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瑾换了一张笑脸,对跌坐在地上的季乐瑶伸出了手。“来,乐瑶,我拉你起来。”
只不过陆文瑾本就极厌恶季乐瑶,加之他天生就不苟言笑,面容冷峻,他脸上笑容也并非是出自真心,只是牵扯着面部的肌肉发出的假笑。
可季乐瑶却受宠若惊,欣喜若狂。
她曾经幻想过,陆文瑾待她像季明瑶一样,整颗心都放在她的身上,眼中也像看季明瑶时那般温柔宠溺的笑。
从前陆文瑾眼中看不到她,好不容易有了见面的机会,陆文瑾也是态度冷淡,对她极敷衍。
如今她好不容易嫁给了他,却因为在沈府寿宴之事,后又逼婚强嫁,陆文瑾对她避如蛇蝎,更是连敷衍也懒得敷衍了。
成婚这一个月以来,他唯一一次踏入琉璃阁,却是对她施鞭刑。
见陆文瑾对她笑过,季乐瑶心情激动,就好像她此前画过的所有关于她和陆文瑾相处的画面都成了真。
她将手放于陆文瑾的掌中,被他握住,流下了感动的眼泪。
“夫君。”她激动得脸上的肉都在微微抽动。
陆文瑾握着季乐瑶的手,牵着她一起走进书房,而后握着她的双肩,迫她坐下,“若你真的能有办法让鞑靼取胜,本世子可许你正妻之位。”
“夫君此当真?”
陆文瑾微勾唇角,“自然。”
虽然他讨厌鞑靼王的野心勃勃,步步紧逼,讨厌鞑靼王以这些年和长公主来往要挟镇国将军府。
自从长公主离开了鞑靼,每年都会派人偷偷将大量的金银运往鞑靼,完成对鞑靼王的承诺,这便是鞑靼王多年打仗,却仍有钱财招兵买马,贿赂大燕官员。
但若是鞑靼王能取胜,便能助他夺权,断腿之仇,夺妻之恨,他都要东宫偿还,让裴若初付出代价。
陆文瑾眼神狠戾,突然加重了掌中的力道,“倘若你不能,本世子便将你剥皮抽筋,用你的皮做成灯笼,日日悬挂在这书房门外,饱经风吹日晒。”
季乐瑶心肝都跟着一颤,她身上鞭伤未愈,陆文瑾碰到了她背后的伤,在他用力捏着她的肩膀,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要被捏碎,忍不住流泪不止。
季乐瑶紧张得颤声:“世子可知赵晋钟情满月楼的花魁娘子江月芙?”
陆文瑾神色不耐地“嗯”了一声。
当初季明瑶离开京城之时,小侯爷赵晋在满月楼外为了江月芙醉酒发疯,还将季明瑶错认成了江月芙,当街冒犯,那时陆文瑾也在场,因为赵晋的疯狂举动,一度想杀他。
只是后来急于追回季明瑶,便没再想起赵晋,以为赵晋苦苦追求江月芙不得,烂醉在哪个秦楼楚馆里。
“赵晋钟情江月芙不是人人皆知?与边城之战有何关系?莫要挑战本世子的耐性,本世子可杀了你!”
季乐瑶急切地道:“倘若江月芙是被季明瑶害死的呢?听说前夜赵晋在东宫门外跪了一整夜,也未求得太子相见。若他知晓江月芙死的那天晚上,季明瑶和太子在怡红馆找乐子,好端端的一个人,只怕会发疯吧?”
季乐瑶笑道:“世子可拉拢利用此人为您所用。”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江月芙死了,此番赵晋必定恨透了季明瑶和太子。
陆文瑾怒道:“谁不知道季明瑶和江月芙是多年的好友,阿瑶又怎会害死她!你是不是得了臆想症了?你这个疯女人!”
他就知道这毒妇能有什么好主意。这是昨夜被他毒打,精神失常,疯癫了吗?
他盯着季乐瑶那怨毒的眼神,突然明白了,“是你!原来是你害的江月芙!”
季乐瑶得意一笑,“江月芙虽不是季明瑶害死,但也与季明瑶脱不了干系。”
原来在三天前,季乐瑶为害季明瑶,出府去追风阁雇杀手,回府时特地绕道去信奉斋排队买公主喜欢吃的点心,却偶遇赵晋约了一帮纨绔子弟去信奉斋对面的樊楼吃酒。
武德侯之子赵晋行事浪荡不羁,他同京城里的那些纨绔喝酒逛青楼,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之事。
但让季乐瑶觉得奇怪的是江月芙即将要嫁给英王为妾,赵晋却丝毫不见伤心,竟还大张旗鼓地大肆请客宴饮。
江月芙与季明瑶交好,江月芙嫁给老王爷为妾,季乐瑶自是幸灾乐祸,恨不得季明瑶和江月芙一起倒霉。
可赵晋此举甚是反常,让季乐瑶起了疑心。
等到赵晋进了酒楼后,她便让随从跟着进了酒楼打听,才知是赵晋打算离开京城,与昔日的好友喝酒告别。
后来,她又听说江月芙突染恶疾,英王毁婚,退了这门亲事。
她便将江月芙生病和赵晋请客宴饮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一想。
便更觉得江月芙病的病得蹊跷,便派人去问了满月楼里的姑娘,得知江月芙得了怪病,突发红疹,还毁了容,英王喜爱各色美人,见江月芙全身红疹,差点被吓得不举,连夜便去退了亲。
江月芙用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财物,自赎出了满月楼。
季乐瑶觉得不对劲,派人盯着满月楼,派去的人打听到江月芙也要离开京城。
而此前赵晋也要告别好友离开京城,但猜到江月芙和赵晋打算私奔。
便猜测江月芙的突发恶疾,被毁了容必定也是为了逃婚用的手段。
那季乐瑶本就有一种颠倒黑白,弄假成真的本事,她连夜赶去一趟英王府,将江月芙要与人私奔之事告知。
英王察觉自己被骗,自是气愤不已,赶紧带人去抓人。
江月芙原本和赵晋约好在酒楼相见,再一起出发,打算南下去卢州。
可
不知何故,赵晋竟然迟迟未出现,直到酒楼中闯入一伙人,将她打晕塞进了花轿之中。
季乐瑶听说江月芙未能逃过英王的魔爪,被强行娶进王府,自是幸灾乐祸,但她也没想到在成婚当天晚上,江月芙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
在得知江月芙死的消息后,她也只是感叹一句短命鬼,依旧享用着上好的血燕。
只是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江月芙死了都还在帮她。
鞑靼王领兵来犯,圣上派武德候父子前去驰援。
江月芙死了,她还可再利用小侯爷赵晋。
季乐瑶得意笑道:“世子可将这件事加以利用,利用赵晋的恨,拉拢他为世子所用。”
季乐瑶当初只是想给季明瑶使绊子,不想让江月芙好过,可没想到却能帮到陆文瑾,更重要的她此番立了大功,世子许她正妻之位,她便是镇国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
她虽然不懂打仗的事,但若是武德候父子投靠了世子,为世子所用,那世子便不会为了鞑靼来犯之事苦恼。
就连陆文瑾也不禁对季乐瑶刮目相看,没想到这女人如恶毒,如此丧心病狂。
但却帮了他,不禁让他对季乐瑶刮目相看,用赞许的眼神看着她,“事成那天,鞑靼大获全胜,便是我娶你做世子妃之时。”
季乐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回到琉璃院,她觉得心情大好,让春杏将那上好的血燕再炖一盅来,想起惨死的春桃,她不禁红了眼圈。
“春杏,再多炖一盅,此前春桃跟着我也没享用过什么好东西,让她也尝尝。”
她走出屋子,看到选中开的正艳的芍药,抹去了眼角的泪,“春桃,我会为你报仇的。”
当晚陆文瑾便送来了不少赏赐,琉璃院的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见到季乐瑶复宠,赶紧前来巴结奉承,季乐瑶自然也没给那些人好颜色看,好好管教惩治一番,院中打板子的声音和哭喊声此起彼伏,季乐瑶好生威风。
如今她可谓是春风得意,她趴在床榻之上,让春杏给她上药。
想着自己这次能从陆文瑾手里死里逃生,靠得是哥哥手里的那封林棠的手书才得以保住了性命。
想起此前哥哥为了她,长跪陆府门外,又淋了一场雨,哥哥本就身体虚弱,回去后便大病了一场,险些失了性命。
但她马上就要当世子妃,如今又得长公主信任喜爱,她自当为哥哥的前途再努努力,像哥哥这般有才华有报复之人,便应该入内阁当首辅。
想起林棠,便想到那外室之子,她此前托哥哥打听那文铮先生的消息,不知可有了进展。
她本该在嫁入陆府三天后便该回门,但她不得陆文瑾喜欢,陆文瑾也不会陪她回去看母亲,但眼下的局势不同了,她即将得到世子妃之位,陆文瑾又得到了这许多赏赐,她从这些赏赐里金银首饰,挑最好的拿给母亲和哥哥。
哥哥酷爱那些名家字画,他便让春杏将从库房里挑了最好的送给哥哥。
又想到鞑靼王若取胜,季明瑶的哥哥就要战死沙场,季明瑶兄妹血亲分离,必定悲痛欲绝,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着季明瑶痛苦。
既然季明瑶的哥哥要遭殃,季明瑶也没理由能幸免。
她又让春杏拿来她亲手所画的与季明瑶偷情的侍卫的画像。
昨夜她在怡红馆吃了个大亏,原是没想到季明瑶竟然是太子的女人,太子出面维护,训斥陆文瑾,陆文瑾迁怒她,那三十鞭差点没将她打死。
她看着画像中的男子的侧脸,想起那晚在沈家,她见到季明瑶在假山洞中偷情的那个侍卫。
那天天色太暗,加之沈府后院偏僻,她不敢靠的太近,恐被人察觉,那个与季明瑶偷情的侍卫,她只见到了个模糊的侧脸轮廓。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在沈府见到的侍卫,便是换了侍卫服,化名卫初的太子。
只想着季明瑶若被太子厌弃,要弄死季明瑶岂不是易如反掌。
陆文瑾送来赏赐,季明瑶让那四个一等丫鬟举着托盘,跪在她的脚下,将托盘高举至半空中。
若盘中的首饰掉了,她便会狠狠鞭打她们出气,报复那些丫鬟曾经狗眼看人低。
那些丫鬟举得手都快断了,季乐瑶才慢悠悠从陆文瑾赏赐的名贵珠宝首饰挑出了一颗透明的宝石。
市面上的宝石,大多是红宝石,绿宝石,颜色鲜艳的不少,可她挑中的这颗是完全透明的,宝石坚硬无比,极为罕见。
这颗透明宝石,在阳光下,璀璨耀眼,她从众多宝石戒指中挑出了这颗戴在手指之上,越看越喜欢。
“春杏,替我备车,我要去一趟东宫。”
原本就晴朗的天空突然变了天,突然狂风大作,阴沉的天空滴下雨来,很快一场春雨淅沥沥落下。
季明瑶一夜未眠,沈淑宜陪着她在客栈中等消息,一直等到天亮,慕晴这才回到了客栈。
她取下斗笠,摸去额上的雨水,担忧地看向季明瑶一眼,“江月芙死了。”
季明瑶手中握着的杯盏瞬间坠落在地,顿时摔得四分五裂,沈淑宜也不可置信。
“怎会如此?月芙怎会死!”
慕晴之所以去了很久,便是将江月芙之死的前因后果全都调查询问清楚了。
她将江月芙之死的详细经过告诉了季明瑶。
原本英王已经毁婚,江月芙自赎出了满月楼,前夜便约好和赵晋一道出城。
却没想到被英王的人打晕塞进了花轿,英王恨江月芙的背叛自己与人私奔,强娶她为妾。
那江月芙也是烈性女子,在大婚当夜,上吊自尽了。
季明瑶扑倒在榻上,悲痛欲绝,泪流满面,“都怪我!若是我一直陪在月芙的身边,若是我派人送她出城,月芙便不会死!”
她应该提前安排人送江月芙离开的,而不是指望那不靠谱的赵晋。
沈淑宜难过得直掉眼泪,哽咽劝说季明瑶,“不是季娘子的错,错在英王。是英王害死了她!”
“我要去看看月芙,我要接她回家!”
季明瑶泪若雨下,她着急跑出去,可却忘了自己只穿了一件寝衣,光着脚下地,而地上都是茶盏摔碎的瓷片,脚踩在瓷片之上,破碎的瓷片陷进扎脚心的肉里,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袭来。
她顾不得痛,执意要跑出去寻江月芙。
没想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没想到她的月芙竟然死在英王手里,她的月芙,对她最好的月芙,竟然永远地离开了她。
季明瑶悲痛欲绝,心如刀割。
沈淑宜见她脚上都是血,着急提醒,“季娘子,你受伤了!阿瑶你还未换衣,不能就这般出去。”
她刚要上前阻拦,却见一人冲进屋子,一把季明瑶拦腰抱于怀中。
裴若初见她脚上鲜血淋漓,又见她脸色苍白,脸颊上都是泪,“不过才半日未见,瑶儿怎的便将自己弄成这样。”
他说的话并未有半分指责之意,而是满满的心疼。
“孤已经派人接回江月芙,让她风光大葬,让死者得到应有的体面和尊重。”
季明瑶揪着他的衣襟,伏在他的怀中,单薄的身子像只羸弱的小猫,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哽咽说道:“父亲出走,母亲病倒,我为柴米犯愁,又被
债主逼上门,众人皆避我如瘟神,唯有月芙待我始终如一,让我不至在众人面前连一件像样的蔽体的衣裳都拿不出,是她维持着我的体面,让我和家人不至于冻死在大街上。”
季明瑶泣不成声,“可她出事,却是因为我的疏忽,是我害了她。”
“月瑶是我的知己,亦是老师,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瑶儿,我懂。”裴若初见她满脸都是泪,心疼极了,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亲吻她的额头,亲吻她脸颊的泪痕,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不是瑶儿的错,错在孤的皇叔,还有那些在暗中搞鬼,害死江月芙的人。瑶儿这般自伤自苦,若是江月芙在天之灵知晓瑶儿一心帮她,却将她的死都揽在自己身上,她定会痛心会自责,便是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心安。”
“你说是有人害死了月芙?”季明瑶强忍泪意,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裴若初温声道:“瑶儿聪慧,只是关心则乱,一时没想到罢了。”
季明瑶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是了,英王原本已经退了婚,为何却突然反悔?恰好又在月芙与赵晋约定离开京城当天,将江月芙强娶进府中,就好像他已经事先知晓江月芙会和赵晋出逃,难道是有人告密?”
帮江月芙逃走之事,季明瑶回到京城便开始准备,就连身契也是江月芙散尽败帛,自行赎出,在这一个月中,江月芙不曾和赵晋见面,亦无外人传话,连往来的书信也没有。
除非有人告密,将江月芙和赵晋出逃的消息告知了英王。
慕风道:“太子知晓江娘子死后,派属下去过英王府、赵府还有满月楼都打听过,属下发现有个人同时在这三个地方出现过?”
季明瑶面色一冷:“是谁?”
裴如初道:“陆文瑾的妾室,季乐瑶。”
竟又是她,定是季乐瑶所为!
季明瑶一激动,刚想站起身来,却被裴若初摁在怀中。
“瑶儿脚受了伤,不能走路。”他将季明瑶抱在怀中,走向床边。
打水替季明瑶清洗伤口。
“接下来便要将肉里的瓷片都拔出来。”
他看向沈淑宜,“可否请沈娘子回避一下。”
沈淑宜挑眉,“为什么是我离开,不是太子殿下出去。男女授受不亲,我来为季娘子包扎……”
她话音未落,却见太子俯身亲吻在季明瑶的脚背之上。
“啊!太子殿下你……”
他怎么那样做,沈淑宜羞得满脸通红,捂住脸颊,不敢再看。
裴如初暗暗勾唇,心想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还想阻拦他和瑶儿,他不过是为了转移季明瑶的注意力,
裴如初趁机为她拔出瓷片。
替季明瑶涂药,季明瑶痛得浑身冷汗,裴若初替季明瑶擦拭额上的汗,又看向沈淑宜,“孤来照顾瑶儿便好。不劳沈娘子操心了。还有沈娘子的兄长来了。”
“什么?”沈淑宜赶紧打开窗子,看向客栈的院子。
太子则趁机俯身替季明瑶轻吹着脚底的伤。
那温热的呼吸轻拂过脚底,有些痒,季明瑶赶紧将脚挪开,却被大掌握住脚踝,“瑶儿别动。这样痛会减轻一些。”
沈淑宜关上窗子,回头,见裴若初和季明瑶的神色都有些不正常。
可恶!太子又趁机冒犯阿瑶。
她挤到季明瑶的身边,“我不想见兄长,殿下给我安排一处隐蔽的宅子。”
“好。”他也不想见沈璃,想起沈璃在马背上亲过季明瑶,他便觉得心中泛酸。
沈淑宜又见季明瑶脸颊红透了,便将手轻轻地放在季明瑶的额头上,“阿瑶可是病了。”
季明瑶瞪了裴若初一眼,可在沈淑宜看来却是同太子眉目含情。
“那个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来替阿瑶上药包扎吧?还请殿下先出去。”
脚心那般隐秘的部位,又怎能被男子看过,还被抚过。
裴若初不觉便要脱口而出,“我与瑶儿可比你想象的要亲……”
季明瑶赶紧打断裴若初的话,“沈娘子说得对,男女共处一室,实在不太方便,还请殿下先出去。”
裴若初唇角的笑一凝,他知道自己理亏,毕竟他之前骗过季明瑶,唯恐她又会生气不理自己。
“那我便在外面等着瑶儿,事关季乐瑶的事,孤还有要事要和瑶儿商量。”
像是生怕季明瑶会赶他走,急于表明他还有利用价值,季明瑶也可以倚靠他。
等裴若初出去,沈淑宜婆口婆心地劝道:“若是阿瑶不愿,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助阿瑶脱离东宫,太子步步为营,满腹心机算计,绝非良人。”
门外裴若初打了个喷嚏。
慕晴抱臂倚靠在门边,看了太子一眼,幽幽说道:“殿下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沈娘子会说殿下坏话么?毕竟沈娘子此前一直想让沈娘子当她的嫂嫂。”
裴若初的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孤和瑶儿是夫妻,夫妻之间岂能连最基本的信任也没有。”
慕晴挑眉问道:“那殿下能说说您现在是在做什么吗?”
裴若初都快要将耳朵都贴到了门上了,偷听屋内沈淑宜和季明瑶到底在说什么。
那沈淑宜和季泽川虽是被他设计的,但也成全了他们。
沈淑宜不愿嫁他,而裴若初更是非季明瑶娶,换嫁是最好的结果。
但齐宴沈璃也对季明瑶虎视眈眈,觊觎他的妻子
不得不防啊。
门被打开了。
沈淑宜搀扶着季明瑶走了出来,裴若初正要上前将季明瑶抱在怀中,“瑶儿的脚受了伤,不便行走,还是我抱着瑶儿。”
“还是让季娘子坐软轿,这样便不必麻烦太子殿下。”
裴若初咬牙,“不麻烦,孤甘之如饴。”
沈淑宜还想再劝,裴如初低声说道:“沈娘子想想季泽川,想想你的兄长。”
沈淑宜被迫闭嘴,“好。”
沈淑宜斗不过太子,只得出去。在院子里踢着石头出气,“阿瑶不要选他!”
终于将那个碍眼的沈淑宜打发了,裴若初将季明瑶抱在怀中,“这几日最好不要走路,阿瑶想做什么,便吩咐慕晴去做。”
季明瑶像是忍了许久,仰头看着他,“过去是我太过心软,才被季乐瑶一再陷害,月芙也不会死。”
“我要杀她!”
她说的不是想杀,而是要杀。
可裴若初知道想杀季乐瑶不容易,她如今深得长公主信任,江月芙一事,她虽然从中捣鬼,但却是英王强娶,江月芙自尽,江月芙并非是她直接所害。
“孤帮你。”
季明瑶坚定地道:“不必,这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怨。我只想问殿下一句,殿下会包庇英王吗?”
这是要连英王一起对付啊!
“孤会一直坚定不移站瑶儿这边,孤对瑶儿的真心可昭日月,为夫心若匪石,不可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