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季明瑶顿时头晕欲裂,“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同我细细说来。”

“昨晚,先是听到有人大喊落水,我便以为是姑娘,便匆匆赶去,听到有人落水呼救,沈府众人全都去了后院的莲池。奴婢便见到陆世子赤着上身,被人捆住了手脚。而一旁的二小姐虽然没被捆住,但衣衫不整,当时那么多人在,她还是往陆世子身上……当着众人的面就……”说到此处,汀兰的面都红了,“当众与陆世子又亲又抱,像是一条蛇缠在了陆文瑾的身上。”

季明瑶皱眉打断了汀兰,“细节便不必多说了。”

她有些心虚,原本在假山中背着众人偷情的是她和卫初,定是被季乐瑶撞见了,她谎称有人落水,将沈府众人都引了过来,却没想到害人终害已,最后被发现与人偷情的是她和陆文瑾。

定是卫初设计让人捆了陆文瑾前来,至于季乐瑶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丑态。

季明瑶想到那包药粉,便赶紧往身上摸去,却见那包从季乐瑶身上顺来的药粉已经不知所踪,便猜测必定是被卫初从她身上取走了将那药粉,都用在了季乐瑶的身上,不过这都是季可瑶咎由自取,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汀兰道:“最后还是二公子将她拉开,又脱去外衫裹在她的身上,否则定要上演一场活春宫。不过可怜了二公子气血攻心,深受打击,还咳了血。”汀兰说完叹了一口气。

季兰辞光风霁月,才华横溢,可怜他生了那般病弱的身躯。

“二公子吐了血,却仍然跪地恳求,让陆世子迎娶二小姐过门。”汀兰有些担忧季兰辞,毕竟在季家时,季兰辞曾维护过季明瑶,那般柔弱的身体,也不知他能不能撑得住。

在季府时,汀兰最喜欢的便是季兰辞,季兰辞虽然才华出众,胸怀大志,十年苦读,好不容易才考中了功名,却没想到仕途不顺,命运多舛,又将贬到岭南。

如今又为季乐瑶吐了血,二公子本来身子就不好,恐怕此去岭南必定会凶多吉少了。

季明瑶听闻直皱眉,“我本以为堂兄是个明白之人,当初陆文瑾是如何对我的,便是前车之鉴。陆文瑾绝非良配,将季乐瑶嫁入镇国将军府,何尝不是跳火坑?再者陆文瑾不喜胁迫,更不喜被算计,偷情事发,他定会认定是季乐瑶在背后搞鬼,毕竟春药是季乐瑶准备,他只需审问过春桃便会知道。加之堂兄跪在门外,虽名为恳求,亦有逼迫世子对季乐瑶负责的意思。”

也罢,多说无益,季乐瑶若非要嫁去陆家受苦,她自然不会阻拦。

“以堂兄的身体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季明瑶对春桃嘱咐道:“为他请最好的郎中吧!”算是昔日在季家,堂兄多番维护她,也为堂兄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兄长和沈娘子又如何会被抓住?”

汀兰道:“大公子悄悄回京,原是为沈娘子贺寿的。大公子还曾问过奴婢,大多数女子会喜欢什么?此事还让奴婢对姑娘保密。”

沈淑宜喜欢兄长,她是知道的,季明瑶没想到兄长竟然也对沈淑宜动了心思,夜半相会,怕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兄长也太大胆了,此番怕是中了陆文瑾圈套了。”

方才在宴席间,陆文瑾说想出去透透气,恐怕便是那时,陆文瑾已暗中派人盯着沈府的一举一动,只等兄长前来自投罗网。

汀兰担忧地道:“大公子被沈府下人指认夜探沈小姐的闺房,当场便被沈府中人拿下了。”

季明瑶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兄长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更不会夜闯女子的闺房,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无从得知,但兄长定会为了维护沈娘子,极力揽下所有,束手就擒,而此前因兄长在白马寺刺杀陆文瑾,这件事怎么看都像是陆文瑾的手笔。

“既是兄长擅闯,沈娘子只说不认识兄长便可撇清关系,又为何会被罚关进家祠?”

提起沈淑宜,汀兰眼中难掩欣赏之意,“是沈娘子出言维护,称和大公子有私情,还说昨夜是她主动约大公子前来偷偷相会。”

未来的太子妃竟然主动承认和季泽川的私情,爆出这般大的丑闻,沈家第一时间发现之后,便想瞒住此事,可偏偏昨夜陆文瑾和季乐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惊动了满府的宾客,又怎能瞒住众人,加之沈府的守卫得知小姐的闺房有贼人闯入,扯起喉咙尖叫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沈国公气得眉心直跳,没想到他沈家的护卫竟是一群咋咋呼呼的莽夫,只是他不知,这些人被人收买了,原是陆文瑾为了抓住季泽川设下的圈套。

可祸不单行,沈府前脚府中出事,太子便突然到访,他想瞒也瞒不住,只好沈淑宜关进家祠之中,等候太子发落。

太子妃深夜约会外男,送了太子这顶绿帽子,太子又如何能咽下这口气,气得当场拂袖而去。

季明瑶叹道:“情况并不算太糟糕。有了沈娘子出面维护兄长,起码兄长暂时没有性命危险,若沈娘子和太子的大婚不能成,兄长坏了沈娘子的清誉,还有一种可能是沈家为全沈淑宜的名声,称她和兄长又旧情,将沈淑宜嫁给兄长。”

季明瑶觉得沈娘子有情有义,侠肝义胆,也爱慕兄长,她当自己的嫂嫂也不错。

只是太子态度不明,也不说退婚,有些难办。

太子被扣了这么大顶绿帽子,男人在这件事上是最不能忍的。

想起在清河县时,陆文瑾知晓她和卫初偷偷摸摸的好上了,那眼神都似要杀人,后来也是对她百般折磨,若初当初陆文瑾对她还有几分情,恐怕他现在不肯放过她,也是为了折磨她。

兄长得罪了沈家又得罪了东宫,实在令人发愁。

其实要解决这件事,最终还是要看太子的态度,最好的结果便是太子不追究,退了这门亲事,沈娘子和兄长便可修成正果。

“姑娘,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到底要如何才能救出大公子?”

如今陆文瑾抓住了兄长,碍于沈家的态度,至少不会有性命危险,但当初兄长行刺,以陆文瑾睚眦必报的性子,恐怕会狠狠折磨。

若是她去求陆文瑾,陆文瑾正中下怀,势必不会放过兄长。

唯一能将兄长从陆文瑾手中救出,又能让沈娘子和兄长厮守的办法,便是去求东宫。

季明瑶赶紧从床上起身,在假山洞中,她用帕子包住,被卫初迫使住之时,手仍是酸的。

汀兰惊讶说道:“姑娘你的脖颈怎么了?”

季明瑶赶紧坐到镜子前,见雪白的颈侧有道吻痕,面色一红,赶紧用了些香粉盖住,又将领口拉紧了些,“应是沈府花园中蚊虫太多,被咬了。”

汀兰疑惑道:“是么?”

“那个,你替我唤慕将军进来。”

汀兰掩门出去,去寻慕晴,只见一人从天而降,衣摆飞扬,动作甚至潇洒好看,随着轻盈而落,风带落了一旁梨树的花瓣,汀兰不禁看呆了,见慕晴一身男子装扮,心想要是慕晴真是男子就好了。

慕晴拿剑在汀兰晃了晃,“怎么啦?想男人啦?”

汀兰脸一红,飞快跑开,“姑娘找你。”

大步进了屋子,对季明瑶抱拳行礼道:“季娘子有何吩咐?”

季明瑶问道:“请问慕将军,如何才能见到卫初哥哥?”说完她红了脸颊。

其实昨夜太子料到季明瑶会见自己,便吩咐过,若是季明瑶相见他,让季明瑶将在宅子的廊檐下的风灯换成大红灯笼。

出了沈府,季明瑶便回到纱帽胡同的宅子中。

她便吩咐汀兰换了廊檐下的灯笼,又担心被人撞见,便让汀兰带着母亲和阿弟去听戏。

果然,挂上灯笼不足一刻钟,裴若初便入了宅子,轻推门而入。

这几日,徐明玉不间断地为他扎针治疗,用药敷眼睛。他虽然仍是看不清,但只要走得慢一些,加之他武艺高强,能做到听声辨位,便也于行走无碍。

但此刻房中一片漆黑,他刚要唤季明瑶,却被人用手指勾住他腰间的玉带,一把将他拉入帐中。

那柔软地身体便覆在他的身上。

唇瓣相贴。

柔荑往怀中探去,贴着他胸膛。

裴若初甚是惊喜,颤抖,激动的欣喜若狂,“瑶儿今日怎的这般主动直接?”

季明瑶支起上半身,长发垂散于他的胸前,几缕调皮的发丝,轻轻触碰到他胸前的肌肤。“难道卫初哥哥不喜欢吗?”

发丝拂过引起了一阵阵酥麻的痒,每一寸被抚过的肌肤,都站栗不已,那怦然跳动的心为她痴狂。

“瑶儿还真是个勾人的小妖精。”

就在裴若初握住她的腰肢,俯身将她压下,想与她行那极乐之事。

季明瑶却按住那想要为她褪去衣裙的手。

季明瑶侧身躲过,欺身而上,反客为主,坐在他的怀中。

裴若初期待着下一步的动作,可季明瑶却仰颈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咬了一口,“可以做,但卫初哥哥答应先帮我一个忙?”

裴若初哪里经受得住,今日季明瑶难得主动,他被急于释放心底的欲。火,早已心痒难耐,只好迁就她,“只要瑶儿开口,我必会答应。”

季明瑶那宛若白玉般的指尖勾缠着他的手指,“我想见太子。”

“好,瑶儿想见便见。”裴若初见她不动,双手握住她的腰,按捺不住想要更进一步。

“乖瑶儿,给我好不好。”

季明瑶捧着他的面颊,蜻蜓点水般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一触即离,“太子殿下真的肯见我?”

“那是自然,他求之不得。”裴若初不满地提醒道:“瑶儿,咱们先办正事。”

“卫初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太子又怎会求之不得要见她。

季明瑶干脆趴下不动,“那卫初哥哥同我说说太子殿下吧?不知见太子殿下时需要注意什么?我要不要提前准备些什么?太子有什么喜好,又有什么禁忌?”

某人欲求不满,“瑶儿什么都不用准备,只需要做自己就好。”

“可是……”

裴若初将她压在身下,抓住她的脚踝,“没有可是,瑶儿知不知道男子要是憋久了会憋出毛病的,可能会导致不举,影瑶儿下半辈子的幸福。”

但季明瑶的一次主动,便换来了长达半个时辰的折腾。

季明瑶为了套裴若初的话,累得腰都差点断了。

坐那假山洞中之时,她受不住要叫唤,裴若初却是想方设法地吻住她的唇,不许她出声,今日却是一改常态,逗弄她出声,可这院子中还有下人经过,她担心被人听见,发出压抑的喘。息声,鼻尖的汗珠滴落至裴若初的颈中。

她扶着腰,从床上爬起身来,还要去浴桶沐浴。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却被那从被中伸出的手臂拦腰抱住。

裸着的手臂之上肌肉饱满结实,一把便将她揽入怀中。

“瑶儿,急什么?待会再一起洗。”

季明瑶两眼一黑。

她才不要一起洗,他定会缠着她不断索取。

他总是精力无限,初次那夜,他竟然不知节制,不停索要,导致她三天都提不起精神。

况且她明日就要去东宫面见太子了,不能这般萎靡不振,离开清河县时,她让人威胁尤琴芳的父亲,得知太子竟然离开了清河县之后便去了一趟金陵尤家,亲自看着外祖处置秦氏,尤家什么时候和东宫有了牵扯?

听到前院传来动静,应该是母亲和阿弟回来了。

她差点忘了自己和母亲住在一处,看来果然是美色误事。

季明瑶快速穿上衣裳,将裴若初推下床去,“母亲和宗儿回来了,你也该走了。”

眼见着尤氏已经到了门前,“阿瑶,我给你买了云片酥,可要尝尝。”

糟了,来不及了。

“不能走正门,快,赶紧跳窗。”她一把将裴若初推出窗外,又抓起他的衣裳扔出去,“快走,记得走后门,莫要被人瞧见了。”

裴若初衣带都没系好,突然被打断,更是意犹未尽,“但瑶儿需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眼看着母亲的脚步声越近,季明瑶敷衍道:“什么条件?”

裴若初道:“既然瑶儿已经答应让我当外室,那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个独立的院子,我想同瑶儿一起住。”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他每天都想见到她,想亲她,想抱着她一起睡,听说季明瑶打算为慕晴准备房间,他也想要。

“不可能。”

她和母亲还有阿弟住在一起,母亲一直催促她成婚,若是母亲知晓她睡男人,肯定会逼着她和卫初成婚。

她好不容易才恢复自由身,根本不打算再成婚。

她还要许多事要做,三日后便是约定月华锦的付定金的日子,她还要重开锦绣坊,她要挣钱,挣很多的钱,还要攒钱进女学,将从前落下的功课全都再学一遍。

裴如初突然至窗外伸手抱住了她,吻住她的唇,“瑶儿,我想每天都见到你,一日不见,思之如狂。瑶儿好好考虑我的提议。”

“好。”

母亲就要进来了,她终于将卫初打发走了。

等到卫初走后,她便去沐浴,将身子都浸入浴桶中,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想着明日去见太子,她应该说什么。

今夜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沈家人。

当初太子不过是沈家的傀儡,可短短数月,太子的处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太子在清河县剿匪立下大功,皇帝让太子监国,如此的太子就连沈家也不敢随便敷衍。

昨夜太子得知了沈淑宜和季泽川的事之后,气的拂袖离开。

沈家上下皆是忐忑不安,沈国公更是愁得头上又添白发,沈淑宜被关在家祠,沈国公已经一天一夜都不许她吃饭。

事发之后,更是气的当场要拔剑冲进诏狱,去砍了那个坏了女儿名声的浪荡子。

沈家的百年富贵和荣耀都毁于一旦,叫他如何不痛心疾首。

可却被锦衣卫指挥使唐椿拦在门外,那唐椿当初在白马寺护长公主有功,受长公主提携,连越两级,如今成了指挥使。

唐椿态度嚣张跋扈,只说是没有长公主的命令,谁也不能见犯人。

沈国公气得面色涨红,但长公主是皇帝的亲妹妹,且镇国将军手里有二十万大军,沈国公权倾朝野,在朝堂上只手遮天,几乎是横行霸道,但却不敢轻易惹长公主,惹陆家。

沈国公咽不下这口气,回去便乱砍一通,还伤了几个府中下人。

正着急上火之际,忽而听府中管家高声通传,“太子殿下到——”

沈国公将手里的宝剑丢给了下人,“快快有请!”

进门后,沈国公一改往常的傲慢,亲自给太子倒茶,与往日的态度是截然不同。

裴若初手握茶盏,“怎敢劳烦老师亲自为我倒茶,还是我为老师点茶吧!还是于茶之一道上,孤得老师亲

自教诲。”

少时,沈国公曾是他最敬佩的老师,只是没想到,他随母亲出宫前往白马寺,十年间唯一出得白马寺,便是永王发动宫变,叛军攻入皇宫,宫中乱成一团,皇帝吓得躲在暗道之中。

永王为了找皇帝的下落,大肆屠戮嫔妃和大臣。

是沈国公出了主意,让儿子替老子去死,

而被沈国公选上的替死鬼便是他,他换上父皇的龙袍,为父皇引开叛军。

原本他没机会活着,是长信侯拼死护送他逃出去,用身体替他挡住明枪暗箭,他永远都记得长信侯浑身插满了箭,满身鲜血,战至最后一口气,为他挡住身后源源不断的叛军,“六殿下,活下去,再难都要活下去!”

是长信候以命换命,他逃出宫外,逃到季家,被季明瑶兄妹所救,这才逃过一劫。

后来陆家援兵入京,沈国公带人平定宫中叛乱,立下大功,沈国公成了护国柱石,沈家如日中天。

裴若初放下手中的茶盏,温和笑道:“国公是孤的老师,曾对孤有教诲之恩,孤定必定好好报答。”

沈国公小心地问道:“那殿下的意思是?殿下还要退婚吗?

“孤今日前来,便是想与沈娘子谈谈成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