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瑶是被一阵鸟叫声吵醒的,醒来后,便发现自己正躺在海边,眼前是广阔无垠的大海,海浪不停拍打着岸边的岩石,溅起洁白的浪花,发出哗啦的声响。
坠崖前,卫初被一群黑衣人围攻,卫初杀了那些黑衣人,并成功地离间了劫匪的匪首,两个匪首发生了争执,激得其中一个匪首用了火铳,卫初便射出了那支箭。
那匪首也实在狡诈,竟然诈死再施偷袭。
危难之际,是卫初将她推了出去,被火铳打中后跌入悬崖。
那一刻,她见裴若初坠崖,便来不及多想便跟着跳下去了。
悬崖底下便是这片浩瀚无边际的大海,他们自高处坠落,一起坠入海底,她不会水,拼命挣扎,几经浮沉便往下坠,是裴若初救了她,为她渡气,拼尽全力将她托举出海面。
然而,一阵巨浪汹涌袭来。
他们被那巨浪淹没,海浪带着巨大的冲击力,他们的身体便失去了控制,被海浪卷向一块巨大的礁石,是卫初为了护着她,重重撞上那块礁石。
之后,季明瑶便晕了过去。
季明瑶心想应是她那时所处的位置本就离岸边不远,便被海浪冲到了岸边,她想去找卫初,担心他本就受了伤,在大海里又为护她再次受伤,也不知他到底是生是死,她心急如焚,赶紧爬起来,身体像是被人用铁锤重重击打过,四肢百骸疼得快要散架。
又见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她身上酸疼是那股巨浪的冲击,但她其实并未受伤,卫初全程将她护在怀中,他将她保护得很好,她手上的血都是裴若初的。
“卫大哥......”她的声音很快被海浪淹没,她跌跌撞撞地跑向被海浪冲击的那块礁石边寻人。
好在海边并无遮挡物,唯有这一望无际的大海和岸边被海水冲刷成各种形状的岩石,视线还算开阔,她很快便在岸边的礁石上发现了裴若初。
只见他面色惨白若雪,鲜血几乎染红了衣袍,身下都是血迹。
当时裴若初虽被火铳打中,那时季明瑶挡在他的面前,他在用力将季明瑶推开之时,自身也借力往一侧偏移,故并未伤到要害,除了背后的那道火药灼伤之外,便是被巨浪猛拍过来时,身体撞在岩石上所伤。
季明瑶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势,便松了一口气。
“卫大哥,快醒醒。”她在冰冷的海水里泡了许久,嗓音有些哑。
她唤了几声,可裴若初却仍是一动也不动。
季明瑶急了,颤抖地将手伸向他的鼻尖去探他的鼻息,更是惊骇不已,她感受不到他任何气息,她急得哭出声来,“卫大哥……你不要吓我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坠,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她很少在人前落泪,便是父亲离家出走,母亲病倒,她被婶母刁难,身无分文,还欠了不少外债,她也没有像今日这般大哭过。
但裴若初没了呼吸,她已经没了主意,甚至手脚冰凉,越是这样,她便越不能着急,她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曾在一本游记上见过,溺水之人会暂时失去呼吸,只要按书中记载之法给人渡气,辅助呼吸,便会有机会救回裴若初的性命。
她将裴若初放平,盯着他的唇,虽说他身受重伤又落水,可他的唇却依然是好看的粉色,双睫浓密,上面沾了水珠,有一种破碎脆弱的美感,有点让人想欺负。
季明瑶在心里骂了一句禽兽,卫初都性命攸关了,她竟然还贪图他的美色。
为了避免自己想入非非,她干脆闭上眼睛,忍住羞涩,吻住他的唇,为他渡气。
如今反复几次,裴若初却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
她却将自己弄得面红耳赤,面色绯红。
却没看到某人已经翘起唇角,屏住了呼吸,露出颇为享受的神态。
“怎会没用?难道是因为初次做,还不熟练的缘故?”
但卫初为她渡气之时也是这般做的。
还是因为他从高处跌落,身上还有什么其他的暗伤,难道要替他脱衣检查?
她咬了咬牙,在心中不断地暗示自己只是替他查看伤势,没有别的企图,况且她又并非没见过。
只是那晚在张宅,为了蒙蔽那贼人,黑灯瞎火的,裴若初自己将衣裳挑开给她看得,不知是出于害羞,还是光线太过暗淡的缘故,只能隐约看见些许春色,她看得并不真切。
况且她最想看的胸肌和腹肌都没见到。
难免觉得留有遗憾。
打住。
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只是检查伤口,并非是要对重伤之人做什么。
“卫大哥,冒犯了,只是想替你检查伤,并不是要非礼轻薄,你不要多想啊!”于是,她悄悄解开衣带,好不容易才褪去了他的外衫,却是紧张得双手发抖。
她深吸的一口气,要去解最后一层里衣。
他身材还是这般好,肌肉紧实,无一丝赘肉,因常年习武的缘故,每一寸肌肉都宛若雕刻,恰到好处,触感硬硬的,也是极好的,那夜,她隔着衣衫摸过。
还知晓他有八块腹肌,只要再将衣衫敞开一点,她便能摸到。
她定要数一数,看是否真的有八块腹肌。
她感到脸颊有些热,甚至口干舌燥,不得不承认,她好像有点馋他的身子,甚至紧张得拍拍自己的脸颊,“清醒点,把持住,不要被美**惑,先检查伤势。”
除了后背的那道伤之外,他身上并无旁的伤口。
她知习武之人有随身带药的习惯,她从裴若初的身上摸出一瓶金疮药,将白色的药粉倒在伤口之上,再撕下一节裙摆,为他包扎伤口止血。
伤口都处理了,应该暂无大碍,若是她趁机看一眼他的腹肌,再悄悄摸一把,反正他昏迷不醒,不会察觉。
她轻轻掀起衣衫。
已经看到了一块腹肌了,她用手戳了戳,果然比想象中的感觉更好。
“再看一眼。”她试图说服自己,只是看一眼,又不对他做什么,如此裴若初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可越是往下看,便越是有种熟悉之感。
她又想到当初在陆家的那个男人。
那时她虽然中药了,头脑昏沉,如醉酒般晕得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他清楚的记得,那个男人的腰腹间有颗痣,好像就在腹肌之下,
她只需再将衣衫再往下褪去一寸,便能知道他是否就当初在陆府的那个男人。
那颗痣的位置很靠下,甚至快要接近男子的私密处。
却突然被裴若初一把握住了手腕。
季明瑶吓了一跳,吓得将心里话脱口而出,“还没摸到,怎么就醒了?”
裴若初挑了挑眉,抿唇笑道:“瑶儿是趁我昏迷,对我又亲又摸?欲轻薄我么?其实若是瑶儿想看,我自然会满足眼瑶儿的需求?”
季明瑶的脸瞬间便红透了,“需求?我能有什么需求?”
他的双手环着季明瑶的腰,手在她的腰侧用力,将季明瑶勾进自己的怀中。季明瑶的身体突然失去重心,一下压在他的身上。
裴若初趁机将唇贴着她的耳,“难道不是瑶儿想要,欲求不满么?”
此刻他衣衫不整,衣襟敞开,这都是她方才的杰作。
季明瑶一低头正好看到他的喉结滚动,胸口的起伏,饱满的胸肌也是一起一伏,季明瑶咽了咽口水。
“欲求不满么?”
而她那无处安放的手正好按在他的胸口。
她羞得满脸通红,就连耳朵也红若滴血。嗔
怒道:“我怎会欲求不满。”
裴若初笑得温柔又宠溺,让人脸红心跳,“如此,瑶儿能感受得到么?”
季明瑶怔怔地望着她,眼中倒映着裴若初俊美清隽的容颜,“感受什么?”
裴若初吻了吻她的耳朵尖,此刻季明瑶脸颊红红的,声音软软的,像只可爱的小猫。看着她的耳朵渐渐红透了,温声道:“方才瑶儿不是摸到了吗?”
裴若初的那双美丽的凤眸似在泉水中浸泡过,明亮若星,对他对视的那一刻,季明瑶心跳如擂鼓,紧张到结巴,“那个,那个只、只是想检查你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
裴若初笑着点头,“嗯,那瑶儿都检查完了吗?还想检查别的地方么?”
他握住季明瑶的手,正要引导她放在自己的腰腹处。“比如说检查这里,如何?”
“如果瑶儿想,周身都检查一遍,也不是不可。”
“啊!”季明瑶赶紧捂住耳朵,挣脱他的怀抱,坐起身来,觉得眼前的裴若初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就像只引诱她犯罪的坏狐狸。
“我已经检查好了。”
裴若初被她突然一推,碰到伤口,发出一声闷哼。
季明瑶紧张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裴若初揽过她的腰肢,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瑶儿别乱动,让我抱一抱就好。”
季明瑶枕着他的胸口,听着海浪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好了么?”
“嗯,好了。”
裴若初慢条斯理地将衣裳穿好,再系好衣带,他穿衣的动作很好看,系衣带的动作也格外好看,但季明瑶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总觉得他的眼睛虽亮,但却并无焦点,“你真的没事吗?可还觉得哪里不适?”
裴若初笑道:“我没事,瑶儿别担心。”
季明瑶担忧地道:“你流了那么多血,又怎会没事?毕竟你的伤是被火铳所致,我怕我包扎得不好,还是要请郎中替你看看才能安心,可这里偏僻,看起来也没有别人,你试试看能否联系上慕风。”
“好,瑶儿也包扎得很好。”裴若初看着她的眼睛,“我记得自己被火铳打中坠崖后,瑶儿便跟着我跳了崖。瑶儿这是和我同生共死的意思吗?还有瑶儿是不是心里有我?”
“没有。”季明瑶赶紧否认,她搀扶着裴若初起身,“只是因为卫大哥之前救我一命,我想报答卫大哥救命的恩情。卫大哥屡次相助,而我也要回报一二,对吗?”
可裴若初在起身时却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
“卫大哥小心脚下!”
裴若初解释道:“受伤了有些虚弱,瑶儿能扶着我吗?”
“好。”
方才他只穿了一件里衣,外袍却没穿,季明瑶拾起地上的外袍,总觉得他的行为举止有些奇怪,但却见他神色如常,只是气色看上去有些不太好。
她只是心中有些怀疑,觉得有些不对劲,搀扶着裴若初离开。
现下已经天黑了,难以辨别方位,季明瑶不知自己此刻身处何方,想着裴若初又受了伤,且他们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先寻个歇脚的地方,等到明日天亮了看附近可有人家,为裴若初找郎中治伤。
走了许久,终于让她寻到了一间空的草屋,草屋外面还晾晒着一张破渔网,应该是某个渔民留下的。
但草屋中空无一人,桌上还有积灰,都表明那屋子应该已经空了许久。
屋中只有一张草席。
此时,外面刮起了大风,眼看着天气要变了,不过有这间草屋,总比在外面风餐露宿要强。“卫大哥,你坐下先休息一会,我去寻些柴来生火。”
“好。”裴若初点了点头。
可季明瑶刚出了屋子,屋中便传来一阵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季明瑶担心裴若初出事,赶紧进屋查看,却见桌上的那个原本缺了一个口子的破碗被摔碎在地。
季明瑶疑惑地看着他,“卫大哥,你没事吧?
裴若初笑看着她,摇了摇头,“没事,只是伤势未愈,手上没什么力气,这才不小心摔了碗。”
季明瑶道:“卫大哥的伤当真没事吗?”她总觉得裴若初的伤并非他说的那般轻松。
“一点皮肉伤罢了,再说瑶儿替我包扎止血,早就已经没事了。”
季明瑶去捡了些柴,回到草屋中生了火堆。
屋里也变得暖和起来。
季明瑶抱膝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木棍,拨弄着火堆,想着她和裴若初坠崖后竟然大难不死,能从这悬崖之下绝处逢生,想必陆文瑾也能逃脱,再说他虽然中了鸩毒,却中毒不深,并不致命,而陆文瑾已经得到了赐婚的圣旨,等到明日天亮,说必定他又会寻来。
这次是皇帝赐婚,这门亲事也退无可退,而清河县劫匪来袭,她被迫留在城中,错过了招婿最好的机会,季明瑶不免觉得心灰意冷。
她果然还是摆脱不了嫁给陆文瑾的命运。
她正胡思乱想,却并未察觉,裴若初正悄悄伸出手,在地面暗自摸索着,向她靠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瑶儿,可是在想圣上赐婚的事?”
此事的确有些棘手,却并非毫无办法,陆文瑾以为拿了圣旨,便已是势在必得。
他定会让陆文瑾手中的圣旨变成一张废纸,陆文瑾处心积虑,处处算计,到头来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瑶儿不必担忧,你不会嫁给陆文瑾的。”
因为她只能嫁给他。
“瑶儿别多想,过了今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季明瑶这几日在清河县日夜担惊受怕,没有一日睡好,此前被迫和陆文瑾纠缠,如今又坠落悬崖,她早已疲倦不堪。
事在人为,说不定一觉醒来,明日退婚的事便还有转机,如今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不会再逃避,更不会再怕陆文瑾。
现下虽然已经开春,但天气依然寒冷,季明瑶又在冰冷的海水中泡了许久。方才又受了惊吓,还出了汗,经海风一吹,到了后半夜,季明瑶便被魇住了,身上又热又烫。
她抱臂缩着身子,往裴若初身边靠,“好冷。”
裴若初原本已经睡着,听到她低声呼唤,便条件发射般将拥进怀中,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感觉甚是灼烫。
这是受寒染上了风寒。
她浑身滚烫,身体像是快要燃烧起来,额上甚至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身上也是汗涔涔的。
“渴,好渴。”
人在高热时,便会缺水,此刻的季明瑶觉得浑身滚烫,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要烧了起来。
裴若初想去找水,便摸索着站起身,刚往前走一步便撞到了桌角,方才他怕季明瑶会愧疚自责,对她隐瞒了实情,他坠崖之后又坠入大海,那巨浪席卷过来,他脑后撞到了岩石,方才睁开眼睛时,便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他什么看不见了,但依然故作镇定,便是担心季明瑶会察觉,怕她知道后会心里难过。
“渴,好渴……”
他看不见,但听见季明瑶嗓音沙哑,痛苦不堪。他便拿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划破手臂,将划伤的手臂贴近季明瑶的唇。
人血有滋补的作用,她身体虚弱,又从悬崖坠落,血也能助她养好气色。
他眼神宠溺,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这几日未见,她轻减了许多,脸颊也瘦了一圈。
裴若初心疼不已,俯身轻轻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而此刻季明瑶双颊滚烫 ,浑身也灼烫的难受。
裴若初的手略带冰凉,让她觉得很舒服,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衣襟中伸进去。
碰到面前的柔软,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赶紧将手缩回去,指尖灼烫不已。
那天在张宅,季明瑶中药,他虽替她疏解时却不敢乱碰。
那时只是隔着衣衫拥着她时,他能感受到的被裙衫包裹着的鼓鼓的胸脯。
方才不经意间的触碰,那柔软细腻的触感,更是让他浑身血液上涌,心中似烧了一团火,再次生出了渴望,可偏偏那小女子浑然不觉地往他怀里钻。
她抓住他的手指,喃喃地说道:“陆文瑾求了赐婚圣旨要强娶我为妻,逼我不得不嫁,我虽摆脱不了他的纠缠,但我不愿被他摆布。”
她突然勾住裴若初的脖子,“不是说愿意服侍我么?”
裴若初看不见,心想她应是说了梦话,嗓音迷迷糊糊的很可爱,说完后又添上一句,“卫初哥哥,我会宠你,会对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