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赵晋惊呆了,他知道的消息太过炸裂,足以让太子杀他灭口了。

裴若初缓缓走近,笑道:“倘若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那便是你说出去的。”

赵晋听到裴若初的话先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太子是暂时不打算杀他了。

后又觉得自己暂时保住了性命,却又好像没完全保住。

他快要吓死了,哪里还敢往外说。

无论是东宫还是沈家,还是长公主府,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可裴若初的话更令他胆战心惊。

他不但要死守这个秘密,还要防止被外人知道这个秘密。

他跪着叩首,匍匐在地,“臣定会死守这个秘密,绝不叫这第三人,不,第四个人知晓此事。”

太子的随从

慕风自然也是知晓的,算上他便是四个人。

尽管夜间天寒地冻,寒风刺骨,此刻的赵晋觉得汗流浃背,已是浑身冷汗。

裴若初满意地点了点头,依然是那副温润如玉的笑颜。

但赵晋觉得那笑更可怕,太子并没让他起身,他琢磨不透太子的心事,更觉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裴若初突然问道:“季三娘子同你说了什么?”

赵晋不敢隐瞒,结结巴巴地将季明瑶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说出来,并将信中的内容都如实告知。

“果然是个人渣。”

赵晋惊得一抖,不可思议的暗暗自觑着太子殿下。

短短一个时辰,他就被骂了两回了,偏偏骂他的是太子,他还不能反驳。

传言太子性情温和,气度儒雅,怎么也如那刁蛮女子般还骂人呢?

再说太子虽承认喜欢季明瑶,但也不会真的去娶一个刚退了婚,又声名狼藉的女人。

正如自己这般出身侯府,自然也不可能将青楼女子娶回家中,更何况是同英王争女人,老头子若知道了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裴若初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喜爱她,除了满月楼,再也踏足任何烟花之地,转眼间就进出这种地方,看来你的爱也不过如此!”

裴若初指着富乐院的烫金匾额。

赵晋是秦楼楚馆里的常客,在未认识江月芙之前,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富乐院。

今夜他得知江月芙要嫁人,大受刺激,正要去青楼买醉,却被慕风套了麻袋,捉到太子面前。

但他只是想喝酒,并非是去寻欢作乐的,他心痛如绞,怎会又心思去想那种事。

“臣的本意并非是为了取乐。”

裴若初蹙眉冷笑,“还敢顶嘴,这是不服气?你既然喜欢她,又怎可背着她去招惹别的女子。”

“既然天天都去等她,便该继续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朝秦暮楚,见异思迁,你们男人都是如此善变的吗?”

赵晋惊得目瞪口呆。

被太子一阵数落,他吓得两股战战,冷汗淋漓,就连后背都湿透了。

但他可算是看明白了,太子这是和季明瑶闹了别扭,寻他撒气来着。

于是,他不再反驳,面带微笑,态度诚恳接受太子的训斥。

还积极认错,“是臣的错,谢太子殿下教诲!”

裴若初没想到赵晋转变得如此之快,认错的态度良好,却也再骂不下去了,“既如此,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那你便娶了江娘子吧!”

季明瑶自是天下第一好的女娘,那江月芙与季明瑶性情相投,虽说不如季明瑶,但自然也是顶好的。

“什么?”赵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裴若初唇边的笑意渐渐冷了下来,“人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出淤泥而不染,但品行高洁。瞧瞧你,你会什么!江娘子比起你这等常年流连烟花之地的纨绔,不知好了多少倍!人家江娘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怎么?你还嫌弃人家的出身配不上你武德侯的门第!”

“莫要让她伤心。”

其实赵晋是真心喜欢江月芙,只是觉得英王是圣上的亲哥哥,又如何争得过皇家,如何敢与英王相争,他原本都打算放弃了,可如今有太子的支持可就不同了,有季明瑶为他出谋划策,或许可行。

倘若日后东窗事发,还有储君为他撑腰。

赵晋以额触地,重重一磕,“求太子殿下相助,我定会想办法说服父亲,求娶月芙为妻。”

“好。”裴若初轻拍在赵晋的肩头,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才算是我燕国的好儿郎。”

赵晋突然抬眼看向太子,问道:“那殿下是打算与沈家退亲,迎娶季娘子为太子妃吗?”

季明瑶是江月芙的好友,还曾替他出主意,是真心为他和月芙打算,他很是感激。

虽然太子亲口承认喜欢季明瑶。

但却若是并不愿娶她为妻,只想纳妾,甚至连名分都不愿给的话,就太委屈季明瑶了。

江月芙最是关心她这个小姐妹,季明瑶也是个好人,他实在不忍看她受委屈。

或许是多喝了几杯酒,他大着胆子询问,也是为了替季明瑶试探太子的态度。

裴若初怒道:“孤的事不用你来操心。”

赵晋顾不得得罪太子,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若殿下真心爱慕季娘子,却又不打算娶她的话,那便请殿下放手。”

“季家祖训,男子四十无子才能纳妾,况且季明瑶正是因为陆文瑾养外室之事,才狠心放弃这门亲事。便表明她绝不会给他人作妾。”

赐婚的圣旨已下,太子要娶的可是沈家女,是皇后的娘家,赵晋知道这门亲事不好退。

“谁说要她做妾!”他疼她爱她都来不及,哪里舍得让她受委屈。

赵晋的一番话让裴若初更心烦了,从他主动求沈淑宜开始,便未给自己留后路,他自认为自己的心足够狠,向着自己的那个目标也足够坚定。

但没想到却放任自己一次次失控,莫名的生气,吃醋,锱铢必较。

而这些失控的时刻,这些陌生的情绪都是他从未有过的。

但一次次地失控让他意识到自己比想象中更深爱季明瑶。

如此这才不满她对自己的敷衍,不满她送自己的礼物不是独一无二的。

赵晋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挺直了腰背,“难不成太子殿下连个名分都不愿意给!”

裴若初气得眉心一跳,扬起手掌。“孤何时说过!”

赵晋仍然不死心,“臣记得方才殿下说话,既然真心喜欢便该负责到底。不能因出生和门第便嫌弃了人家娘子。”

裴若初的手掌却并未落下,头疼不已,他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吧。

“来人,赵小侯爷喝醉了,送他回武德侯府。”

赵晋又被套上麻袋送走了,被带走时,还不忘高声呼喊:“倘若太子殿下还未想好娶季明瑶为妻,那便不要招惹她。”

慕晴暗自觑着太子的脸色,小声对兄长道:“殿下这是自己爱而不得,受了刺激,便希望全天下的有情人都终成眷属。”

慕风瞪了妹妹一眼,“殿下心情不好,你便少说几句风凉话。”

“哥哥,季娘子今夜就回金陵了,殿下怎的还不去追?”

慕风叹道:“这不是同季娘子吵架了吗?”恐怕是拉不下这个脸吧。

“对了,你不是还有要事要回禀殿下么?”

她就不信太子还坐的住。

*

沈淑宜得知季泽川进京,她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眼,心想他丢了送给心上人的耳铛应该很着急吧。

马车还未到程府门前,沈淑宜便听到一阵呵斥声传来。

“你滚,从今天开始,你和湘儿的婚约便不再作数。”

“既然你今日登门,我便与你说清楚,湘儿要与你退亲。”

“还想见湘儿,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就你这副穷困潦倒的模样,恐怕连聘礼都拿不出来吧?若湘儿嫁给了你,难道要跟你喝西北风吗?”

“赶紧滚!”

沈淑宜示意车夫停下马车。

程府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青年双手握拳,双眼泛红,却克制自己没出手。

青年怔怔地望着那朱红的大门。

良久才从雪地里将那支素银钗拾起来,擦拭干净,收进怀中。

他恋恋不舍地在程府门前站了许久。

可他等了许久,雪落了满头,却依然没能等到程家心软,让程湘出来见他一面。

今日是程湘的生辰,这支银簪是他用身上所有的钱买给程湘的礼物,冒着被陆文瑾察觉的危险回到京城。

现下已经过了子时,程湘的生辰也已经过了。

他没必要再等下去了。

他该走了。

京城再也没有值得他留恋之人,直到他转身,见到雪地里撑伞向他走来的沈淑宜。

“季大哥。我们又见面了。”

沈淑宜冲他笑,季泽川直皱眉头,“是你。”

也对,陆文瑾都已经知晓他行刺,那沈家必定也知道了。

他挟持沈淑宜,当今的太子妃,沈家必定不会放过他。

“是来抓我的吗?此事是我一个所为,请沈小姐莫要牵连我的家人。”

沈淑宜摇了摇头,“那日,我虽受到惊吓,但你却并未伤害我,只是你深夜闯入我的房中,打晕了我的婢女,还欠我一声对不起。”

季泽川一愣,没想到沈淑宜追上来,只是要听他道歉。

但若是换作以前,他哪怕流血拼命也绝不会对任何人低头。

但是妹妹教会他,光有一身武艺不够,忍一时,

却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保护自己的家人。

“对不起。”

季泽川真诚的致歉,为表诚意,他还打算跪下恳求沈淑宜的原谅。

沈淑宜赶紧去搀他,“我不要你跪,只要你补偿我。”

她将那小盒子拿出来,盒子里正是季泽川为程湘准备了许久的白玉耳铛。

也是他攒钱许久才买下的。

“这是你掉的吧?”

季泽川见到这耳铛,便想到了程湘,难过得蜷起了手指。

哪知沈淑宜却道:“可我并不打算还给你,你不是要向我道歉吗?可愿将这耳珰送给我?”

季泽川暗暗吃惊,沈淑宜是沈家嫡女,什么名贵的珠宝首饰没见过,又怎会看上他这不值钱的耳珰。

沈淑宜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我这人怪的很,价值千金的宝物我不稀罕,只爱合眼缘的东西。这耳珰你贴身戴着,必定是你珍视之物,那便说明此物珍贵,如此正合我的心意。你这赔礼我甚是喜欢。那你愿意送给我吗?”

钦天监已经测出了吉日,她很快就要成婚了。

这耳珰就当是留个纪念。

季泽川点了点头,他和程家已退婚,这耳珰程湘已经不再需要了。

沈淑宜替季泽川不平,说道:“方才我见程大人父子说话实在太过分了,季大哥竟然一直隐忍,但依我看是程家不识珠玉,并未发现季大哥的好。”

季明瑶当众拒亲长公主,程家这个时候与季家结亲,自是半点好处都捞不到,也难怪程家会想要反悔退亲了。

“听说季大哥好酒,我那里有上好的美酒,季大哥不如忘记烦心事,要喝一杯吗?”

季泽川自是心中苦恼,早就想喝酒消愁,听说沈淑宜藏有美酒,好似已经闻到了酒香,眼睛都亮了。

沈淑宜亲自上马车搬来两坛好酒,将一旁石头上的雪抹去。

“这里景色不错,我和季大哥就在这里赏雪饮酒如何?”

季泽川认真看了沈淑宜一眼,没想到这沈家大小姐竟有如此洒脱的一面。

幕天席地,在雪中饮酒。

“真是别有意趣。”

她将酒坛递给季泽川,笑道:“来,季大哥,这杯酒我敬你,既是庆祝我们冰释前嫌,也是送别之酒。”

季泽川就要离开京城,前往金陵,而程家出尔反尔,退了婚约,季泽川应该是不会再回京城了吧。

“以季大哥的身手,将来必定能干一番大事业,定叫那有眼无珠的程家父女后悔去吧。”

提起程湘,季泽川难过地灌了一大口酒,“她和她的父亲兄弟都不同。”

她性子温和,善解人意。

“季大哥,今夜不提那些伤心事,咱们不醉不归!”

却听“咚”地一声响,沈淑宜醉倒在雪地里。

怀中抱着的酒坛子咕噜噜地滚向远处。

嘴里却小声嘀咕道:“任凭她如何温柔可爱善解人意,她终究是不敢忤逆父兄。你们一样......”

“有缘无分。”

这四个字含含糊糊,季泽川没听清。

见沈淑宜的脸红彤彤,倒在地上,脸颊沾染雪,却是浑然不觉,模样倒是娇憨可爱。

季泽川灌了一口酒,对远处的随从家丁说道:“沈小姐醉了,你们不来扶你家小姐吗?”

但跟着沈淑宜的那些下人,非但不上前,却说道:“小姐吩咐过,不许我们靠近,劳烦公子将小姐送上马车。”

季泽川一阵无语,只得沈淑宜扶起来,可却觉得与女子勾肩搭背不妥当,揽住她的侧腰扶着她更是不妥当。

他当即便将沈淑宜抗在肩上,将她送上了马车。

他刚要离开,沈淑宜却突然拉住了他。

“下月初一我过生辰,你能来参加我的寿宴吗?”

寿宴之后便很快就是她和太子大婚了。

如今她都已经不喜欢太子了,却不得不嫁给她。

但她的生辰想和喜欢的人一起过。

“我们喝过酒,便是朋友,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请柬。”

沈淑宜将随身带着的请柬交给他。

季泽川原本要拒绝,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手中的请柬,问道:“沈家小姐的生辰,京城大半的王公贵族都会前来,是不是?”

沈淑宜点了点头,今年是她十八岁的生辰,她选为太子妃,不想大操大办都不成,再说与沈国公交好的官员不在少数,更何况是圣上已经赐婚,她便已是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前来巴结的必定不在少数。

她倒是希望能低调一点,只和喜欢的人并好友一起过。

她将早就准备好的请柬递给季泽川,眸中满是期待的光芒,“你能来吗?”

她突然想到此前季泽川行刺陆文瑾。

陆文瑾正在四处搜捕季泽川,此番季泽川都是悄悄进京的,今夜便会离开。

“季大哥还是不要来了。从今夜开始,季大哥便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京。”

哪知季泽川却道:“我会去,只是能不能请沈小姐再给一份请柬。”

自从季明瑶和陆文瑾退了亲,那齐宴知晓了季明瑶退婚之事,便似村口的二旺见到了肉骨头般,他实在看齐宴不顺眼已久。

镇国将军府固然是火坑,但齐家又何尝不是另一个火坑。

再说齐宴只是家中不受宠的妾室所生的庶子,在家中并无话语权,将来若是妹妹嫁过去,他如何能护着妹妹。

可何况那齐宴读书成痴。有一股痴傻劲,书呆子一个,实在配不上妹妹。

他的妹妹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这张请柬是他为妹妹要的。

“好,那日我为季大哥开窗。”

既然他不能光明正大地从前门进来,那便像那日一样,翻窗进来便是。

季泽川一怔,“沈小姐是什么意思?”

沈淑宜摸了摸鼻尖,呵呵一笑,“哈哈,没什么。季大哥记得来。”

*

季明瑶已经启程前往金陵,快到上元节了,她想赶回去和母亲团聚,她答应过要带阿弟一起看灯会。

哪知马车行了四五日,突然遇到暴雪天气,而此时季明瑶也进入了清河县的地界,前往道路崎岖,又遇大雪封山,她被迫在清河县歇脚。

而就在出发前,她收到表姐尤琴芳的来信,听说她去金陵会途经清河县,邀请她来参加婚宴。

季明瑶便临时决定改道前往清河县。

可她不知,在她走后的第四天,季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大早,季老太公便被一阵鹅叫声吵醒了,上了年纪的人便睡眠浅,一清早便被吵醒,季老太公顿时垮了脸。

“王成。”

王成赶紧进屋伺候,季老太公神色不悦,“哪来的鹅叫声,吵得人头疼。”

“回老太爷,那是聘雁,有人上门提亲。”

季老太公淡然道:“向乐瑶提亲的吗?”

王成摇头,“是为求娶三小姐而来。”

不禁皱起了眉头,季明瑶敢当众拒婚陆文瑾,长公主野心勃勃,季家此番退婚,已经得罪了长公主,为了保住季家,季老太爷便将季明瑶赶出了家门,同她撇清关系。

只希望长公主不要迁怒季家。

他听到季明瑶的名字就生气。

更何况一早被吵醒,他更生气了。

虽然她却确是长得不差,季明瑶的名声已经坏了,还会有什么好人家上门提亲,不过是一些肖想季明瑶美色的无权无势之辈。

“将他赶出去。”

王成却道:“奴才不敢啊,来的人是沈国公。”

季老太公惊得差点一跤跌下去,沈国公?来提亲?

“你说沈国公为谁提亲?”

王成觑着老太公的脸色道:“是沈国公替沈都督上门,求娶三姑娘。”

那可是沈家啊,得罪了长公主,季老太公每晚都睡不好,生怕长公主会发难。

可若是再得罪沈家,只怕家中老小的性命就要保不住了。

“现下三姑娘已经被赶出了沈家,从族谱上除名,这可如何是好

啊!”

除名之事倒是小事,他就是族长,只需将名字添上即可。

只是季明瑶已离家出走,此事有些难办。

“你赶紧派人去金陵将人接回来。”

季老太公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又生怕季明瑶怨恨他将她除名,与她断绝关系,不愿回来,“记住,多备些礼物,送去尤家,再好言相劝。”

“是。小人敬遵老爷子吩咐。”王成问道:“老爷可要答应这门亲事么?”

季老太公直皱眉头,季明瑶先是被陆文瑾看上,后又被沈璃看上,他若答应亲事,与沈家结亲,自然便不惧长公主。

可那日真正说服季清扬的却是东宫的人。

就连太子与季明瑶扯上了关系,他实在看不透这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啊!

季家门第低微,无论得罪了他们其中的哪一个都是灭顶之灾。

王成道:“那该如何是好啊!总不能不见沈国公吧?如若怠慢了沈国公,季家依然会吃不饱兜着走。”

“去打一桶水进来,要是凉水。”

腊月天气,季老太公将那凉水都淋到自己的身上,直到两天一黑,彻底晕厥过去。

一刻钟之后,王成去禀告沈国公,说是季老太公感染风寒,已经重病晕了卧倒在床,不能接见贵客。

沈国公放下聘礼,轻哼一声,怒甩衣袖离开了季家。

“聘礼本国公留下了,限三日之内给沈家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