼圈。娶她当太子妃。让她名正言顺,便是这般重要么?重要到竟然拿性命安危去换。
裴若初知晓她心中的想法,“瑶儿别担心,孤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他面朝着季明瑶,替他解下外袍,褪去里衣,见到饱满胸肌上的痕迹,这是她在马背上时,抓出来的,为想到竟然这般明显。
又见他的肩膀之上分别就下了刀伤和利箭的擦伤。
季明瑶见那伤口看上去很深,像是两指长的疤痕,那刀伤深可见骨,季明瑶深深蹙眉,“伤得这般严重,还是请太医为殿下止血治伤要紧。若是耽搁了,恐会不利于伤口恢复。”
况且裴若初还要去前线,若是那些鞑靼人和赵晋知晓裴若初受伤,裴若初恐怕会陷入险境。
“来不及了。”裴若初握着季明瑶的手,“大燕派出使臣议和,最后是割让城池赔偿银两,但鞑靼依然并未退兵,鞑靼王野心勃勃,恐怕目的不只是边境九城。”
“不过瑶儿也不必太过担心,此去鞑靼孤并非是全然无把握,尽管如今三大营的主帅是武德侯父子,但孤早早地在三大营中便安排了自己的人。”
当初他前往清河县,剿匪立下了大功,为了对付沈家,将沈家的势力尽数拔出,借着监国的机会,早早的便在三大营中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边关告急,皇帝让武德侯从三大营中抽调将士前往边关驰援。
如今他去边关,那些安插在武德侯手下的人手便起了作用。
季明瑶仍然不能放心,武德侯是武将,一直带兵,有自己的心腹将领,新接管了三大营之后,也定会用自己熟悉的人,裴若初安插的那些人未必会得到重用,且武德侯父子投靠了公主,长公主和陆文瑾也会收买三也大营的那些副将。
若是裴若初此去无人可用,那便是去送死。
季明瑶拿出在刑部大牢中逼季乐瑶写下的认罪书,将认罪书交给裴若初,“方才季乐瑶已经写下了陷害月芙的经过,若是赵晋看到这认罪书,希望能唤醒他的一点良知。希望这份认罪书能帮到殿下。”
赵晋投靠长公主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对自己和太子有恨,被季乐瑶和陆文瑾利用,若是他得知江月芙之死的真相,得知害死江月芙的是季乐瑶和陆文瑾,或许赵晋能及时醒悟。
即便赵晋仍然执迷不悟,这认罪书也能搅乱他的内心,在作战之时乱他心神。
也可为裴若初争取一个喘息的机会。
就在季兰辞赶到的那一刻,当时季乐瑶身上都是火油,刑讯室中的碳盆被季明瑶推翻了,刑讯室中已经着了火,眼看着大火便要烧到季乐瑶的身上。季乐瑶已经吓疯了,面前的大火快烧到了她,而季兰辞就在赶来的路上,将她救出去,季乐瑶又如何舍得去死。
她迫于无奈,只好快速写下了害江月芙的经过。
写下了这认罪书。
“这封认罪书说不定可以帮到殿下。”
裴若初一把将季明瑶拥在怀中,“孤有瑶儿真是孤三生有幸。”有个这封认罪书说不定可以挽回败局。
季明瑶正在为裴若初上药,已经褪去了上衣,赤着上身,她猛地将季明瑶抱进了怀中,季明瑶直接撞在了他胸膛,没想到她竟然直接亲了上去。
裴若初双眸发亮,露出兴奋的眼神,将她抱坐在膝盖之上。手已经熟练地绕到她的颈后,找到了小衣的束带。
正打算要为季乐瑶解衣带。
“瑶儿,今夜孤便要前往山海关,恐怕短时间内见不到瑶儿了,孤实在舍不得瑶儿,孤最大的愿望就是瑶儿能同孤回到东宫,能每天抱着瑶儿睡,可在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孤都看不到瑶儿了,孤和瑶儿都要饱受相思之苦,为了慰藉相思,瑶儿便再给孤一次,好不好?”
“好。”
裴若初心中诧异。没想到季明瑶如此爽快便答应了,裴若初担心有诈,便又问了一遍。
季明瑶却凑近在裴若初的耳边,说,“不过,殿下要按照我说的方式来。”
裴若初满怀期待,“好。”
季明瑶用帕子蒙住裴若初的眼睛,手勾向他的玉带。
又从怀里拿出帕子,将帕子展开,握于手中。
裴若初没想到季明瑶会如此主动,心中是既期待又欣喜,季明瑶定是害羞为他做这种事但却甘愿为他付出,裴若初激动兴奋之余,对季明瑶也更是喜爱,季明瑶愿意让他快乐,那必定是有些喜欢他的。
他仰躺软枕之上,闭上了眼睛,满脸通红。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季明瑶突然停下,从他身上撑起上半身,满面通红抬起头来。紧张地望向窗外,“有人来了。”
裴若初又轻轻地将季明瑶低头按下去。
到底是谁?竟敢坏他的好事,实在可恨。
很快那匹马已经追上来了,那马要行到马车的跟前,却被慕风和慕晴拦住去路,骑在马背之上的沈璃高声道:“臣见过太子殿下。”
季明瑶听出那人的声音就是沈璃,挣扎的便要起身,问道:“是沈都督来了么?”
裴若初低头,喘了一口气,急切地道:“只是一点都不重要的无名小卒。”
这般不上不下的实在难受,裴若初内心都被撩的心痒难耐,又道:“瑶儿,做事不可三心二意。”
而沈璃并未上前,只是耐心地等在马车旁,他像是猜到了太子和太子妃夫妻在马车中做亲密之事,不愿上前打断他们夫妻告别时互诉衷肠。
自从那日他亲眼所见季明瑶和裴若初从怡红馆里面出来,自然是什么明白了,想到那日在沈家出嫁的是季明瑶,他把季明瑶当作妹妹背上了喜轿之时,也没想到被他亲手送上花轿的是季明瑶。
从那以后,沈璃便明白他已经失去了拥有季明瑶的机会,他等在马车旁,看着一轮红彤彤的落日沉下了地平线,心中怀念和季明瑶在怡红馆之外的那个吻。
其实这是最好的结果,妹妹不用再当她不喜欢的太子妃,而季明瑶和裴若初这对有情人也能终成眷属。
虽然他再也无法遇见像季明瑶这般好的女子,想起他和季明瑶过往相处的种种,沈璃便会心痛,他为季明瑶唯一能做的事,便是不去见她,不去打扰她和太子。
裴若初终于整理衣衫下了马车。
“沈都督。”
太子唤了好几声都没答应,裴若初见沈璃痴痴地看着季明瑶的马车,不满地高声提醒道:沈璃!她已是孤的妻子,你这般不加掩饰看孤的妻子,罚两千块。”
沈璃笑道:“太子殿下是叫臣这个不重要的无名之辈么?”
裴若初勾起为了唇角,而后翻身上马。扬起了马鞭,对沈璃道:“沈将军,准备好要抛头颅洒热血,要为了大燕奋斗到底,马革裹尸么?”
沈璃一鞭子甩在马背之上,领先了裴若初,向前进发。
他孤家寡人一个,不到十二岁便进了军营,早已经适应了军人的生活,他为了让生母的牌位进沈家祠堂,对沈国公屈服,为沈皇后做事。
他卷入和沈家和太子的争斗之中,排除异己,但这绝非他所愿。
他带出的兵和并肩奋斗的将士死在这场争斗之中,他的刀对准的是外敌,他从小在军营学的这一身的本事并不是为了将手中的刀对准了大燕人,他根本就不喜欢这种日子,他向往的是上阵拼杀,是光明磊落的拼杀。
而季泽川出事之后,沈淑宜回到了沈家,让沈国公向朝廷请求援兵救边城的百姓,去求他去边关。
沈淑宜仿佛一夜之间便长大了,她说,“哥哥,我不会再任性,我知道他并非是贪功冒进,他也并非是鲁莽之人。他在边城一战中,为了拖住鞑靼的骑兵,为韩将军争取了守城的时间,季大哥曾经打过了大大小小数十场胜仗,都从未败绩,我相信他在我心中就是大将军,大英雄。而我作为他的未婚妻,我也要勇往直前,绝不退缩。”
她知道哥哥和太子达成了某种交易。她跪在沈璃的面前恳求,“若是哥哥和太子殿下凯旋的那天,便请哥哥将他带回来,边境太苦太疼了,我不想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底下。”
沈淑宜的这番话,让沈璃心中的动容,比去边城,他要亲自接回大燕的勇士,接回韩将军和李泽川。
若是败了,他便也死在韩将军和季泽川的身边。
如此,也算是他戎马一生最好的归宿。
只听身后一阵咳嗽声传来,马背上的裴若初突然脸色大变,吐出一口鲜血来。
沈璃焦急地道:“殿下到底是怎么了?”
裴若初强忍着疼痛,咬着牙对沈璃说道:“孤受了箭伤,但箭上有毒。”
沈璃急切地道:“那我去先扶殿下去那边休息,让人赶紧请太医来。”
裴若初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他对沈璃道:“不可,瑶儿还没走,不能让她察觉,瑶儿聪慧,莫要让她看出端倪来。等到过了前面的十里亭,再做打算。”
那徐明玉未治好裴若初的眼睛,裴若初当初在清河县受伤太重,从高处坠落,之后被撞到了海中的焦石,受了重伤却又没得到及时的救治,才导致如此严重导致失明,他虽然眼睛还未恢复,时而看的见,时而又看不见,正好方才与那些黑衣人见到,这才伤的如此重。
她为裴若初用针灸辅助敷药,却并无好转,本就自闭自卑的徐明玉更加的自闭了。将自己关在房中潜心翻看医术,几天前,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治疗眼疾的新法子,已经入深山为裴若初采药去了。
慕风去寻人。
而裴若初到了十里亭,才终于肯歇息片刻,呕出了一口鲜血。觉得自己要晕倒之前,对暗卫和沈璃吩咐道:“赶紧启程前往边关,这一路上绝不能停,绝不可延误军机,还有传令下去,让孤暗卫都听沈都督的命令。”
季明瑶告别了裴若初便去了一趟锦绣坊,就当锦绣坊的生意有好转之时,她已经将从前在铺子里的伙计请了回来,加之孙掌柜是几十年的老掌柜,自然是可以信的过得老人。
如今声音还算稳定,也一个月稳定几千两的银子的进账,加之她清河县主的食邑,为母亲请最好的明医,为阿弟请最好的老师都不成问题。
向来缺钱的季明瑶凭重开锦绣坊,改变缺钱的现状,生意也越做红火起来。
她只让孙掌柜留了买生丝的钱,便将账上剩余的五千两银子全都取出来。
孙掌柜道:“这锦绣坊一直是姑娘经营,老夫也不便过问,只是姑娘将所有的钱都取走,可是为了再开分铺。”他明白季明瑶的雄心壮志,也明白她从前的愿望便是开锦绣坊分铺。
可如今锦绣坊的生意刚有气色,季明瑶在月华锦上投入了大量的钱财和人力,便是为了织出像彩虹那般,拥有多种颜色的月华锦,毕竟来锦绣坊的那些贵女贵眷多半是为了这月华锦而来。
这些都要大量的银钱,而街市上不少眼红嫉妒锦绣坊,已经开始联合商会降价,若是锦绣坊抗不过这波冲击,处境便很尴尬。
而季明瑶又将所有钱拿去去开分铺。
但
孙掌柜不放心,季明瑶如此做也太冒险了。
季明瑶笑道:“我是为了开分铺,不过不是开第二家锦绣坊,而是我想买下满月楼。”
孙掌柜听闻大吃一惊,那满月楼日进斗金,是京城最繁华的烟花之地。
满月楼是真正的坐拥金山银山,楼里的邱管事,如何会卖。
孙掌柜自然是做梦都想接手满月楼这般大的铺子,成为京城闻名资深掌柜。
“可五千两银子又如何买下满月楼?”
季明瑶笑看向铺子外面的马车,只见一位身穿素色衣裳,体型微胖的妇人进了锦绣坊。
季明瑶赶紧福身行礼,“英王妃来了。”她今日回锦绣坊,便是和英王妃早就约好了的。
英王妃着急将季明瑶拉进里间,将门和窗都关起来,说道:“阿瑶对我有大恩,你我之间不必多礼,今日我来是想告知阿瑶一件事,方才我进宫得知了一个消息,皇上怕是要弃了文武百官和百姓,要离开京城了。”
皇上这是打算弃城出逃?
季明瑶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英王妃又道:“但长公主坚持主战,守住大燕国土。”
季明瑶不禁在心中冷笑,如此一来,只恐怕长公主的拥护者会越来越多,民心都会倒向长公主。
真转给的民心所归。
不好,长公主怕是要夺权了。
历史上也曾经有过公主当女皇的类似的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