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满月楼灯火通明,无数富贵公子,风流才子都慕名而来,楼中欢声笑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只听“扑通”一声水响。
河岸两旁的人们纷纷打开窗子,高呼道:“有人落水了!”
众人闻声而来,好奇看热闹之人飞快涌向岸边,很快便对着落水的齐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么冷的天落水,可别冻死了!”
“哪家的郎君这么可怜啊!唇都冻紫了。”
“看,河面上有东西,那郎君好像是去捡那东西的。”
“快救人啊!”
众人七嘴八舌。
忽见一少女焦急挤进人群中,急切呼喊道:“四郎,别去捡那扇套了,水太冷了,你快回来。”
季明瑶边往岸边跑边喊,“四郎,你往这边游,我拉你上来。”
好在齐宴会水,跳下水后便奋力游向漂浮在水面上的扇袋。他好不容易抓到扇袋,欣喜地朝季明瑶挥手。
“阿瑶,我拿到了。”
季明瑶见他浑身湿透,冻得脸都白了,担心他会出事,急切地道:“四郎先上来再说!”
尽管齐宴冻得面色苍白如雪,见到对他伸出手,关心他的季明瑶,面上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笑容干净纯粹得像个孩子。“好。我这便上来了。”
但当他快要碰到季明瑶的手,却突然被裴若初佛开,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将他一把拽了上来,“男女授受不亲,在下来助齐公子一臂之力。”
齐宴眼神中难掩失落,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被冬日冰冷的湖水浸得泛了红,显得楚楚可怜。
又被裴若初侧身挡住,不许他再接近季明瑶,齐宴委屈地唤了声,“阿瑶。”
季明瑶赶紧将披风拿给他,“可冷坏了吧?不过一个旧扇套而已,我再替你绣一个便是,又何需跳下水去捡,四郎何至于此?”
裴若初则在一旁落井下石,“齐公子行事便是如此冲动不计后果吗?齐公子可有想过,若你出事,旁人可会自责,可会后悔?”
可齐宴不知,这本就是无妄之灾,他好心借给裴若初看,可裴若初却使手段丢了扇套。
自己最珍贵的礼物被弄丢了,他只是一时心急,一时并未想到这诸多后果。
齐宴内心自责歉疚,“阿瑶,对不起,是我害你担心了。”
齐宴冷得发颤,眼眸似蒙着一层水雾,清澈透亮的眼眸越发深情,“在我心里,这不只是旧扇套,而是我与阿瑶的回忆,我视若珍宝。”
无论是人还是扇袋。
他轻轻抚摸着这扇套之上的仙鹤,仙鹤展翅翱翔于天际,飞过青山,飞过浩瀚无边的大海。
他不过是齐家的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为了照顾母亲,为了出人头地,他唯一的出路便只能刻苦读书考取功名。
他自小苦读,比旁人多十倍的时间都用来读书,从小书本不离手,连眼睛都熬坏了。
齐家和金陵的尤家是邻居,年少时闯入生命中的季明瑶,便是他生命里的一道光。
他小时候最期待的便是那爬上院墙的活泼机灵的小丫头。
小时候季明瑶性子活泼,总是在他晨起读书时,便爬树掏鸟窝,翻墙捡纸鸢。
每当季明瑶爬上院墙,露出小脑袋,他总是担心她会摔下来,他自己在家过的憋屈,实在羡慕这个性子开朗的邻家妹妹。
十二岁那年他考中了秀才,又正逢他的生辰,府中却无一人记得,亦无人重视,而母亲又病了。
他只是对季明瑶随口提过自己的生辰,季明瑶便亲手绣了这枚扇袋作为生辰礼物送给他。见他情绪低落,季明瑶便安慰他说,“出身虽然无法改变,但愿四郎同这仙鹤般翱翔天际,不坠凌云。”
那时,他便情根深种,将季明瑶放在了心上。
双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深情,齐宴的这番话在裴若初看来不亚于当场告白。
裴若初觉得这个齐家的庶子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实则是心机颇深。
于是,他侧身挡在齐宴的面前,阻止他继续接近季明瑶。
“可在卫某看来,齐四郎行事极端,做事不计后果,如此莽撞行事,实则是会给人带来困扰。 ”
“倘若今日齐四公子有个三长两短,季三娘子岂不又要白白遭人指责!齐府的人也会因为此事再次找到季家。”
“如今季娘子已经被赶出家门,若是再摊上这种事,那本就不甚好听的名声便更是雪上加霜。”
裴若初虽然眉眼含笑,说出的话却刻薄,“在下认为齐四郎这般不负责任,只会给人添麻烦。齐四郎不会以为这样做,便会让人觉得很深情很感动吧?”
裴若初看向季明瑶,问道:“季娘子不会也觉得齐宴这种幼稚的行为是因为爱慕你,为爱奋不顾身罢?”
季明瑶一噎,其实她压根不会被齐宴跳河捡扇袋的举动打动,当时她是既担心又害怕,她对落水有阴影。
她在白马寺被人陷害落水,差点就死了,她害怕落水后那种窒息无助的感觉。
好不容易退婚,她只想低调,不想明日京城又传出什么离谱的谣言。
可见到齐宴这副狼狈可怜的模样,实在不忍心说什么。
齐宴的举止固然有些偏执极端,但齐宴落水不正是因裴若初丢了扇套么?
她瞪了裴若初一眼。
“卫大哥不要再说了。”
因为齐宴为心上人跳水捡扇袋的举动,旁人感动他用情至真至诚,不少围观的女子甚至感动得落泪。
可听了裴如初一番话,又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齐宴行为极端,难免有些不负责任,给人添麻烦的嫌疑。
而原本在屋顶听八卦,看热闹的慕晴见自家太子竟然差点争抢不过一个书呆子,便飞身跃下,混在人群之中,加油添醋煽动围观人群,
“姑娘们可要擦亮眼睛,这样的男人可不能嫁!说的好听是为爱不顾一切,可这种行事冲动极端,不计后果的就是莽夫。”
那些原本感动齐宴为爱奔赴,不顾性命的女子们的态度竟然全都发生了逆转。
她们都对齐宴指指点点。
齐宴本来面皮就薄,此刻更是满面通红,那本就蒙着一层泪意的泛红眼睛都快要哭出来了。
“阿瑶,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是我冲动鲁莽,都是我的错!”
方才他跳河去捡受扇袋受冻,此刻被那冷风吹着,顿感头晕脑胀,身体摇摇欲坠。
无数指责他的声音钻入他的耳中,他担心季明瑶误会,可他越是想要解释,越是紧张,最后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阿瑶……”他张了张嘴,听不到季明瑶说了什么,便两眼一黑,直接晕厥了过去。
季明瑶赶紧去搀扶。
眼看着齐宴就要晕倒在季明瑶的怀中,裴若初更觉得此人果然心机深沉,他不过说了几句,竟然使心机耍手段,还说晕就晕。
裴若初快被气笑了,他快速出手,一把扯过齐宴的手臂,稳住他的身子不让他碰到季明瑶半分。
更为了让季明瑶认清齐宴的真面目,用力摇醒他,“齐宴,别再装了!”
“卫初,你到底想做什么?”
见齐宴的手臂都快要被捏紫了,裴若初还使劲摇着虚弱的齐宴,季明瑶终于忍无可忍,怒道:“你将四郎害的还不够吗?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他已经生病了!”
季明瑶赶紧上前,一把从裴若初的手里拉过齐宴。
裴若初认定是齐宴蓄谋已久,就是为了扮可怜博得季明瑶的同情。
越发觉得此人城府极深,季明瑶却看不透,气得连连冷笑,“我害他?季明瑶你真是不长记性,刚刚摆脱了陆文瑾,这是又要跳火坑?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就是故意装可怜想得到你的同情吗?”
“慕风,你去请郎中来,今日我便要让你看看齐宴的真面目。”
“也让你知道到底是谁真心对你好。”
只有默默付出,不计回报,不让人知晓的才是真的对她好。
慕风赶紧去附近的医馆请了郎中前来,老郎中上前去替齐宴诊脉,郎中诊断齐宴确是受了风寒,又在冰冷的湖水中泡了许久,头晕脑胀,体力不支才会晕倒。
“这位公子确是落水染了风寒,需赶紧将湿衣裳换下,盖着被褥发发汗,老夫开几副汤药让他服下,便可无碍了。”
裴若初挑眉,“竟不是装的?”
“看来这书呆子还是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
那般无用,又如何能配得上季明瑶。
虽然齐宴病了,但方才不顾一切,冬日跳河捡扇袋,又借机当众告白,也足以表明他心机深沉。
“但他也是为了讨好你,还是使了心机耍了手段。想让你怜惜他。”
季明瑶冷笑道:“那你呢?你故意将我赠他扇袋扔进河中,甚至刻意引导围观人群误解齐宴。那卫大哥是否也是使了心机耍了手段?有别的心思呢?”
裴若初气急,温和的声音带着薄怒,“那还不是因为你随便拿旁人都有的东西来敷衍我,你送给齐宴扇袋,还送给沈璃一模一样的护腕。”
就连送礼物的心意也不是独一无二的。
季明瑶冷笑道:“卫大哥是习武之人,我送你护腕有什么不对吗?齐四郎、沈都督和卫大哥都是我的朋友,朋友难道不应一视同仁,还要分三六九等吗?”
“卫大哥如此这般故意找茬,到底是为什么?”
“自是因为……”
难道要说他吃醋,他在意,他疯狂嫉妒她和齐宴从小一起长大,他们是青梅竹马。
难道要说他嫉妒沈璃没有婚约,婚事能自己做主。
难道他要说只是气她送自己的礼物和旁人的一样。
气她只当他是朋友,在她的心里,他和沈璃和齐宴并无不同。
但裴若初说不出口。他又想到成婚当天季明瑶说的话,她让自己为她寻郎君相看。而他知晓不论是齐宴还是沈璃,都比他更合适,没有所谓的大业,没有对母妃立下的誓言。
他就是疯狂嫉妒,疯狂吃醋,快要将自己逼疯了。
裴若初颤抖着握拳,只是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心中的烦闷、痛苦全都被压下,他再次戴上了那张温和的面具,当那个光风霁月,无悲无喜的太子殿下。
“殿下快说,赶紧表明心意。”慕晴见太子说话又只说一半,后又干脆抿唇,一言不发。
方才那同齐宴争抢的勇气哪去了。
慕晴心急如焚,紧张得使劲抓住兄长的手臂,“殿下,快说出来,说你在乎季娘子,说你倾慕她!”
慕风瞪了妹妹一眼,一把拍掉慕晴的手。
其实他内心矛盾,既盼着太子不再压抑本心,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又担心太子不顾一切,担心他为了季娘子放弃大业,他隐忍了整整十年,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
他不能只想他自己,还有丽嫔娘娘,太子殿下的母亲。
裴若初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仍是唇角含笑。“没有为什么。”
季明瑶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裴若初,眼中写满失望。
“看来卫大哥是不满意我送你的礼物,既然不喜欢,那便请卫大哥还给我!”
季明瑶不但送礼物敷衍,还要因为齐宴要回礼物。
裴若初道:“好,那便还给你。”
他取下护腕,交还给季明瑶,满脸落漠,转过身去。
“慕风,慕晴。走吧!”
慕晴见太子眼眶都红了,正要说什么,却被慕风硬拉着离开。
季明瑶则让人将齐宴扶上马车,扬长而去。
她心中恼恨自己是傻了才会相信,卫初内心波涛汹涌,情难自抑。
此人善于伪装,工于心计,哪有什么真心可言。
她紧握着那对送给裴若初的护腕,这护腕也是她一针一线所绣,熬了一夜,眼睛都熬红了才做成的。
除此之外,她还打算在离开京城之前,再送一套护膝送他。
在东宫当差要守夜,冬日夜晚气温极低,穿戴护膝也能保暖。
而这护膝她也快要完成了。
如今看来,已经没有送出去的必要了。
她气得想将那护膝和护腕都丢出去。
可这些都是她点灯熬油一针一线绣成 ,她平日要为他人做衣,做这护膝和护腕都是她熬夜做的。
他不知珍惜,但也不能践踏了她的心意。
好在今夜就要离开京城了,再也不必见到那般讨厌之人了。
马车还未走远,季明瑶却吩咐马车突然停下。
季明瑶在掀开帘子的那一瞬,她看到了蹲在墙角的赵晋。
赵晋身上都是落雪,几乎成了个雪人。
他迟迟不肯离开,失魂落魄地盯着满月楼,满月楼歌舞不屑,欢笑声不断,欢乐场中有春风得意,抱得佳人归的得意之人,自然也有赵晋这般愁苦不堪的失意人。
他像是一尊石雕般一动也不动。
季明瑶撑伞下马车,走到赵晋的面前,闻到那熏人刺鼻的酒气,不禁直蹙眉头,“这是月芙让我交给你的。”
她并不觉得一个情场浪子能有多少真心,说不定赵晋和那陆文瑾一样,只是因为得不到这才发疯,求的不过是一夕的欢愉罢了。
但江月芙身似浮萍,沦落风尘,无可依仗,她想要的可不仅是这一夕的欢愉。
她虽出身低微,但偏偏清醒,知这欢乐场中,无人能给她一生的依靠,所以她逢场作戏,却不付出真心。
可人非草木,哪能做到真的无情,赵晋日日上门只为苦求见江月芙一面,豪掷千金只为搏红颜一笑,她还是生了情。
但见面之后便会想要更多,她想要的赵晋却给不了,这样才是最痛苦的。
她想起江月芙临走前说过的话,“请阿瑶替将这封信送给他,他看过这封信便不会再来了。”
江月芙还将自己最珍贵的古琴赠给了季明瑶,又从箱笼中拿出自己珍藏了多年了曲谱一并交给自己。
“这琴我往后不会再弹,这曲谱我也用不上了,算是离别前的赠别礼。”
临走前,江月芙笑着叮嘱:“阿瑶,请珍惜眼前人,还有一定要幸福!”
之后,江月芙便从书架上拿了一个卷轴,抱着那卷轴,着盛妆出了明月楼,走向那些疯狂追捧她的男子,在众多男子中选一人度过良宵。
赵晋见明月楼的灯灭了,便知今夜江月芙同另一个男子有约,更是心灰意冷,“她总是躲着我,避我好像瘟神。朋友都劝我,堂堂武德侯府的小侯爷,风月场上的浪子,身边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可我就是喜欢她,每天都来等她,等到她对我心软为止。”
他将那信笺展开,突然哭出声来。“月芙说下个月初五便要嫁人了。”
江月芙将自己最爱的琴赠给她,季明瑶便已经猜到她要离开了。
如今江月芙名满京城,但满月楼的管事不会放过她,要娶她的不是普通人家,而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英王。
满月楼聘礼已收,婚书已签,再无转圜的余地。
季明瑶不死心,便又问了一句,“小侯爷可愿娶她为妻?”
赵晋神色躲闪。
季明瑶瞬间明白了这眼神的含义。
江月芙说的没错,说喜欢她,肖想她的美貌,想和她共度良宵的男子不计其数,但他们只当她是个取悦男人的玩物,不会想要将一个青楼女子娶回家。
赵晋愿为江月芙花钱,每日苦等只为见她一面,甚至为她喝醉为她如痴如狂,但却不会娶她。
江月芙看的很清楚。
季明瑶道:“若你真心喜爱她,也并非没有法子可以挽救。”
赵晋自嘲笑道:“那是英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还有何法子可以挽救?”
季明瑶不紧不慢地道:“那英王好色成性,府中美妾成群,只需小侯爷买通一名医术高明的医者,用药物暂时毁去月芙的容貌,英王也不过是看中了月芙的美貌,若见她容貌已毁,定会主动毁婚。而满月楼也会因此放月芙自由。”
“京城是不能呆了,小侯爷可带月芙远走高飞。只不过外面比不得京城,小侯爷自是要从此舍下锦衣玉食的生活,像寻常百姓那般为了生计奔波。不知小侯爷可愿为了月芙放弃一切。带她走?”
赵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此事事关皇家,容我再想一想。”
他踉跄起身,慌忙对季明瑶拱手告辞,脚步踉跄跑进风雪之中。
“人渣!”
季明瑶望着赵晋惊慌逃窜的背影冷笑连连:“我不过试探一二,便慌不择路跑了,世间男儿皆薄情,赵晋的深情也不过如此。”
其实不用赵晋出手,她也有办法将人救出。
她只是替江月芙不值,明知赵晋毫无担当。不能指望,她还是动了情。
“果然,感情都经不起考验的,这世上哪还有什么深情。”
“咳咳咳……”
身后一阵咳嗽声传来,齐宴道:“未必所有人都同那赵小侯爷那般,这世间亦有一心一意,一生只爱一人的感情。”
季明瑶见他面色绯红,咳嗽不止,“四郎怎的出来了,你还病着呢!若吹了风,病情又该加重了。”
齐宴将披风披在季明瑶的身上,“我等你一起进去。”
他生怕赵晋又像方才那般冒犯了季明瑶,这才不放心跟来。
那披风一直被齐宴抱在怀中,带着一股暖意,还有一股清淡的竹叶香气。
季明瑶心中有些动容,笑看着齐宴那双深情的桃花眸,那般的眼神和裴若初的那种带着距离感的温润不同,齐宴的眼眸格外温柔又深情,季明瑶被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竟然觉得面庞发热,霞飞双颊。
羞得不敢再和齐宴对视。
“接回兄长,便会金陵吧!”
齐宴温柔笑道:“好。我们一起回金陵。”
又默默在心里添上一句,“我们一起回家。”
*
赵晋离开了满月楼,便想找个地方喝酒,在雪地里摇摇晃晃的走,边走边笑,状似疯癫。
突然,一物从天而降,直接罩在了他的头顶上,赵晋眼前一黑,被人套进了麻袋中。
等到再次眼前明亮之时,只见一人负手背对着他。
“参见太子殿下。”
裴若初转身,笑看着赵晋,“方才你看见孤了吧?”
赵晋一直在满月楼外苦等,又见陆文瑾前脚刚走,裴若初后脚便去找了季明瑶。
方才在河边的那一幕他也看的清清楚楚。
而且太子看季明瑶的眼神可不一般,他此前一直混迹情场,自是明白那是看心上人的眼神。
“难道太子竟然对季明瑶动了情?”
裴若初笑道:“正如你想的那样,孤喜欢季三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