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詹森。”系统突然出现，为佐伊补全信息，“其余人的试炼内容与你们相同，只不过她们并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直接与海鲨进行了正面对抗。”
“费特是总指挥，詹森被选中成为了他的副手——费特注意到了资质普通的詹森，扶持他觉醒巫术，提升他的试炼成绩，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救下他。正因如此，他成为了费特最忠实的拥趸。”
“我以为费特是无利不起早的那种人。”
在不做慈善的情况下，花费同样的精力，下属资质越高，当然性价比也就越高。
“天赋可以改变，但性格难以扭转。”系统将詹森粗略版的生平故事放在佐伊面前，看完后，她适时做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詹森还是有过人之处的，至少他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方面非常有想象力，是一双合格的“黑手套”——未来“绝望巫师”的称号可以将他糟糕的性格透露一二，实际上现在已经初显端倪——
微黄色暗芒在他指尖明明灭灭，如蛇信般吞吐不定。
恍然间，三支土箭骤然破空而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起巨大气浪，分别朝着佐伊的眼睛、咽喉、心脏，三处要害疾射而去，明摆着想图谋她的性命，让她不死也残。
然而，精神力荡涤过自身以后，佐伊早已脱胎换骨。
这看上去凶狠无比的攻击对她来说外强中干，轻易便能摧毁。相较于海鲨的利齿，它实际上幼稚得可笑。
太无聊了。
佐伊垂眼想着。
她甚至都难以提起力气去调动自己的精神力，还不如盯着海洋波浪发呆来得有趣。
正当她想操纵詹森挡在自己面前做人肉盾牌，使他自食其果，让局面因为她的创造力而变得更富有戏剧张力的时候，她敏锐感知到了一道来自暗处的隐蔽视线。
——如同刀锋划过脊骨，阴冷而又势在必得，仿佛正盯着即将落入自己之手的猎物一样。
这倒是不曾被洞察的故事发展。
于是兴致上头，佐伊改变了想法，想看看这对新鲜出炉的二人组到底在谋划些什么——她硬生生地将已经贴上了詹森精神力世界的精神力收回，转作护盾紧紧附于肌肤之上，算是最后关头的防护。
而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在箭尖距她只有一拳距离之时，火焰骤然燃起，火舌舔舐，三支土箭轰然瓦解，化作碎屑纷纷落于地面。
嗯，在海妖巨怪晶莹剔透的皮肤上抖了一层薄土，不太好看。
没有公德心，缺少素质。
距离过近，热浪扑面而来，其中丰沛的火系元素清晰为她所感知。
……巫力控制也不怎么样。
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佐伊在心里点评。
“你没事吧？抱歉，詹森并非有意冒犯，他只是有时过于冲动。”费特挡在了她和詹森中间，转头冷声训斥，“还愣着干什么？立刻向这位小姐……”
詹森满脸的不忿，显然等费特说完之后就会张口反驳，然而，此时，佐伊却在此时发出了一声轻嗤。
“虽然打断别人表演是并不礼貌的行为，但——实在是太老套了。”她作出无奈的表情，因为过于刻意而透露出了明晃晃的嘲讽——用手指支着嘴角，勉强在两边撑起了弧度，“你看，就算想给你捧场，我都笑不出来。”
两人俱是一怔。
仅仅是一个照面的功夫，费特意识到了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并不是轻易会为人所拿捏的类型。
他迅即决定转变对佐伊的态度，但表情仍旧维持不变，毕竟他可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将这件事承认下来。
“我并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他正色道，“但是如果您需要用这种方式宣泄怒气的话，那么也没关系，毕竟是詹森有错在先。作为他的朋友，我并不会拒绝为他分担。”
将重点模糊到了“佐伊正在撒气”这个虚假事实之上，用以遮掩她人对于真相的思考。
“……你说，”佐伊没有接着他的话继续下去，反倒是支着脑袋，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并且极为诚挚地看向了费特，“既然你都说我在生气了，那么我不报复一下是不是不太好？”
听到她的话，费特立即明白了她想要做些什么，神经绷紧地看向詹森，打算为他抵挡下佐伊的攻击。
可惜佐伊的攻击方式并不属于那些他所见到的，那些平凡之术中的任何一种。
深沉而漆黑的眼瞳中掠过一丝银光，伴随着她体内澎湃如海精神力的骤然爆发，无形中便攫住了詹森可供逃脱的所有路径。
——他清晰地感受到危险正在一步一步缓慢靠近，可供他站立的安全空间正被蚕食，然而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让人疑心是不是自己神经过载而产生的错觉。
没事的。
他如此安慰自己，同时责备自己，居然因为眼前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女的一句话就害怕到了这个地步。
强作镇定，詹森保持着凶恶的模样，要继续朝着佐伊叫嚣，嘲笑她的装神弄鬼。
但迎接他的只有佐伊嘴角冷冷下撇的一抹弧度。
缓缓抬起手，空中缓缓划出一个紧握的手势。
“咔——”
“唔……！”
一刹那，污言秽语全部都被塞回了喉咙之中，魁梧的男人在瞬间失去了支撑，身形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般半浮在空中，就仿佛街巷间表演艺人手中最为粗糙的那只木偶。
他在无意识中猛然扼住了自己的脖颈，青筋鼓起，眼珠咕噜噜地翻起了一片白。
“费特。”清脆的声音响起，她特意呼唤了他的名字，笑眯眯地说，“这才叫宣泄怒气。”
“谢谢你的提醒。”
生杀予夺的滋味实在是迷人极了。
佐伊再次扭紧了双手，詹森的眼球随之骤然暴起，喉咙中挤出了“嗬嗬”的声音。
他正在无声尖啸，同时意识被撕扯的痛楚也犹如滚烫的开水，浇灌在灵魂之上，马上要开始溃烂生疮。
转瞬间，他的生命就如流星划过夜空，即将要消逝在佐伊手中。
费特努力半天仍不得其法，在此时终于放弃了依靠自己来对抗佐伊这莫测巫术的设想，转而向她施压：“大家都是同学，您可以要求詹森赔礼道歉，甚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还没开学就要直接杀人，是不是也太残忍了，以后同学之间要怎么相处呢？”
像是在验证他说的话，詹森凄惨的样子确实引得其她人看佐伊的眼神都带上了浓浓的警惕。甚至而言，还有几分难以察觉的恐惧。
但没有人说话。一个在还没入学就能碾压同级的巫师，日后发展不言而喻。
仿佛被他劝住了一般——佐伊歪着头看了看费特，勾起唇角说：“好吧，好吧。你说得对，我是说，费特，我还是不要杀死他好了。”
这么好说话？
在看到她的笑容之后，费特心中猛地升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然而他的反应终究是慢了一拍，仅仅只是下一秒，詹森如山般壮硕的身体就抡起拳头重重地砸向了他。
在凌厉的破空声中，跟着拳头一起向他飞来的则是曾经射向佐伊的致命土箭。
眼看着那沙包大的拳头就要砸碎自己的脑壳，顾不得许多，费特的口中迅速念出一串秘语。
声音落下，火焰凌空出现，朝着土箭毫不留情地烧去。
费特下手极有分寸，本来不会对詹森造成什么损伤。
但巧合在于，立在他肩上的焰蜥护主心切，也张口从中喷出了可以隐隐窥见巨龙风采的赤红火焰——佐伊清晰感受到了其中所蕴藏的能量，冷静估计，她现在和焰蜥战斗的胜算不足三成——不愧是命运之子贯穿整个剧情的助力，足以让他在新手时期立于不败之地。
临时发挥的才是最为有趣的部分。
佐伊迎上费特的视线，挑衅般鼓了鼓掌，顺势撤走了自己的精神力。
刹那间，詹森清醒过来。
感受到异火赋予的无与伦比的疼痛，大半张脸都被火舌卷了进去，记忆回笼，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费特的方向。
费特咬牙切齿，但心理素质着实不错，脸上关切的神情倒是真挚无比。只可惜无论再怎么表演，他处心积虑制造的提携以及救命的恩情还是就这样被佐伊打消了大半。
双杀。
“叮！恭喜宿主折损主角威信，主角值降低百分之一。”
“叮！‘绝望巫师’詹森对主角产生怀疑，主角值降低百分之四。”
佐伊用手吃惊地捂住了嘴：“大家都是同学，你怎么能……”
算是完全把费特的话又还了回去。
然而不愧是命运之子，即使处于逆风状态，费特仍然很快地就稳住了情绪，开始冷静地分析当下的情况——佐伊冒犯了他的尊严，并且在人前表现出了超然的实力。
那么，此时他向佐伊提出决斗的请求合情合理，如果可以战胜她的话，他在这些人中的声望将再次达到一个崭新的高度。
一块水准很高的垫脚石。
费特的手抚上了焰蜥凸起的脊背，肌肤下蕴藏的惊人热量足以使他安心，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说：“这位巫师，我正式向你提出决斗的请——”
朦胧造就美感，佐伊目前的确对焰蜥束手无策，但不比的话，在所有人眼里，她的实力依然和费特不相上下，甚至更高。
她一向不喜欢在希望渺茫的时候硬拼，于是在费特开口的时候就朝着伊娃无辜地眨了眨眼，表达的意思十分明确——老师，菜菜，捞捞。
终于，看了半天戏的伊娃笑了起来。她发现在收佐伊做学生以后，她感到愉悦的频率是从前的几倍还多。
“你们不能决斗。”她开口。
而一直被伊娃拦着，不能出手制止这场闹剧的辛在此时也终于自由了。
在没有矛盾的情况下，她没有必要和伊娃对着干，于是顺着补充道：“巫师学徒和正式巫师进行决斗并不公平，即使佐伊同学目前只是一级巫师。”
“你们可以日后再进行决斗。”
什么？
一级巫师？
谁？
所有人的眼神都惊疑不定地落在了佐伊身上。
“我吗？”
身处视线汇集的中心，佐伊同样一脸茫然，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是在你控制海鲨王的时候升级的。”系统热心提示，“那时候你太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了，所以没有感受到。”
凭空砸出的消息使每个学员都非常惊讶，场面一时间肃静下来，误打误撞地制造出了非常适合辛宣讲的环境，她继续说道：“好了，看样子大家都迫不及待知道结果了，那就开始宣读剩余名单。”
“首先——一名日级。辛西娅学徒，恭喜你。”她点头示意。
掌声响起，顺着众人的眼神看去，此时佐伊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少女正怯生生地躲在费特身后——她明显对这种成为人群中心的感觉很不适应。
感受到佐伊向她投来的审视的目光，她变得更为恐慌——佐伊刚刚的举动似乎将她吓得不轻——她指节发白地揪着费特的衣角，将自己的身体继续向后缩。
“等会儿再介绍。”
佐伊提前预判了系统的行动，这种看起来跟主角关系匪浅的人明显大有来头。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我们现在应该全心全意地迎接佐伊阁下的光荣时刻。”
系统无语……好吧，系统，系统已经习惯了。
辛继续往下报：“三名月级，蒂娜学徒、厄洛特学徒以及费特学徒，恭喜你们。”
“最后——一名宙级。”她的语调随之激昂起来。
纵使结局已经没有悬念，但是宙级所代表的意义却仍旧足以让所有人屏息凝视。
“佐伊巫师，犹索赐福您独一无二的才能，愿您的未来光辉灿烂！”
“当——”
钟声响起，触足靠岸，浓雾散去，日月同悬。
金银交织，光芒洒落大地，一座冷峻的尖塔式建筑赫然矗立。
“索伦纳巫师学院欢迎你们的到来！”