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待沈淑宜走远后,齐宴仍在拧眉沉思发呆。

沈淑宜觉得齐宴不足为惧,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知晓季明瑶的态度。

她决定再为兄长试探一番,若季明瑶的心中也中意兄长,还

是尽快将婚事定下来,免得突生变故。

季明瑶不知沈淑宜的打算,见她不仅仗义相助,出身高门却没有门第之见,便又对沈淑宜多了几分好感。

二人便相携进了满月楼。

满月楼的管事知季明瑶和江月芙是好友,便并未阻拦。

江月芙是满月楼的魁首,满月楼里大半客人都是为了江月芙慕名而来,管事自然也要捧着江月芙。

这满月楼中的瘦马个个才艺出众,江月芙身为花魁娘子,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骑马射箭、投壶双陆等京城中公子哥喜欢的游戏,她也样样擅长。

大燕国可供贵族取乐的青楼不少,最有名的便是京城的富乐院和不夜宫。

出身青楼的可怜但美貌的女子不少,精通才艺的女子更是不在少数,富乐院以舞蹈闻名,不夜宫的曲更好听。

要在这一众女子中脱颖而出,做到闻名京城可绝不容易,江月芙能闻名京城,坐稳满月楼的魁首,除了才色双绝之外,更需要有人追捧。

赵晋便是这个冤大头,不但金银珠宝不要钱似的往满月楼里送,这个行事浪荡的纨绔小侯爷每日都往满月楼里跑,求着江月芙见他一面。

可谓是锲而不舍。

那赵晋舍得花钱,可依然不受江月芙待见。

十回有九回被拒,赵晋被拒绝得狠了,才会在今日喝醉后,当街拦了季明瑶的马车,醉酒发疯竟将季明瑶错认成了江月芙,举止轻浮,险些冒犯了季明瑶。

赵晋可是风月场里的浪子,是青楼里的常客,因出手阔绰,那些青楼女子自是逢迎讨好。

如今这浪子不仅回了头,还只钟情江月芙一人。

就连赵小侯爷这般常年流连花丛中的风流浪子也栽在了江月芙的身上,旁的男子便是好奇也要来看一眼江月到底有何本事,竟将小侯爷迷得神魂颠倒。

因此慕名来满月楼的男子不计其数,又见江月芙生得容色极艳,才艺双绝,偏她高兴了就给那些男人几分脸色,没钱也可和她泛舟共饮,吟诗作赋,她若不高兴十天半个月也难得见一面。

美人越神秘,越是琢磨不透,便越是吊足了男人们的胃口。

在一众男人为她着迷追捧之时,江月芙也迅速闻名京城,引得更多的官宦富家子弟前来攀折。

此刻江月芙正在房中上妆,芙蓉面上轻扫峨眉,镜中美人容色美艳,媚态天成。

方才满月楼外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江月芙站在窗边也看到了。

见季明瑶和沈淑宜一同前来,她示意让侍女退下,亲手为季明瑶沏了一盏花茶,满脸歉意地说道:“没想到那赵晋醉酒昏了头,竟将你当成了我,对你多有冒犯,都怪我!是我对不住你。”

季明瑶了摇头,“你我之间无需见外,我知你的苦衷。再说今日多亏沈小姐相助,我来你这里讨杯茶来借花献佛。”

季明瑶对沈淑宜行了福礼,郑重说道:“多谢沈娘子解围,否则今日定然难以收场。”

若非陆文瑾忌惮沈家,忌惮沈淑宜太子妃的身份,恐怕她也无法轻易摆脱陆文瑾的纠缠。

江月芙也心有余悸,为季明瑶捏了一把汗,感激地望向沈淑宜。

“多亏沈小姐及时出现救场。月芙以茶代酒,敬沈小姐一杯。”

沈淑宜抿唇一笑,“还好方才江娘子没有出现,否则楼下的那些男子恐怕会更疯狂。届时恐怕堵了这桃李胡同,京兆府尹怕是要治娘子的罪了!”

见江月芙和季明瑶面面相觑,沈淑宜便掩唇一笑:江娘子魅力太大,影响了京城的治安,京兆府自然要治你这芳心纵火犯的罪!”

“哈哈哈……”沈淑宜的一番话将季明瑶和江月芙都逗笑了。

“沈娘子真真是个妙人啊!”

只不过这名气太大,也是一种负担,方才沈淑宜在楼下瞧见那些男子,他们蜂拥涌入,个个狂热疯狂,口中都呼唤着江月芙的名字。

那阵仗也太吓人了。

沈淑宜曾见过太子出行,那些贵女也似这般围着太子,想到那些贵女的狂热疯狂,便觉得头皮发麻,她更加庆幸自己做了对的选择。

这明月阁原本是个湖心小筑,但此时正值冬日,住在湖心实在太过寒冷,住久了寒气入体,对身体不好。满月楼的管事便干脆大手一挥,直接为江月芙再建了一座高楼,连带着湖心小筑一并给了她。

起先管事的还担心江月芙对那些男人们太过冷淡,会影响了满月楼的生意,而现在看来,江月芙吊着那些男人的胃口,满月楼的生意只会更好。

毕竟江月芙可不是一般的妓子,她卖艺不卖身,甚至无需露面,只坐在楼中抚几首曲子,办几次诗会,前来满月楼的男子依然络绎不绝。

何况还有赵晋那个冤大头在。只要赵晋一日不曾不放弃,江月芙的名气便会越来越大,会吸引更多的男子前来,数不清的金银也会不断地流入满月楼。

男人们来满月楼要听曲要吃饭喝酒,要消遣,满月楼的酒菜比一般的酒楼贵了数倍不止,管事自是挣得盆满钵满。

她自然愿意捧着江月芙,也便由着她冷傲的性子。

可眼下赵晋仍未离开,而是躲在不远处偷偷看着明月阁,季明瑶站在窗边,望向蹲守在墙角的赵晋,“月芙当真一点都不心动吗?”

江月芙笑道:“动心又如何?不心动又如何?我和明瑶你一样,感情于我们而言只是调剂品,再喜欢也不会失去理智,失去分寸。”

“他喜欢我。却不能娶我,而我亦不愿被困于后宅,当个供人取乐的玩物,我不愿为妾。”

沈淑宜惊讶地望向江月芙,要知道江月芙这般的出身,最好的结局也只能嫁入高门为妾。

没有男子会愿意娶个青楼女子当正妻。

尤其是赵晋这般出身的,娶妻要选有身份有地位的,需考虑门第出身,人品才华,不但要家世清白,甚至还要考虑来自女子娘家的助力。

江月芙像是猜到了沈淑宜的心思,勾唇笑道:“人啊,要活在当下,要及时行乐,才不会辜负青春年华。”

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上天给的美貌也是有期限的,所以我才格外珍惜这短暂的青春,和不同的男子约会,享受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阿瑶也是,若是当初不将心思放在陆文瑾一人身上,便也不会白白消耗了青春。”

江月芙有些醉了,她用指尖轻轻勾抬起季明瑶的下巴,笑道:“阿瑶也可悄悄寻个男子,当及时行乐。”

季明瑶的脸都红透了,“我还是不用了吧……”

江月芙笑道:“阿瑶怎的脸红了,难道你也背着陆文瑾也养了个外室不成?”

季明瑶想起裴若初,双颊更是红的发烫,“怎么会呢!月芙可饶了我吧!”

沈淑宜也赶紧为季明瑶解围,“阿瑶是我定下的,你们都不许和我抢。”

“你是女子,你怎能定下阿瑶!沈娘子醉了……”

江月芙摇摇晃晃地坐下轻抚琴弦,婉转的曲调宛若天籁,优美的琴曲自明月楼传出去,楼下的那些狂热的爱慕者像是猫嗅到了鱼腥味,爆发出阵阵热烈的欢呼声和雷鸣般的掌声。

这是江月芙同他们的约定,若满月楼能传出琴音,便代表今夜江月芙会从他们中间选一位男子相伴。

一曲罢,江月芙重新梳了妆,又换上了一件华丽的石榴红衣裙,这身华美装扮更是让她容光焕发,热烈如火。

“阿瑶,瞧着陆文瑾只怕不会轻易放手,你可要早做打算。阿瑶是打算离开京城了吧?”

季明瑶点了点头,陆文瑾难缠,她也不放心家人独自在金陵,不若先去金陵避避风头。

这些年外祖父对继妻郭氏唯命是从,纵容那对母女,外祖母早逝,母亲被郭氏成那般迂腐古板的性子,金陵的尤家也并不比季家好多少,听说外祖父病危,母亲又回到了尤家,她担心郭氏会为难母亲。

就在方才兄长和齐宴一道进京,想必是放心不下程湘,偷偷回来的。

他担心方才兄长出手救自己被陆文瑾察觉,兄长会有危险。

沈淑宜问道:“季娘子可会答应齐家四郎的求亲?”

季明瑶摇了摇头,若方才她还心存侥幸想赶紧嫁人来摆脱陆文瑾的纠缠,而陆文瑾的话又给了她致命一击。

如今的她清白已失,名声尽毁,又有什么资格再去祸害他人。

沈淑宜自是欣喜,季明瑶既然对齐宴无意,那表明兄长就还有机会。

依她看来,兄长也不必等什么吉日,应催促他早些上门提亲。

如此,季明瑶也能摆脱陆文瑾的纠缠。

兄长也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淑宜欣慰地笑道:“不答应好啊!”

季明瑶和江月芙一齐看向沈淑宜,沈淑宜连连摆手,“你们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季娘子适合更好的男子。”

江月芙却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来,着急问道:“我倒想听听看适合阿瑶的到底是哪样的男子?”

沈淑宜放下手中的酒盏,她早就想替兄长试探季明瑶的态度,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自然是容貌英俊,放眼整个京城那都是数一数二。”

沈淑宜自是极自信兄长的相貌。

除了那位丰神俊朗,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沈璃那也是貌比潘安,俊美无双,只不过他常年住在军营,周身带着杀伐之气,贵女们惧怕不敢接近罢了。

太子从不拒绝贵女们示好,说的好听是性情温和,气度儒雅,实则是态度暧昧不明,来者不拒。

而兄长身边都是男子,连个伺候的婢女都没有,洁身自好,极其自爱,单凭这一点便远远强过太子。

沈淑宜看清自己的内心后,对太子已无半点眷恋。

甚至觉得值得她喜欢的男子就应该是像兄长那样的,自尊自爱,能让女子放心的。

“他武艺高强,难遇敌手。”

季明瑶以为沈淑宜今日是受卫初所托前来相助解围,自然也认为沈淑宜是为卫初说话。

心想卫初确实生得容貌俊朗,自然也是武艺高强,不然也当不上东宫侍卫,还是太子跟前的红人。

甚至沈淑宜这个未来的太子妃都替他说话。

但沈淑宜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卫初对她无意,不然也不会说出什么介绍男子与她相看。

卫初确实帮了她不少忙,但也是因为从前兄长救过他,同兄长有几分交情。

可并非是因为喜欢她。

沈淑宜又道:“他因是初次对女子心动,虽面上不显,但他总归是害羞的。有些话他羞于启齿,可每次面对季娘子时,内心却是波涛汹涌,情难自抑。”

当真是“波涛汹涌”“情难自抑”吗?

季明瑶像是被什么击中了,看着沈淑宜若有所思。

他的确面色不显,每次面对她时,他总是一副眉眼含笑,温和到好似没有脾气一般。

难道他当真是羞于启齿吗?甚至每每面对她时,都是内心波涛汹涌,甚至情难自抑吗?

原来卫初竟是这样的人。

她竟没有发现他还有如此情感细腻的一面。

沈淑宜暗中观察季明瑶的神色,见她虽未明确表态,但霞飞双颊,满面羞涩,便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心想:“傻哥哥,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要靠你自己了。”

替哥哥试探了季明瑶的态度,沈淑宜很满意。

她迟疑了片刻,才问道:“季娘子,令兄是否也来了京城?”

定是方才兄长出手相救被沈淑宜看到了,季明瑶惊讶问道:“沈娘子竟认识兄长?”

沈淑宜点头:“那日我被困白马寺,是令兄出手替我解围。”

那日并非是季泽川出手救她,而是季泽川为躲避锦衣卫追捕闯进她房中,还拿刀要挟她。

不过自那日之后。她却一直想再见他,把耳珰还给他。

沈淑宜提醒道:“令兄的处境很危险,往后最好不要再回京。”

她想将那翡翠耳珰拿出来交给季明瑶,让她转交给季泽川。

“我有一物想托季娘子交给令兄。”

却听季明瑶说道:“兄长应是放不下程家娘子,前来探望心上人,多谢沈娘子提醒,我定会转告兄长,让他小心。”

尽管沈淑宜不动声色,但听说季泽川探望心上人确实有一瞬间的失神,而那般的失落的眼神还是没能逃过季明瑶的眼睛。

季明瑶心中震惊,她方才不过是试探,没想到沈淑宜竟然对兄长有意。

圣上已经下了赐婚的圣旨。沈淑宜是太子妃。

“方才沈娘子说要托我转交兄长什么呢?”

沈淑宜笑道:“瞧我这记性,今日出门竟忘带了。”

她突然改变主意了,她就要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今后有可能和季泽川再也见不到了。

她想见他一面。

方才裴若初正打算为季明瑶出头,却被沈淑宜抢了先,便只好顺水推舟,毕竟沈淑宜出面,比他去更合适。

他方才不过与季明瑶远远对视,想起那水光潋滟的眸子,便越觉得心中久久无法平静,面红心跳。

就像是情人之间默默地传情,只需一个眼神,便能读懂对方的心思。

无论是方才突然出现,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极力维护季明瑶的齐宴,还是沈淑宜唤季明瑶嫂嫂,都让裴若初心情一阵起伏。

既喜又忧。

又甚是心烦季明瑶昨夜才退亲,怎的却同时冒出两个男子对她穷追不舍。

偏偏她如今再无婚约在身,不论是齐宴还是沈璃都可名正言顺地追求她。

他克制着内心的悸动,眼睛却盯着满月楼,一杯接着一杯喝闷酒。

慕晴一时顺着太子的目光看向满月楼,又暗暗观察着太子,见他神色挣扎,那如坐针毡的样子。

心想男人可真虚伪。

慕晴看不下去了,分明太子喜欢的就是季娘子,喜欢得坐立不安,喜欢得疯狂吃醋,还在借酒消愁,却还在苦苦硬撑。

她幽幽说了一句,“季娘子可要跟那书呆子跑了,殿下却还要在这里犹豫不决,独自借酒消愁吗?”

只见那熟悉的身影出了满月楼。

某人蹭地起身。

慕风按主子的吩咐去查那齐宴的身世背景,打算这几日沈璃的动向回禀太子。

却见太子一阵风似的出了兰桂馆,又见慕晴一脸幸灾乐祸地低头笑得肩膀微微耸动。

他不禁脸一板,皱眉道:“你又想使什么坏?”

慕晴耸了耸肩,“我什么都没做,就看不惯有些人明明心中在意的要死,却还在苦苦强撑。”

“他这样是会错过季娘子的。”

慕风冷声道:“太子殿下心中有大业,多年隐忍筹谋才到今天的位置,绝无可能将感情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更何况殿下就要娶妻了。”

“这话哄哄兄长也就得了。没想到殿下狠起来连自己都骗。”

慕晴挑了挑眉,“兄长觉得太子殿下为季娘子做的哪一件事不是超越底线?再说若是真动了心,哪能说控制便能控制的。”

太子并不在乎沈淑宜,慕晴观察那沈淑宜也心不在焉,她也不喜欢太子。

两个互相都不喜欢的在一起那不是互相折磨吗?

慕风还要训斥妹妹,却见窗子被推开,慕晴一阵风似跃出屋外,她嫌烦,干脆跃上屋顶。

慕风更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为了看热闹,直接无视他,施展轻功飞上屋顶偷看。

慕风叹了一口气。

妹妹性子跳脱,胆大妄为,那都是主子惯的,裴若初待人温和,也从不轻易责备下属。

他在白马寺蛰伏多年,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培养暗卫并不容易,他尤其爱惜这些下属的性命,每一次出任务,太子都要叮嘱成败并不重要,保命要紧。

尤其是对在暗卫中年纪最小的慕晴,更是纵容过度,才会养成了慕晴这般胆大

包天,无所畏惧的性子。

不过慕风虽说不像慕晴那般直接上屋顶偷看,但他却也是盯着满月楼的方向,生怕错漏了每一个细节。

见沈淑宜已经告别了季明瑶,已经先行离开。

而季明瑶从满月楼出来,齐宴便赶紧跟上前去。

还不知从哪里变来的炒栗子和一些零嘴儿,“这一路上从京城到金陵需要好几日的路程,怕你在路上无聊,但我与阿瑶太久没见了,只记得从前阿瑶最喜欢糖炒栗子和我娘亲做的酒酿丸子,我不知道阿瑶口味,便按阿瑶从前喜欢的口味都买了一点。”

“多谢四郎。”

齐宴上赶着献殷勤,站得离季明瑶极近,眼睛也恨不得黏在季明瑶的身上。

其实是因为齐宴小时候看书伤了眼睛,离得远了就看不清。

裴若初压下怒火,实在忍不住咳了一声打断了齐宴继续献殷勤。

又抬手对季明瑶打了个招呼。

“季三娘子,好巧啊!”

季明瑶心想方才他明明就在满月楼对面的兰桂馆。

方才他还与她对视了,哪里巧了。

她想起沈淑宜说的话,还说卫初羞于启齿,其实内心波涛汹涌,情难自抑。

季明瑶觉得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燥,红晕悄悄爬上脸颊。

她蹲身朝裴若初行礼,也是为了感谢他方才请得太子妃出面,替她解围。

可没想到裴若初拧眉看向齐宴腰间悬挂的扇套。

“这扇套上绣的仙鹤还真是栩栩如生,甚是灵动,不知这位兄台可否能让我瞧一瞧?”

齐宴作揖回礼,懂礼数又有涵养。

但他自小未出过金陵,自然不知眼前的这个笑得温润和善的男子便是当朝储君。

他取下季明瑶少时赠给他的扇袋,小心翼翼地交给裴若初。

裴若初拿着那扇袋仔细地端详了一番,道:“仙鹤倒是绣得不错,不过论绣工,与我这护腕上的麒麟比起来,倒是差了一些。”

他故意露出手腕,特意在齐宴的面前炫耀一番。

这话虽是对齐宴说的,看的却是季明瑶。

虽说仍是双眸含笑,但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满。

季明瑶不但送了他和沈璃一模一样的麒麟护腕,就连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齐四郎也有她亲手绣的扇袋。

她便是这般敷衍自己的么?

哪知齐宴却道:“这位公子此言差矣,这枚扇袋对我意义非凡!是我最重要之物。在我看来,这绣扇袋之人是这天底最心灵手巧的人。”

齐宴神色认真,好像裴若初手中的不是个旧扇袋,而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在他的眼中,任何金银珍宝都不及季明瑶送他的这个礼物珍贵。

裴若初顿感头痛不已,齐宴虽看着有几分呆气,却有股执拗劲。

但也是真的眼瞎,他难道便看不出他的护腕和扇袋是出自同一个之手吗?

与他较真,又极力维护季明瑶的齐宴,同他手中的这个扇袋一样的碍眼。

于是,当一阵寒风刮来之时,裴若初握着扇袋的手一松。

扇袋便被风刮走了。

季明瑶和齐宴一齐呆住了。

季明瑶蹙眉:“卫初你……”

裴若初手一摊,仍是面带微笑,笑道:“抱歉,风太大,没抓住!”

那阵风刮得十分猛烈,齐宴赶紧去追被刮走的扇袋。

他哪里知道裴若初武艺高强,借那阵风,又暗自用了内力,

于是可扇袋被吹进了河道里。

齐宴也跟着那阵风追到了河边。

好在那扇袋足够轻,被风刮进湖里后还能漂浮在水面上。

齐宴怔怔地望着河面好似在发呆,可他背对着裴若初和季明瑶,他们看不到他已是眼眶泛红,急得快要落下泪来。

当季明瑶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却听“扑通”一声响。

齐宴已经跳进了那寒冷刺骨的冰河中。

她大惊失色,高声惊呼,“四郎,别去!”

裴若初也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