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书房内。
慕晴正准备往里闯,却被抱着长剑守在门外的慕风拦住。
自从得知沈璃和齐宴向季家和尤家提亲后,裴若初便在书房里坐了一整天了。
“你就别进去凑热闹了,殿下心情不太好。”
慕晴笑道:“我看殿下就是想的太多,顾虑太多,心中总是大业啊,谋算啊!总想着算无遗策,所有的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压抑本心,忽视自己真正想要的。依我看殿下就该放下诸多顾虑,真正地爱一回,若再犹豫不决,季娘子明日就成了沈夫人,齐夫人了。”
这时,太子的声音自书房传来,“你们还能议论得再大声些吗?”
武艺高强之人,耳力自然非同一般,“慕晴,进来说话。”
慕风眼神警告,“记住不该说的不要说。”
慕晴对兄长扮个鬼脸,吐吐舌头,笑道:“兄长看我的。”
“见过太子殿下。”慕晴进了书房,见太子面前那本兵书丝毫没有翻动的迹象。
画了一半的画像被他搁置在一旁,她只暼了那画像一眼,便从那大红的裙衫判断出太子画的是季明瑶。
是陆家大婚那日的季明瑶,一身大红嫁衣,惊为天人。
太子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就放不下。
才和季娘子吵架,又得知了齐宴和沈璃同时上门提亲的消息,应该早就绷不住了吧,就这还在强撑呢!
慕晴从袖中拿出一只用帕子包裹的金镯子交给裴若初。
那日,季明瑶在白马寺落水,裴若初便命慕晴一直在查害季明瑶落水之人。
慕晴在岸边寻找蛛丝马迹,便捡到了这只镯子。
可惜却并未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但有了这只镯子,殿下便可借此去见季明瑶,可为什么还是无动于衷,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于是,慕晴暗示道:“这是季娘子丢的镯子,殿下可要亲自前往金陵城,将镯子还给季娘子吗?”
裴若初摩挲着手中的金镯子,未接话,半响才道:“可查到什么其他的线索?”
慕晴摇了摇头,“那天进出白马寺的香客有几千人,其中大多是女子,她们都是为了太子殿下而来。”
从那些人中找到害季明瑶落水的可疑之人并不容易,她需要时间盘查进入白马寺香客名单。询问寺庙中几百名僧人。
“请太子殿下多给属下几天时间,属下定能查到有用的线索。”
裴若初微微颔首,“继续查。”
慕晴似想到了什么,“不过。自那夜过后,崔素云下落不明,崔家派人去寻人,依然一无所获,静妃便去求了圣上,圣上为了崔素云的清誉考虑,派锦衣卫于暗处查探,却依然没有崔素云的消息。”
失踪了十日了,人应该是找不到了。
裴若初微微蹙眉,“孤知晓了。”
崔素云是静妃的幺妹,也是太子妃的人选之一,崔素云失踪,必定是沈皇后所为,看来他那天若是不去求娶沈淑宜,沈皇后也会替沈淑宜扫清障碍。
慕晴觑着的裴若初脸色道:“殿下,徐明玉回来了。”
裴若初急切地道:“赶紧让她来见孤。”
“是。”慕晴退了出去。
身为暗卫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主人的命令,不该看的不能看,不该听的也不能听。
但直觉告诉她,徐明玉外出一个月未归,说是寻找某种药材,此事应是和季明瑶有关。
当初季明瑶被陆文瑾下药后,徐明玉喂了季明瑶解药。但徐明玉通过诊脉发现季明瑶的脉象很奇怪,像是中毒,她便去了一趟黑市,购得那名叫“骨酥”的春药研究。
这一个月以来,她一直在配置解药,半月都在深山老林中挖草药,裴若初知道徐明玉是洛神医的关门弟子,那就是个医痴。
时常外出寻药大半年不见人影也是有的,他只需派人保护着。
“快让她进来。”
见徐明玉手臂上缠着绷带,额头磕破了皮的狼狈模样,裴若初挑眉笑道:“这是又从那个悬崖峭壁之上绝处逢生了?”
徐明玉脸一红,低声说道:“回禀殿下,采草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差点跌入山崖。”
别看徐明玉为了采药,什么深山老林都敢往里钻,但其实是个胆小又容易害羞的人,未说话,脸就先红了。
好在保护她的暗卫出手,用鞭子勾住了她的腰,她这才避免滚落山崖。
裴若初道:“你伤的这般严重,还急着向我回禀,想必是因为关于骨酥的解药有了进展了?”
徐明玉越说声音越小,“属下研究那药整整半月,却还是未能配出解药。”
裴若初不禁皱眉,“那药若一直留在体内,可对人的身体什么影响?”
徐明玉道:“每隔一月便会发作一次,而且每一次的发作,便会更强烈。严重的还会失去神志,被那药物彻底控制,会上瘾。”
徐明玉还未说完,便见太子似一阵风似的出了书房。
“慕风,即刻备马去金陵。”
“徐明玉也一起去。”
算算十日,离那药效发作便只剩下六日了。
他要立刻见到季明瑶。
想起那日季明瑶中药之后的情态,他不敢想当那春药发作,季明瑶又不在他的身边,他恐怕会发疯。
*
镇国将军府中。
长公主将手腕上的佛珠取下,啪地一声放置在桌案上,怒道:“跪下!”
“季明瑶当众退婚打了陆家的脸,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答应她进门。你身为镇国将军府世子,竟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迷得神魂颠倒,沦为京城笑柄。你竟还执迷不悟,还对她纠缠不清,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成?今后不得再去找她。”
陆文瑾恳求道:“母亲,儿是真心喜欢明瑶,这辈子也只想娶阿瑶为妻,儿子定会有办法让她回心转意。”
“你贵为世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听为娘的话,当务之急是你要尽快娶妻,再将林棠纳进门,让玉儿那孩子入陆家族谱,如此还可挽回些
好名声。”
玉儿和陆文瑾长得太像,她看到玉儿便想到了陆文瑾小时候,又想到这孩子一直在白马寺的慧房斋长大,从小父母不在身边,定然吃了不少苦头。
她想好好补偿那个孩子。
一个小小的蹴鞠滚到长公主的脚边,玉儿走到长公主的身边,“祖母,抱抱。”
孩子小小的细细的奶音,长公主的心都要融化了。
她将玉儿抱在怀中,亲了又亲。
玉儿见屋子里乌泱泱的都是伺候长公主的下人,虽然长公主生得慈眉善目,但他看到这么多陌生人,觉得好害怕。
但娘亲跟他说过要讨好祖母,讨好父亲,这样他就能早些和娘亲见面。
他搂住长公主的脖子,“祖母,别气坏了身子。”
长公主见孙儿这般懂事,不禁热泪盈眶,好生感动,“是你娘亲教你说的吗?”
玉儿摇了摇头,“玉儿在慧房斋长大,从小和娘亲分开,玉儿听那里的哥哥姐姐说,只有爹爹和娘亲在,玉儿才有家。”
他偷瞄面色冷峻的陆文瑾,“玉儿很高兴,终于找到爹爹,找到了自己的家了。”
长公主心疼地红了眼睛,就连讨厌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孩子的陆文瑾,也因为这句话看了孩子一眼。
长公主悄悄抹了抹眼泪,将蹴鞠交给玉儿,让秋月将玉儿抱下去,“玉儿乖,先去玩一会。”
待孩子被抱走后,长公主便道:“再过几日便是你父亲的寿宴,我会安排谢首辅的孙女与你相看。”
“若你仍迟迟下不了决心成亲,本宫便只好替你做决定。”
长公主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既然季明瑶勾了你的魂,本宫便只好诛杀妖孽。”
陆文瑾急切地道:“母亲不要!”
说了狠话,长公主便又安抚道:“若你还是忘不了她,也可找机会待娶妻后便纳了她,一个女人而已。瑾儿,你需将目光放长远些,将来坐拥江山,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等你拥有了一切,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势,又怎会还在意一个季明瑶。”
是啊,将来坐拥江山,一切都会收入囊中。
陆文瑾心想他早晚都要得到季明瑶。
*
季明瑶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在天黑前提前到了清河县。
进城之后,夜间家家户户紧闭屋门,就连街上也是冷冷清清。
前来迎接的是表姐夫张旭的下属,张旭是清河县的县令。
季明瑶兄妹和齐宴被带到了县衙。
清河县的县衙空空荡荡,门前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
反倒是马车一路驶来,季明瑶在街上发现了不少巡逻的衙役。
舟车劳顿,远道而来,表姐尤琴芳大老远便出门迎客。知晓季明瑶旅途劳累,便细心的准备了热粥和面。
“阿瑶远道而来,想必早就饿了,先吃碗面暖暖身子。”
季明瑶笑道:“多谢表姐,祝贺表姐和姐夫新婚大喜。”
尤琴芳眉眼间却隐隐有些担忧,垂眸遮挡眼中的忧虑,“多谢阿瑶。”
季明瑶放下筷箸,将尤琴芳拉到一边,小声问道:“表姐婚期将近,为何竟无半分喜色?我这一路进城,便见城中多了许多巡逻的衙役,又见县衙空荡荡的,表姐忧心之事,可是与此事有关。”
尤琴芳暗自吃了一惊,“阿瑶还是这般聪慧,近三个月来,清河县和附近的州府有不少刚成婚的女子失踪,旭哥正为此事发愁。”
季明瑶问道:“新娘子失踪?”
尤琴芳道:“是刚成婚的新妇。”
尤琴芳担忧地道:“若遇哪家成婚,你姐夫便带人去蹲守,那贼人像是提前知晓县令会带人前来抓人,却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仍然会在成婚的第二日将新妇劫走。”
“那贼人用的都是下三滥的手段。用迷药,还下毒,总之还未能近他的身,你姐夫的人便已经被药倒了。第二日新妇就不见了。”
尤琴芳轻叹了一口气,“百姓办喜事都不敢大操大办了,有些更是关起门来,连宾客都未请。可即便再低调,第二日,依然会有新妇失踪。”
“若再抓不到那贼人,激起民怨,不但你姐夫的官位保不住,还会被治罪。”
尤琴芳愁苦不堪,想着夫君每日累得只睡两个时辰,为女子失踪案忙的焦头烂额,却依然没有头绪,肉眼可见地消瘦了,她便心疼不已,而知府已下令让张旭十日内破案。
季明瑶问道:“那些失踪的女子有什么共同特征吗?”
尤琴芳摇了摇头,“美丑不一,高矮胖瘦都有。”
这时,门外一阵马蹄声传来,张旭行色匆忙,翻身下马,大步迈进了后院。
张旭,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他出身贫寒,年少失怙,母亲卧病在床,借住在寺庙中,靠解替人签文挣钱谋生,那时琴芳时常去那寺庙里为亡母上香。
一日,下起了暴雨。
尤琴芳便在禅房中避雨,便听到隔壁传来清朗读书声,又闻到一股药香,她推开窗子,便见一手执蒲扇,边读书便为母亲熬药的张旭。
“你的药快要糊了。”尤琴芳忍不住提醒。
张旭慌忙去端药,却被那滚烫的药灌烫的手指通红,赶紧捏住耳朵。
红着脸,对尤琴芳笑道:“多谢小姐提醒。”
如此一来二去,两人便相熟了,相处的日子越久,便越发现两人相处十分默契,感情日笃。
尤琴芳擅琴,张旭便以箫声相和,张旭作画,尤琴芳便在旁磨墨陪伴,两人谈音律,谈诗词。
即便两人在一起什么也不做,亦觉得有无限乐趣。
不觉过了半年。
张旭刻苦读书考中举人,便登门求娶尤琴芳为妻,但尤府因两人身份门第差距太大而拒绝了张旭提亲。
为了让尤琴芳死心,尤家为她另说了一门亲事,哪知性子柔弱的尤琴芳却在大婚前夜逃婚,虽被尤家找回,她却以死相逼,说是此生只愿嫁张家。
后来张旭高中状元,当了清河县的县令,尤家便松口答应了这门亲事。
没想到看着有情人就要终成眷属,婚期将至,却又再生波折。
“张郎怎么受伤了?”
尤琴芳细心,发现张旭的衣衫上有脏污,就连手肘处也破了。
张旭笑着宽慰道:“别担心,只是雪天路滑从马上摔了下来。也不严重,涂点药就好了。”
身后的捕头赵善忍不住插嘴,“大人一心为了百姓,每日只睡了两个时辰,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亲自带着咱们兄弟上街巡逻,可没想到今日巡逻,却险些被花盆砸到了头。依属下看来,那些百姓根本就是不识好歹,大人就不要管他们了。”
张旭急忙喝止,“别说了,只怪我运气差,跑马经过时,那人正在摆弄自家的花盆。再说不是没被砸到吗?”
“那他们朝大人扔菜叶,扔鸡蛋呢?”
尤琴芳赶紧卷起衣袖,为张旭上药,心疼得直抹眼泪。
张旭替她拭泪,“未抓到嫌犯,百姓心中有怨也是情有所原。他们日日活在恐惧之中,不过想找个人出气罢了,我拿着朝廷俸禄,为百姓办事,却始终未能破案,百姓难免会对我失望。”
“琴芳,你不要怪他们。”
尤琴芳擦干眼泪,笑道:“我懂旭哥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张旭心疼地将她拥在怀中,“今后我会照顾好自己,绝不会再让你担心。”
尤琴芳嗔怒道:“那你下次是不是要换了衣裳,沐浴之后再来见我,便还要瞒着我吗?”
张旭轻轻刮蹭着她的鼻尖,“不会的。娘子大人,我又怎敢瞒你呢!”
又看向季明瑶,“让表妹看笑话了。”
季明瑶笑道:“表姐和姐夫感情好,还是彼此都是知音,实在叫人羡慕不已。”
“不过。”方才听尤琴芳将案子,季明瑶便一直在想,“那贼人并未选择对那些新娘子
动手,作案的时间都是在成婚后的第二天,那贼人为何要如此做?”
若是为色,那些采花贼,通常都会挑未婚的少女下手。
捕头赵善随口说道:“定是那贼子不喜黄花大闺女,才挑了刚成了婚的妇人下手。”
听了赵善的话,季明瑶面色一热,张旭也轻咳一声,“赵捕头,有女子在,你说话注意分寸。”
“不过,这也算是一条线索,至少知道了那贼人喜好什么,有什么作案的习惯。”
他对季明瑶投去赞赏的眼神,“还是明瑶细心,发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季明瑶谦逊说道:“我也只是提出了疑惑,这还是赵大哥发现的。”
张旭对这则疑案没有半点头绪,日日为此苦恼。
尤琴芳提议道:“阿瑶素来聪慧,不如帮你姐夫分析分析。”
张旭笑道:“我看可行。”
他赶紧让人将案卷的卷宗都搬了出来,让季明瑶和齐宴都帮着一起看。
季明瑶仔细将卷宗都翻看了一遍,再查看目击证人的口供,提出了一个疑问,“案卷上说人犯在动手之时,曾有新娘的婢女和奶嬷嬷亲眼目的贼人行凶,但据他们口述,那犯事的男人的相貌模样却是差距甚大。”
季明瑶对齐宴说道:“四郎,你擅作画,你也来看看这些口供。”
齐宴干脆提笔将这些案卷之上描述的男子相貌画了下来。
季明瑶将这几幅画像都放在一起对比,便发现画像中的男子模样都不一样,就连五官的大小都不一样。
可根据作案的习惯来看,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听说江湖之上流传着一门易容之术,可借助妆容服饰改变人的相貌特征,易容之后,甚至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人犯会易容术,也难怪张旭抓捕了许久都毫无进展。
季明瑶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贼人刻意隐瞒相貌,倘若不是因为面部有什么明显的特征,便是熟人作案,我猜清河县中应该有很多人认识他,所以他才隐瞒相貌。”
她突然想到有些被流放的犯人会在脸上刺字。
“清河县是否曾出了一位菜花大盗,喜好已成婚的妇人。”
经季明瑶提醒,张旭激动地说道:“还真有那么一位淫贼,此人名叫吴春芳。是前任县令手下的一名师爷,此人还有几分才学,不仅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医术,还会观星象。但此人却为人轻浮,醉酒后经常调戏妇人。
后来隔壁卖豆腐的秦氏前来报案,说是吴春芳趁着夜间翻墙进了她的家门,趁机强占了她。”
吴春芳翻墙是秦氏的婆婆亲眼目睹,有人证,吴春芳自是抵赖不得。
张旭便将吴春芳抓捕入狱后,判了流放。
可在流放的途中,吴春芳买通了押送狱卒出逃。
张旭曾派人追捕过吴春芳,但他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
如今清河县城中还到处贴着悬赏他的画像。
因是此案过去了两三年,张旭一时未将这两案子联系起来。
直到今日,季明瑶指出贼人作案的手法的相同之处,张旭这才想起了此人。
张旭终于开怀大笑道:“此番多亏了明瑶,这桩案子才有了眉目。”
捕头赵善又犯了难来,“但吴春芳那贼子甚是狡诈,滑如泥鳅,还未交手,就被他逃了,他还会用迷药,用毒等下三滥的手段,莫说是抓住贼子了,恐怕就连近身都难。”
赵善担忧地道:“更何况明日就是县令大人和尤小姐的大喜之日,属下担心尤小姐会有危险。”
尤琴芳却道:“那贼子如此狡猾,更需要有人将其引出来,我愿意助旭哥一臂之力,明日大婚正好借机引出贼人,破了此案。”
突然,尤琴芳捂嘴,一阵干呕。
张旭焦急地问道:“琴芳,你怎么了?可是因连日辛苦,生病了?”
他紧张又心急,“来人。快去请郎中来。”
尤琴芳赶紧拦着张旭,羞怯地低头,“我有了。”
张旭疑惑地看着尤琴芳,“难道是有了身孕?”
尤琴芳娇羞地点了点头。
张旭兴奋极了,立刻将尤琴芳抱举至半空中,眼含热泪,欣喜若狂,“我要当父亲了,琴芳,我们张家有后了!”
“旭哥,快放我下来,大家都看着呢!”
张旭小心翼翼地将尤琴芳放下,“我太高兴了。都怪我,因为查案,将咱俩的婚期都搁下了,一拖再拖,是我对不起你。但你如今有孕在身,我又怎能让你出半点差错。明日的婚期…”
张旭心急如焚,眼中已是通红一片,泪湿了眼眶。
季明瑶道:“不如让人假扮新娘,设局将那贼人引出来。”
张旭沮丧地说道:“当初我亦用过此种办法,也的确引得那贼人前来,但新娘都被抓走了。三日后,猎人在深山中发现了那些失踪新娘被野兽啃咬的尸体。那贼子手段残忍,令人发指。后来,我便找男子假扮,那贼子能通过身形分辨男女,他根本就不现身,实在太过狡猾!”
尤琴芳却道:“旭哥,我知你为清河县的父母官,都是一心为了百姓,而我作为你的妻子,自当支持你。明日咱们照常大婚,我愿意将那贼子引出来。”
季明瑶站了起来,“表姐,不如让我来假扮新娘,引那贼人现身。兄长武艺高强,还擅长布置机关,姐夫和兄长联手,一定能抓住贼人。”
张旭知季泽川武艺高强,又擅长机关术,而季明瑶聪慧机灵,有他们相助,必定能抓捕贼人。
他起身对季明瑶一揖到底,“我替全城百姓谢谢明妹妹了。请受我一拜。”
一旁的齐宴也说道:“既然阿瑶要扮新娘,但新郎是张大人便不合适了。”
齐宴的脸红透了,低声自荐:“我愿意扮新郎,我护着阿瑶。”
尤琴芳暗自觑向齐宴,发现他的眼神一刻也未从季明瑶的身上移开,“我也觉得齐公子是最合适的新郎人选。”
虽然是设局,但那贼子可不好糊弄,明日需得将大婚的完整流程都要走一遍,还要等到“洞房”后的第二天,引得那贼子出现,才算是完成任务。
齐宴根本就兴奋紧张得睡不着觉,在心中一遍遍地回忆默记大婚的流程和细节。
心想就当是婚前的练习,等到真正和娶季明瑶之时,便能用得上。
今夜注定无眠,却见屋外一道人影闪过。
“是谁?”
他赶紧将门打开,外出查看,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昏迷前,好似听到有人说道:“连夜送走,明日决不能叫他回到清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