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
莺然在他背后直拍他,“你干嘛,去悦鸿!”
徐离陵不说话,也不回头。
眼看都快飞出云水县了,莺然无奈妥协:“我就算回家,也得先跟管事说一声。送我回去跟管事打个招呼,然后再回家。”
她在后边乱动,徐离陵不得不停下飞驹悬在空中,回眸看她,显然不信她。
莺然抱住他的腰,在他背后乱蹭撒娇:“我若是不打招呼就走,这事被我爹知道,下次回娘家,我爹肯定要打死我的。你敢同我爹对打吗?”
徐离陵:“可以。”
莺然瞪他:“你敢!那是我爹!”
徐离陵懒得跟她吵,骑着飞驹又要走。
莺然在他背后“哎呀”“哎呀”的叫唤,扯着他的衣袍要他回头,信誓旦旦:“我真就回去打个招呼,你怎么不信我呢?我们之间,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话说到这份儿上,徐离陵默了默,骑着飞驹回头。
将莺然送进悦鸿酒楼时,他牵着飞驹在门口等,“我只信你这一次。”
他眼眸黑沉沉,瞧着怪吓人的。
莺然悻悻撇嘴,拿着绿豆汤跑进悦鸿酒楼。进了休息的客房,打开窗户,对他得意地挥挥手:“怀真,你走吧,晚上再来接我。”
十五块灵石呢,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徐离陵似毫不意外,盯着她不语。看得她都怀疑他是不是要冲进来把她拖下去了,心里毛毛的。
若他真那么干,她得多丢人啊!
客房里其他娘子挤过来看情况。
他这才抬手指了下她,骑着飞驹离开。
赵娘子也觉他这模样令人心悸,捂着心口问莺然:“怎么了这是?跟你夫君吵架了?你今儿晚上回去,他不会打你吧?”
莺然:“没吵架。就是……”
她把来龙去脉简述,听得娘子们咯咯笑起来。
“你家郎君对你真好。”
“我干活儿回家,说苦啦累啦,我家那男人只会说他也苦也累,说大家都这样。”
“我家那个,能帮忙做做饭我都觉得很不错了。”
“哪像你家郎君,一听你说累,二话不说就要带你走。你不肯他还不乐意呢。”
娘子们揶揄,莺然坐到一边,假装没察觉,但还是耳热。
赵娘子转而又道:“不过,你家郎君生起气来真吓人。我也说不上来,明明瞧着也不像发火,但看得人冷汗都出来了。”
莺然赞同地点头:“不过也就是看着吓人。他脾气很好,不打人,也不喜欢跟我吵架。”
“那真好……”
娘子们又絮叨起自家事。
说着说着,说起拉莺然去逛县城的那修士。
王娘子提议:“下午你别去了,管事问,我就说你早上逛热着了,得了热疾。”
“那修士真是的,真把咱当奴使唤了。一点都不想想,咱们这些凡人和他们能一样吗?这大热天的,哪经得住这样糟蹋……”
……
莺然和她们围桌闲聊,仿佛前世午休,和同事一起蛐蛐客户和老板。
午时一过,宁菲来敲了门。
莺然起身要去开,被赵娘子拦住。王娘子推她到里间去,对她嘘一声。
莺然要说什么,赵娘子开了门。
宁菲扫视屋内,蹙眉:“秦娘子呢?”
赵娘子:“这天太热,早上她逛得头晕,得了热疾。修士大人有什么事找我就是。”
宁菲眉头更紧,看都不看赵娘子,扭头就走。
赵娘子关门,嘀咕:“我怎么瞧着这人好像就是冲着秦娘子来的?”
“自己过得不痛快,故意磋磨别人呢。”
王娘子把莺然拉回到桌边继续唠嗑,“早上你陪她出去,她没少欺负你吧?”
莺然如实道:“没有。她对我还好,只是一直问我家里情况,说想和我做朋友。不过我想着他们这些修士迟早是要走的,怕是做不了朋友,便没怎么回答。”
她现在知道了,宁菲对她似乎没那么友好。
不过她也不在意,笑起来和屋里娘子们道谢。
下午与娘子们吃瓜子花生喝茶闲聊,很是快活。
莺然感念她们帮忙,还特地叫了两盘点心来给她们。
晚上徐离陵来接,莺然坐在飞驹上,同他说了不少从娘子们那儿听来的趣事。
徐离陵态度如常地同她接话,莺然心想,他应是不生气了的。
到家沐浴上床,徐离陵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抱在怀里,手掌在她背上轻抚,一下一下,漫不经心地撩开了她的寝衣。
莺然身子绷紧,轻推他:“别,怀真……我明日还要去县里。”
徐离陵脸埋在她颈间:“就一次。”
莺然想到白日里骗了他,多少带点补偿心理,抱住他:“就一次……”
“嗯。”
徐离陵欺身上来。
莺然配合地帮他解腰带。
……
“骗子……啊……”
后半夜还没能歇下,莺然无力地推着他。
摇摇晃晃的,她看见徐离陵俯视着她笑:“在骂你自己?”
莺然努力起身咬他一口,又被他一只手掌按着心口压下去起不来。
他的手掌顺着往上,轻轻握住她的脖颈。
莺然侧过头要咬他的手,他又轻掐住她的下巴,要她只能仰着头看他。
他语气听不出半点生气,气息凌乱间,带着清淡笑意,却莫名让人害怕。
“我早就跟你说过,一次没意思。”
“我的话,你不听,也不记。”
“也就是你……”
莺然晕晕乎乎的,听不懂他最后一句什么意思,实在受不住地撒娇:“怀真,不要了……不要了……”
可他不听。
直至她昏昏沉沉睡过去,也不知他何时停下的。
莺然脑子里记挂着去云水县的事,累极了也睡不安稳。
翌日一早徐离陵起了,莺然听见动静,也强撑着起来。
徐离陵俯身过来:“不歇歇?”
莺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和他说话,洗漱后就在飞驹旁等着。
徐离陵也没拦她,骑上飞驹送她去悦鸿酒楼。一路上二人谁都没出声。
直到飞驹在悦鸿后巷落下,徐离陵下飞驹接她下去。她突然伸手抱住他。
徐离陵顿了下,问:“怎么了?”
然后就感到后脑一疼。
莺然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徐离陵,你若再这样,以后就别想碰我。”
徐离陵不应,照常抱她下去。
前几日,她下来都会和他抱一会儿。
今日她只对他“哼”了声,转头进了悦鸿酒楼。
徐离陵觉着好笑,骑上飞驹离开。
*
莺然例行公事问候了修士们,宁菲又要她陪着出门逛。
莺然婉拒。
宁菲皱眉:“你今日还不舒服?”
不管舒不舒服,已知宁菲有意冲着她来,莺然都不可能再陪着去。
莺然点头,听见宁菲憋不住地咒骂了一声。
她充耳不闻,回了休息的客房,到床上躺着。
刘娘子先回来,瞧见她有气无力,关切:“这是怎么了?真得了热疾了?”
莺然含糊道:“可能昨天逛累着了,今儿没劲。”
“那你多歇会儿。”
刘娘子坐在屋里安安静静缝孩子衣裳,王娘子、赵娘子、柳娘子回来,都嘘一声,指指床上,用气声道:“她不舒服……”
四名娘子今儿便都放低了音量说话,偶尔没忍住笑大声了,又朝床上看看,压低声音。
莺然这一觉睡得沉,但毕竟上工,也不敢睡太久。
醒时觉着腰酸腹坠,心道怕不是昨日徐离陵弄得太狠。她暗骂他几句。
午时各自吃饭,莺然下楼,徐离陵在门口等她。
她没给他好脸色,往后巷走。
徐离陵跟在她身后,突然猛地凑上来,一手圈住她的腰。
莺然一惊,看了眼周围来往的人,瞪他:“你干嘛?”
徐离陵低声道:“继续走,进巷子。”
若这不是她夫君,她还以为碰到什么持刀抢劫的了。
莺然心里嗔他,进了巷。
徐离陵始终紧紧跟在她身后。
到了巷中,她要坐下,他又拦住她,把手帕拿出来垫上,将食盒交给她:“你先吃,我等会儿回来。”
莺然问:“你去哪儿?”
他今日奇奇怪怪的。
徐离陵:“去给你拿东西。”
莺然当他是要给她赔礼道歉,“哦”了声,打开食盒吃饭。
饭吃到一半,徐离陵回来了,两手空空。
莺然略有些失望,“你拿的东西呢?”
徐离陵从怀里拿出布巾包住的东西给她,“拿去换。”
莺然不明所以,打开一看,又立刻合上。
她睁圆了眼睛,摸了下自己裙子后边,果然摸到一小块微湿的血迹。
她来月信了。
难怪早上肚子不舒服。
莺然皱了小脸,有些急:“怎么办,我早上在客房里睡了一觉,会不会弄床上了?”
徐离陵:“待会儿我去处理,你先去换上。”
莺然:“我裙子怎么办?”
徐离陵:“待会儿直接回家。”
莺然苦着小脸看他,莫名委屈。
她若就这样回去,早上何必强撑着赶来,又何必跟他较这个劲儿呢?
她红了眼眶,扁着嘴要掉眼泪。
徐离陵看她一会儿,面无表情:“等着。”
莺然坐着等,眼巴巴目送他离开。
片刻后,徐离陵打了盆水,拿了个瓷瓶过来。
他让莺然站着背过身去,莺然照做。
他蹲下,用帕子沾了水与瓷瓶里的药,一点一点帮她擦拭裙上血迹。
夏天热,莺然穿得单薄,但也穿了一裙一裤。
擦完裙上血迹,莺然要撩起裙子让他方便擦裤子上的。
徐离陵抬眸,一个眼神止住她,“小心旁人看见。”
他单膝跪在地上,低身钻到她裙下,帮她擦。
莺然垂眸,看着他跪地弯腰的模样,又有些眼热鼻酸。
“怀真。”
她唤他。
“嗯?”
莺然不知说什么,就是想叫他一声。
徐离陵没追问,帮她擦完,起身掸了掸袍上灰尘,“你裙上痕迹浅,看不出来。布巾里有新的里裤和月事带,你回去换。换完在客房里歇着。”
莺然转身抱住他,模样乖巧地依偎在他胸膛前:“那你呢?”
他还没吃饭呢。等她回去,也送不了他了。
徐离陵抚了抚她的背,“晚上来接你。”
莺然在他怀中仰起脸看他。
他低头,轻吻了吻她眉心。
将东西暂时放在后巷,徐离陵提着食盒送莺然回了悦鸿酒楼。
因担心床上沾了东西,莺然惴惴不安。查看后发现没有,松了口气。
但徐离陵还是去同酒楼商量,买下了这一套床单被褥,又另外开了间房给莺然休息。把食盒给她,让她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再歇息。
她月事不大正常,不准,且有时来会很不舒服,听不得吵闹。
莺然今天感觉还好,可徐离陵还是为她安排妥当。
莺然走到后窗往下看,能看到徐离陵回到后巷,收拾了东西要回去。
他察觉到她的视线,仰面瞧她。
莺然趴在窗边对他挥挥手。
徐离陵对她摆手,示意她去休息。
莺然摇头,用眼神示意他:走吧,我在这儿看着。
徐离陵望了她一会儿,牵着飞驹走出后巷。
看不见他了,莺然这才要去躺一躺。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房门突然被敲响。
她下床去开门。
门外是徐离陵,给她带了一碗红枣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